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切碎煮熟的肉大多已經很難辨認,人頭也不知所蹤,但蛇女找得很耐心,終於她從鍋裏撈到一塊帶著紋身的肉,紋得是一把斧頭,就是那把會被他召喚出來的巨斧的模樣。蛇女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起來,那種絕望,令人心底發麻。她想把火熄滅,卻怎麽潑水都沒有用。蛇女隻好把哥哥的肉從鍋裏一塊塊撈出來,在院子裏挖了坑,埋進去。做完這一切,蛇女洗了把臉,臉上再無一絲悲傷,表情顯出幾分麻木。其他玩家也靜默下來,把屍體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在最愛他的人麵前,對於生者和死者,都未免太過誅心了。目睹了這樣的事情,獨孤的睡意總算是消下去不少,渴望通關的意念空前強烈,連思緒也跟著清晰起來。獨孤把隊友帶到正廳門口的空地前,用竹竿在地上把童謠中間的幾句重新寫了一遍。小妹花下躺,春時夢正香。大姐愛折花,二姐好吃糖。哥哥宰牛羊,媽媽煮肉湯,弟弟找不見,爸爸種田忙。“死亡順序差不多可以確定了。”“第一天死亡的是爸爸,兇手是弟弟,原因說過了。昨天死亡的應該是弟弟,理由是屍體失蹤了,兇手是媽媽,理由很明顯,弟弟已經變成一鍋肉湯,如果按照這個順序,今天死亡的應該是媽媽,殺人者是哥哥。依次類推。而且他們的死法,在童謠裏也有提示。”年修竹質疑道:“如果按這個順序,小妹是怎麽死的?總不能是自殺吧?”獨孤:“也有可能是自殺,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雖然童謠提示了死亡順序,但每個人的死因和殺人動機,仍缺少有一條完整的邏輯線索。”而這條線索很可能真的要等到遊戲熬到第七天,用七個玩家的命換出來。這是獨孤不願意看到的,他覺得或許會有其他的辦法,不應該有一個遊戲是必須用人命獻祭才能玩下去的。想來想去獨孤覺得還得去找淩九卿刷好感,不需要像上一局那麽高,隻要有五十好感度,足夠提問就好。一想到要麵對淩九卿,獨孤又開始頭疼。昨天淩九卿的樣子真的給他嚇得不輕,可他已經沒有第二張移動卡可以揮霍了。“那我們今晚按照正確的答案投票嗎?要通知其他人嗎?我感覺破釜沉舟那夥人可能不會聽。”醫生問。未睡醒的困意再次湧上來,獨孤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不急,等確定了今天的死亡情況,我再把答案整理一下跟所有玩家說。太困了,我要先睡一會。雖然今天白天的死亡條件已經觸發了,大家還是稍微小心一點為好。”“嗯。哥哥快去睡吧,等有情況了我們再叫你。”於淵笑他:“看哥哥困得,打哈欠打了一早上了。”獨孤沒想到他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要不是聽見投票提示音,他覺得自己還能繼續睡到地老天荒。他睜開眼睛,就看見於淵守在他床邊,眉宇間滿是擔憂。“隊長醒了?”門外傳來醫生的聲音,獨孤這才發現醫生和年修竹都等在門外。“剛剛是不是有提示音說要投票?已經晚上了嗎?”獨孤使勁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明明睡了很久,但是他仍舊覺得困得厲害。“是晚上了,哥哥你睡了一天。”於淵的聲音響起,獨孤卻覺得聽不太真切,像離了很遠。“我怎麽睡了這麽久?你們沒叫我嗎?”獨孤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又想不清楚,思緒也像是一團雲般飄著,什麽都抓不住。於淵看著獨孤隨時要睡過去的樣子,眉頭皺得更緊了:“有沒有覺得哪不舒服?你睡得就像是暈過去一樣,怎麽叫都叫不醒,醫生用了治療術也沒用,大家都很擔心你。還好你醒了,我還擔心你會錯過投票。”“沒有覺得不舒服,就是覺得很困,還想睡。”獨孤一邊慢吞吞地給自己套上衣服,一邊迴答。感覺整個人像是飄在一朵雲上,暈暈乎乎的,眼睛還沒閉上,周公已經準備好棋盤向他招手了。“不能睡了。”於淵看見獨孤的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連忙把人從床上拉起來,拉得有點急,獨孤沒站穩,直接栽進於淵懷裏。獨孤下意識揚起頭,就看到於淵微微滑動的喉結,和漂亮的下巴輪廓。於淵微微低頭看向獨孤,眼裏帶著細碎的光,即使是死亡角度的依舊美的像三月的桃花。獨孤腦海裏的周公瞬間被美顏暴擊擠沒了影,睡什麽睡,周公有男神十分之一帥嗎?獨孤眨了眨眼睛,腦袋漸漸變得不那麽昏沉。獨孤鼻尖隱約嗅到一絲屬於陽光的味道。屬於於淵的味道,讓獨孤臉頰有些發燙,意識到姿勢有些不妥,獨孤手在於淵胸口推了一把,借力站穩。於淵扶住他:“走吧,先投票,剩下的等晚上再說。”想到投票獨孤有些懊惱,他今天本來還算跟所有玩家商量一下投票的事,事情的大概走向他已經推出來,今天小心投票應該可以爭取個平安夜的。但沒想到竟然一覺睡到這會,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隻有隊友的四張票可不夠。到書房投票的時候,獨孤發現屋裏少了個人。“果子呢?”獨孤小聲問於淵。“死了,燒死在廚房。”“死了?”獨孤還想細問,投票已經開始。因為沒有來得及商量,投票果然又失敗了,仍是卡在第一個問題。緊接著就是關於夜晚的遊戲介紹。【遊戲說明:捉迷藏。遊戲開始後,鬼可在地圖內自由活動,攻擊玩家。玩家捉到院子藏在院子裏的鬼算做通關。每次鬼被捉到,身上會出現一個標記,觸碰標記的玩家算作捉鬼成功。捉鬼成功鬼會隨機刷新位置。】【當前遊蕩鬼魂數:1,當前存活玩家數:10,被替身玩家數1。】【遊戲結束條件:全部玩家通關,或者一名玩家死亡。】【通關遊戲的玩家,獎勵一次抽卡機會。】獨孤想起昨天刑天失蹤的屍體,暗道:今天遊戲這隻鬼的技能不會是隱身一類的吧?不僅能藏自己還能藏別人的那種。如果真是這樣,還真不太好找。同時獨孤有有些疑惑,他本來以為每天白天殺人和夜晚出現的鬼都是同一人,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夜晚每局遊戲確實隻有一隻鬼參加,但白天出現的鬼並非隻有一個。第二天惹刑天觸發死亡條件的是大姐對應的鬼,但是把她藏起來的卻另有其鬼。今天果子被燒死在灶台裏,也未必是出自一隻鬼的手筆。“哥哥今天狀態不好,就跟著我吧。”於淵攥住獨孤的手腕。於淵手掌的溫度比獨孤手腕要高,獨孤感覺手腕的位置像被燙了一下。獨孤轉開臉,假裝沒有在意自己那隻被攥住的手:“嗯,安全起見今天大家不要分散了,這隻鬼可能不太好對付。”遊戲地圖依舊是庭院。地方不算寬裕,四周平坦開闊,隻有幾處淺淺的草叢,根本藏不下人,柱子後麵,水井,海棠花樹這些位置也隻能保證他從某個角度看不見,但玩家站的分散,他依舊無法躲藏。“看來隻可能是隱身了。”秋哥先下了結論。“這還怎麽找,都看不見,不如大家一起坐在地上等死,等鬼挑一個殺完,就結束遊戲迴去睡覺。”阿喪這樣說著,往院子中間一坐,一副放棄治療的架勢,嘴裏碎碎念著:“也可能就不用迴去睡覺了,說不定鬼想殺的就是我呢,哎,鬼為什麽還不來殺我,是因為我太沒用了連鬼都懶得殺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