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雲的下方,嬰兒模樣的天使們亮起了指尖的光點那裏正在快速匯集“伊甸園”的生長屬性。它們是觸發迷失的指令,危險在一線之間。 冉聞寧感到自己又一次遇到了人生的走馬燈,他曾經好幾次摸到過迷失的邊緣,因而對這種感覺很熟悉。 僅僅是眨眼間,他就想起了很多事情。天上的雲層正在受他影響具現出來,他知道這是迪安娜的能力,甚至可能來自殿堂。 冉聞寧記得晏麟很久以前評價過他善於狗急跳牆,而別人的話語則好聽些,誇他是遇強則強。但他知道這種情況很少見,在極限時被激發出能力的人幾乎沒有,更多的人是從一開始就和夢境相適應的。 他看了一眼天上的烏雲和眼前的天使,下一秒就恍惚著出現了一些幻覺。冉聞寧感到自己站在迪安娜第一層的水麵上,水紋隨著月光暈出了無數的漣漪。 在他的對麵站著項景中,雖然他們同為一個夢境的使徒,但是冉聞寧不清楚對方的能力是怎麽樣的。 項景中標誌性地笑了一下,說道:“你對自己的夢境知之甚少。” “我不應該成為使徒級,我沒有領悟它的規則。” 冉聞寧迴複說。 然而在他這句話之後,冉聞寧眼前的人又變成了自己,而且是小時候的自己。那個男孩看著未來的他,開口道:“你明明都清楚的。” 冉聞寧在他麵前無法迴避,隻能肯定說:“我已經成為了使徒級,我早就領悟了它的規則。” 那個男孩聽完後笑了起來,他露出了嘴角的酒窩,說道:“那你為什麽否定自己呢?” 冉聞寧想對男孩解釋,他不是那個少年的自己了,他站在未來,已經錯失了過去。他往前走了幾步,說:“因為我真的不記得了,雖然我還在使用它…”是啊,為什麽他還能使用夢境能力呢,一個不了解夢境規則的人怎麽可能成功使用。 這件事從最開始就是說不通的,因此每個人對於冉聞寧的話都持懷疑態度,他們肯定冉聞寧是知道的,甚至質疑他的遺忘,認為他隻是把記憶壓在了最深處。 “所以你總是在危機中發揮出最強的實力。” 男孩又笑了起來,他的眼睛像是漂亮的彎月。 但在男孩的這種樣子裏,卻隱含著一種危險的氣息。冉聞寧看著眼前的自己,覺得他下一句話就會說出一些可怕的東西。 男孩收了自己的笑意,冷靜地說:“因為那時的你最靠近自己的夢境屬性,就算你不記得了,也能使用。” 幻覺猛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臨近的迷失困境。 冉聞寧其實看不太清眼前的夢境存在了,他的五感又在下降。 自從他來到“伊甸園”之後,就總是使用著高強度的能力。他對夢境能力的控製度和了解度不算很高,這還是他第一次被能力反噬成這樣。晏麟曾經在夢裏說過,如果冉聞寧不喜歡迪安娜的遺忘,可以把屬性深化。而現在不管冉聞寧喜不喜歡,他都必須把能力提升到另一個檔次,因為他已經快不行了。 冉聞寧把黑傘打了開來,他抹掉咳出的血,冷下眸子說道:“沒看到要落雨了嗎?趕緊給我消失.…”這圈烏環般的雲層終於落下了雨,但準確說是落下了瀑布,那些水如海水般從天上湧出來。冉聞寧感覺這已經不是自己具現的程度了,就像是他把迪安娜夢境的水給直接搬運了過來。 湧流為環狀傾瀉下來,因為體量過大,它們在夢境裏徹響了一種轟鳴聲,那種聲音接近野獸的嘶吼。 天使們的光線從指尖開始瘋狂增殖,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光牆,這片光牆瞬間襲向不遠處的入夢者。 但幾乎是在同時,天上湧現的水也一下子埋葬了這些光線,這兩種體量巨大的夢境能力狹路相逢,直接撞開了一陣爆炸波。 冉聞寧抱著黑傘在水裏待得很好,好到他感覺自己已經安息了,他把海水從天降後,就放任兩方夢境屬性對抗。誰輸誰贏,他已經懶得管了,他現在就像一個麻木的浮遊物。 亞洲惱站點定義的屬性算是相對準確了,冉聞寧的能力是一種很強的衰減,而且涉及的方麵很多。 如今迴想起來,冉聞寧覺得自己每次暴走那都是拿命換的。可惡,他受傷越重,能力就越強,哪個人會想當這樣的使徒。 水流散在了周圍的地麵上。沒了水的承載,冉聞寧從水中落了地,他將黑傘當作拐杖支撐著身體的平衡。 他現在感受不到夢境存在的意識。這不算是件完全的好事,因為夢境存在很有可能會再次刷新。 再來一次的話,冉聞寧就不打算等隊友了,他決定直接離開夢境了。但他身處的位置有些深,想醒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冉聞寧或許需要迴到上幾層的夢境。 他在原地喃喃道:“我退會,我不當迪安娜的使徒了,誰愛當誰當。” 在冉聞寧這句話之後,他身後又開始匯集起了夢境存在降臨的意識,但那隻夢境存在還沒成功具現,就被人用手困住了。 那個小天使隻具現出了一個翅膀,身體也還是殘缺的。它在男人的金眸麵前顯得無比迷茫,它目前隻會原地打轉,像是迷了路,接著這隻夢境存在便化為白霧飄落在了地上。 “你這樣想,隻會被能力反噬得更厲害。” 一道模糊的聲音突然從冉聞寧身後傳來。 冉聞寧隻聽到了幾個發音,他虛弱地轉過身,就看到一個高挑的人站在他背後,那人的樣子在冉聞寧視線裏像是打了一大半馬賽克。 他揉了揉眼睛,從身高來看,這人感覺很像池拓,但是他們穿的衣服顏色又不一樣,雨宮嵐那就更不可能了,那完全不是一迴事。 難度是美洲惱站點今晚放人進“伊甸園” 了? “你靠他進入了這裏。” 又一道模糊的聲音從冉聞寧身後響起。 冉聞寧這迴隻聽清了一個你字,他再次轉了身,就看到一個很嬌小的身影站在他原先朝向的位置上。那人看著好像是個穿著黑裙的女孩,而且有幾個光點在她周圍閃耀。 冉聞寧被兩人夾在中間有點不知所措,他們身上都在散發一種非常不好惹的氣場。冉聞寧估摸不好他們的意識強度,他感覺兩個人都很普通,但男人比女孩要強一些。 他隻能開口問道:“你們是職業成員嗎?” 然而兩邊的人都沒有迴複這個問題,他們兩個人好像直接無視了冉聞寧,在互相查看對方。 黑裙女孩看了眼冉聞寧身後的男人,說道:“我察覺到了你,才會過來。” 她說完這句又將視線放在了冉聞寧身上,才繼續用那種機械的聲音對著冉聞寧說:“不過你很特殊,你違反了…”可是男人突然開口打斷了女孩的話:“你不用和他進行交流。” 冉聞寧很想提高自己的感知力,但他現在處於一種意識薄弱的狀態,導致他不清楚這兩個人到底在對話什麽。 他眯著眼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又迴望了一眼身後的男人。他在一堆視覺馬賽克中盯了許久,總覺得這兩個形象出現得莫名其妙。 “兩位,我現在意識狀態並不好。” 冉聞寧說了一句。 理解完冉聞寧的話,黑裙女孩那雙裴翠色的眸子帶上了一絲暖光。接著,一隻光蝶從她的發尾處飛舞向了冉聞寧的意識,但那隻光蝶還沒接觸到冉聞寧,就被男人伸手抓滅了。 冉聞寧看到他的右側突然伸出了一隻手,那隻手抓住了女孩身上飛出的光點。在這隻手鬆開後,那個光點隨之消失不見了。 “不要把能力作用給他。”男人淡金色的眼睛在發出一種拒絕的信號。 女孩漠然地盯著男人說道:“你無法完成他的要求。” 夢裏的這兩個人似乎又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對峙狀態。夾在中間的冉聞寧感覺自己快窒息了,要不是他現在看不清聽不清,他估計能被這種氣氛尷尬到直接迷失。 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不太像友軍,難道他遇到了守舊派嗎?可是能在“伊甸園”自由行動的資質者,那基本都是使徒級了。冉聞寧現在隨便撞上一個,那就是刀俎下的魚肉。 “兩位,我能先走嗎?” 冉聞寧虛弱地問了一句。 男人看了眼對麵的女孩,示意她放走入夢者,但是女孩選擇了沉默。 “你已經弱到連這種事都做不到了嗎?難怪池拓到現在都沒法順利進入夢境深層。” 男人說道。 他記起夢境裏的變動總是阻攔著入夢者的前進,女孩很明顯沒有控製住夢境。 “強弱對我來說,並沒有區別。” 黑裙女孩低下頭看著自己赤著的雙腳,她抬頭後問道:“池拓是什麽?” 男人在這個問題前顯得有些無奈。金眸與綠眸間的對望,之間隔著一種跨越不了的界線。 “他們都有各自的名字。” 他說完後看向了冉聞寧,這人正在原地不知所措。因為男人投來了視線,冉聞寧便轉頭看了他一眼,盡管他現在看不太清。 女孩調整了一下腳的站位,便用手輕輕提起兩側的裙擺,她轉身打算離去。那些光蝶隨著她的動作,飛出了一個逆時針。 “你既然用了她的樣子,就應該了解一下他的名字。” 女孩身後傳來男人的話。 然而男人還有一句話沒說完,那聲音沒有猶豫,像是在陳述一件既定的事實。 “還有,關於他的要求,我都會實現。”第110章 見那女孩離開了冉聞寧覺得自己也應當走人。他不清楚這兩個高手來到夢境的目的,但總歸和他沒什麽關係,他可不想惹上奇怪的麻煩事。 然而另一個男人還待在原地,像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冉聞寧。 冉聞寧做好了最差的準備,他估摸著自己目前的意識狀態,如果真要打起來,隻要對方的能力別太克製他,他還是能苟且偷生的。 “下次要聽我的話。” 晏麟見冉聞寧悶聲不響的,就道了一句。他明明在清醒夢裏提醒過冉聞寧了,這人怎麽還管自己跑夢境深層來。 冉聞寧缺少了很多以前的記憶,他現在對夢境的使用全靠刻在骨子裏的印象,也就是現實中所謂的肌肉記憶。這很容易讓夢境屬性反作用於他的意識。 冉聞寧隻覺得耳邊嗡嗡的,那個人的聲音摻了一堆雜音,顯得又糙又粗,但感覺並不想和他交戰。 從聲音來看,這人似乎還是個老前輩級別的角色,年齡好像能和他爸作比較。 他隻能根據目前獲得的信息來判斷對方的情況。冉聞寧說道:“這位叔,我們既然沒有瓜葛,就此分別吧。” 晏麟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他心裏告訴自己冉聞寧現在的五感接近廢人,不能強求他,但還是有一股怒氣慢慢增長了起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重新叫一遍。” 晏麟覺得他已經很寬容了。 什麽?讓我叫雞? 冉聞寧難以置信地用手摸了摸耳朵,他隱隱約約聽到了幾個字,這幾個字串起來就是一句不得了的話。 “老…”冉聞寧咽了下口水。 晏麟等著冉聞寧繼續說下去,然後他就聽到冉聞寧在那嚴肅地說:“老大哥,你這樣是不對的,就算是在夢境裏,我們也要遵紀守法。” “你到底在說什麽?” 晏麟突然覺得剛才應該讓夢境幫忙恢複一下冉聞寧的意識,但他並不喜歡別的夢境能力作用在冉聞寧身上,更何況這還是當著麵作用。 冉聞寧迷離著眼睛,接著解釋:“叔,我聽你聲音也上年紀了,你這樣的意識狀態在雙一夢境很危險,就別想著那種事情了,傷身。” 夢裏的兩個人互相陷入了一種無話可說的沉默。 “你告訴我,你能聽清什麽?” 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下一秒,冉聞寧就感到腦袋一緊,那個讓他叫雞的老大哥用手摁著他的天靈蓋,像是要揍他。 什麽情況?這人幹嘛這麽自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