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的路平直寬闊,路上很少有車輛。陸喬坐在副駕上,機械地和顧景陽聊天。


    聊了幾句雨勢,顧景陽又道:“你來墓園,是看望誰的?”


    陸喬看著車窗外的大雨,輕聲道:“看我爺爺奶奶。你呢?”


    “我爸爸。”顧景陽迴答得很簡短,似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作停留,他很快轉移了話題:“你在中盛怎麽樣?念薇說柏言是工作狂,你們部門需要經常加班嗎?”


    陸喬用力地點頭:“要。經常要加班。厲總自己以身作則,常常工作到很晚,我們準點下班都不好意思了。”


    顧景陽笑了起來:“柏言是這樣的。做什麽都很拚。當初在大學,他就是風雲人物,不僅學習好,體育也很好,籃球排球網球,遊泳跑步跆拳道,就沒有他不擅長的,幾乎樣樣都好。”


    陸喬想起厲柏言的傲慢毒舌,笑道:“那可不一定,有一樣他肯定不好。”


    顧景陽好奇道:“什麽?”


    陸喬:“人緣。”


    “哈哈……”顧景陽大笑:“對。喜歡他的人很多,討厭他的人也不少。”


    陸喬偏頭看著顧景陽:“討厭他的都是女生,喜歡他的都是男生吧?”


    男生一般都會欣賞體育好的同性。


    “不不,剛好相反。”顧景陽笑笑:“你們厲總當年在學校可是風頭無兩,號稱‘少女殺手’。”


    陸喬恍然大悟:“也對。他那張臉還是能蒙蔽一群天真小女孩的。”


    顧景陽扭頭看她一眼,笑道:“你好像對厲總不怎麽感冒?”


    陸喬忽然想起厲柏言是顧景陽的小舅子,趕快否認:“沒有沒有,我對厲總高山仰止,敬佩不已!”


    顧景陽笑著搖搖頭:“陸喬,下次撒謊記得不要眨眼睛。”


    陸喬:“……”


    聊了幾句家常,跟顧景陽說了幾句厲柏言的壞話,陸喬心情好多了,也自在起來。


    雨越下越大,兩人在車裏卻聊得越來越放鬆。


    從當年大學的社團,聊到現在職場上的一些見聞。顧景陽儒雅溫和,給了陸喬很多有用的建議。


    車子在寬闊的馬路上飛馳,陸喬聽著顧景陽醇厚溫和的聲音,暗暗希望這條路能長一點,再長一點……


    她並不奢望有更多交集,能這樣愉快地聊聊天,她已經很滿足了。


    車子開進了市區,馬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多,快走到中盛的辦公樓時,陸喬忽然想起她的手機充電器在公司,趕快道:“顧學長,我在中盛大樓下車就行了。”


    顧景陽很驚訝:“這麽拚?周末還去加班?”


    陸喬老老實實道:“不是的,我的充電器忘在公司了,順便拿迴去。”


    顧景陽:“那你快去吧。我在樓下的臨時停車道等你。”


    陸喬很過意不去:“不用了不用了,我辦公室有傘,我拿了充電器自己去坐地鐵就行了。”


    顧景陽無視她的客套:“快去吧。抓緊時間,臨時停車時間不能太長。”


    陸喬沒辦法,隻好趕快衝到公司,拿了充電器就趕快下樓。


    顧景陽的車果然等在臨時停車道,見陸喬跑過來,他探身幫她打開副駕的車門。


    地下車庫裏,厲柏言正開車出來。


    隔著窗玻璃,他一眼看到了陸喬。


    她穿著黑色的外套,正朝一輛銀灰的轎車跑去。


    轎車的車門打開,厲柏言看到了顧景陽的臉。白皙,儒雅,彬彬有禮。


    厲柏言看到陸喬跑上車,小鹿一樣活潑,機敏。看到顧景陽幫她開車門,她有點羞澀地低下頭,可嘴角的笑容卻怎麽也藏不住。


    那抹笑容,可真是刺眼。


    厲柏言心中又悶又酸,手緊緊握住方向盤,猛一腳油門,車子唰的從銀灰轎車前疾馳而過。


    “那不是柏言的車嗎?”顧景陽認出了厲柏言的車牌號。扭頭對陸喬道。


    陸喬茫然地搖搖頭,她不認識厲柏言的車。


    “大概沒看見我們吧。”顧景陽啟動車子匯入主幹道。


    但願厲柏言沒看見他。今天厲念薇邀請他參加家族聚餐,他借口有事,拒絕了。


    今天,是父親的忌日。他怎麽可能在這種日子和厲念薇吃吃喝喝,談笑風生?


    厲念薇。顧景陽的目光變得冷酷無情。


    小羽落水變成植物人,父親氣急交加,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


    顧家的悲劇,全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法律懲罰不了她,那就讓他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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