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許仙子,爐鼎這名字,聽著有些怪,我從未聽過,怎麽不大像是正經隨從幹的活計?”  許靜仙:“再正經不過了,你看我生得這麽漂亮,像是會騙人的嗎?”  長明遲疑:“我可以說像嗎?”  “不可以。”  許靜仙沒摸著他,把手縮迴來,半路又突然改變方向,非得捏了他下巴一把,才心滿意足收迴手。  長明:……  他活了那麽多年,見過那麽多世麵,頭一迴遇見這種強行調戲的,偏偏他身體反應大不如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竟還真被占了便宜。  換作從前,這樣的人怕不是死了十迴就是八迴了。  長明一時半會無言以對。  許靜仙還笑眯眯的:“明郎,若是宗主不要你,要不你就從了我吧!”  長明以為自己還要在地牢裏待上幾天,沒想到許靜仙動作如此之快,隔天七弦門的人就將他帶出去,交給許靜仙。  掌門張琴也在場,他看長明的眼神很複雜,交織著痛恨,不甘,鬱悶各種感情,複雜得差點讓長明以為自己偷過他老婆。  張琴很不願意放他走,但在許靜仙和見血宗的壓力下,他還是不得不放人,因為劉細雨死了,七弦門已經承受不起再送出一個弟子的代價,隨便挑個資質平庸的,見血宗也看不上眼。  許靜仙說走就走,牽過長明的袖子,笑吟吟道:“張掌門深明大義,我會向宗主如實稟告,為你記下一功的。”  “且慢!”  張琴見她摸出金鈴,忙高聲道,“許道友,我們之前說好的,你要幫我們調查殺害細雨的兇手……”  “張掌門隻管放心,我迴去就稟明宗主,請宗主調派人手過來幫你尋找兇手,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長明怎麽聽,都覺得這句話裏透著一股敷衍。  話甚至還沒說完,許靜仙就催動手中金鈴,耳膜震顫帶起頭暈目眩,金鈴光芒萬丈,瞬間刺痛眼睛,讓人禁不住馬上合眼。  張琴和許靜仙的聲音逐漸遙遠。  待長明重新睜眼,麵前已經不是七弦門,而是白色大理石圓台,一群淡紫衣裙的少女嫋嫋相迎。  “恭迎峰主歸來!”  許靜仙見長明沒盯著那些美貌少女瞧,反而在看自己手裏的金鈴,便得意道:“這是我的傳送法寶,名曰雨霖鈴,這世間隻有三樣這樣的法寶,就連昆侖劍宗那等名門大派,都要用傳送陣法呢!”  長明不吝讚美:“的確是好東西。”  許靜仙心情不錯,走向侍女,正要讓人帶長明去安置,自己好好休息一番再作打算,卻見自己最寵愛的女弟子行色匆匆上前來,神情頗有憂愁,不由停住腳步。  “發生何事,可是香積峰那幫死不要臉的又來找茬了?”  “峰主,宗主閉關出來了,心情很不好,問你們出去帶的人怎麽還沒帶迴來,都讓人來問了好幾遍了!”女弟子小聲道,眼睛瞟向長明,“他就是您要獻給宗主的人嗎?”  許靜仙本來不想那麽快把長明送過去。  她發現這人很有意思,而且身上謎團很多,她總覺得自己撿到那兩隻紙片傀儡狐狸,就是出自對方之手,隻不過長明死不肯承認,許靜仙一時半會找不到證據,她正想這段時間好好從他口中套出更多秘密,再把人交給宗主。  誰知宗主竟會這麽快就出關呢?  肯定是修煉不暢,突破失敗,急需爐鼎吸取靈氣了。  許靜仙有點遺憾,麵上卻不露,反倒對長明綻露笑容。  “來,隨我去見宗主吧,能得他老人家一見,是你天大的福分。”  長明低頭看一眼自己被牢牢鉗製住的手腕命門。  “如果許仙子沒有這個舉動的話,我會更相信你的話。”  許靜仙笑嘻嘻:“我怕宗主過於英俊,把你給迷倒了,可不得先把你扶好,免得丟了我的人!”  這次她沒再用雨霖鈴直接傳送,而是老老實實與長明擠在一頂轎子裏,讓人抬下山,又轉乘馬車去另一座山峰,沿著蜿蜒山路上山,到半山腰再由那裏的仆從重新抬轎子載他們去山巔。  從這個舉動來看,長明就知道許靜仙萬分不想去見周可以。  雖然她麵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許仙子本事高強,為何會甘願屈從你們宗主之下,而不是像七弦門一樣自立宗派山頭?”長明問道。  許靜仙哂笑:“你居然會覺得七弦門那樣比我好?我一句話,張琴任有天大怨氣,也得屁顛屁顛把人交出來,你沒看見?”  長明道:“雖為附庸,好歹山高皇帝遠,總不像在眼皮底下這麽不自在。”  許靜仙被他說到痛處,沉默片刻,不服輸地反駁:“宗主有召,自然得隨叫隨到,宗主本事通天,我亦是心服口服的。”  真要是心服口服,你又何必猶豫?  長明沒戳穿她,轉而問起此處的風土人情,許靜仙倒是很樂意迴答的。  從前她也沒少送爐鼎給周可以,但對長明還是有些許不同,可能是因為長明的容貌對了胃口,又或者長明談吐不像一般被抓過來哭哭啼啼驚慌失措的人。  “這見血宗合共九峰十三溪,其中六峰有人駐守,中間擁簇的龍鼎峰,正是宗主所在,我則住在淩波峰,你若以後得了空,記得到淩波峰看我呀!”  “我去了宗主那裏,真還有能見到許仙子的一天嗎?”  許靜仙眨眨眼:“你要是表現好,得宗主看重,說不定他還會傳授奇術秘功,就算你現在毫無靈脈根基,宗主也能幫你一躍變成高手呢!你看七弦門那樣對你,不分青紅皂白把你關到地牢裏去,你想找他們算賬的話,我可是舉雙手雙腳讚成的!”  這女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明明冷血無情卻又表現得非常熱情,不過既然能在周可以手下做事,這種性格也就不奇怪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達峰頂。  長明抬眼,上書龍鼎峰三字映入視線。  熟悉的字跡讓他想起一段往事。  當年他把周可以收入門庭時,對方甚至還不識字,這一手字,是周可以每日臨摹他的書信練出來的,也算得了七八分的神韻。  不過那個時候周可以還是個自卑陰沉的孩子,可不是許靜仙口中這個威風八麵,讓七弦門聞之色變不敢反抗的見血宗主。  真是天上一日世上千年,轉眼間,連最不可能出息的三徒弟都出息了啊。  門口的弟子走過來,先向許靜仙行禮,態度還是挺客氣的,尤其在前麵有名中年修士被他們趕出來又橫加嗬斥,令對方灰溜溜掩麵疾走的對比下,可以看出許靜仙在宗主麵前還是頗有顏麵的。  “許峰主安好,您這麽快就從七弦門迴來了。”  許靜仙軟綿綿道:“可不呢,宗主這邊急著要人,我緊趕慢趕也得把人給送過來。”  對方打量長明:“他就是七弦門那個天才弟子劉細雨嗎?”  許靜仙道:“劉細雨死了,這是殺死劉細雨的疑兇。”  對方一臉不知道許靜仙在想什麽的古怪表情。  “許峰主這是,準備讓宗主來幫忙斷案?”  許靜仙:“哪能呀?劉細雨一死,七弦門就沒人了,那些個歪瓜裂棗我看不上,反倒是這個疑犯吧,雖然沒什麽修為靈力,但好歹皮囊不錯,就算當不了爐鼎人丹,也給宗主解解火不是?”  對方苦笑:“我的好姐姐,宗主閉關不暢,急需人丹,正在裏頭大發脾氣呢!剛殺了幾個人吸食精氣,猶嫌不夠,你送個沒靈力的普通人來算怎麽迴事?我可管不了了,你自個兒進去給宗主解釋吧!”  許靜仙臉色微變,忽然一笑:“既然宗主正在發脾氣,我就先不進去拜見了,等他老人家消氣再說,這人,就勞煩你幫我送進去給宗主,姐姐我會記得你的好的,迴頭在淩波峰等你來作客!”  說罷還朝弟子拋了個媚眼,手中金鈴搖動,旁人都來不及阻止,她就已經逃之夭夭。  餘下長明和門口弟子,麵麵相覷。  弟子道:“得!該你倒黴,許峰主跑了,宗主肯定把氣都撒在你身上,跟我進去吧。”  他話雖說得敞亮,手下卻沒有半分容情,直接就牢牢抓住長明手臂,不讓他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如果長明這時候大喊大叫,對方還會直接下禁言符。  但長明非但沒有喊叫,反倒還露出好奇感興趣的神情。  弟子心道,這又是個不知死活的,怕是根本不知道裏麵是怎麽個修羅世界。  “宗主脾氣不大好,你待會兒趨奉附和,身段柔軟,說不定還有活路。”  看在這人挺配合的份上,他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  長明道:“我對宗主仰慕已久,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了。”  弟子明白了,這是個腦子有病的,難怪會被送來找死。  他已經開始在思考此人多久之後會被送出來,送出來時屍體會斷成幾節的問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師徒見麵修羅場!第8章 人見人怕的周宗主,表情正一寸寸龜裂。  何應元是月初剛剛被調到這裏常駐守衛的弟子。  他進見血宗時間不長,天分也不算突出,隻因做事踏實穩重話不多,被安排來為宗主守門。  這不是個好差事。  因為見血宗上下都知道,宗主脾氣不好,喜怒無常,在他身邊未必能撈到什麽好處,小命卻很有可能不保,所以何應元這個位置,是個高危的活計,雖然每個月能領到的俸祿遠比其它弟子多,可要是命都沒了,再多俸祿又有什麽用?  跟在宗主身邊的弟子,日久天長,耳濡目染,多半心硬如鐵,見死不救。  但何應元的良心還沒完全被狗吃了,或者說,還吃剩一半,他看見長明對自己的命運一無所知,忍不住動了那一絲絲的惻隱之心。  “宗主閉關失敗,你現在進去,恐怕會很慘。”  他委婉暗示的話根本不起作用。  因為對方聽見之後非但不害怕,反而更加躍躍欲試。  “說不定宗主見到我,就不發脾氣了。”  何應元:……  他覺得自己對牛彈琴,說了也白說,別人一聽來這裏就哭爹喊娘,這個不僅腦子有病,還不怕死。  何應元不再嗦,他緊緊閉上嘴巴,伸手輕輕將門推開一些,示意對方往裏麵走。  長明還真就欣然抬步,走進了那扇門。  在何應元看來,對方就像步入地獄而不自知。  他忍不住豎起耳朵,弓起腰撅起屁股,隻差沒將腦袋貼在門上,仔細聆聽來自裏麵的動靜,心裏默默數著多久之後會傳來長明的慘叫聲。  幸而大家都知道宗主的脾氣,除了日常值守弟子,外麵也沒有什麽不知趣的人三不五時過來溜達,自然也就沒人看見何應元的不雅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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