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副本說的鬼怪限製降低是這麽迴事!    燕危根本不在五號房裏,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鬼怪轉移到了頂層的畫室裏。他的麵前,那被他踹開的另一個“晏明光”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著禮服的無眼少女。燕危餘光中瞥了一下身後緊閉的畫室的門,瞧見門上貼著一張畫,門把上也落著一把密碼鎖,顯然不是轉動門把就能打開門。    那沒有麵孔的假晏明光也緩緩露出了真麵目。    那是一個滿身血汙的男人。他兩處眼眶都已經被挖空,露出兩個大大的血洞,身上一看就是十分昂貴的西裝也充斥著幹涸的血液。    縱然麵目已然十分猙獰,燕危也從這人的鼻子和嘴巴還有臉部輪廓上認出了這個鬼的身份。    畫家。    第一個晚上,中年男人口中那個從畫裏跑出來,挖走了長裙女人眼睛的畫家。    這個生前自畫像一表人才的藝術家此刻滿身贓物,神情猙獰地對著他,飄然而森涼的聲音響起:“既然不走,那就把眼睛給我吧。”    話音未落,迴蕩的聲音中,幾張缺少眼睛的女人肖像畫動了動,一個又一個雙眼空洞的女人走了出來。她們雙腳微微離地,虛浮地朝燕危走來,畫室窗外透進來的靜謐月色下,燕危隻能瞧見自己的影子。    他卻沒有動。    他握著匕首的手微微發緊,神情卻十分從容道:“你要是能挖我的眼睛,你還會等到現在?”    幾個無眼少女腳步停滯,畫家那可怖的臉龐猛地一顫。    鬼怪的反應驗證了燕危的猜測,他略微放鬆了一些,接著道:“你有限製,你殺不了我,所以你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騙我。我們來酒店的第一天,你第一個盯上的就是我吧?”    當時服務員誇讚他的外表,基本就等同於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個死亡觸發,方便晚上畫家來挖眼。隻是他當時直接現場就破解了觸發,第二天燕危和晏明光又十分小心,根本沒有觸及任何限製。畫家想殺他,想要他的眼睛,隻能將他挪來畫室,誘騙他自己觸發限製。    眼見燕危完全沒有上當,雙眼空洞的畫家發出暴怒的一聲嘶吼,他的嗓音也變得更為低沉卻可怖,仿若磨著滿盆的鮮血一般。    “我有限製又怎麽樣?對,我殺不了你,你也出不去,”畫家促然地笑了幾聲,“你被鎖在這裏,也要活活餓死。不如把眼睛給我吧……給我吧……這麽好看的眼睛,我的畫會更好看的……”    燕危側過頭,將貼在門上的畫扯下來扔到了地上,看了一眼門把上扣著的密碼鎖。    已經確定了鬼怪不會攻擊他,他就把匕首收迴了口袋裏,雙手稍稍捧起密碼鎖看了一眼。    這是一個可以滾動的密碼鎖,鎖身很粗,顯然不是冷兵器能夠砍斷的。而鎖上麵有三排可以滾動的數字,此刻三個數字都停留在“0”上麵。    也就是說密碼有三位數,每一位數都可能是從零到九的任何一個數字,旁邊還有一個確認的小按鈕,應該是密碼滾動正確之後按一下就可以打開鎖。    畫家獰笑了一聲:“當然,你也可以試試打開這個鎖,不過你隻有一次機會……隻要你滾動密碼,輸入的密碼是錯誤的,我就沒有限製了……”    “我就可以挖你的眼睛了……這麽好看的眼睛啊,這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哦對,和你一起的那個男人,他的眼睛也很好看,我都要……我都要哈哈哈哈哈!!”    燕危眉梢微動。    隻有一次機會?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現在在的酒店是一個完整的副本,他現在應該是破解了上一個死亡難題,但也觸發了下一個支線。麵前的這個密碼鎖,他隻有一次開鎖的機會。如果他滾到了正確的密碼,打開了鎖,今晚的危機也就過去了。如果他輸入錯誤,那副本給鬼怪的最後限製就會徹底消失,麵前的畫家必然會直接上來掏空他的眼睛。    畫室裏,眼眶空洞、滿身幹涸血跡的男人還在低聲重複著:“眼睛給我!給我……我能畫出最完美的肖像畫……眼睛……”    燕危看了一眼信息麵板,不死狀態還有一個小時零四分鍾。    他默然地捧著密碼鎖看了約莫一分鍾,隨後,他居然在這樣詭異的環境下輕笑了一聲。    這一聲輕笑打斷了畫家的喃喃自語,他麵容猛地顫動了一下,對著燕危陰惻惻地說:“你笑什麽?”    “三位數的密碼,每一位都有零到九——十個數字的可能,也就是說一千種可能。我輸入一次密碼大約要三秒鍾,一千個密碼需要五十分鍾,其實我大可以一個個試過去。就算我錯了,你也殺不了我的。但我覺得這樣太蠢了。    “你看上去根本不覺得我能輸對密碼?讓我來猜猜,為什麽你會這麽有把握。這個密碼鎖,是對我的限製,也是對你的限製,我們是公平的。可密碼這種東西,無厘頭的猜測完全就是看運氣,一千個可能的答案,意味著隨意猜對的可能性隻有千分之一,我們之間的公平性完全失衡,所以這絕對不是一個隨機數。”    月色下,畫家那大半埋在陰霾下的血腥麵容似乎扯動了一下,對他露出憤恨的神情。    燕危眼中笑意更深。    他渾身上下的血液都隨著加速的心跳快速流動著,滿身的戒備沒有讓他精神緊繃,反而讓他置身於亢奮之中。他不僅沒有害怕這樣的生死博弈,反而像是釋放了他的反骨天性,讓他酣暢淋漓地置身其中。    他一手握著密碼鎖,一邊看著這個可怖的副本內鬼怪,接著道:“既然不可能是隨機數,那就是有規律或者有線索,這通常隱藏在我已經知道的信息裏。第一天我們沒有任何關於數字上的線索,第二天,我在檔案室看到了一些日期,十年前的七月三日。還有一個可能,客人的房號是一號房到五號房,畫室沒有標號,但如果要給標號的話,應該是十五層的零號房。那麽根據我查到的線索,這個密碼應該是703或者是150。”    青年的指尖放在了確認密碼的那個按鈕上,似乎已經準備好了滾動密碼鎖。他清冽的嗓音在寬闊的畫室內迴蕩,幽涼月色下,燕危和畫家同一時刻勾起了嘴角。    燕危眼尾輕動,淡茶色的雙眸中浸染著信心。    畫家充滿血汙的嘴扯動了一下,露出了可怖森涼的笑容。    “你現在很高興,因為你覺得我要輸703或者150,我死定了,對不對?你想看我按下去?放心,我會按,但我離開之前,我得做一件事。”    燕危笑著,麵對著滿屋子陰森可怖的鬼東西,居然就這樣放下了密碼鎖。他連防身的小匕首都收了起來,一手抄著風衣的口袋,大步流星地朝著畫家往前走去。    畫家似乎磨了磨牙齒,發出了沙啞刺耳的聲音:“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敢嚐試,居然跑來送死嗎?”    燕危給了他一個白眼。    他一直就對畫家為什麽也失去了眼睛、為什麽死了十分懷疑。一切東西都有緣由的,他們這個副本明顯也是一個怨氣化鬼的故事,那一個操控者所有肖像畫的鬼,有多大的可能是毫無理由的呢?燕危覺得沒有可能。    現在不死狀態還沒結束,畫家又在他的麵前,正好是他尋找線索的好機會。    他就那樣直接走到了畫家麵前,強忍著他那異常挑刺的潔癖,伸手,滿臉嫌棄地抓起了畫家那充滿著幹涸血跡的、腥臭的手。    他都已經直接接觸鬼怪了,鬼怪自然也不會有不能殺他的限製。畫家森森地笑了一下,手指猛烈地一動,想要朝他的眼睛伸去。    ——無事發生。    燕危眉眼都快被強忍著的潔癖擠到了一塊,可他還是堅持著,將畫家全身上下都看了個明明白白。    畫家撕叫著:“你為什麽沒有死!!你碰了我,我可以殺你!我可以殺你的!!!”    “哥們,別嚐試了,致命傷無效。你好像隻會挖眼睛?每次挖眼睛還會挖到腦漿,把人腦子都挖空了,這種致命傷沒用的,”他看完了手,目光上移,仔細地看起了畫家空洞的眼眶,說,“再看一會,就一會。明天我可打不過你,今天我得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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