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羽心道,放心,不攔,他從來隻承諾替原主完成那四個心願,可沒仁心到還要替原主盡孝。 再者,這位鬼王爹顯然早通過某些途徑知道了妝奩是親兒子要的,就這樣,他也不直接現身,反而以妝奩做誘餌,在‘替人完願榜’掛單。 岑羽想,這位鬼王爹能從一個隻會孵蛋的兒子身上圖什麽? 總不能他手裏還有鬼蛋吧? 這麽做,還不是衝著滄沉來的。 必然是想通過滄沉達成什麽目的,才做了這樣一番緊密的安排。 否則怎麽會滄沉一下聘,承諾一到,這鬼王爹便現身了。 就是不知道這鬼王到底想滄沉替他做成什麽。 岑羽:唉,不管了,先搜。 然而—— 岑羽疑惑:“沒有?” 朔悅:“應該是被他放在了別的地方。” 若白臉色依舊不怎麽好看,好歹情緒收起來了。 他道:“修鬼道的鬼,最是易摒棄人性,受陰戾之氣的影響,心思也格外的陰沉、詭異。” 滄沉率先起身,同時將岑羽拉了起來:“他既是手持籌碼,想要有人替他完願,自是不會讓東西叫人輕易尋到。” 岑羽點頭:“弄醒吧。” “嘩啦啦——” 鬼王崇舟是被當頭一桶玉露台的酒水澆醒的。 倏然醒來的刹那,崇舟睜眼看到的便是站在他正前方的親兒子。 岑羽看著他。 崇舟用術法清理掉了渾身的酒水和氣味,緩緩坐起身,麵色是一隻鬼才有的平淡。 他看著岑羽,緩緩道:“我是你父親。” 岑羽淡定道:“別跟我打感情牌。我是人,我的父親也是人,他如果健在,或許不夠強、不夠喜歡我,又或許平凡到不能做一個優秀合格的父親。但如你這般步步誘導算計的,無論是人是鬼,這天上地下還真沒幾個。” 直白點,你沒有一個父親該有的樣子,便別指望自己還有兒子。 崇舟聞言,緩緩勾唇:“很好。你如今這般,倒勝過從前在仙府時那般的天真、稚弱。” 岑羽心道:可那才是真正的原主。 若白在一旁磨劍,眼神示意岑羽快一些。 岑羽麵對崇舟,沒廢話:“妝奩。” 崇舟默了片刻,坐在地上,抬眼道:“你母親的東西。” 岑羽:“妝奩。” 崇舟從地上站了起來:“你如此急切,可是有什麽急用。” 岑羽:“妝奩。” 崇舟再要開口,岑羽已經事不過三的態度,衝一旁磨劍的若白揮揮手,退開。 若白的劍帶著殺氣噌地架上了崇舟的脖子,這次終於跟上了大部隊的節奏:“問你妝奩,你哪兒那麽多廢話?” “跟你熟嗎?你問這問那?” 崇舟:“…………” 不久後,崇舟終於定了定神色,轉眼看向了岑羽身旁的滄沉:“我已將妝奩沒入我的靈府。”< br> 鬼修不是人,修不出內丹,隻有靈府。 而靈符輕易不能置物,因為一旦置入,不能拿出。 想要拿出,隻能…… 崇舟一個鬼王,對著滄沉施了一個凡間的禮節:“待我心願了卻,我便自滅靈符,送出妝奩。” ……隻能自裁。 岑羽、朔悅都很驚訝,一個鬼王,得是有怎樣想要達成的心願,能讓他做到這一步。 崇舟神色堅毅:“我想輪迴盤逆轉,再見青青一麵。” 青青,禾青青,崇舟鬼王生前的愛妻,原主的母親。 若白聞言,將劍往崇舟脖子上又抵了抵,諷刺道:“你當年害我失了心愛之人,如今倒自己求起這個?” 崇舟麵色不變,平靜地迴視若白:“白虎君失去愛侶,隻需付出代價、向陰曹殿賒賬,便能令所愛之人再塑肉身、重入輪迴,還能助他順利飛升,如期再見。” 朔悅聞言一頓。 付出代價,向陰曹殿賒賬? 另一邊,岑羽已經跟滄沉走遠了一些,一邊湊在一起嘀咕,一邊擼著手裏的綠奶龍。 岑羽不解:“逆轉輪迴盤?” 滄沉解釋:“若我沒料錯,他口中那位‘青青’早已神魂消散。” 但凡能入輪迴,有生有死,這鬼王隻要把鬼道繼續修下去,有朝一日必能在奈河橋上再見愛妻。 甚至能以他鬼王之力強行帶走愛妻,與她一起共修鬼道,長長久久。 如今這般,便是無機會再見,隻能逆轉輪迴盤,迴到當年,重溫舊情。 這也是為什麽,崇舟想見愛人,卻不在乎如今這條鬼命了。 因為他的愛人已經不在了。 他的愛人隻活在過去。 岑羽想了想:“你能助他逆轉輪迴盤?” 滄沉:“逆轉輪迴盤並不難。” 陰曹殿的殿主也能辦到。 滄沉:“他是鬼王,鬼王入不了輪迴。” 岑羽點頭,難怪這鬼王這般算計,要拿妝奩當誘餌,還要滄沉的許諾。 岑羽秉著早日達成目的的原則,再問:“那你能幫他入輪迴?” 滄沉耐心道:“可以助他頂掉輪迴中原先的他自己,待一些時日。” 那就是能辦到崇舟想要的。 岑羽眼底一亮。 滄沉這時候摟了摟岑羽的肩:“我出些力,你是不是也該出一些。” 岑羽:“?” 滄沉摟著肩的手緩緩落到了腰上,掌心和胳膊微微一緊,看著岑羽:“嗯?” 岑羽趕緊瞥眼看四周。 滄沉:“尾巴。” ! 岑羽瞪眼。 這龍不得了了,近墨者黑,竟然也學壞了,條件都談起來了。 岑羽眼神表示:不行。 人龍y,不可以。 滄沉在岑羽耳邊連哄帶磨:“隻一根。” 岑羽:“……” 這三個字,傳達了一個了不得的信息。 龍尾裏原來不止一根的嗎? ???? 若白、朔悅、崇舟所在的那一處,卻是截然不同的氛圍。 仿佛一分為二的兩個世界。 這個世界,是愛而不得、相見不相認的灰白。 那個世界,是提議人龍y的羞羞羞的粉紅。 而鮮豔的色彩總是易將單白的色調渲染—— 朔悅戾氣所化的那道風,刮進林中後,又刮了出來。 刮得不早不晚剛剛好,正好將岑羽和滄沉的話刮到了朔悅他們這邊。 三人齊齊扭頭:“……” 信他就有鬼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崇舟:鬼都沒這龍會忽悠。 三人又同時默了。 不是,現在這個時候,那倆人到底怎麽聊到那些的? 這麽有閑情的嗎? 那陣風又刮了過來,帶著岑羽低聲的猶豫—— “要不,兩根試試。” 崇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