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從北麵的小門進來,經過吳大保住的野營房旁邊的道路時,吳大保說:“到我房間裏去坐坐?”何瑩說:“天晚了,我們先迴去,有話明天再說!”

    何敏心裏惦記著加油站的事,覺得吳大保倒黴,比自己倒黴還難受!心想這麽沉重的擔子壓在吳大保身上,別說吳大保,就是自己心裏也承受不了!在沒想出個好辦法前,何敏無論如何是不想離開的。

    何敏調侃說:“坐坐就坐坐,我還沒有跟新娘子說說話呢!”說完,徑直向吳大保住的野營房走去。何瑩拉了一把沒有拉住,吳大保急忙走上前去打開了野營房門。

    房屋裏一片漆黑,吳大保進去打開房燈。房間裏能搬動的東西都搬到哈密,隻剩下一張雙人床和擺在門口處的一張桌子和一把靠背椅。桌旁放一個鐵皮櫃,上麵擺一個暖瓶和幾個杯子。

    何瑩見狀,拉住何敏說:“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還是迴去算啦!”何敏不聽,硬拉著何瑩進了野營房。何敏拉著何瑩坐在了床上。吳大保說:“我給你們倒杯水吧?”何敏說:“水就不喝了!”吳大保便坐在了門口的靠背椅上。

    何敏問吳大保:“加油站要開正常還需要多少錢?”吳大保說:“有五萬就夠!”

    何敏原以為需要好多錢,心中犯愁,這會聽吳大保說隻要五萬,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了,轉愁為喜說:“這會給你五萬塊錢,兩年後可得還我十萬!”吳大保以為何敏是在開玩笑,笑著迴答說:“沒問題!”

    何敏站立起來笑著說:“一言為定!”吳大保也站起來笑說:“一言為定!”說著,走上前,伸出手。

    何敏還沒有反應過來,手已被吳大保抓住,抬眼一看,見吳大保目光閃爍,頓時紅了臉。

    何敏飽含淚花,拽住吳大保的手向跟前移動,生怕從眼前消失。何瑩見狀,一把把何敏拽坐到了床上,說:“有話坐下說麽!”何敏這才醒過神來,急忙把手從吳大保的手中掙脫出來,紅著臉低頭坐到了床上。

    何瑩說:“我看你們兩個就不能見麵!時候也不早了,趕快迴吧!”邊說,邊拉著何敏的手出了野營房,頭也不迴走了。

    吳大保一直目送姐妹倆消失在夜空中才迴到了房間。

    兩天後的一個早晨,吳大保上班後,照例穿著工作服走進中控值班室。何瑩見他進來,起身拉開控製屏旁邊一張桌子的抽屜,從裏麵取出沉甸甸一個黑色塑料袋交給吳大保說:“這是何敏給你的五萬塊錢!”

    真沒想到!吳大保手提塑料袋,呆若木雞。何瑩笑著說:“趕快拿去吧,叫人看見不好!”吳大保半天擠出一句話說:“我給她打個收條!”

    何瑩笑著說:“打什麽收條,拿去就是了!她人已經迴北京了!”

    吳大保無限感慨!事實證明,不管在任何時候,她都是最忠實、最可靠的摯友!不管是遭受不測和挫折,隻有她才處處想著自己!傾其所能!相比之下,自己無疑是個卑劣的痞子!要幹不出一番事業來都無臉麵對她!

    吳大保提著塑料袋出了值班室,進了辦公室,不覺潸然淚下,揩擦不急,急忙將門關了。他在椅子上呆呆地坐了一會,擦幹眼淚,將塑料袋放到辦公桌的抽屜裏,站在窗前鎮定情緒。

    吳大保的辦公室在中控樓二樓,站在窗前外麵的景色盡收眼底。

    聯合站內除過機器的轟鳴和隱約能聽到的氣流聲之外,已經看不到忙碌的身影,隻有值班員在各個注水和輸油泵房來迴巡查。剩下的,都坐在電腦前,瀏覽熒屏上的數據。

    聯合站外的戈壁灘上,無數台抽油機在不知疲倦的上下運動,抽油機旁偶爾駛來一輛紅色的巡檢車。從巡檢車上下來的巡檢工,在抽油機旁巡視一番後又上車走了。

    望著眼前的情景,吳大保覺得為之奮鬥的油田已經健壯地成長了起來了,而自己這個建設時的悍將如今已沒了多少用武之地,已經被人們遺忘!或許在油田的開發史上就不會留下自己的名字。

    油田有它自身的規律,如果再沒有新的儲量發現,這個已經建成的油田注定要經曆‘高效開發’和‘低效開發’階段,不管‘高效開發’的時間長短,油田最終會進入它的‘低效開發’階段。人們隻要按部就班,照即成的方法行事就行。

    這時吳大保不由得想起了玉門油田的境況,那裏每采出一噸油,都要付出比這裏多出幾倍的努力!雖然新東油田現在處在它的鼎盛時期,但毫無疑問,再沒有新發現,玉門油田的今天,就是新東油田的明天。就像人的生老病死一樣是無法改變的自然法則。在自然法則麵前,個人的願望和行為無疑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

    以此類推,自己將來也會跟身處玉門的老一輩石油工人一樣,看著油田一天天的衰落,懷著無限眷戀和傷感退休。

    時至今日,吳大保不知道在閔經理的手下還能為油田做些什麽?

    吳大保內心沉重,離開窗戶走到辦公桌前斜靠在椅子上。

    難道要離開油田轟轟烈烈成就一番事業嗎?吳大保想,其實也不需要離開油田!達起亞和油罐車不用自己管,不也照樣在運轉?雖然罐車現在暫時停運了,但與自己的工作毫不相幹。雖說現在加油站出了問題,但前麵沒有管不也照樣開張營業了麽?吳大保想,隻要做個幕後指揮者,再利用一年一百來天的集中休假時間來關照一下,也沒什麽問題。

    可是這樣會不會有人說不務正業呢?迴答是肯定的!不過吳大保想,要說就讓說去吧,反正說不說,在閔經理手下結果都是一樣的!怕什麽呢?隻要上班把工作幹好,下班再幹自己的,管別人說什麽呢。

    何況此時已經有了底氣!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何敏雪中送炭,送來了五萬塊錢!不然真就是山窮水盡了!不知這會在哪裏求人借錢呢!

    下班後,吳大保來到了加油站,給張力財給了兩萬塊錢說:“到油庫去拉一車柴油,一車汽油,順路到周曉亮的加油站把手提式輸油泵借來,把油卸到油罐裏,開始加油!”

    吳大保又找到記俊宏商量修卸油台的事。

    兩人到坍塌的卸油台跟前看了一會,吳大保說:“卸油台應該能同時能通過兩個車,這樣司機就不可能走到邊路上去。”

    記俊宏聽後皺著眉頭說:“要按這個標準修,得修三十多米長,八九米寬,高要五六米,得墊一千多方土方。一方土按二十塊錢算,得要兩萬多塊錢!”

    吳大保說:“現在要修的卸油台,是要堆在原來塌掉的卸油台上麵,這樣就要少用近一半的土方,有一萬塊錢就夠了。我看卸油台就由你們負責找人來修,按一萬塊錢包幹。錢暫時由我來出,修卸油台的費用我們一人攤一半,完了從加油站租金裏扣你五千塊錢。”

    記俊宏緊皺眉頭,心裏不願掏這五千塊錢,但看吳大保是真心修卸油台也推脫不過,說:“我得跟幾個股東商量一下。”吳大保說:“也行,先把卸油台修好,剩下的事情我們再慢慢商量。”

    記俊宏雖然心裏不痛快,可畢竟卸油台是給加油站修的。當晚就把股東召集在一起,又找人商量好了修建卸油台的事。

    吳大保迴到火車站,在食堂吃完飯,覺得還是到加油站看看好一些,不要再出什麽事。便買了些冰鎮啤酒,用幾個塑料袋兜著,坐上出租車來到了加油站。想邊喝啤酒,邊觀察加油站的經營情況。

    吳大保到加油站時天已大黑,吳大保讓出租車停在魏兆強住房門口,給司機付完錢,提著啤酒下了車。正好碰見上身穿著白色短袖衫,下身穿黑色短褲的張力財提著輸油泵從加油亭走了過來。

    吳大保跟張力財打招唿問:“油卸完了?”張力財答應說:“剛卸完。”吳大保笑著說:“辛苦了,洗把手來喝瓶啤酒?”張力財笑了笑說:“我不會喝酒。”說完進了自己的房間。

    在房間裏穿一件灰色短褲,袒胸露懷的魏兆強正在看電視,見吳大保手提啤酒下了車,笑嘻嘻從從房間裏迎了出來,接過啤酒。吳大保笑著說:“喝幾杯解暑。”

    魏兆強自然高興,他打開門口的路燈,把啤酒提進房間,從房間搬出一張小茶幾和兩把椅子放在門口的路燈下,又把啤酒提出來放在茶幾上。

    吳大保站在茶幾旁,從塑料袋裏取出兩瓶啤酒。魏兆強說:“把酒瓶拿來我用牙咬開。”吳大保笑著搖搖頭說:“不用。”說著,一手拿一瓶啤酒,用右手中的酒瓶蓋上沿頂住左手酒瓶蓋下沿,再用左手捏住右手中的瓶頸,騰出右手,用力對酒瓶底部一拍,‘砰’的一聲,左手中的酒瓶蓋飛向了空中。

    魏兆強見狀笑著說:“還有這一手!”

    吳大保笑了笑把手中已經開了瓶蓋的酒瓶放在茶幾上,又用同樣的方法開了兩瓶放在茶幾上。

    吳大保打開啤酒,對張力財的房間喊:“小張出來喝瓶啤酒!”

    張力財聽到喊聲,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笑著對吳大保說:“我真不會喝酒!”吳大保笑著說:“就一瓶!”張力財強擰不過,隻好到房間裏搬了一把靠背椅擺放在茶幾旁邊。

    幾人坐到椅子上。吳大保手提酒瓶跟放在茶幾上已打開的兩瓶啤酒挨著碰了一下,笑著說:“來為加油站的重新開張幹杯!”

    魏兆強和張力財一起笑著拿起啤酒瓶站起來說:“幹杯!”

    吳大保一口氣將啤酒瓶內的酒喝下去了將近三分之一,然後笑著催促兩人:“快喝!多喝點,大口喝才有感覺!”兩人隻好連喝幾口。

    張力財喝了幾口酒,覺得口中乏味,笑著說:“我媳婦從老家來時,背了一些家裏種的花生,都是炒好的,我去取些,我們一塊吃。”說著放下啤酒瓶,走到住房用報紙包了一包帶殼花生,抱出來攤放在茶幾上。

    吳大保笑著說:“媳婦來了我怎麽不知道?”張力財說:“你很少來,當然不知道了。”魏兆強說:“都來了四五天了,還挺著個大肚子。”吳大保嘴裏‘嗷’了一聲,問:“是不是快生了?”張力財說:“還得幾個月。”吳大保點點頭說:“那得照顧好一點。”張力財說:“謝謝老板關心!”

    吳大保點點頭將放在茶幾上的啤酒瓶拿起來,跟兩人的啤酒瓶一碰,說:“來,接著喝!”三人一人喝了一小口,吃起花生來。吳大保低頭吃了兩顆花生,誇獎說:“這花生真不錯!看來東西還是自己種的好吃!”

    張力財媳婦在房間裏聽見了門口幾人議論自己,覺得不出來說不過去。再說房子裏麵太熱,呆在裏麵不舒服,便捋展了白底紅花連衣裙走出了房間,在門口轉悠。

    張力財見媳婦出了房門,急忙起身指著吳大保對媳婦介紹說:“這是我們的吳老板!”媳婦看了低頭吃花生的吳大保一眼,向前挪動腳步。張力財又對吳大保介紹說:“這是我媳婦薛燕子。”吳大保抬頭看,見張力財媳婦中等個,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長得雖然端正。雖然是有孕在身,卻臉色微黃,麵容消瘦。

    她向前走來,走到茶幾前對吳大保點了點頭說:“吳老板好!”吳大保笑著說:“你這花生味道很好!快端個凳子過來,我們一塊說說話!”薛燕子笑著說:“我又不會喝酒,話也說不來,你們坐下說話就是了。”說完到加油亭轉悠去了。

    吳大保看著遠去薛燕子,開玩笑說:“怪不得不願讓出來見人,原來是個漂亮的燕子!”張力財笑著說:“老板不要亂誇,我那老婆也能算漂亮!她從小就身體不好,這幾天說肚子又有些疼。”吳大保說:“這可不是小事,還是帶到醫院檢查一下好!”張力財點點頭。

    幾人又說了一些客套話,張力財欲言又止。吳大保說:“想說什麽,盡管說!”張力財說:“加油站原來由周曉亮管,現在你管,我想知道你是想怎麽管這個加油站?”吳大保笑了笑說:“原來怎麽管,現在怎麽管就行了!”

    張力財點點頭說:“我有啥不對的地方你盡管說就行了!”吳大保笑了笑拿起酒瓶跟兩人又碰了一下,一口氣把瓶中的酒喝完了。張力財急忙跑進房間,拿出一把菜刀,撬開了兩瓶啤酒。

    吳大保看了張力財一眼,端起新開的啤酒,也不跟兩人碰,連喝了兩口,將酒瓶放在茶幾上。

    張力財拿起酒瓶站起身來笑著對吳大保說:“來,我敬老板一杯!”吳大保笑著又拿起酒瓶,說:“謝謝!”,跟張力財的酒瓶一碰,喝了一口,放下酒瓶。

    吳大保覺得目前的主要任務是確保加油站安全平穩運行,剩下的事隻有等平穩運行一段時間再說,所以暫時不想在加油站的管理上摻雜意見。可坐在他對麵的張力財無疑是想讓他說兩句。

    吳大保笑了笑想,現在把有關加油站管理的一些想法告訴他也沒什麽不妥。清了清嗓子說:“你知道,在開加油站前,我對加油站的管理是一竅不通。要不是周曉亮答應管加油站,我是不敢攬這攤子事。現在周曉亮不管了,你就多操點心!有什麽困難,我幫你解決就行。我現在隻能給你提幾點建議。”

    張力財笑著說:“老板說就是了!”

    吳大保說:“我想,加油站首先應該建立‘統計報表製度’,每天的庫存量、銷售量、都要如實填寫在報表上,這樣便於庫存管理;加油站的工作人員還必須要有一個嚴格的考核管理製度,加油量大,工資就要多拿,加油量小,工資就少拿。我覺得應該以現在每人每月四百塊錢工資為基礎,每超過定額100塊,獎勵一塊錢,相應的每少於定額100塊錢,扣減工資一塊錢,上不封頂,下要保底,最低不能低於當地的最低工資標準。”張力財點頭答應。

    吳大保問張力財:“現在當地的最低工資是多少?”張力財說:“我聽勞動局的人說是210塊錢。”吳大保說:“最低就扣到210元。”張力財點點頭。

    吳大保接著說:“為了體現多勞多得,對你也要設立獎勵政策。對你的考核我想應該從效益上得到體現。保本,你拿你一千塊錢工資;有利潤,給你利潤百分之十的獎勵。也就是說,一個月有兩萬塊錢的利潤,你就可以拿到兩千塊錢獎金!當然,要是出現了虧損,你也要承擔百分之十!”

    張力財聽得麵紅耳赤,頻頻點頭。吳大保笑著說:“虧了可是要扣你的幺!”張力財連忙說:“扣!扣!要虧了扣是應該的!”

    吳大保問:“加油站每天的平均加油量是多少?”張力財說:“沒出事以前,每天能加出去兩噸多。”吳大保說、:“哪就給我們加油的人每天按兩噸的加油量折成錢數考核!白天一噸,夜班一噸,兩班輪流著上白班和夜班,因為獎懲是對等的,所以他們的收入也基本上一樣。”張力財笑著說:“要是這樣考核,他們拿的肯定比現在的多!”

    吳大保點點頭笑著說:“隻有他們拿的工資高了,你和我才能多拿!所以不要怕人家多拿錢,別說每個月盈利兩萬,就是盈利一萬,就可以考慮給他們的獎勵翻翻!同時也可以考慮給你的獎勵翻翻!”

    張力財激動地說:“好!好!”吳大保說:“你要同意,就把剛才我說的給每個人都講一下,從明天就這樣考核!”

    張力財急忙說:“好!好!”吳大保說:“把這瓶喝完,再來一瓶,就去給他們講去!”

    張力財說:“我本來就不會喝酒,連一瓶都喝不完,你和魏師傅慢慢喝就行了!我這就給他們講去!”說完漲紅著臉,提上未喝完的酒瓶起身走了!剛走出幾步,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轉迴來說:“加油站沒有現成的報表,明天我就手畫上做?”

    吳大保笑著說:“你隻要手畫上一張就行了,明天下午我就把油印好的報表給你拿來!”張力財點點頭,把酒瓶放進房間,小跑著到加油亭去了。

    在旁邊聽話的魏兆強被吳大保的話驚得目瞪口呆!在搬到加油站住的這段時間內,對加油站的事也有所耳聞。在加油站出事這段時間內,批發價一降再降,一噸油的零售價是兩千塊錢,進價卻降到了一千二三,每噸油的批零差價有七百多塊錢,每天加兩噸油出去,毛利有一千五百塊錢,租金、水電費、加上工資每天怎麽也攤不上五百塊錢!也就說加油站開正常,吳大保每天最少要賺一千塊錢!一個月就是三萬塊錢,一年就是三十多萬!想起來頭都發暈!不由得心中激蕩起伏。當然,不管利潤有多少,這些都屬於吳大保,羨慕和眼紅都是白搭。

    可張力財憑什麽拿這麽多呢?一個月工資就一千塊錢,還要加上利潤百分之十的獎金!如果一個月盈利三萬,他就要拿三千塊錢獎金,要是按吳大保說的那樣,利潤超過一萬還要翻倍,就是六千,再加上一千塊錢的工資,一個月就是七千塊錢!這個數目,相當於普通人一年的工資!當然,他現在的一千二百塊錢工資也算是高工資,可跟張力財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他憑什麽拿那麽多?是能力?還是水平?可截止目前他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哪憑的是什麽?是他知道加油站的管理?這倒不假!可通過最近的觀察,加油站也沒什麽難管的。無非是進油,加油,這些活自己都會幹!

    張力財雖然原來在加油站幹過,可看他說話唯唯諾諾的樣子,隻是個出苦力的料子。想到這,魏兆強覺得自己不但會幹,而且會幹的要比張力財好!

    吳大保目送張力財去了加油亭,見魏兆強神不守舍,笑著問:“是昨天沒有睡好嗎?”魏兆強聽到問話才愣過神來。急忙笑著說:“沒有!”說著拿起酒瓶跟吳大保的酒瓶一碰,把酒瓶裏的酒喝完,接著又喝第二瓶。

    魏兆強喝了幾口,看了吳大保一眼說:“你也不想一想,咋給張力財那麽多工資?”吳大保笑著說:“隻要他拿的多,我就拿的多,怕什麽!”

    魏兆強覺得吳大保還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接著說:“他的工資本身就夠高的,一個月工資就一千塊錢,還要加上利潤百分之十的獎金!如果一個月盈利三萬,他就要拿三千塊錢獎金,要是按你說的那樣,利潤超過一萬還要翻倍,就是六千,再加上一千塊錢的工資,一個月就是七千塊錢!”吳大保笑著說:“你算過沒有,他要是拿七千塊錢我就要拿兩萬多!”

    魏兆強說:“說是這個理,可錢叫外人拿走了,讓人心裏不舒服!”

    吳大保明白了魏兆強的用意,笑著說:“你先把車開好,隻要能幹,以後有掙錢的機會!”魏兆強隻好點頭答應。

    這時,從公路對麵的棉花地裏飄來一陣微風,風從棉花地裏升起,從路邊白楊樹林的縫隙中穿過,漂到加油站的空地上,沁人心扉。吳大保微微閉目,吮吸帶芳香的潔淨的空氣,說:“真是個好地方!”

    吳大保感到興致盎然,飄飄欲仙,他猛喝了一口啤酒,又向燈火通明的加油亭望去。這時,從東麵的公路上射出了一連串的燈光,接著有四五個拖拉機開進了加油站。

    有車進來,張力財見上班的兩口子忙不過來,也幫著加油算賬,剛給拖拉機加完油,又從公路上進來了兩輛長途貨車。又高又長的貨車遮擋住了加油亭頂部的燈光,魏兆強急忙起身,進屋拿一個手電,去給加油機照亮。邊往加油亭走,嘴裏邊嘮叨說:“不知道有多笨,也不知道拿個手電照亮!”

    魏兆強把手電交給張力財後又迴來跟吳大保喝酒。魏兆強邊喝邊說:“這農村出來的娃娃就是不行!”吳大保說:“他倒是很盡力的!”魏兆強說:“出苦力誰不會,還是要有眼色!”聽口音,魏兆強確實是看上張力財這個位置了。吳大保笑了笑沒有吭聲,繼續喝起啤酒來。

    吳大保邊喝啤酒邊觀察進來加油的車輛。看著進進出出的加油車輛,吳大保心中高興。心想,要一直有這麽多車輛進來加油,可就真要發財了!

    這時他像是想起來什麽,問魏兆強:“以前加油站沒出事的時候沒車,現在咋一下來了這麽多車?”魏兆強冷笑說:“沒有這麽多車,一天兩噸油咋加出去的?周曉亮花的錢從哪來?就是你不知道罷了!”吳大保默然,邊喝啤酒邊欣賞進進出出的車輛。

    到晚上十二點鍾的時候,張力財高興地跑過來說:“已經加出去了兩噸油!”

    魏兆強聽說,驚奇地說:“兩噸油最少要淨賺一千多!”

    吳大保喝了好幾瓶啤酒,感覺暈暈乎乎。這會又聽張力財說‘加出去了兩噸油’!兩噸油,魏兆強又說:能盡賺一千多!

    一天一千多,十天一萬多!吳大保心想照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掙來一疊疊永遠花不完的人民幣!

    他搖搖晃晃從椅子上站起來,顯得異常激動,笑著拍了一下張力財肩膀,高興地說:“好好幹!安頓好後好好睡上一覺,明天把加油站衛生好好搞一下,給人一個開張的新形象!順便把眼睛放亮一點,不要讓修卸油台的人把加油站的東西給偷走了。”張力財點點頭。

    吳大保又說:“眼睛還得放尖點,不要叫稽查的人發現,要是被發現了,我們掙的錢還不夠繳罰款!”張力財頻頻點頭答應。

    這時吳大保想起了報表的事,又安排說:“先用稿紙當報表,把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的庫存量、加油機走字、加油量、加油金額都寫上,明天晚上我就把正規的報表和‘明細表’印好給你拿下來。讓加油員每加一次油,就記上一筆。下班時進行匯總,每十天盤一次庫。以後你們的工資和獎金就按報表上的數算。”張力財笑著點頭問:“收上的錢交給誰?”吳大保正在猶豫,魏兆強急忙說:“就交給我媳婦管算了,她在家閑著!”魏兆強見吳大保不著聲,又急切地說:“錢還是要自家人管上才放心!你就是問魏曉麗她也會讓你嫂子管的!”

    吳大保雖然心裏不同意,但還是摸不過麵子猶豫說:“好吧。”又對張力財說:“把賬記好!”張力財答應著走了。

    吳大保目送張力財離開,對魏永強說:“我也該走了,明天還要上班。”魏兆強說:“沒關係,再坐一會麽。”吳大保說:“迴去晚了怕早晨起不來。”魏兆強說:“一會我送你迴去!”

    吳大保挪不過,又坐了下來。

    魏兆強說:“加油站這個行當就是進油和加油,隻要把帳記好就沒什麽問題。”吳大保說:“聯係油源,聯係客戶也很重要。”魏兆強說:“這些事情要是讓我幹起來,都沒有什麽問題!這個張力財兩車油整整拉了一整天,去的比誰都早,在油庫卻是最後一個裝油。”

    吳大保笑著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開車,哪有精力幹這個?還是先把車開好,加油站這個事你都看在眼裏,很不保險,弄不好會關門!”魏兆強還想說什麽,吳大保擺擺手說:“我們都喝了點酒,你明天也要上班,不要送我,我自己擋個車迴去就行了。”說完走到路邊,擋了個出租車上火車站去了。

    第二天,吳大保印好報表,和明細賬,又找了一個厚厚的筆記本,坐車拿到加油站,交給了張力財,又交代了填寫的方法。

    吳大保本來想在魏永強房間裏坐一會,又害怕他再提管理加油站的事,便謊稱有事,跟魏兆強打了個招唿,坐車上火車站去了。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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