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的身後, 站著的是許妙妙。 趙景臣冷笑一聲:“指不定有人不懂呢。” 女人不再理他。 許妙妙微微湊上前, 對這個女人低聲說:“丁姐, 人似乎沒到齊。” 每個副本的邀請函都會包含差不多的人數信息,他們這個副本約莫發了十幾張邀請函,副本信息是血色的車廂,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但是現場隻有八個人,顯然還有大概一半的人沒有到。 丁笑點頭,雪白的肌膚襯著她溫婉的笑容愈發柔和,同這四周的荒蕪和陰森格格不入。她溫聲道:“這個副本的設定……應該是要營造出一種乘客在等車的感覺,所以安排了進來的玩家先後出現。不急,等著吧,進入副本以後大家的數據都被抹掉,所有人都是普通人,其他人就算到了也要和我們剛才一樣,徒步走到這裏。” 許妙妙本來心中就有數,此刻也隻是確認一番,得到答案後便隻是站在丁笑身後,一言不發地等著。 其他人不再說話。 站台屋簷外的雨一刻不停地敲擊著人的神經,身體指數和感知力又被徹底清零,久違的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感覺讓許妙妙格外緊張。縱然她的心理素質算不上低,此刻麵對著這樣一個沉默等待的場麵,也難免心中忐忑。 許妙妙對八十九層又敬又畏。 八十九層副本,一直都被稱之為九十層以上副本的入場券。 九十層以上的副本,和九十層以下的副本,登樓的方式是不一樣的。 九十層以下,玩家們可以用破局、登樓、賭樓等方式,從各個渠道獲得難度不一、層數不等的副本邀請函,邀請函上會明確地寫上對應副本的層數、大概人數、副本主題——就如同他們現在進入的這個副本一樣,邀請函上就寫著八十九層,也畫著一個血色車廂。 但是九十層開始,副本的進入方式變了。 九十層以上的邀請函都是一樣的。邀請函上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片純黑色。 玩家需要在邀請函上寫上他們的名字,以及他們想要闖的層數。等到想要進入對應層數的玩家人數差不多的時候,那個副本才會開啟。也就是說,層數是玩家自己選擇的,邀請函隻是負責統計人數並且開啟副本。 而這樣一個特殊的邀請函,隻有八十九層副本完全通關才能獲得。 九十層以後的副本,從已經有的副本記錄來看,難道差距其實不大,都差不多。所以有的超高層玩家會想著直接填寫九十九層衝擊登頂,而有的超高層玩家會選擇自己按照順序填寫層數,從九十層,到九十一層、九十二層…… 這也就導致了,很多玩家需要好多封這樣的邀請函。 所以八十九層的副本,除了本身就無法揣測的內容和危險之外,每一次開啟,像許妙妙這種新登上來的玩家反而是少數,多數都是去了九十幾層又降樓來八十九層拿邀請函的高層老手。 比如月芒的趙景臣,比如彼岸花的丁笑。 又比如那個據說這次會進來的玄鳥林情。 她正想到林情的名字,前方,站台的路口便傳來一陣腳步聲,林情就走在最前麵。 但許妙妙的重點卻不在本來就可能會出現的林情身上,而是在林情身後的兩個人身上。這兩個人她認識。 她挑眉:“你們怎麽來了?” 晏明光不說話,林情一直都是一副嚴肅的樣子。燕危站在這兩人的身後,穿著一身灰藍色的風衣,鬆散地圍著灰色的圍巾,和之前一樣簡潔而低調。可偏偏他那帶著矛盾的乖巧和機靈的五官讓人無法忽視,縱然他隻是隱在晏明光和林情這兩個一看就不好惹的人身後,包括許妙妙在內,其他所有玩家的目光還是第一時間投注到了燕危的身上。 燕危仿佛沒有感受到那些打量一般,嘴角微揚,在晏明光身後歪了歪頭看向許妙妙,笑道:“小妹妹,好久不見啊。” 許妙妙:“……” 燕危似乎樂於看到許妙妙無語的樣子,笑了幾聲,這才移開目光,看向另一個人——那是許妙妙身旁的丁笑。 丁笑也正看著燕危。 她溫和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神情頗為震驚。她似乎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微不可查地朝燕危點了點頭。 燕危迴以微笑,也沒有說話,快步走到林情和晏明光身邊,在站台的一側上站好。 其他幾個玩家陸續都在打量著他們,但林情本就是老麵孔,晏明光這半年帶著林情和魚飛舟一路直上,就算是已經完全不看副本記錄的高層玩家也多少有點印象。隻有燕危,看上去十分年輕,身上又沒有一分一毫的戾氣,像是被林情帶到八十九層體驗的。 他們三人的配置沒有什麽太過怪異的地方,不過一會,周圍再度隻剩下嘩啦啦的雨聲。 燕危望著站台外的鐵軌,思索著現在的情況和血色車廂的意義,聽到林情低聲問他:“剛才怎麽了?” “什麽?” “丁笑。” “哦,”燕危眉眼微彎,“沒什麽,算是故人。”他頓了頓,又低聲補充道,“第一次的故人。” 林情明白了,不再多問。 不多時,又來了幾個人。這幾個人剛剛在站台上站好之後,不遠處驟然響起了由遠及近的鳴笛聲,夾雜著雨聲而來,刺耳般吵鬧。 燕危心下一凜——看來這是人齊了,車來了,副本開始了。 他無聲地冷笑了一下。 剛進入這個副本,他們三人就發現,這個副本沒有任何的提示音指引,而他們所有的身體指數和感知力都被抹零,隻有技能和道具可以使用。 一路走到站台,三人已然清楚這大致是為了什麽——當然是為了克製已經擁有頂層數據的晏明光和燕危。 這麽怕他成功? 可惜樓的規則是鐵律,就算數據被壓製了,他的二分之一不死和月輪都還在。 就是不知道這個沒有任何提示的副本能玩出什麽花樣。 燕危掃了一眼四周,發現其他人的反應也都差不多——是那種全然的緊繃。他感覺似乎有什麽陰森的東西在這附近飄蕩,就連那一縷一縷透過圍巾的間隙吹入他脖頸的涼風,都好似摻雜著什麽肮髒的東西。 脊背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