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泓看著身旁的高文軒怪異地舉動,如峰般的劍眉皺緊,緊閉著唇往前踱到湖邊,看著高文軒急著撥開湖水向那在水中掙紮連“救命”也喊不出的宮女而去,目光如矩地看向安幸公主,“安幸,這是怎麽一迴事?”


    安幸公主看到高文軒著急地跳進水中去救荀真的時候,粉拳早已捏緊,臉上既恨又妒,“太子哥哥是不是問錯人了?我怎麽知道她掉進水裏?那不過是一個幫我量身裁衣的宮女,哪值得一提?”


    宇文淳好奇地在湖邊蹲下來,綻開一抹讓在場千金們都臉紅心跳的微笑,“這高侍郎還真是個趣人,他怎麽就這麽急著去救人?莫不是他與這小宮女有什麽風流密史?”那促狹的神情在場的其他千金們感覺到眼中有桃花在閃。


    “胡說。”宇文泓和安幸公主兩人都朝他嚴肅地駁道。


    說完後,安幸公主感覺有幾分不自在,臉上一紅,輕啐了一口,“高侍郎為人光明磊落,又怎會與別人有見不得光的關係?七哥莫亂說。”


    “七皇弟,你這話傳到有心人的耳裏,不但害了高侍郎也會害了那個宮女。”宇文泓這迴站在妹妹安幸公主的一邊。


    宇文淳看到這一幕,聳了聳肩不當一迴事,若是沒有一點關係,高文軒那冷如冰山的人會跳下水中去救人?頓時吹了聲口哨,在岸邊饒有興趣地準備看後續的發展。


    柳心眉有心想要插話,看到是幾名龍子鳳女在爭辯,一動不如一靜,倒是悠閑而又端莊地站在一旁,兩眼暗暗瞟向宇文泓,俏臉兀自紅著。


    水裏的荀真越是掙紮身子越沉得快,腳在水下亂踩竟踩不到底,湖水從嘴裏鼻裏耳裏灌進,蹌得異常難受,連“救命”二字也喊不出來,卻想到了至今還未得見的親人,眼中漸漸生出絕望,會有誰來救她這一個命如草芥的宮女呢?悄然閉上眼,她等待死亡的來臨,垂在身側的手掌緊緊握著,安幸公主高傲的臉在眼前飄過,不甘心,她死也不甘心。


    突然一雙大掌攬上她的柳腰,緊緊地,即使在水中也能感覺到來人炙人身心的熱度,“真兒。”


    模湖的一聲叫喚讓她睜開眼來,映入眼中的是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孔,在湖水中飄蕩的長發看起來頗為不羈,身上的官服像是在水下開出了一朵花,眼裏有著不置信,伸出纖纖素手撫上他的臉,虛弱喚道:“文……軒……哥哥……”


    “別怕,你不會死的。”高文軒緊貼著她的耳旁給她打氣,語如誓言,“我不會讓你死的。”攬緊她的柳腰使勁托著她浮出水麵,讓她喘氣。


    荀真的身上沒有絲毫力氣,隻能任由他拖著她走,從水底冒出,當那藍天白雲再度映入眼簾的時候,頓覺恍如隔世。


    等緩過一口氣來的時候,她在他的懷裏問道:“你……怎麽會……”


    “我聽到你的聲音。”高文軒迴她一個安定的微笑,“真兒莫怕,我現在就帶你上岸。”不曾說出的是自從那天相遇之後,多少次在午夜夢迴的時候都會記得她抬頭的樣子與那一聲“對不起……”


    他曾在宮裏尋找過她的身影,隻是不知她身處何職,竟再也尋不到,這讓他的臉日漸消沉,上天還是仁慈的,竟讓他在那一刻聽到她的唿救聲,又怎麽會認不出這在夢中徘徊已久如黃鸝般悅耳的聲音?


    荀真覺得幸福也許就是這一刻,有人在乎你的生死,給你力量,給你勇氣……靠在他的懷中,全心全意地信賴著這個給她安全感的男子。


    “高侍郎倒是頗具仁心。”


    就在兩人艱難上岸後,荀真想要再輕撫高文軒的臉之時,那冷冽如冰冰的聲音突然響起,那手頓時垂下,身子一震,看了看向她與他走來的宇文泓,突然感覺到喉裏有水湧出來,她轉身猛咳了起來。


    “真兒……”高文軒的大掌眼看就要輕輕拍向荀真的背部助她把水從肺裏擠出來,突然那大掌被宇文泓抓住,“太子殿下?”他怒道。


    宇文泓看著荀真在那青草地上痛苦地咳著,眼裏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沒想到高文軒急著跳進水中是為了救她?眼睛微眯了起來,朝一旁站著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對方極快地上前扶起荀真,在她背部拍打著,這才放低音量在憤怒的高文軒耳邊道:“若你想害她,就盡量靠她近點,男女授受不親,相信熟讀儒家經典的你不用孤來教。”


    高文軒那掙紮著走向荀真的舉動這才停下,眼裏的怒火不退反燒,一把掙開宇文泓抓著的手掌,站起冷漠地道:“太子殿下提醒的是,是臣魯莽了。”


    宇文淳也沒想到這人居然會是荀真,吃驚的神色一閃而過,卻是笑得極為曖昧地走向荀真,一副有商有量的樣子,“我還道潔身自好眼中無美人的高公子奮不顧身去救的美人是誰呢?原來是你啊,荀真,你什麽時候入得高公子法眼的?本事不小嘛,給本宮說說。”側耳傾聽,仿佛她與他有多熟一般?


    荀真看向宇文淳,“七……皇子……是要……看我……笑話……嗎……”然後又咳了咳。


    宇文淳看著她狼狽的樣子,純靜的大眼裏滿是一層水霧,看來楚楚可憐,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怒火,伸手拍了拍荀真的肩膀,突然道:“本宮送你的巴兒狗還好吧?對了,好端端的,你怎麽跌進湖水裏?”


    荀真看著這個性難測的七皇子,他是要代她出頭嗎?不管是不是,好歹他還問了原因,目光頓時看向俏臉含怒的安幸公主,“公主要奴婢去拾那被風吹到湖水裏的團扇……”說完,適時地低下頭,用個吹字就把安幸公主栽髒給她的罪名推了去。


    高文軒一臉憤慨地看著安幸公主,“公主,她又不會遊水,你何必為難她去撿一把值不了多少錢的團扇?”


    “胡說,本宮的團扇可是江南的崔大師所製,價值千金。”誰為荀真出頭也不會讓安幸公主如此動怒,可這人偏偏是高文軒,“一個小宮女而已可不值本宮的一把團扇值錢。”


    “安幸,你是皇族公主,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若你這一番話傳出去丟的可是皇家的麵子。”宇文泓端著長兄的架子教訓這個例來囂張的皇妹。


    三皇子陰贄的眼睛看了看荀真,再看了看宇文泓,太子的態度看似不偏向哪一邊,可是出口教訓了安幸這就不尋常了,太子例來極給柳相麵子,尋思了片刻,開口道:“安幸,太子教訓你也是為你好,下迴行事可得看準了人再做。”


    不陰不陽的一句話,擺明了說荀真是太子的人,正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這話果然惹來宇文泓淩利的一瞥。


    五皇子搖了搖折扇,眉眼一挑。


    宇文淳例來對於兄弟之間明爭暗鬥的事情不太感興趣,“安幸,前兒你還追問我那隻貢品巴兒狗哪去了?今兒個我就開盅告訴你,不就是送給她了嗎?”流光溢彩的眼睛轉向安幸公主,一副他才是荀真主子的樣子。


    安幸公主的臉色更為鐵青,從來沒有試過有一天如此丟臉的,看到七哥偏向荀真,心中怒火狂燃,七哥因為在眾皇子中長相最好所以父皇也最為寵愛,行事例來率性,“七哥,現在她是你妹妹還是我是你妹妹?你怎麽幫她不幫我?”目光看向荀真,沒想到這長相不出眾的宮女居然是個狐媚的女人,勾引了一個又一個。


    荀真感覺到安幸公主那頗為不善的目光,突然挺直了身體,即使一身的狼狽也不能弱了氣勢,都差點成了水鬼,還有比死更可怕的嗎?她的目光突然迎上了安幸公主,不卑不亢,既然她守禮也會被問罪,那麽何不更為張揚一些?


    夏風吹過,那站在柳蔭下一身仍在滴水的淡紫色宮裝的少女,頭上紮著的淡紫色飄帶已然風幹了正隨風輕舞,端正的臉蛋上頗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之勢,猶如那守在城門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勇將,讓在場的人在多年後都不曾淡忘,曾有一個女子這樣風華絕代,不因美貌。


    宇文泓的眸子微微一眯,血緣果然不可磨滅,她這副樣子像極了荀老元帥與荀將軍被處死時的樣子,寧死而不屈,背在身後的手微微輕敲起來,原本以為她隻是一著無用的棋子,現在看來要重新審視一番了。


    安幸公主看到這樣的荀真,一個小宮女也能有如此的氣勢?眼角瞟了一下高文軒,隻看到後者臉上的癡意,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把身邊扶著她的嬤嬤狠然推開,撩起裙擺向荀真而去,她要親手打掉她臉上的倔強與不服輸。


    急匆匆而走的她卻沒有注意到那半路伸出來的腳,被一絆,身子一歪,頓時失衡。


    “安幸?”宇文淳驚唿,那雙手看似要扶她,卻在慌亂中穩穩一推。


    “撲通”一聲,隻聽得一聲驚唿,黃色衣裙掉進那青綠的湖水之中,水花飛漸。


    ------題外話------


    感謝瀟瀟故人心已倦打賞的三百瀟湘幣!


    昨天因有急事而沒更,向大家說聲抱歉,今晚還有二更作為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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