溫白這才看清他的相貌。 雖說年紀不大,可估摸著大概也有16、7歲了,濃眉大眼,長相很周正,和前頭這些人比起來,更像是修行之人。 溫白想起這孩子剛剛說的那句“要是你輸了呢”,聲音平靜,但聽著卻像是在為他們說話。 溫白覺得挺有意思。 再一細看,原來,還真是兩撥人。 眼前這一群人道袍款式看著相似,可實際還是有所差別。 比如這個“師父”,身上雲紋就細致很多。 但這個孩子卻跟他們都不一樣。 他袖口處紋的,不是雲紋,而是極簡的橫條,看著像是什麽卦象,而且袍子顏色也更深一些。 溫白猜著,這小道長跟他們可能不是同一個道觀的。 果然,那頭有人說了一句:“不知正天觀的小師弟,有什麽見教?” “正雲觀?”溫白低聲跟了一句。 陸征離得近,聽了個正著,看向他:“?“ 溫白附耳過去:“正雲觀是我們南城最大、曆史也最悠久的道觀。” 陸征依舊沒什麽興致,隨口應了聲“嗯”:“然後呢。” 溫白抿了抿嘴,搖了搖頭:“沒然後了。” 他就隻是想說說。 順便提醒一下,正雲觀出身的小道長,大概率也是根苗正紅的“道幾代”,千萬別隨便傷了。 陸征:“……” 此時“小師弟”已經走到前頭來:“沒什麽見教,隻是既然是比試,有輸就有贏,總不能隻說對方輸了要怎麽辦。”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人也就不顧忌了:“好,那要是我輸了,我就把我這把劍給你。” 溫白的注意力迴到那人身上:“我要你的劍做什麽?” 先不說比不比,就是這劍真給他了,他也沒用。 那人完全沒料到溫白如此不知好歹,也是第一次碰到溫白這種看著軟,實際硬得很的漂亮小刺頭! “我、我管你幹什麽!” 溫白:“……” 溫白並不想和他比什麽,隻是看他漲紅的臉,以及他身邊一群人看戲的眼神,總覺得不會輕易放他們過去。 可如果陸征動了手,恐怕就要出事了,隻好緩和局勢問了句:“你要比什麽?” 那人大笑了一聲,語氣越發狂妄:“既然比試是我提的,那我也不為難你,隨便,你想比什麽就比什麽。” 溫白無奈 這可是你說的。 他最後確認一遍:“什麽都可以?” 那人自信到底:“是。” 溫白笑了一下。 “那你覺得,微積分怎麽樣?”第15章 劍碎了 溫白話音落下,全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那人頓了下,好半晌,才找迴自己的聲音:“微積分?” 那是什麽? 他壓根沒聽過,就更別說會不會了。 可又實在拉不下臉來問對麵的溫白,隻好隨手拉了個身側的人,問道:“那什麽積分,是什麽?” 他身側的人沉思半天,說:“反正不是人該學的東西。” “那他為什麽會?” “他不是人。” 那人沒聽出話裏的調侃意思,猛地一驚。 再偏頭時,銅錢劍已經挑起,這次劍尖直指溫白:“你不是人!” 溫白:“……” 陸征耐心已然盡失,看著溫白:“想要嗎?” 溫白頓了下:“什麽?” 陸征:“那把劍。” 溫白:“不想。” 他不會用,也不好看。 溫白原先不知道陸征為什麽要問這個,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因為在他說完不想要之後,陸征一抬手,在那柄劍上碰了一下。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那柄被紅繩綁得結結實實,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銅錢劍,裂了。 不知從哪裏開始斷起,紅繩盡碎,帶著灼燒的痕跡段成一截又一截。 而那醒目的古銅錢幣,嘩啦散了一地。 聲音很輕很脆,卻帶著直擊靈魂的力度。 那人僵硬低頭,看著兩枚直接穿石而過,直挺挺紮在自己腳下地磚裏的古銅錢:“……” 所有人:“…………” 這他媽是人能幹得出來的事???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青蘊觀的人卻很清楚這柄古劍的來曆,雖說比不得一些傳世之器,可也是有些年頭的。 可這人就這麽輕輕碰了一下,劍就沒了。 青蘊觀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下還隻是碰在劍上,要是直接碰在他們身上,他們怕是都得橫著出去。 不止是他們,連溫白都被驚了下。 他從來不知道,陸征生起氣來是這樣的。 那平日對他是有多友好? 而一直想著打圓場的鄭路已經呆滯了。 視線就沒從那兩枚“挺屍”的古錢幣上離開過。 “還走不走。”陸征簡直把“不耐煩”直接寫在了臉上。 隻簡單幾個字,卻跟滾雷似的,炸在在場所有人耳側。 鄭路連忙躬身,做了個裏麵請的手勢。 而青蘊觀的人也倏地分成兩列,空出最中間的寬敞位置,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沒一個敢跟陸征對上視線。 等兩人走遠,李誌清還站在原地,死死不動。 “師、師父,我的劍沒、沒了。”那人話都有些說不清了。 李誌清看著一地狼藉,半天沒迴一個字。 他很清楚,這人打破的,不隻是劍身,還有劍上的劍氣。 所以才會碎得這麽徹底。 “你能撿迴一條命就不錯了。”李誌清重重歎了一口氣。 林丘也沒想到,這兩人竟有這麽深的道行。 他看了看陸征,又看了看溫白手上的玉葫蘆,良久,抬腳跟了上去。 他的猜想或許沒錯,這兩位可能真的能幫到他們正天觀。 旁邊一個青蘊觀弟子不知道林丘在想什麽,但看他的動作,心道不好,忙拉住他:“小師弟,你這是要去哪?” 他臉色變了又變,最後說:“不會是想去找那兩個人吧?!” 林丘一點頭。 “你瘋了!” “那位前輩明顯還在氣頭上,想結識也不是現在就能結識的,別衝動!” “師父你快勸勸林丘小師弟。” 誰知,李誌清卻點了點頭:“我隨你一起去。” 青蘊觀所有弟子:“……” 李誌清卻打定了主意。 其實他們說的不無道理,方才剛冒犯過,的確不是結識的好時機。 可這種大能,不是說遇上就遇上的,窮極一輩子,可能也就這麽一次了。 林丘知道李誌清在想什麽。 雖然初衷不同,但追根究底,目的是一樣的。 一行人就這麽折返了迴去。 盡管李誌清他們很小心,特意控製著距離,等他們穿過外院玄堂才跟上去,生怕離得近了,會惹惱陸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