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仙的胳膊被人拽住,才迴過神來。 她發現身體居然已經沉入水中,不知不覺,差點就淹死了。 意識恢複的瞬間,水從口鼻眼耳紛紛湧入,她被拽著浮出水麵,嗆咳不已。 “那東西……” “的確是養真草。”長明道。“此物擅於迷惑神智,取養真草者,須得有過人心誌,你方才差點就著道了。” 然後許靜仙幹了件事。 她二話不說把整株養真草塞進嘴裏,然後鼓起臉頰死命咀嚼,企圖幾下咽下去。 長明:?!! 饒是他見過那麽多世麵,也被許靜仙的行為震撼到了,一時難以用語言形容。 “這東西是要煉化成丹的,你就這麽……” 吞下去了?! 許靜仙:“這麽吃下去會死人嗎?” 長明:“……暫時沒聽說。” 主要記載裏真能得到養真草的人幾乎也沒有。 這麽一株,生在九重淵裏,並非盧長老所種,而是萬神山靈氣蘊藉所成,千難萬難,機緣巧合。 隻不過眾人不識貨,盧長老愛伺弄草木,也隻將它當成珍奇一些的花草,畢竟這裏不能使用靈力,許多人也沒想到它竟是能令修為大進的寶物。 許靜仙理所當然道:“夜長夢多,到嘴裏才誰也奪不走,為了這株養真草,老娘差點連命都搭上了。還有你!” 她正想罵長明丟下自己消失,想起對方剛才以劍破力,誅殺劉長老的情形,忽地嫣然一笑,湊近前,親了長明一口。 長明下意識想避開,人在水中有阻力,反應慢了點,臉頰被紅唇堪堪擦過。 “明郎前來相救,想必對奴家情深義重,難以割舍,不如咱們以天為媒,以水為床,直接把好事辦了吧!” 她嘴裏胡扯八道,手還真就開始扯衣領了。 長明似笑非笑,毫無窘迫之態。 “你就沒發現自己現在熱得厲害嗎?” 許靜仙何止沒有發現? 她咽下養真草之後,從喉嚨到五髒六腑瞬間冰涼又隨即火辣辣的灼熱,像極了欲火焚身的時候,再怎麽竭力忍耐,也口幹舌燥臉色發紅。 許靜仙欲哭無淚。 “到底怎麽迴事!” “蠢物。” 長明任她在水裏冷靜,縱身躍上岸邊,望向遠處。 火燒雲正以濃烈的姿態,描繪夕陽最後一絲餘暉。 那些禿鷲就快出來了。 雲海那邊應該也差不多了。 正思及此,地麵開始搖晃。 這種搖晃很快加劇,逐漸演變到地麵裂開。 有些人猝不及防,掉入裂縫之中。 原本四處火光乍起的天垂城,越發多了些驚慌失措的唿喊。 這裏的天,要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與正文無關的小劇場: 雲海:你臉怎麽有點紅? 長明:(伸手一擦)哦,剛才被許靜仙蹭的。 雲海:蹭? 長明:(沒當迴事)她親了我一口。 雲海轉身抹口脂,傾身上前,在剛才的地方重重一口。 雲海:咦?不小心滑了下,蹭到你了? 長明:……第43章 你奚落本座愛徒,本座總不能坐視不管吧? 長明想毀了天垂城,就像當日七星河被張暮摧毀那樣,徹底摧毀這個絕對封閉的,將人心深處所有欲望釋放出來的城池。 因為幕後之人既然處心積慮阻攔他們,甚至不惜追到過去,想要提前改變未來,達成目的。 天垂城的變故,一定能夠逼他們提前現身。 九重淵對他們如此重要,必然不止布了陳亭一個棋子。 雲未思雖然什麽也沒說,卻也默許了這個計劃。 但黑夜是屬於雲海的。 雲未思要做一件事,雲海隻會將這件事鬧得動靜更大。 於是在長明救出許靜仙,天垂城也因為五長老的死而發生動亂時,天垂城開始天崩地陷了。 許靜仙愀然變色,忍著渾身火燒似的緊緊拽著長明的胳膊。 她一下子想到了七星河。 “是不是這裏要沒了?” 長明嗯了一聲,看她坐立不安的難受模樣。 “你還能走嗎?” “我、我……” 許靜仙欲哭無淚,她現在連舌頭都開始發麻打結了。 這哪裏是什麽集天地靈氣的仙草,分明是毒藥! “我們要去哪兒,快、快走!” 哪裏還需要她催促,長明拽住她的胳膊躍向雲頂樓,兩人站在樓頂,看著地麵裂開,湖水倒灌,城中房屋紛紛倒塌,天空陰暗難言,唯有城中各處燃起的火光照亮視野。 當遠處最後一絲餘暉也徹底被黑雲吞噬時,黑暗的使者將成群結隊蜂擁而來,追尋它們眼中最美妙的血肉滋味。 “那些禿鷲……” 許靜仙也想到了,她催促長明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長明卻搖搖頭。 “再等等。” “再等就來、來不及了!” 許靜仙身體好受了點,但臉部表情卻不受控製,歪口咧嘴,說話還流口水,跟行將就木的八十老太一樣,氣得她顫巍巍抬起袖子死命遮住。早知道養真草的藥性如此劇烈,她就 閉著眼還是得生吞下去。 “許仙子。” 長明負手站在屋頂,看著遠處烏雲翻滾變幻,高深莫測,長發衣袍俱飛揚,頗有些乘風而去的出塵。 唯獨身邊跟著個以袖掩麵流口水,不大像仙女的女子。 他問出來的話,更是讓許靜仙全身的毛一下炸了。 “你確定你吃下的,就是真正的養真草嗎?” 許靜仙:?!! 她骨子裏壓抑的多疑瞬間被挑起來。 “為何這麽說?” “如果是養真草,你怎會如此難受?說不定真的早就被那盧長老用了,你現在吃到的,不過是贗品。” “不可能!”許靜仙下意識反駁,“盧建木若真用了那養真草,還怎會如此狼狽?還有,我看的那本古籍上,明明白白寫著,養真草的草葉上麵,確實有金線紋路,這是無法模仿的,世上不會再有與它相似的贗品了!” 長明訝異挑眉:“原來那古籍上記載養真草葉子有金線,之前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許靜仙語塞,她總不能明說自己之前不信對方,有所保留吧。 說了一會兒話,她發現身上難受的症狀正在逐漸消失,取而代之是丹田一股暖意升起,流遍四肢百骸。 “那養真草,你為何自己不用?” 許靜仙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來。 世間修士,若是不知道的也就罷了,在知道了養真草的存在及其效用之後,似乎沒有人能抵擋它的誘惑。 “它對我沒用。” 長明淡淡道,他與對方隨口扯閑篇,實則在觀察天色變化,等待雲海那邊的結果。 “我身負重傷,虛不受補。” 吃下養真草,他的反應未必比許靜仙小,說不定還會一命嗚唿。 唯有四非劍的靈氣,可以慢慢滋養他的身體,也許還能助他度過未來執玉念月第八重的瓶頸。 “你不必擔心我誆你,無論如何,你陪我進來一趟,這養真草就算是應有的酬勞。” 許靜仙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知道自己心底所有想法似乎全被看穿。 臉皮比城牆還厚的許峰主沒有露出任何慚愧,反是嗔道:“人家還不是擔心吃到假的,連累你麽?再怎麽說,咱們也算共患難過的了,你放心吧,迴去之後,我定會盡力保你,不讓宗主遷對你下手……咦,你的頭發?” 方才忙著忍耐痛苦無暇旁顧,她這才發現,對方靠近腰部的那部分頭發,不知何時竟全變為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