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沈靈,遲冬至麵無表情的常態裏不難看出一絲憐憫,過去對蘇讓愧疚,源於他的婚姻有自己參與的因素,不過至始至終在心裏沒有把他當成比自己還重要的人,所以在知道蘇讓背叛婚姻的同時,不管因為什麽,她對蘇讓的急速愧疚,第一時間又急速驟減了。

    沈靈神色很疲憊,應該是專門來警局找她的。

    遲冬至把她帶到休息室,倒了杯熱水遞給她,大熱的天仍能看到她手指微微顫抖。

    “怎麽了?”

    “蘇讓有外遇了。”沈靈抬起頭,眼底有絲絲血色,竟然是空洞的,“不,他不是蘇讓,遲冬子你能相信嗎?那可是蘇讓啊,比白雪還純潔的蘇讓,他竟然有外遇了。”

    遲冬至沉默半晌,輕輕開口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昨天,他帶那個女人迴家了,家裏人都以為是他的秘書,可我一看到那女人的臉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沈靈把手背輕輕搭在眼睛上,有著難言的苦澀,“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我可以假裝他很愛我,可如果蘇讓已經不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了,冬子,我該怎麽辦?”

    她想說,我不知道。自己的婚姻被經營的千創百孔,她遲冬至何時成為他人的愛情顧問了?到底是自私的人,全部的心思放在梁夏末身上,多餘下的留給自己,說到底外人的事,與她無關。

    可那樣的話到底不忍心說出來,沈靈這丫頭的天真必竟不是裝出來的,她不恨她,隻是討厭她的無知,而不管怎樣她們同樣也有二十幾年的緣份。

    “沈靈,沒事兒別老鼓搗你那些服裝設計,不是說讓你放棄自己的事業,可家總不能不顧吧。他工作忙,你熱飯熱湯給他弄好了,這不丟人,是做妻子的本份,事業上他已經可以自己頂著了,你不用在這上麵給他多摻一腳,多給他一點關心,任他是鐵石心腸也不會感覺不到你的好。”

    “沈靈,蘇讓需要你的關心,他需要的是不是一個事業合作夥伴,而是一份完全出自於妻子的溫暖。”

    沈靈呆住了,因為蘇讓,她一直努力追隨他的腳步,一起出國深造,希望某天能與他並肩。她可以每天做盡天下所有浪漫的事,卻從來沒擔心過蘇讓的身體,是不是餓了,是不是冷了,她沒想過,而忽略掉的這一部分,她不會做,並且從來沒想過他也需要。

    “蘇讓我已經見過了,跟那女的還沒發展到不可挽迴的地步,你若是放不下他,就應該知道怎麽做。沈靈,蘇讓的本

    質不壞,他怎麽可能壞呢。不過我說的都不做數,如果你真打算放棄,請從速。”

    沈靈有些呆滯的望著她,眼淚從指縫裏流過來,眼前被空氣裏細小的灰塵因子蒙上一層灰,而遲冬至的臉卻格外清晰。

    她變了,不再是小時候的囂張跋扈,曾經四四方方的棱角被生活磨的光滑平整,不管曾經被她怎麽捉弄,年少的沈靈一直盼望,他們四個,永遠在一起,不分彼此。

    梁夏末說過她記吃不記打,怎麽就能受的了遲冬至十年如一日的折磨呢?他說,“你又不是我,幹嘛非得忍受她的欺負,你不理她,你去找蘇讓。”

    可是她不,她喜歡遲冬至,不管怎麽兇,可在看到她被外人欺負時,從來都像女戰士一樣把她護在身後,沒有一次丟下她一個人逃走過。

    甚至知道蘇讓喜歡的人是誰時,她也沒有遷怒到遲冬至身上,因為她知道這一切與遲冬至無關,遲冬至堅韌不可摧,遲冬至的愛情同樣堅韌不可摧。

    可是,已經多少年了?連遲冬至都變了,她還在當年‘四個人在一起,不分彼此’的豪言之中,是不是單純的讓人感到可怕。

    “沈靈……”

    “我知道冬子,別說了,你幫不上我什麽,我們的婚姻說到底與外人無關,勝也好敗也好,都是自己修來的,就算蘇讓出軌,也隻是我們夫妻兩人之間存在問題。真的冬子,你別多心,過去那麽多年他都沒有出軌,今年卻發生了,說到底不是他心心念念想的事,或許是因為容貌像你,可這一切跟我這個妻子當的不合格有很大的關係,如果不是我做的不夠,哪怕出現了那個女人,出軌這種事,蘇讓也不會做。”

    沈靈離開好久,遲冬至仍然不能從思緒中抽身出來。夫妻之間存在問題,與外人無關,她和梁夏末又何嚐不是,為什麽非得把源頭歸到沈靈身上,沈靈不愛梁夏末,一切都是他們夫妻兩人的問題,她比不上沈靈這種過份信任的天賦。

    過分信任這種天賦不是人人都有的,梁夏末卻有,隻對遲冬至和他們的這段婚姻有。後來遲冬至無意中問過他,我們的婚姻所存在的問題,其實是與外人無關的吧?梁夏末一臉懵懂反問她,“我們的婚姻有什麽問題?都是你自己瞎鬧騰。”

    遲冬至頓時就無語了,這一段時間住在婆婆家,他們相處的不錯,平時小瘋小鬧常常有,梁夏末這種時候通常不慣著她,絕對不會假裝服軟求饒,非得把她製住不可,完事還不忘問:服沒服?心服還是口服?

    不服不鬆手。王淑賢看著舒心,腳上的傷也好的非常快。

    遲冬至擰著梁夏末屁股僅有的一點點肉使勁掐了一把,他也不客氣,照著她屁股‘啪啪’兩巴掌。不疼,卻挺氣人的。

    “梁夏末,你就不能讓我一迴啊?你就不能不還手啊?”

    梁夏末雙眼驟然眯起來,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都是‘我要耍流氓’的信號,“疼嗎?我給你揉揉。”說著,那雙細長的手不老實的蓋到挨了兩巴掌的那地方,又捏又揉。

    遲冬至在失掉最後一絲神智時還在微弱反抗,“今晚,不做。”

    “嗯?不做?”梁夏末抬起頭壞笑,“不舒服嗎?”

    遲冬至點頭,“不舒服。”

    “哦~~~~”他拉長聲音,遲冬至心想要壞事,果然,“不舒服重新來。”

    “舒服舒服。”

    “舒服就接著做。”

    現在的流氓無賴啊,都願意披身軍裝。

    事後,被他從身後抱住,梁夏末多年養成的習慣,事後不管多累總不忘在她身上來迴愛撫,確實讓人感覺舒服和滿足。遲冬至今天心情不錯,打趣似的問他,“什麽毛病啊?從哪兒學來的啊?”

    梁夏末的臉色在黑暗裏看不清,她翻身打開床頭燈,昏黃的燈光下他臉上有可疑的紅,伸出一根手指,艱難的解釋,“第一次那迴,做完提褲子我就跑了,太畜牲了。”所以,從第二次開始,他就養成這樣的好習慣,隻是他從來不說,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順遂心意而已。

    想起曾經鮮血橫飛的第一次,遲冬至心口有一團棉絮堵著,思量再三開口問,“夏末,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沈靈?”

    “你又瞎掰掰什麽呢?”梁夏末急了,一下子翻身壓住她,滿眼都是委屈和焦急。“你饒了我吧小祖宗,求你了行不行?”

    遲冬至被他嚇了一跳,“你急什麽呀?真沒喜歡過幹嘛從小到大對她那麽好?對我就冷言黑麵的。”

    “她……她她她……”梁夏末急的語無論次,半天找不到合適的話,“她不是外人嘛,再說我怎麽就對你不好了,在家裏從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還有啊,還有什麽呢,反正我沒對你不好。”

    這就叫習慣性忽略吧,因為從小就是以親人的關係在一起,反倒會被忽略,就如夫妻招待朋友吃飯,永遠都是以客人為重,如果這時候兩人隻顧彼此,反倒生疏,讓人覺得刻意。

    性格決定命運,所以他們的默契還不夠,或者可以說,遲冬至做的已經不錯了,換做別人,連她百分之一跟梁夏末的默契都沒有。

    “那……你為什麽說對沈靈有責任?”

    他噤聲了,氣哼哼的翻身背對著她,半天嘟嚷一句,“還不是因為那個死蘇讓。”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沒聽清拉倒,睡覺。”

    梁夏末這個有著固執大男人主義的囧人,他願意哄著寵著遲冬至,卻絕大多數時間缺乏耐心,不屑去解釋,懶的去溝通,他覺得沒必要,更覺得很丟麵子,尤其是在外人麵前。

    事實再一次雄證明,男人,是絕對不能慣著的。遲冬至也氣哼哼的翻身就睡。

    迷迷糊糊間感覺他沒好氣的推她,“喂,你怎麽不來哄我?”

    遲冬至簡直無可奈何了,抱住他的腰使勁搖,“哄你哄你,真是的,多大了都。”

    “多大了你也得哄。”

    兩具身體抱住,汗水仿佛是粘合劑把皮膚膠在一起,硬撕開便是血肉模糊。遲冬至想,她永遠不會後悔現在的決定,不管怎樣生個孩子,他們兩個的,或許不算是他們愛情的結晶,卻是她愛情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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