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提起方林,他卻在不知不覺中到來了。記得半個月前他還是西南邊疆一個送電線路工程隊長,正在重山峻嶺之中為大型鋼鐵基地攀枝花架設一條二十二萬伏的高壓輸電線路,突然接到調令讓他到華北電管局報到,他二話沒說,就如接軍令一般背起在部隊上用過多年的背包就出發了。一路風塵一路勞累,到北京後連氣都沒有喘一口就又到他的老上級、朝鮮戰場上的老師長、老政委,現任局長周忠明同誌那裏去了。他在局長室的外麵喊了一聲報告,然後才推開辦公室的門象現役軍人那樣行了一個舉手禮:“報告政委,方林前來報到。”

    五十多歲的老政委身著樸素的深藍色製服,腳踏一雙白底青幫布鞋,還和從前一樣慈眉善顏,所不同的是歲月摧人卻比以前蒼老多了。他兩鬢已經白發點點,雙眉顯得更加粗長,但眼神卻清澈似水,深藏著一種誠摯和熱情,給人的印象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長者。他正拿著一個帶把的放大鏡彎著腰在看一張華北電網負荷圖。圖上的紅點表示電廠,紅線表示輸電線路,那滿圖的點線連成的大片麵積使他神情是那樣的專注,認真和想往。就如當年在戰場上遇到大戰役時調兵遣將一樣不但沉著、堅定,而且莊重、威嚴,不時又自信地用紅藍鉛筆在上麵圈點比劃著,雖然鬢發斑白,但雄風猶存啊。聽到這個熟悉而又有些遙遠的聲音,他迅速地轉過身來,隻見麵前站著一位身著綠軍裝背背包的轉業軍人。濃濃的黑發和淡淡的胡茬襯托著他那英俊、威武而又五官端正的臉,一對炯炯發光黑眼珠充滿了人生經曆。局長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曾經跟隨他在朝鮮戰場上出生入死多年的方林同誌了。隻是由於長期風餐露宿的野外工作,比起他實際而立之年卻要老得多了。

    “到了地方還有那麽多的禮節,哈哈哈哈,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的小林子來了。”局長說著摘下眼鏡,站起來忙迎了過去,把方林剛從額角上放下的手緊緊地握著:“沒有想到你來的這麽快啊,你呀,把行李卷也都隨身帶來了,你小子還是那個雷厲風行的脾氣!”

    方林調皮地一笑,另一支手巴掌包住了局長的手搖著:“建設社會主義嘛,不快怎麽行呢?”

    老政委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滿意地點著頭忙給他讓坐倒茶連聲說:“好,好哇!我就是喜歡這種作風啊!”

    這位老上級由於對“大躍進、人民公社”不同的看法五九年被打成右傾,解職下放到局係統古城西郊,就是他抗日戰爭時期曾在那一帶打過遊擊,又在那搞過一段建設的地方,新建電廠去蹲點,後來根據中央精神被甄別才恢複了原職。曲折的道路淘治著革命家的胸懷,他的性格並不因此而扭曲,還是那樣豁達、寬廣,不記個人恩恩怨怨、得得失失,又一心一意地撲到工作上了。同時幾年的基層生活給了他廣泛接觸群眾的機會,使他知道廣大群眾在做什麽?想什麽?要求是什麽?而且還學到了不少真正的領導藝術和生產知識,給他領導電力生產建設的工作打下了堅實可靠的基礎。今天看來還是那個老樣子,健談、爽快、和藹可親使人願和他接觸。

    “政委,這作風還是從你那裏學來的呀!”方林搓了搓手嘻嘻地笑著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嘛!”

    “看你那個調皮勁兒。”

    說著,老政委把對方的手拉過來仔細地瞧著:“從這上麵的繭子看得出來你幹得不少,可是現在世界科學技術在飛速地發展,我們的觀念應該改變了,老幹不行,不但要提高我們自身的文化素質,還要提高科學技術水平,要不然我們就要被甩在世界之林的後麵,幾百年來,特別是近幾十年,那種靠別人的苦頭我們已經嚐到了,一切都要靠自己,走自己的路,我們要根據自已的國情建設中國式的社會主義!”說著又把他拉到地圖跟前指著那些密密麻麻的紅點和紅線,興奮地介紹著:這是國產機組,這是超高壓輸電線路和大型變電樞扭,好象把他帶進了一幅雄偉的畫卷之中。最後老政委的手指才落在冀中平原的一個很大的紅點上,說道:“打迴老家去,哈哈哈哈,到你的故鄉去搞發電廠擴建,你看怎麽樣?”

    方林一聽皺起眉頭,他眯著眼睛半天沒有迴答。

    “怎麽,有困難嗎,嗯?”

    方林麵帶難色地說:“老政委,我,我怕抓不起來誤了國家大事,你就別把我這根火柴棍兒當房梁使喚了。”

    “小林子你都在跟我說些什麽,不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嘛,怎麽……”老政委把手收迴來,然後又把他按在椅子上,眉毛朝上一翹,突然嚴肅起來問道:“你是共產黨員嘛,這是黨給你的任務。”說完還“嗯”了兩聲。

    方林知道老政委是一個黨性很強的人,於是忙解釋道:“是這樣老政委,這工作對我來說很生疏,恐怕……”

    “怕啥,不懂就問不會就學嘛,你又不是一個剛入伍的新兵,剛出校門的學生,何況黨還送你上了幾年清華大學,難道那學費就白交了嗎?嗯,同誌,可不能隻憑個人興趣出發呀,我老周不喜歡當這個局長難道一甩挑子就不幹了嗎?這是革命的任務。這幾年有人卡我們,一夜之間撕合同撤專家,這是為什麽呢?我們一定要認清形勢,過去我們盲從,狂熱地追求,依賴,以致於人家一撒手,我們就是一個跟頭”。局長說到此用手朝桌麵擊了一拳說:“我們既然能打江山,就要學會坐江山,坐”的意思你懂了嗎?就是要學會搞建設,現在你想通了嗎?是行還是不行呢?“

    聽了這些話方林渾身熱血沸騰,他突然把身子射了起來,帶著堅定的目光說道:“政委,有任務你就安排吧,保證服從分配。”

    “這就對了!”局長滿意地笑了。“不過可不要掉已輕心,對於新的工作一定要有充分的準備。常言道大將無能,累死三軍”這不單單是個能力問題,更主要的是責任感和事業心。“

    “是,我明白了。”方林的臉一時顯得很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望著窗外,北京的春日晴朗少雨,天也顯的格外高藍,想起自己在西南邊疆重山峻嶺的架線施工中,常常遇到不是雷電交加就是陰雨連綿,難得這樣的晴天,要搞電廠擴建當然要爭取好天了,於是他忙起身告辭。還未站起局長就伸手把他挽留住了。

    “不忙,不忙,雷厲風行不要用在這上邊兒。今天就不要走了。你想想,我們有多少年不見麵了還不應該聊聊。我知道你這個人就知道幹、幹、幹,為了工作把一切都忘了。我問你,個人問題解決了嗎?嗯!”

    方林淡淡一笑,又搖了搖頭。

    “蘭珠呢,還沒有消息嗎,嗯?”

    方林搓了搓手,微皺眉頭掠過一股情思,隨著低聲地說:“沒有。”

    “唉!”局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們這對故鄉的戀人,朝鮮戰場上的戰友,好好的一對兒,怎麽在個人的生活道路上就這麽曲折、坎坷,這叫好事多磨呀!” 說著他站了起來,順手提起方林的背包。“唉,暫時不談這些了,走,到我家去休息,晚上包餃子吃,同時也讓你張大姐給你出個主意啊。”

    二

    細雨靜悄悄地下了一個整夜,直到黎明才稍稍放晴。放眼看去到處一片水洗,青青綠綠顯示出大自然的生機。特別是電廠高大的廠房,如山的水塔,望掉帽子的煙囪,那蒸汽與濃煙匯合掀起的滾滾雲浪,再加上交錯縱橫的管道,杆塔和室外那些形形色色的設備都裹著清新迷茫的色彩。象宮殿,又象城堡春水融融的泉河婉若一條飄在城堡和宮殿前綠色絲帶,看起來是那樣的奇妙,壯觀而又帶著神密的色彩,比起古城原來那小電廠不知要大多少倍了。唉,時代變了一切都變了。自從父親遭害後的第二年,憂鬱加上貧病母親也去世了。方林成了孤兒、童工,工友們不忍心一起湊錢讓他讀書,好的是不久這座城市被解放,又由政府繼續供他初中畢業。一九五零年就在這個城市裏他和兒時的夥伴,同是孤兒又相同命運的同學於蘭珠一起參加了誌願軍,一起赴朝。所以這個城市對他來說有人生的起點、轉折,也有親情和愛情。想起過去,看看現在不覺有一種激動和懷念一齊湧上心頭。他仰麵朝東默默地說:“祖國啊,母親,您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就在此時突然一句親切入微的聲音飄了過來:“方主任,啊小方,您讓我好找哇!”

    方林忙迴身才發現一個身穿勞動布工作服,年紀四十上下的人張開雙臂迎麵朝自己飛來。他一愣,這不是當年三九零電廠工地專用線的施工隊長曹超仁麽。時間來去匆匆,算來起碼也有五六個寒暑春秋,想不到數年之後又邂逅相見了。時間的流逝不但使他頭發變花,胡子泛白,就是皺紋也不可抗拒地爬滿了麵頰,明顯地看出比過去老多了。方林忙迎上前又伸出手來,“啊,原來你是……”還未說完隻見來人滿麵是笑,鼻子眼睛擠到了一起,兩個嘴角也差點拉到耳朵根了。“嗨呀,我沒有猜錯,肯定沒有猜錯哇,一定是您,一定是您呀!”說著跨了一個大步,那張開的雙臂猛地把對方的手接住了。接著又擁抱,拍肩膀。這些見麵禮完了後,二曹操又騰出手來搬著方林的肩膀,左看看右瞧瞧,真是十年久旱逢春雨,萬裏他鄉遇故知,隻恨相見得遲了。本來昨天晚上他就要來的,誰知腳剛跨出門口就被夫人文誌華拽住了。“剛喝完幾杯忘魂湯你就別去了!”她指著老頭子那紅得象關公的臉說:“看你那副德性,讓人家第一次就得不到一個好印象。沒聽人說,人家是局長親自派來的呀,那是嫡係,你就不注意點影響,嗯,何況……”她怕傷了老頭子的自尊,沒把“何況你曾經犯過錯誤”的話說出來。

    二曹操打了一串飽嗝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愛人的意思,忙伸了伸脖子,又抽出根火柴棍來剔了剔牙縫,說:“我明白,我明白,要不是他有這層關係我幹嗎要去拍他,下那麽大的功夫呢?”說著坐了下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濃茶,又偏著頭瞅了誌華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這叫關係,裏邊兒的學問深哩。有的人,就如你從前那位吧,一輩子都學不會,還覺得清高,結果如何?”他把手一揮,打了一個響指“唄兒,栽倒了。”

    夫人不高興地瞅了他一眼,把嘴一撇終於把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別得意忘形了,你也曾摔過跟頭哇,酒後無德,說走了嘴讓人家抓住!”

    “唉唉,說的對,常言道吃飯防噎,走路防跌”還是處處注意點好。“劉三克附和著把頭轉向文誌華討好地一笑:”要不就讓誌華去吧,不是我說你主任,在這方麵人家可高你一著呢。“所以才等到第二天,二曹操才興致而來說話也甜甜的了。

    “我是老曹,我是老曹哇,你呀,我等了你好幾天了,為啥事先也不拍個電報就神不知鬼不覺地來了,你看,你看。”說著用手使勁地拍大腿,“這叫我怎麽說呢,前天我就派車來接你,昨天又等了一天,哪知道嘴上無毛的年輕人辦事兒不牢把正事兒給誤了。真是無組織無紀律,迴頭我得狠狠地訓他們一頓。唉,現在的年輕人可沒有我們那個時代的厚道,太不象話了,太不象話了。”說著又把話頭一轉就扯到住宿上去了,“不是我多言啦,我讓誌華在招待所專門預備了一間房為啥不住呢,是不是看不起我老曹啊?”

    “哎,哎說遠了。”方林被對方的熱情所感動,他不安地說:“曹主任和文工程師的盛情我領了,再說我們都是同誌,更不能有那個意思了。”“你沒有我有嘛,難道我是一個榆木疙瘩一點兒感情也沒有?”說到這裏二曹操難過地低下頭。他似乎在迴憶什麽?又想起什麽?隨著一股輕風吹過他才又慢慢地抬起頭來,望著被風吹下的落葉,一雙眼睛也變得潤漬漬的。“你生活得不好叫老哥哥我心裏難受啊,我知道你苦難的童年,也了解你戰鬥的青春,人生又有幾個二十多、三十多啊,你看我。”說著他攏了攏自己花白的頭發。“高歌一曲掩明鏡,昨日少年今白頭。迴憶起來青春就在眼前,可實實在在快成白頭翁了。”他又難過地把頭甩了甩:“更深地一層講,我們還不是外人呢。這是蹉跎的歲月,崢嶸的曆史有意地把我們連在一起的。”說到此,隻聽得一聲巨響,抬頭望去隻見不遠處的鍋爐頂端升起一朵蘑菇似的雲團。二曹操定睛地望著它升騰、飄散,麵色和情緒也隨著變換。他的眉頭微微地蹙著,眼神顯得空茫,嘴角也轉而朝下拉起來。突然間迴過臉來把方林抱住,然後把頭左右偏了兩下說:“ 老弟,你還認得我嗎?說來你可能知道,我就是曹超仁呀。二十多年前你父親遭難的時候,我還參加了抗議示威呢。那時我比你現在還小得多,資本家、工頭好狠的心啊,可是我們工人就是打抱不平,我也有一副俠義心腸,為朋友兩肋插刀再所不辭,硬是逼著資本家把撫恤金給你們了。唉,隻可惜那個遭天殺的兇手劉老四跑了,要是讓我抓住了,非抽他的筋剝他的皮不可。”他又歎了一口氣:“真是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就是幾十年,那時你還小,這些事兒你可能忘了。”

    想到過去,使方林忍不住淚花迴旋。他望著二曹操不住地點著頭,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那時候我已經記事了,舊社會那是一座人間地獄,對於那血淚仇恨我永遠也忘不了,今天當然要把它化為力量來建設社會主義了。”

    二曹操直點頭,好象也剛從崢嶸歲月的悲慘命運中爭脫出來,他掏出手絹來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抬眼看著方林,臉上呈現著後悔的表情:“嗨,都怪我多嘴多舌,讓你傷心了。不過這也有好的一麵,不忘階級苦,牢記血淚仇嘛,正如你老弟說的那樣把悲痛化為力量,把仇恨變成動力,紮紮實實用在建設社會主義事業上去呀!”

    “是是!”方林有些激動地說:“你說得對,就是因為忘不了過去所以隻有拚命的工作才能對得起今天。”

    “是喲,今天,今天的好生活來的不易啊!”二曹操臉上也呈現激情,“在舊社會誰沒有一本苦情賬,對我來說同樣要以加倍的工作來報答黨的恩情,所以,所以咱們的目標是一致的,要挽起手來共同把工作搞好。”

    說話間他用拳頭使勁地在後脊梁上擊了兩下,接著又前後左右扭了幾個迴合,然後眯起眼睛望著朝霞滿天的東方鼻頭皺了幾下打了一個不小的噴涕。今天的太陽顯得又大又圓,剛剛爬上樹梢就噴射出萬道光芒。他看了一迴又忙掏出手絹擦了擦鼻頭和嘴巴說:“今天強多了,大概是要睛天的緣故吧。”

    “睛天好,這是老天爺在給工程上馬創造條件。”方林也抬眼望了一迴東方,隻見太陽光照在煙囪、照在廠房照在一切露天管道和設備上,把那些形形色色的身影投射得老長老長,迴頭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在計在於晨,我看抓緊時間,設備要趕快清點,結尾要加緊完成,新工程一上馬我們一雙手就按不住兩隻蛤蟆了。”

    “那是當然羅,這個問題兒我早就想過,聽你這麽一說我就更高興了。因為咱哥倆想到一起來了,這就叫不謀而合吧。哈哈哈哈。你這一來我心裏就踏實多了,就象有了主心骨啊,說句大實話,我早就想抽點時間去紮紮針拔拔火罐,順便化驗一下我的肝功能。以前就是沒有功夫,這下好了,不但工作問題得到了解決,你這個轉業的黨員幹部還給我帶來了好傳統好思想。我雖然也是一個黨員,但入黨的時間太短了,缺乏鍛煉呀,今後還請你多幫助啊。”一大串一大串的說詞使他有些疲憊起來,也許是昨晚上想得太多的緣故,臉上還呈現著困容使他又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他忙用手巴掌在張大的嘴上輕輕拍了兩下最後才把來意表明出來。

    “人逢喜事精神爽,真是恨相見的太遲了,何況我們同風雨共患難又同飲過泉河之水啊。所以我特意請你來了,一則給你洗洗風塵,二則咱哥倆也好好聊聊。”方林忙搖手說:“不了,不了,我已經吃過了。”

    “你別給我打哇哇,哪有這麽早吃飯的,走,到我家吃了飯好好休息一天,有事我處理就是了。”二曹操說著就用手去拉去拽。

    上班的人們陸陸續續地到來,他們看著兩人在路旁推推拉拉,有的人瞅著,耳語著,笑著有的人步子加快了有的人把臉扭過去了。見此情景方林似乎明白了,他忙對二曹操說:“曹主任你的心意我領了,今天確實不能從命,我已經跟他們約好商量加快清倉查庫的進度,第一次就失信於人怎麽行呢?”

    聽方林這麽一說二曹操的手從對方的肩上無力地滑了下來,他朝人群瞅了一眼,忙說:“那也好啊。”雖然眼睛還是象剛才那樣明亮,但臉色冷了,聲調也低沉了些。“來日方長,也就隻有等你有了時間再說了。”說完正要轉身時卻見一個五十來歲熊貓頭、發糕臉、金魚眼和圓鼓隆咚大肚皮的胖人走了過來。不知為啥一見方林突然止步不前,身子也本能地略略朝後一閃,四目相對雙方都有些愣神兒。二曹操見狀忙對大肚皮說:“三克你來的正好,這是方主任,今後的工作要受他的領導。新領導來了要大力支持,要把工作做的更好,如果要象張文彬和郭雲那樣工作軟磨硬泡,或者當麵頂碰領導那我可饒不了。”

    “那是那是,主任你放心好了。”三克忙點頭彎腰,兩個嘴角朝後一拉露出兩排黃牙,一雙眼睛也眯成一條線:“方主任,我們早盼你來了,今後還要請主任您多加關照。”說著又在二曹操的耳朵邊咬了咬,然後又朝方林點了點頭轉身走了。沒有走出幾步又忙折迴身來說道:“哦,差點忘了,曹主任有人找你,已經在辦公室等你很久了。”

    “誰?”

    三克看到方林在場似乎有不便的地方,他又盯了二曹操一眼說:“市工交辦的,說是了解機組擴建和什麽計劃和概算。”

    “噢,知道了。”二曹操不耐煩地說道:“讓他等等。”

    “好,那我先走了。”二曹操看了一眼離去的三克也說道:“那我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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