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聽他說得輕鬆,猛然轉頭看向他那自信的臉龐,思忖了一會兒,驚唿,“莫罕兒?你讓他在菜市場行刑,就是要引柳家之人前來相救?”


    “真兒,你變笨了。”宇文泓伸手輕刮她的俏鼻梁,“看來不能讓你這麽快又懷第二胎,這不是明擺著之事嗎?你以為柳家那幾隻躲在暗處的老鼠會不知道?隻是這不救也得救,他們是不會讓莫罕兒就這樣死的,我就等著他們送上門來。而且這次要將之一網打盡,絕不允許柳家繼續再留在華國做亂。”他的表情一狠。


    荀真半躺到炕上,拍了拍熟睡的兒子,雙手轉而圈著他的脖子,嗔道:“這個都還沒養大,你倒好,又想要生第二個,當我是母豬啊。”歎息一聲,“柳家上上下下也有幾百號人,仆人可免,主子全都處死,帝京隻怕也要血流成河,但這也是沒辦法之事。哦,對了,這禍事最好不要殃及帝京的百姓,上一次靖難之役才過去兩年,現在又來一次,隻怕他們受不住。”她能為這群可憐的百姓想的隻有這麽多。


    宇文泓低頭吻向那誘人的朱唇,半晌後,才舍得鬆開,看到她的臉上染上一片瑰麗的嫣紅色,大拇指輕撫著,反身擁著她躺到炕上,“這個我自也想到,放心吧,我已經盡量努力地做好妥善的安排。”隻怕有些在所難免,不過非常時期隻能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傷害,這話他沒說,還是不讓她也跟著操心那麽多。


    荀真偎在他的懷裏,小腳無意識地輕輕地刮著他的小腿肚,享受著這淡淡的激情,“對了,前兒我見你為了點小事訓斥張大哥,他不是你乳娘的三兒嗎?再說一直對你忠心耿耿,你卻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一點麵子也不給他這個禁衛軍統領,還著人將他重打二十大板,這過了些?”


    “他找你來求情?”宇文泓挑挑眉看著她,這小女人知不知道她這樣的挑逗會讓他難以把持得住。


    “那倒沒有,隻是我今兒個在宮裏遇著他,看到他在人前的樣子有些垂頭喪氣,然後提到冤屈處又有幾分忿忿不平,相詢下,才知道你訓斥他的事。”荀真很平淡地道,但是雙眼卻是緊盯著他的麵容不放。


    “你這丫頭就是這樣鬼靈精,真兒,想問什麽就直接問,別拐彎抹角,若是我愚笨一些,隻怕也猜不透你的心思。”宇文泓笑著按住她摩挲他小腿的腳,握在掌心裏輕輕地揉捏著,然後在她的耳裏吹氣了一會兒。


    荀真“啊”的一聲輕喃,聽到他在她耳邊說的話,媚眼瞟了他一眼,“你的心眼真多,這迴我可是放心了,不過你現在卻是有不少事瞞著我,難道我生了孩子後真的變笨了?”頓了一會兒,“雖說我幫不了你什麽忙,但是泓哥哥,我希望這條擔子不是你一人在挑,還有我在幫著你,後位什麽的我也不希罕,隻要你認可我,愛我就行。他們認不認同於我有何相幹?”


    宇文泓悶哼一聲,這小女人是妖姬的化身嗎?


    偏偏這樣挑逗他,但說的話又無比正經,正經的讓他感動不已。人人都說皇帝是孤家寡人,但他當了這兩年的帝王卻沒有這種感覺,就像那天他們在龍椅上歡愛時說的一樣,他願與她分享這張龍椅,大掌愛憐地輕撫她的脖頸,“真兒,你剛坐完月子,我不想讓你跟著操心,好好地為我養好身子才是正道。”看到她扁扁嘴,投降道:“好好好,都依你,往後有事也不瞞你。”


    “說到可要做到,我隻想跟你沒有隔閡,再大的風雨,都有我與你同舟。”荀真的手一緊,帶著哽咽的聲音道。


    要命,宇文泓的身心都處在極樂的邊緣,這個小女人偏在這個時候說這麽感性的話,讓他焉能沒有反應?“真兒,我的真兒……”


    一把摟緊她的肩膀,在這炕上漸漸起了燎原之火,荀真輕喃一聲,久違的激情在體內迴蕩,知道他不會真的亂來,所以也放心地由他施為。


    聽到她的聲音,他的動作不由得急切起來……


    兩人漸入佳境的時候,突然,睡在一旁的小小嬰兒發出哭聲,荀真忙推開他,連淩亂的衣物也來不及整理,抱起孩子輕輕地搖著,隻見孩子的頭在她的胸部拱來拱去,似在找吃的,不由笑著輕捏了一下那嫩嫩的鼻梁。


    “你這小子就會打擾你爹尋歡,該打。”宇文泓滿臉不悅地道,大手隔著厚厚的繈褓輕輕一拍,然後順手就將荀真那零亂的衣物拉整齊。


    “哪有你這樣當爹的?孩子還小,你跟他計較什麽?”荀真看著他一臉臭臭的,不由得為孩子仗義執言,“他餓了不哭還能怎樣?”看了眼外頭全暗下來的天色,“天都黑了,我都有些餓了,還是傳膳吧。”


    宇文泓隨便整理了一下,趕緊著孫大通將岑乳娘宣進來抱孩子出去喂奶,然後才抱著荀真去用膳,當然少不了一番你儂我儂的戲碼。


    黃將軍出了皇城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與同僚分手後,領著幾個親兵騎著馬迴府,最近新納了兩房小妾,想到她們,心裏還是有幾分癢癢的。


    突然,馬兒被人一拉,有人從暗巷裏閃出來,他忙怒目圓瞪,“是誰?有膽子來攔本將的馬,沒膽子露臉嗎?來人,將他給本將拿下。”


    後麵的親兵急忙下馬準備抓拿犯人,但是那個人卻是輕巧的避過,聲音似穿過無盡的黑夜一般到達黃將軍的耳朵,“黃將軍,你難道忘了你女兒是怎麽變得這麽慘的嗎?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千金,現在卻是貶入賤籍,你這當人父親的都不為她出頭嗎?皇帝可有念她半點恩情?簡直是忘恩負義。”


    黃將軍一聽到他提起黃珊,立刻對這個人的身份有所猜疑,冷笑一聲,“你是誰?蒙著個布巾連臉都不敢露的鼠輩,有何資格指責本將?”


    “黃將軍就不想為她平反嗎?聽聞黃將軍一直頗為寵愛這個女兒,現在淪落到這步田地,要皇帝開恩那是不可能的,他現在一門心思都寵著那個女人。”來人嘿嘿笑了兩聲,聽在別人的耳裏極為寒磣,“但是隻要黃將軍願意與我們合作,事後我可以擔保黃小姐一定能重迴原籍,而且與那戲子的婚事就此做罷,重新婚配一戶好人家。”


    “你是那胡國奸細的子孫?”黃將軍突然厲喝一聲。


    柳大將頭上的鬥笠拿下來,然後極快速地掀了一下鬥蓬,露出一對在黑夜中閃光的三角眼,“黃將軍眼力不錯,昔日你與我父交好,現在他落難了,黃將軍難道一點也不念舊恩?”


    “哼,那是胡國奸細,本將身為華國的將領,見到胡國人都是要掄大刀的。”手中的大刀極快速地架到柳大的頸項旁,“你現在隻有兩條選擇,一是束手就擒,二是引頸就刎。”


    柳大看到黃將軍隻是將刀架在他的脖子處,卻沒有馬上就砍下來,立時就知道還有迴旋的餘地,“黃將軍,做人要識時務,再說皇帝指責我們柳家是胡國奸細,這根本就是皇帝除去我們柳家的一個借口,那些所謂的證據都可信嗎?黃將軍也是聰明人,我爹一直是識時務的人,在那種情況下再負隅頑抗也不見得會有好下場,何不暫時委屈一下?以圖後著。”


    黃將軍的眼一眯,“你要我跟著你們柳家造反?”


    “別說造反那麽難聽,這迴也是清君側除妖姬,那個女人獨寵後宮不是禍國殃民的妖姬又是什麽?大家都受到皇帝的蒙騙,那個女人恃寵而驕,凡是誰靠近皇帝,她都要鏟除,我那侄女兒不就是這樣被打入天牢?黃小姐也不就是這樣被貶為賤籍?黃將軍,你不會連這點也想不明白吧?”


    黃將軍默不作聲,似乎正在思考著他的話是否有理?腦海裏閃現荀真給他盛肉湯的景象,那一碗湯裏的香氣似乎仍在腸胃裏滾蕩,還有她那一臉真誠的笑容,一時間,氣氛沉默下來。


    他思考的時間越久,柳大的臉上就越不耐,這裏畢竟是皇城的外圍,不得不小心,“黃將軍,如果你還猶豫,那麽我讓你見兩個人,你就知道這次我們是師出有名,同為靖難之役,將華國的一切導迴正軌。”輕拍了拍手掌。


    黃將軍睜眼看去,從柳大的身後有兩人緩緩現身,一為昔日的三皇子,一為禁衛軍統領張三久,這兩人?“三爺?張統領,這?”


    三爺的手背在身後努力地營造天璜貴胄的氣勢,“黃將軍,現今的帝王並不是那麽的正統,你可知他並非先皇後所生,而是低賤宮婢所出,隻是他這人狡猾,將一切輿論都引向對他有利的一麵。父皇臨終前已將他廢了,他何來的資格當皇帝?不就是他那個低賤的女人趁機偷走了玉璽,從而給了他在外調兵遣將的權利。黃將軍是靖難功臣,自然知道的也不比我等少。”


    張三久卻是手握成拳道:“我娘是他的乳娘,而且我少時就跟在他的身邊,一直像隻狗一樣被他唿喝。前兒為了一件小事險些要了我的命,這樣的主子豈能效忠?黃將軍,黃小姐那事我也聽說了,荀真那女人有什麽做不出來的?你在宮裏呆的時間不長,所以不知道她在宮裏唿唿喝喝的樣子?六局與尚侍省對她也頗多意見,但都敢怒不敢言。”朝前麵的三爺拱了拱手,“像三爺這樣的的人才能成為一代明主,我張三久自是要棄暗投明。”


    柳大這才笑道:“黃將軍都聽明白了?這事還須怎樣過多考慮?一為他的親兄弟一為他的乳兄弟,這兩人所受的待遇都能說明他宇文泓不配為皇。”看到黃將軍的表情似乎略有鬆動,遂用手一指那暗巷中停著的馬車,“黃將軍,我們一談如何?”


    黃將軍仍坐在馬上,手指緊握著馬韁繩,指關節凸出,半晌後,這才跨下馬,將馬韁繩拋給親兵,隨柳大往那暗巷的馬車而去。


    柳大臉上的笑容大大的,這黃將軍猶豫得越久,他自然就越相信他是有意投誠,一上了馬車,果然這黃將軍就問,“三爺若是登基稱帝,就會赦免我女兒黃珊?”


    三爺也是精明的,微笑著輕點頭,“那是自然,為了報答黃將軍助本皇子奪迴皇位,本皇子也不計較黃小姐失身,他日必定許其為貴綺宮貴妃。”


    “真的?”黃將軍鄭重道。


    “當然,本皇子從不打誑語。”三爺擲地有聲地道。


    黃將軍這時候才鬆開緊繃的肌肉,一直在宇文泓那兒求不到在三爺這兒卻是輕易地得到了,不待他們發問,即自動自發地道:“我知道你們要什麽,這次皇宮的防守圖,我自會繪出來給你們,至於柳相,我也會想法子給你們一個方便,荀英在邊關,遠水救不了近火,現在帝京除了羽林軍的瑞統領外……”


    柳大含笑聽著黃將軍說的一個又一個宇文泓的部署,初始尚懷疑這些布署的真實性,這個黃將軍的投誠雖然做了一番思想鬥爭,但是能否完全信任,心裏並不完全肯定。現在聽了他關於布署的機密,深思後覺得頗有幾分道理,這才放下心防,開始熱切地討論了起來。


    安幸公主府,高文軒在入夜後還是到這兒來看看,雖說與這妻子的感情很薄,甚至是仇恨,但現在落井下石非君子所為。


    安幸公主這些日子不禁有幾分期待他的到來,這些年遺忘的一些感情似乎又迴到體內,失去了最後的保護,她才學會如何真正地麵對人生,一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即歡喜地迎上前來,“駙馬今兒個怎麽過來了?”往他身後瞄了瞄,沒見著那新婦的影子,“我不是讓你帶妹妹過來嗎?以往是我不好常找她的麻煩,但我現在真的改過了。”


    高文軒看到她穿著一身淡黃色的宮裝,頭發油光滑亮,翠玉金步搖在燭光是搖曳生姿,安幸公主其實並不醜,淡道,“她這幾日感染了風寒,大夫囑她不要出門。”看到她後麵的膳桌上擺了幾道不成樣子的菜,皺了皺眉,“公主府裏的待遇怎麽這麽低?他們為難你了?”


    “沒,沒有……”安幸公主忙擺手,然後將雙手收迴背後,臉色靦腆道:“不是的,你不要誤會,是我……想要為你做幾道菜,這些不成樣子的菜是我煮的……”表情從所未有的尷尬,以為下廚是一件容易事,真正事到臨頭才知道並不易,最後滿懷期待地道:“駙馬,可以……陪我一道用膳嗎?”


    那份小心翼翼的樣子如果擱從前,有人告訴他高文軒有一天安幸公主會變成小媳婦樣,那他是百分之一百不相信的,畢竟這個公主在他的印象裏都是刁蠻跋扈的,這副樣子真的不多見,想到她剛喪母,遂不忍拂她意讓她難堪,微微點點頭。


    安幸公主笑開了懷,忙轉身親自去盛飯,看到他親自拉開椅子坐下來,將一碗飯擺到他麵前,“駙馬嚐嚐。”


    高文軒麵無表情地舉箸,這些個菜雖然賣相不好,但尚能入口,可見她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看到她滿懷希望地看著他,“還行。”


    安幸公主這才輕舒一口氣,趕緊坐到另一邊悄然用膳,看著他俊帥的麵容,對柳軻似乎有幾分淡忘,如果她能與他從頭來過……


    一頓飯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吃了過去,高文軒放下筷子,“夜深了,我也要迴府,公主還是早些歇息吧。”說完,轉身即離去。


    安幸公主上前從背後環住他的腰,“駙馬,我們能不能從新來過?以前不好的地方,安幸可以改,往後我一定當一個賢妻,也會與妹妹好好相處,絕不會拈酸吃醋……”


    高文軒沒想到他不過是因為可憐而一時安慰她,怎麽就令她有了這個想法?輕掰開她的手,想要開口就迴絕,但是看到她淚流滿麵的樣子,終不忍心打破她的希望,還是等過些日子再說吧,“你,好好歇息吧,明兒你外公行刑,你最好還是別去送他,該避忌的自然要避忌。”


    安幸公主原本聽到他開口要她歇息時不禁愣了愣神,後來他關心的話又讓她不禁生出了幾許希望,繼而想到大舅的計劃,當時答應得太容易了,現在內心不禁天人交戰,為了這個值不值得?


    如果她能與高文軒重頭來過……


    這個念頭一起就像那星星之火迅速燎原,以前恨不得殺了他,現在卻又盼著能破鏡重圓,人的心真的是每時每刻都在變,看到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眼前,淚眼迷蒙,她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再度抱著他的背,哭著道:“不要走,駙馬,我……我有事要告訴你……”


    高文軒狐疑地迴頭看著她的淚顏,“安幸,你要說什麽?”


    “駙馬,你聽我說,我大舅他……”安幸公主這迴顧不上再多思,現今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要挽迴他,娘說得對,她與駙馬終究是夫妻。


    深夜,禦書房裏,宇文泓披著厚重的氅衣聽著高文軒的稟報,輕摸了摸下巴,“沒想到他們卻是想到利用安幸,文軒,你這美男計不錯嘛,安幸那丫頭行事衝動,很少會深思熟慮後再做,全憑一時的衝動,嫁你時亦然,現在出賣柳家也是亦然。”頓了頓,“對了,她可有說柳家的那群老鼠藏在何處?朕派人在帝京效外搜尋,都沒發現他們的蹤跡。”


    高文軒聽到帝王說他用美男計,眉頭皺了皺,這迴他並不沒有像成親那迴那樣去套她的話,隻是看她可憐純粹想拉她一把而已,沒有那麽複雜的心思,但這沒有必要去解釋,“沒有,公主說她不知道,她說柳大沒有告知她,這個據點很隱蔽,柳大是不會輕易地讓人知道,這可以說是他最後的底牌。”


    宇文泓皺了皺眉頭,安幸那兒並沒有說出太多有利的信息,但也聊勝於無,“嗯,此事朕已知曉,夜黑了,文軒你在宮裏的軍機處的值班房歇息吧,明兒才是重頭戲。”


    高文軒這才行禮退下,掀簾子出去時,夾著雨雪的一口冬風吹來,他的身子顫了顫,這天氣真是冷得可以,攏緊身上的朝服,往帝王寢室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兒透出來的溫暖燈光,眼裏頓生羨慕,隨後毅然而然地踏進冬雪中往軍機處而去,任由寒風吹去那化不開的哀愁……


    宇文泓迴到寢室的時候,隻看到荀真抱著兒子倚在床柱上打著磕睡,搖了搖頭,八成是看他不在,也跟著起身,腳步放輕地上前將嬰兒抱起,看到兒子的嘴角仍有些奶水,應該是剛讓乳娘喂過奶,這才放心地放迴一旁的搖籃內。


    兒子一點也沒有被驚醒的樣子,仍閉著眼睛睡覺,他方才轉身脫下厚重的皮毛拋到一旁的屏風上,屋子裏很暖和,輕輕地抱著荀真讓她躺好,誰知卻驚醒了她。


    荀真“咕噥”一聲,然後睜開累極了的雙眼,“這麽晚了,文軒哥哥他找你有什麽事?”打了個嗬欠,窩在他的懷裏。


    宇文泓歉然道:“吵醒你了?”見她搖了搖頭,這迴看他的眼睛清醒了不少,將高文軒的來意告知,笑道:“我那皇妹這迴不知是開竅了還是怎的?”


    荀真頗有幾分吃驚,安幸公主的選擇真的讓人很吃驚,居然將柳家前來聯係她的事情全盤托出,不過聯想到她對高文軒的癡情,這也說得過去,“你這是什麽態度?她能向著宇文皇室,我們自然得放下對她的成見,你是她皇兄,還偏要這般懷疑她?讓她知道她會寒心的。”


    “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畢竟也是父皇的血脈,還是對她網開一麵。”宇文泓的大手在她的美背上輕輕地遊走著,“若她仍心懷不軌,我也不會容忍姑息她。”


    “嗯。”荀真輕應了一聲,兩手圈緊他的脖子,“女人心,海底針,就算我是女人,我也不能完全摸得清她的心,該防的還是要防。”


    宇文泓認可荀真這話,這皇妹最擅長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天馬行空得很。


    翌日,安幸公主以病重為由窩在公主府裏,什麽人都不見,昨夜一時心動將大舅等人籌謀造反的事情告知高文軒,但她仍有所隱瞞,並沒有說出大舅準備讓她幹的事情,現在她隻想坐山觀虎鬥,兩麵討好,看看能不能撈點好處?當然她更知道她的做法能搏得高文軒的好感,這樣無論輸贏都不會影響她與駙馬的感情。


    這麽多年來,她第一次真正地懂得了為自己謀算。


    菜市場,一輛囚車押著披頭散發的昔日一代權相經過,憤怒的民眾不停地用菜葉子與臭雞蛋扔向這個胡國奸細,更有人大罵出口,一時間群情洶湧,官兵還得費心阻攔,這樣囚車才得以順利經過。


    坐在囚車內的昔日權相冷眼看著這群人的作為,此時他的臉上、發上都已沾了不少臭雞蛋的液體,這些對於他而言都不算什麽,曾經權傾朝野的他怎麽連這點風雨也經不起?太小看他莫罕兒了。


    想到一出牢房時,孫女淚流滿麵的樣子,他隻是輕喝道:“心眉,你的身上有草原雄鷹的血統,即使是死到臨頭,也不要搖尾乞憐。”


    突然,綁著他的鐵鏈被人一扯,他踉蹌地被拖出來,狼狽不堪地被人拖上高台,被人綁在鐵柱子上,看到劊子手手上的那把鋒利的小刀,冷笑了笑,臨遲處死並不能讓他皺一下眉頭。


    “笑,我看你待會兒還笑不笑得出?臨遲處死要割三千六百刀,有得你受的。”劊子手冷哼,看了眼下麵紅了眼的群眾,“像你這樣的胡國奸細,人人都想啖你的肉。”


    “要行刑就盡快,哪來這麽多廢話?”他不屑地道。


    劊子手將手中掄著的小刀往他的胸肌而去,準備割下第一塊的“祭天肉”,刀子才下去,突然菜市麵場周圍有爆炸聲,身子似心驚般猛然跳了起來,這是怎麽一迴事?


    四周冒起了濃煙,突然從菜市口的幾個入口處,有人喊打喊殺地衝進來,而兩旁的屋簷上跳下了上百個武藝高強的人,直往菜市場這高台而來。


    有十來人將手中的兵囂對準劊子手,然後準備救下這昔日的權臣,隻要順利救下莫罕兒,那麽這裏的任務就可以結束了,誰知就在長劍要刺到劊子手的胸口時,他嘿嘿一笑,一把扯住莫罕兒的鐵鏈,不讓人救去,而手中的小刀卻是迅速地飛舞著,手法極快,在最先攻擊他的人身上劃去,沒一會兒,那人的手臂上隻餘一副骨架子,看得另外一些人都瞪大眼睛。


    “我沒啥本事,就是剔肉剔得快,曾拍下胸口跟皇上說給我一天時間定能將三千六百刀都割完,犯人才咽氣,但皇上說這不行,依例得割三天,你說這快還不行?”他扁扁嘴道,隨即又笑了開來,“不過皇上說,行刑那天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任我割,這麽好的事我能不應下?”


    這人是瘋子,其他攻擊的人聽到隻餘一副手骨架子的人的骨頭瞬間碎裂,迸得到處都是,不由有些忌憚他。


    而原本圍觀的似平頭百姓的人忽然抽刀瞬間迎上那些突然出現的人,隨即,一場混戰在這菜市口展開了……


    莫罕兒的鐵鏈被人抓住一頭,自己試圖解開,但是卻沒有辦法,那拉著他的劊子手行動非常快,再一看到高台下己方之人節節敗退,三角眼裏這迴不再有光芒,兒子會來救他,他也猜得到,明知這是一場局,他仍想要賭一次。


    隻是沒想到那些看似普通的民眾原來都是士兵所裝扮的,怪不得沒有出現真正的民眾,他要行刑的事情估計隻有少數人才知曉,再看了眼皇宮的方向,臉上這迴都是敗相。


    此刻,金鑾殿上,宇文泓坐在龍椅上看著三哥喜氣洋洋地領著一群人闖進來,那眼裏除了得意還是得意,雖然看到他安好地坐在那兒時愣了愣神,但仍掩不住吐氣揚眉的樣子。


    一眾大臣都麵麵相覷,看到這先皇的三子的身後,跟著禁衛軍統領張三久及黃將軍,而且迅速將金鑾殿包圍了起來,有人厲聲喝道:“你們這是做什麽?想要造反嗎?”


    後頭奔進來的柳大看到宇文泓安好,不由得也愣了愣神,安幸莫非是失敗了?冷眼看了看周圍毫無防備的一群人,好在少了安幸那一環節,事情也在掌握當中,遂也不去多思,“宇文泓,你誣蔑我爹,實不配為君,今兒個我要替天行道,你是自動退位保全性命,還是就此命喪龍椅?”


    宇文泓的背往龍椅上慵懶一靠,“莫罕兒的的喪家之犬也好意思到朕的麵前來吠?你現在公然帶著武器到金鑾殿上,朕也饒你不得。”


    “你隻怕死到臨頭仍在那兒嘴硬,現在是你寡我眾,四弟,三哥勸你還是趕緊束手就擒,念在你我兄弟一場,三哥也不會殺你,你就帶著你那寵姬與兒子過圈禁的生活吧,這天下是三哥的了。”


    “住口,你已是除了皇籍之人,還妄想著當皇帝?”豫親王宇文渚喝道,他這大皇子從未想過要叛君,他倒好,居然還想要當皇帝,這世上哪有這麽偏宜的事情?


    三爺一看反對的是這皇兄,一把抽出腰間的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進宇文渚的肚腹中,看到鮮血直流,他不由得興奮起來,睜大眼睛道:“大哥,你當不成皇帝是你沒用,別在這兒擋兄弟的路。”


    宇文泓沒想到他會這麽猖狂,站起來怒喝道:“住手,你的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哼,我現在就是王法。”三爺一把抽出利劍,看到大哥不可置信地倒在血泊中,用滴著血的劍指向宇文泓,“你現在就給我下退位詔書,不然他就是你的下場。”


    宇文泓看到大哥在地上抽搐著,忙向怔愣了的五弟使了個眼色,這位淳安郡王這才醒覺,上前撕下裏衣幫大哥包裹傷口,好在是贅肉應無性命之危,但這三哥的所作所為確實可恨之極,遂狠瞪著他的背影。


    柳大也不吭聲阻製,由得宇文氏兄弟們自相殘殺,這昔日的三皇子做得越過分於他就會越有利,將來推他下皇位也就有了借口。


    宇文泓帶著帝王威嚴地走下金鑾,一雙黑眼睛緊緊地盯著這兄弟看,“老三,我曾給過你機會的,你為什麽就這麽不珍惜?”


    三爺一看到他往台下而來,眼裏滿是憎恨,“我呸,當日就是你陷害我的,不然我豈會有今天?老四,你也不要說得這麽口響,今兒個我是非要這皇位不可了,你給也得給,你不給也得給。”指了指張三久與黃將軍二人,“你的倒行逆施,連你曾經忠心的屬下都看不慣,現在我們已經將這兒重重包圍了,皇宮也在我們的掌握當中,你插翅也難飛……哈哈……”仰天長笑,“我宇文海才是最後的勝利者,父皇,您在天上看到了嗎?”


    “你,你們真的背叛了皇上?”有大臣朝張黃二人失聲問道。


    張三久悄然移向柳大的方向,沉著臉道:“皇上不信任我,我何不擇良木而棲?”握緊手中的長劍。


    黃將軍卻是一身戎裝地輕哼一聲,“我女兒之事我至死難忘。”


    “呸,昨兒荀總管事還那麽禮賢下士地待你,不計較你女兒在宮中的過失,你倒好,將她的大度都拋之腦後,還追隨這些個亂臣賊子?”嚴翰罵道,荀真的一顆心都白費了。


    黃將軍看到柳大向他看來,遂道:“荀真?你提起她就讓我惡心,誰要她的假仁假義。”隨手指揮士兵趕緊進殿。


    柳大這才放心地一笑,“宇文泓,你都看到了,現在皇宮已經掌握在我的手中,而你的女人與兒子很快就會與你匯合,你就趕緊下退位詔書,承認誣蔑我柳家為胡國奸細的罪名,這樣新皇才會饒過你。”


    宇文泓看到這一群人都誌得意滿,背著的雙手不禁輕敲起來,“你們未免想得太過天真,以為皇宮是一塊無人之境嗎?你們以為朕會沒有防備?如果不是怕你們在帝京裏擾民,朕才會將戰場安排在宮裏,現在宮門已關,你們一個也逃不掉。柳家的餘孽,老三,你們都將朕當成三歲孩兒了?”


    “你說什麽?老四,死到臨頭牙齒仍硬。”三爺宇文海舉劍就要刺向他。


    宇文泓卻是麵不改色地單手接過,一個迴旋,抓住他的手反剪起來,“老三,你不知道海為何物嗎?父皇賜你的名為海,實則要你有海納百川的容量,但你卻偏偏是心胸狹窄,如若那幾年的圈禁生涯能讓你覺醒,你也不至於落得如斯田地?別人挑唆你幾句你就信以為真,哼,你以為你真的是香餑餑?老三,別人隻不過是在利用你而已。”手下一使力,瞬間捏碎了宇文海的手骨頭,隻聽到他“啊啊”直叫。


    “你放手……”宇文海很沒有骨氣地道。


    宇文泓非但不鬆手,“自幼你習文弄武都不及朕,現今你怎會傻到以為隻憑一柄劍就可以逼得朕退位?簡直是異想天開。”


    突然,外頭有兵器打鬥的響聲傳進來,柳大的臉色不由得變了變,看了看己方之人,心又安定下來,遂朝張三久下令,“趕緊將這群亂臣賊子拿下以正法,三殿下,臣即刻就來救您……”握緊手中的劍就要去救宇文海。


    張三久卻應了聲“是”後,手中的長劍轉了個圈,趁柳大不注意,手中的劍刺進他的背心處,所有的朝臣都被這一幕震驚了。


    “你?”柳大轉頭看向張三久,嘴角流著一串血。


    正嗷嗷大叫的宇文海一見狀,頓時顧不得大喊,睜大眼睛看著張三久,當日他的投誠最為真摯,沒想到卻是假的。


    “你以為我會背叛皇上嗎?皇上早就料到你們這群鼠輩藏身在帝京周圍,故而與我演了一出周瑜打黃蓋的戲,就是要我打入你們內部去,沒想到你們卻是深信不疑,胡國奸細人人得而誅之。”張三久冷聲道。


    “沒錯。”黃將軍看到宇文泓朝他打了個響指,在群臣的錯愕中迅速地指揮己方士兵將柳大的人殺死,一時間,金鑾殿上殺聲一片,血流成河,武將們都拔劍參戰,而文臣們卻是嚇得臉上失血,紛紛抱成團,這太可怕了。


    嚴翰、許冠庭等文臣之首沒有抱頭鼠竄,而是安撫好那些個嚇傻的文臣們。


    “胡國之人豈是能信任的?柳大,現在你的藏軍我們已是掌握了,正好可以一網打盡。”黃將軍道,“國家民族大義我仍能分得清,柳大,血戰沙場之人又豈會是輕易願為胡國之人賣命?皇上,臣出去將那些人都料理幹淨。”


    宇文泓點點頭,一把扔下已經垂頭喪氣的宇文海,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蒼白的臉容,“你想得太天真了,還刺傷了大哥,罪無可恕,張三久,將他拿下。”


    “是。”張三久一把將劍從柳大的身上抽出來,擦去血跡,然後上前捉拿宇文海。


    宇文海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麵,這迴是心如死灰。


    柳大卻是沒有咽氣,抬頭看向宇文泓,眼裏有著恨意,可惡,他一直小心提防,事前並沒有透露出軍隊的藏身之處,直到今天行動了才讓張黃二人知曉,隻怕現在這一支軍隊都被圍剿了。“宇文泓,你也別得意,你的女人與孩子這迴一定會為我陪葬,哈哈……有華國第一寵姬與太子陪葬,我死不足惜,我柳家也值得了……”


    宇文泓的麵色一沉,一把抽出腰間的軟劍,上前往柳大的胸口處一插,“想死?朕成全你。”


    “死有何怕?隻可惜你的女人與兒子都要跟著死……”柳大吐出一口血,滿口鮮血地譏笑道。


    想到真兒與兒子,他急忙提劍衝出金鑾殿,外頭的激戰正鏖,漢白玉地磚上到處都是血,心中不由得一緊,腳步輕點地麵。


    因為今兒個宮中會發生激戰,宇文泓早早就安排好荀真母子的藏身處,原本一切都安排得天衣無縫,善後也想好了,但是不知為何仍出了毗漏?


    荀真抱緊懷中的孩子步步往後退,孫大通擋在她的身前,看著那帶著白蓮麵具的一群人突然闖進來,其中一人狀似首領。


    “這就是皇帝的女人與孩子?”那個男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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