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這煙花柳巷之中,並非所有女子都放棄最後的尊嚴,自甘墮落,隨波逐流。


    此間就是一個小世界,如同外界那些千千萬萬的女子一般,她們在此間努力地活著,好好地活著。


    “姐姐,你瞧——”花魁的小侍女眼尖,一眼就看見了立在人群中的唐雲,“竟是前日我等在饆饠店門口撞見的那個輕薄小子!”


    張窈窕定睛一看,也甚為驚訝,從唐雲的穿著來看,他並不像是富貴人家子弟,可今夜來到華月閣的皆是長安城內有名有幸的公子哥兒,他怎麽會出現在此間?


    莫非他也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


    但花魁就是花魁,且這些年周旋在眾公子王孫中間,在眾人麵前早養成了喜怒不行於色的本事。


    這倒不是說她多有心計,而是在這種複雜環境中,她不得不作些偽裝。


    唐雲站在對麵,原本就十分驚豔,突然看見花魁的目光掃過來,他心下不由一跳,實際上在那兩名侍女掀起簾子的刹那,他便已認出了張窈窕,在那家饆饠店他們有過一麵之緣。


    隻可惜他並沒有給張窈窕留下什麽好印象,尤其是花魁那個伶牙利嘴的貼身小侍女。


    但花魁的目光看上去隻是不經意地一掃,似乎並不願意在唐雲臉上多做逗留。


    唐雲摸著鼻子,一臉訕笑,心道看來今日他斷無一親芳澤的機會啊!唐代的酒令是一種遊戲,也是一種文化,尤得文人騷客的喜歡。


    酒筵行令大致章程,若是二十人共飲,,立一人為明府,,所以規其斟酌之道。


    明府管骰子一雙,,酒釣一雙,此皆律錄事分配之。


    明府決定酒筵中遊戲的起結並訂立罰酒的規則。


    明府之下又設錄事兩人,錄事通常由“善令、知音、大戶”之“飲材”擔任,?在酒席中的作用是輔助主持,是行酒令的具體執事人。


    根據分工的不同,錄事主要分為“律錄事”及“觥錄事”。


    律錄事又稱為“酒糾”、“席糾”,負責保管骰子、酒鉤等戲具,並司掌席間宣令行酒。


    觥錄事又稱“觥使”,席間執酒令旗與酒令纛維持飲次秩序,並核查罰酒的情況,如席間出現“言笑動眾、暴慢無節、累累起坐、附耳囁語”等行為,律錄事警告規勸,如未能製止,則由觥錄事出麵糾查犯令之人!並投酒令旗與酒令纛於犯者座前,犯者必須拱手認錯,飲盡罰酒。


    玉燭錄事則專事酒籌筒的保,行令之時按照明府所定次序,由玉燭錄事捧酒籌筒至賓客處,請賓客們掣簽行令。


    張窈窕既為明府,席糾自然非酒中大戶的賽多久莫屬,俞洛真擔任觥錄事,而玉燭錄事自然是由花魁的小侍女采兒來擔任。


    張窈窕宣布酒令的令格後,四人各司其職,酒令遊戲就正式開始了。


    在唐代,行酒令和吟詩在筵席中是很常見的活動,雖然是兩種不同的活動,卻並非涇渭分明,不相牽涉。


    譬如今日的酒令的內容還是逃不出詩文,其軌則便是眾人輪流吟詩,開頭一字須得相同。


    為此,張窈窕還舉了個“孤”字,加以說明,假設前一個人吟“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後一人吟“孤月滄浪河漢清,北鬥錯落長庚明”,這便是過關,以此類推。


    與吟詩最大的區別是,就是所吟之詩,不必是自己作的,上到先秦《詩經》,下到本朝詩詞,隻須記得就好。


    在張窈窕剛宣布完軌則,酒令就開始了,張窈窕吟道:“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韋燦早已按耐不住,花魁話音未落,他就搶先站起來接住了。


    有點意思!唐雲笑看著眾人你來我往,有為自己接上而興高采烈的,有接不上而被眾人起哄罰酒的,整個場間好不熱鬧!“這位公子,該你接下一句了!”


    賽多嬌用手中的小彩旗指著唐雲,笑說道。


    未等唐雲站起身,那小侍女就翻個白眼,向賽多嬌道:“姐姐,他就一登徒子,哪會吟詩?”


    賽多嬌掩嘴咯咯咯笑道:“我看那少年公子倒是生得俊逸非凡,那日在街上想必他也是無心之舉。”


    “切!”


    采兒哼聲道,“你看他笑得那麽猥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小侍女對唐雲已有了先入為主的看法,因此無論唐雲笑得燦爛,憨厚,或者是溫暖,在她眼裏都不過是笑得猥瑣罷了。


    唐雲卻是緩緩站起身,不慌不忙地吟道:“白馬從驪駒;青絲係馬尾,黃金絡馬頭;腰中鹿盧劍,可值千萬餘。”


    他吟的是漢樂府名篇《陌上桑》裏的詩句,此詩一出,天香三美的眼睛皆是一亮。


    很簡單,同一個字已連巡了十餘人,那些大家耳熟能詳的名句,早已被人搶先了一步。


    因此越到最後越難接上,巡到後頭,若不是對曆朝曆代的詩詞極為熟悉的話,就隻能啞口無言了。


    而唐雲不僅接上了,似乎還接得十分輕鬆,甚至可以說是很隨意。


    同那幫貴公子們抓耳撓腮的窘相截然不同。


    “哼!妄自顯擺!明明吟一句接上便是了,他倒好,恨不得將整篇詩都唱出來!”


    采兒自然又是雞蛋裏挑骨頭,“好似那詩是他作的,他若真有能耐,自己吟幾篇好詩出來聽聽,以我看呐,他就是一個字都吟不出來的蠢材!”


    瞧瞧!這伶牙俐齒,若是唐雲真聽見她在背後這番議論,非氣吐血不可!酒令遊戲繼續進行,但張窈窕把軌則換了,增加了難度,現在不僅要第一個字相同,而且全詩每一句的開頭一字都要相同才算過關。


    眾人一聽,無不大驚失色。


    對這幫長安公子哥兒來說,方才的章程已經夠嚴厲了,十餘人近乎一大半都被罰了酒。


    現在全詩每一句開頭一字都要相同,其難度可想而知。


    “韋公子,不如你先來吧?”


    賽多嬌用手中小彩旗指著韋燦,笑吟吟道,“今晚七輪酒令,全過關者,方能成為花魁的入幕之賓,你可不要錯過這等好機會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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