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們輪流?”年修竹提議:“夜晚你守他,白天交給我和醫生,你去補覺。”“不用,我一個人就夠了。”於淵頓了頓,語氣又軟下來,對獨孤說:“我陪著哥哥。”“……好。”夜色漫長。獨孤披著衣服坐在房門前。一直不睡沒有令獨孤變得更困倦,反而讓腦子裏清醒了不少。於淵走到獨孤旁邊坐下,拉過獨孤的手臂:“我看看你的傷。”“不疼,我都包好了。”獨孤伸出手,這局遊戲沒有給繃帶,他找了件幹淨的衣服剪成布條纏在手上的。“提神的方式有很多種,哥哥下次不要再這樣了。”於淵的語氣裏帶著幾分疼惜。“抱歉,讓你擔心了。”獨孤歉聲道。於淵沒有迴答,沉默讓空氣變得有些滯悶。獨孤努力尋找著話題。“對了,果子是怎麽燒死的?”獨孤想起投票前問於淵的事。刑天算是昨天白天的死亡玩家,而果子是今天的。可是他記得早上大家明明是離開廚房了,果子也沒有去動鍋裏的肉。“聽他們自己隊的人說是解散的時候,果子去廁所,不知怎麽拐到廚房去了。反正等到發現的時候,她被人反綁著雙手塞在灶台裏。灶台的火燒得很旺,已經燒成焦屍了,是活活燒死的。”於淵陳述的語氣很平淡,沒有刻意渲染什麽。但獨孤聯想到那個場景,還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再一次深刻地認識到,惡魔的殘忍,毫無同理心,嗜殺,且殘虐。但獨孤好奇的是,果子為什麽會出現在廚房,經過昨天早上肉湯的事,果子但凡有點腦子,都應該會刻意避開廚房,她的隊友應該也不會放任她單獨行動才對。於是獨孤猜道:“是附身在冰兒身上的惡魔搞的鬼?看果子早上的反應,明顯被那鍋肉饞到了,假冰兒如果用幻術稍加引誘,就很容易再把果子騙進廚房,誘使她觸發死亡條件。”於淵看了獨孤一眼:“我同哥哥想得一樣。”獨孤沉默下來。潛伏在玩家裏的淩九卿比想象中更加危險,獨孤覺得不能在放任他這樣肆無忌憚下去了。可是對方的技能是幻術,且是中級幻術,他不知道對方究竟能偽裝到哪一步,拆穿起來並不容易。獨孤想著想著,意識又開始渙散。他想去戳自己受傷的傷口用疼痛提神,但是又猶猶豫豫下不去手,他到底還是怕疼的。於淵伸出一隻手,把獨孤受傷的胳膊拉過來,放在自己膝頭,用手握住:“別用傷害自己的辦法提神了,我在這,哥哥不用擔心自己會睡著。”於淵的手指纖長清瘦骨節分明,常年健身的緣故,手掌有一層薄繭,現在這層薄繭正輕輕蹭過獨孤的手背,獨孤感覺細密的電流沿著相觸的位置一路躥上頭頂,讓他頭皮發麻,困意全消。提神效果比自己割肉還好,且沒有疼痛。獨孤下意識地蜷了下指尖,掌心沁出薄汗。母胎單身了二十幾年的獨孤頭一迴知道,原來被喜歡的人牽手竟然是一件這麽刺激的事。“哥哥昨晚去哪了?”於淵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句。獨孤聽見問題心裏有點慌。於淵為什麽這麽問,他是猜出什麽了嗎?是因為自己昨天迴去時的反應?他用餘光偷看於淵的反應,卻看見於淵坐姿放鬆地靠坐在門檻上,兩條大長腿筆直地朝外伸著,眼睛看著院牆裏四角的天空,仿佛隻是隨口一問。可獨孤知道於淵不會“隨口一問”,他無論是遊戲裏還是現實中,都不是話多的人。“怎麽這麽問?”不打自招不是獨孤的風格,他決定先探探於淵的口風。於淵幹脆挑明問:“我聽見你在院子裏,和冰兒說話。哥哥真的是不小心遇見她的,還是一開始就約好了?”獨孤沉默了兩秒,答:“是一開始就越好的,昨天木頭人遊戲,我被鬼拉進遊戲的時候,他說讓我半夜起來找他,有話跟我說,我想著正好趁機可以再試試技能,就答應了。”獨孤沒被握住的手在門框上無意識地扣動著,刮下一些木屑:“我本來想找機會催眠他,從他哪裏套點信息出來,沒想到我信息沒套出來,還反被他坑了一手。”於淵轉過頭,看著獨孤懊喪的表情,眼眸閃動:“哥哥還是別接觸他了,想用初級催眠術催眠初級惡魔已是不易,催眠中級惡魔,幾乎是不可能的。”“嗯。”獨孤垂下眼簾,遮蓋住眼底的說謊的心虛:“我知道了。”兩人沉默下來,空氣中隻剩下風吹過院落,草木沙沙的餘音。獨孤心跳的飛快,不知道是因為對於淵說了謊,還是因為守一直被於淵握著,他不敢看於淵的表情,就盯著遠處的海棠花愣愣出神。===第62章 第 62 章===兩人一直從深夜待到天明。.xinghuozuowen看著漆黑的天幕一點點褪去顏色, 金紅的朝霞漫上天空。“天亮了。”於淵鬆開獨孤的手。“嗯。”獨孤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腿腳, 起身打水洗漱。又過了一個時辰左右玩家陸續起來。見人起的差不多了, 獨孤把人聚了聚:“我有話要說, 關於今天的投票。”“你要說什麽?”秋哥戒備起來,他們隊原本有五個人, 昨天損失了一個果子,現在還剩四人。跟獨孤隊伍持平,現在最能決定選票的反而是兩個沒有隊伍玩家,如果獨孤能說動他們, 就可以控製投票。“今天投票跟我。”獨孤直截了當:“我能保證平安夜。”秋哥心裏一緊, 對方果然是要拉票。他立刻出言反對:“你保證?你拿什麽保證?前三天的案子你都解開了?那你為什麽早不說?還有, 今天還沒發生的案子你也能保證?”秋哥承認, 他前幾天可能是思路出了錯, 連著三天沒有領對票, 但是他好歹是幫玩家玩的。而獨孤,現在他連自己是不是惡魔, 都還沒說清呢。秋哥試圖用話來幹擾玩家, 可惜兩個沒有隊伍的玩家, 阿喪興趣缺缺, 好像在說:一副反正都要死了,投誰不是一樣。殺手倒是給了反應, 但是是對獨孤的話的反應。“你說說看。”獨孤拿著竹竿,在地上寫寫畫畫地講解起來:“我先說答案,等會再解釋原因。第一天, 死者是爸爸,兇手是弟弟,死因陷阱。第二天死者是弟弟,兇手是媽媽,死因應該是被當做食材了。第三天,死者是媽媽,兇手是哥哥,死因是燒死。第四天,就是今天,死者是哥哥,兇手是二姐,死因尚不確定,要看白天的情況。死亡和殺人順序是跟童謠相反的,每一個殺人者會成為第二天的死者。”“你怎麽能確定死者就是這些人?”秋哥這時候也顧不得裝紳士了:“萬一你就是隱藏在玩家裏的惡魔有意誤導我們呢?現在已經是第四天了,投錯一次就要耽擱一天,我們經不起消耗了。”“確實經不起消耗了。”獨孤把原話返還給消耗了三天投票機會的秋哥。又向玩家解釋道:“線索就藏在每一天的死亡觸發條件上。第一天夏天打開了一幅畫,畫上是一個女人,那幅畫應該是爸爸的東西。個人推斷是爸爸出軌的證據,弟弟發現以後,因為憤怒,設計殺死了爸爸。第二天刑天因為憤怒而失蹤,後來變成了肉湯。燉肉湯的必然是媽媽這個不用討論了。至於認為憤怒的是弟弟,一方麵是童謠的暗示,說過‘弟弟找不見’和失蹤可以對應,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我們在書房找到一份哥哥吐槽家人的字跡。”獨孤從懷裏取出一張宣紙,上麵有人用毛筆寫出的歪歪扭扭的字跡,正是哥哥對家人評價的那些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