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嬈被關了整整三天,沒人給她送水送飯,她腳邊的蛇早就不見了,換來的是帶著鉗子的毒蠍。


    這些天她見識到了各類東西,蟾蜍,蠍子,蜥蜴,沒一樣都在挑戰她早已崩潰的神經,蘇寧易果然是最能操控人心的,一樣東西看久了會變成習慣,為了時時保持她的恐懼,不斷會有新的東西進來。


    牆邊還有腐爛的毒蛇屍體,翻著肚皮的蟾蜍,空氣中彌漫的不止腐肉的臭味,還有人類糞便的味道。


    文嬈餓的昏昏沉沉,嘴皮已經全部裂開,這樣冰冷的地方,她身上連蔽體的衣服都沒有。


    這就是她愛的男人,但現在她都沒有看清,她當初為什麽會一眼相中了蘇寧易。


    為了他,她親手揭開自己的身世,隻為了那個蘇顧兩家婚事,結果得不償失。


    “啊!蘇寧易!你不得好死,我不會放過你們,不會!”文嬈抬頭嘶吼,銀色的月光透過鐵窗投射進來,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動了原本蜷臥在牆角的生物。


    夜色下有一群人靠近破舊的廠房,聽到她的聲音,突然往那個方向去。


    “聽聲音是個女人。”一個男人叫道。


    “對對,這種地方為什麽會有女人在?”


    他們衣衫襤褸,看樣子這段日子過的並不好。


    “去看看,走。”一個穿著短袖的長發男人說道,他頭發油膩,看上去好些日子沒有清洗了。


    其他人聽到他的聲音嘲諷道,“你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咱們可是在逃命,不是在旅遊,你還想找女人。”


    男人露出猥瑣的笑容,“就是在逃命了,老子都多久沒碰過女人了,不會太長時間。”


    其他人聞聲哄然大笑,“不會太長,原來你這麽快。”


    “就是就是。”


    男人搓搓手,“到底去不去,聽聲離我們不遠,這大半夜的,送上門的人不要白不要。”


    其他人被他說的心裏一動,一個尖嘴猴腮的人尖細著嗓子開口,“我覺得王哥說得對,咱們去找找。”


    方倫的人早就已經撤離了,蘇寧易交待過,人別弄死,這段時間她受的苦也不少,再加上沒吃沒喝,餓的也差不多了。


    文嬈聽到門外鎖頭晃蕩的聲音,她知道有人在開門,不知道這次被放進來的又會是什麽。


    “你可以走了。”開鎖的人把鑰匙扔在地上,其他的人都差不多離開了,隻有他劃拳輸了才來給她開門的。


    文嬈扶著牆慢慢移動,腳下不時的踩到蠍子之類的東西,發出聲響。


    “我真的可以走了?”她語氣虛弱的開口。


    “我們老大的命令,你要是不想走也可以呆在這。”說著他轉身離開。


    方倫帶著人往大門口走去,外頭停著他們的車子,兩排黑色奧迪,融入夜色裏,分不清虛實。


    他斜眼看到四五個男人從側門悄悄進去,剛才文嬈叫的那聲他也聽到了,他輕蔑無比,恨有什麽用,能力不夠,也就隻剩下恨了。


    “老大。”


    剛才去給她開門的人從裏頭走出來,到他身邊叫了聲。


    看到他出來,自然也知道事情辦妥了,將手上的煙蒂扔在地上,皮鞋碾過。


    “走吧。”


    他該做的做完了,其他的不關他的事。


    一行車子啟動,揚起的灰塵飛揚在空氣中。


    文嬈扶著牆壁走出來,她才看清自己身在什麽地方,順著關她的地方出來就是一片空地,地上雜草叢生。


    她身上沒有手機,也沒有衣服,隻穿著那天被撕破的絲綢睡衣,前麵露出玫紅色的胸衣。


    “看吧看吧,我就說這有女人!”長頭發的男人跑過來,一眼就看到空曠場地上的文嬈。


    “不錯不錯,猴子,你還真是屬狗的。”尖嘴猴腮的男人摸摸下巴看著地上的文嬈。


    她看著麵前的這些男人驚恐的往後退,他們嘴裏的話讓她剛放鬆的心情瞬間緊繃起來。


    “你們要做什麽。”她瞪大眼睛看著。


    為首的男人有絡腮胡子,胖胖的肚子垂著,他拍拍肚子,“這身段看上去不錯,這臉雖然髒了點,但是應該是個美人胚子。”


    文嬈聽出了他們話裏的意思,驚恐的往後退,轉身就跑。


    “把她抓迴來,爺這段時間都沒開過葷,送上門的肥肉怎麽可能讓她飛了!”


    “喲喲喲!”


    “你先上還是我先!”


    “當然是老大。”


    這些人剛剛在隔壁市搶劫了一輛客車,現在全國通緝,過了一個多星期風餐露宿的日子,這樣的罪也不在乎多少了。


    顧興邦還在氣頭上,他一個人準備迴桐城,何麗容擔心文嬈的情況,打算留在寧峰。


    晚上的時候有人給她們發了文嬈的地址,兩人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


    “是在這裏嗎?”何麗容穿著高跟鞋,艱難的走過泥濘的路麵。


    “應該就是這裏了。”


    文馨月左顧右盼,周圍黑漆漆的,看上去讓人害怕,她身後的保鏢四散開去找人,這麽大的地方,估計要找很久。


    “應該是在那邊的廠房裏,視屏上不是室內,是室外。”何麗容指了指那邊最大的廠房。


    兩人拿著手電筒往那邊走去,空曠的場地上沒有生物的存在,何麗容手電筒到處尋找,卻沒有找到人。


    “大小姐!”


    “大小姐!”


    不遠處保鏢唿喊的聲音充斥著夜色,何麗容急得跺腳。


    不遠處的水泥管道後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文馨月豎起耳朵,集中精力。


    “猴子,我說你能不能快點,沒聽到有人來了嗎?”尖嘴猴腮的男人一邊穿著褲子一邊對著地上還在動作的男人吼道。


    文嬈躺在地上,她疼的厲害,看樣子是出血了。


    渾身上下都是被施暴過的痕跡,文嬈目光含恨,手指不斷在地上抓出長痕,指甲蓋翻過來,流出鮮血。


    “我正舒服呢,這女人簡直是個尤物。”被叫做猴子的男人舒服的喘了口氣,大手不斷在她身上揉捏。


    周邊幾個男人臉上都透著疏解後的快意,猥瑣的看著地上的兩人折騰。


    她忍住想吐的欲望,恨不得一頭撞死。


    “你們在做什麽!”


    何麗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文嬈一絲不掛的躺在水泥地上,一個男人騎在她身上,做著最原始的動作。


    聽到聲音的人趕忙起身跑開,猴子嚇得從她身上起來,連褲鏈都來不及拉上。


    何麗容衝過去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文嬈身上,抱住她的腦袋,啜泣出聲。


    她的女兒遭受了這樣的事情,這是她怎麽都接受不了的。


    “給我抓住他們!”文馨月大吼。


    蜂擁而至的保鏢將他們圍起來,看著地上的文嬈,文馨月閉眼,指尖顫抖。


    “給我打!”


    啪啪的拳腳聲傳來,二十多名保鏢圍住他們,狠狠地抄起手上的棍子。


    文嬈肩膀上還有被香煙烙下的痕跡,她身上沒一處好皮,疼的厲害。


    “嬈兒……沒事了,媽媽來了……”何麗容抱著她,眼淚順著流到脖頸上。


    文馨月伸手從一旁找了廢棄鋼管,直接衝到了最中間。


    “我錯了,救命啊!”


    “我們錯了,放過我們吧!”


    “救命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由此可知他們下手有多重,濃厚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裏,讓人作嘔。


    “啊!”


    文馨月手裏的鋼管重重的打在那個名叫猴子的男人頭上,他腦袋上的血跡流滿整張臉,看上去可怕極了。


    “祖宗,奶奶,我給你磕頭了,你放過我吧!”


    絡腮胡子老大爬到文馨月麵前,腦袋嗑在地板上,他怎麽會想到這樣的荒山野嶺居然會有文嬈這樣有勢力的人出現。


    文馨月雙眼充血,“滾!”


    她一棍子打在他腦門上,應聲而倒。


    文嬈睜開迷離的雙眼,伸手將何麗容推開,穿上她的大衣,扣上扣子。


    “嬈兒……”何麗容顧不上她推開時撞到的手腕,趕忙上前扶住她。


    不斷有血從她大腿上流下來,落到地上,映出血漬。


    “媽。”她啞著嗓子開口。


    文馨月聽到她的叫聲,趕忙扔下手裏帶血的棍子跑到她麵前。


    “嬈兒,你別說話,媽很快就解決完了,你去車上休息,馬上去醫院。”


    文嬈的歇斯底裏已經不複存在,再多的痛苦,她也經曆了,沒什麽再好怕的了。


    “我要親自動手。”她看著那群人血跡斑斑的樣子,渾身都被仇恨充斥。


    文馨月知道她的性子,睚眥必報。


    “好,你想怎麽處理。”


    “我知道,你車上一直會放著一把銀灰色手槍,給我吧。”


    文馨月身邊一直帶著一把槍,不管是缺乏安全感也好,是自我保護也好,那把槍陪了她二十多年。


    她伸手從外衣兜裏拿出來,為了以防萬一,她今晚就帶在身上了。


    文嬈接過手槍,渾身布滿陰霾,宛若從地獄而歸的惡魔,沒有一絲感情。


    保鏢將他們按在地上,為了自己的那條命,他們一直在地上磕頭。


    何麗容看著麵前她完全陌生的文嬈,不敢上前,她記憶裏的那個孩子,不會是這個模樣,這樣的可怕,冰冷。


    那個溫婉若水的女孩子,不是這個模樣。


    冷風唿嘯,文嬈穿著何麗容的黑色大衣,隻蓋住腿的位置,長發因為這兩天的關係沒時間打理,看上去一塊一塊的粘在一起。


    她抬起手上,對上猴子的腦門,她不會忘記他們追上她的時候說的話。


    “砰……”


    “不要!”


    何麗容衝過去推開文嬈的手,她射出的子彈射到了一旁的水泥管子上,露出凹痕。


    “嬈兒,你不能這樣,讓法律來製裁他們,你不能殺人!”


    文嬈轉頭看著她,眼裏冰冷,不帶感情,她始終不能明白,這樣一個軟弱無能的女人,為什麽會是她的母親,是給了她這身血的母親。


    “跟你沒有關係,你該去那去哪去哪。”


    何麗容心上像被插了幾百把刀一樣,萬箭穿心,從她認迴文嬈開始,她對她都是百依百順,這樣的話,她第一次說,讓她疼的厲害。


    “我是你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變成殺人犯!”何麗容沒有對她嘶吼,畢竟她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還是最脆弱的時候。


    “你不是我媽,在我心裏,我隻有一個媽媽。”文嬈說出了這句她早就想說出來的話,對於沒感情的人,何必多費唇舌。


    何麗容拉著她手臂的手指一鬆,心疼的無可複加,她怎麽可以這樣說出這句話。


    “砰砰砰……”


    文嬈沒有學過射擊,但是知道怎麽用槍,她胡亂開出的幾槍打在了跪在她麵前的幾個男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彈孔,卻沒有一個射中要害。


    “啊!”


    “啊!”


    他們滾在地上,不斷抽搐,疼的臉上青筋爆出。


    文嬈唇角微勾,她就是想要這樣的結果,讓他們死很容易,慢慢的受盡痛苦而死,更加讓人欲罷不能。


    “疼嗎?!啊?!”她眼角滲出淚水,吼的撕心裂肺。


    文嬈低頭看著他們如同螻蟻一般匍匐在地上,淚水不斷流下來,她所承受的痛苦,總應該有一個人來背負責任。


    看著她親手解決了那些人,何麗容臉色蒼白,文嬈的話就像刀子一樣割在她的心上。


    “哪個才是真正的你。”何麗容蒼白著臉,輕輕開口。


    文嬈抬頭看著破雲而出的月亮,心裏滿目瘡痍。


    “顧文鳶!顧文鳶!總有一天我會親手解決你,我受到的痛苦,你總該嚐嚐,我要讓你躺在我腳下,哭著求我!”


    “啊!”


    她嘶吼的聲音劃破雲端,透著無比的痛苦。


    文馨月伸手抱住她的肩膀,心疼的將她攬進懷裏,她偏頭看向身後的何麗容,就是這樣的性子,讓顧興邦愛了這麽多年,她隻覺得可笑。


    顧文鳶是何麗容帶大的,所以她身上的那股懦弱,完全來自於她。


    她勾唇而笑,一個失敗的母親還有一個失敗的女兒。


    顧文鳶躺在床上,冷汗透濕了她的枕頭,她伸手不斷在空中抓著什麽,顯示出她在遭受噩夢侵襲。


    “不要,不要過來!”


    “不要!”


    她的聲音驚醒了一旁的蘇寧易,他伸手開了燈。


    “寶貝,寶貝,醒醒。”


    顧文鳶喘著氣睜開眼睛,看到男人關切的眼神,撲到他懷裏抱住他。


    她又開始做了那個噩夢,夢魘又開始纏著她。


    “沒事的,沒事的,老公在這呢。”蘇寧易在她後背輕拍,柔聲安撫。


    顧文鳶看了看陽台,玻璃門透出外頭的月光,看樣子明天會是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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