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看了眼荀真那恭敬的姿態,這才伸手拈起香囊細看了起來,送子觀音長相威嚴,一手執玉瓶,一手抱孩子,看來是個好兆頭,尚工局還是為了她頗費心思的,宮裏的女人爭什麽?自然是帝寵以及別人的刻意討好,“這繡功真不錯,針腳細密,看得出來頗費心思,值得嘉獎,來人,給莊典製還有這個女史看賞。”


    “娘娘,這個送子觀音上繡的怎麽是女孩兒啊?”一旁正要應聲的貼身宮女突然驚訝道。


    這聲音把正要謝恩的莊典製與荀真都驚得懵了,原本以為香囊不過是小物件,所以也沒有過於仔細的檢查。


    淑妃臉上的喜愛之色頓時就變得獰猙起來,把手中正把玩的香囊舉起來細細地端詳,果然繡的是女孩兒,“豈有此理!”大力把那放在一旁案桌上的托盤掃到地上,任由另一隻香囊掉到地上染了灰。


    馮貴妃的眉頭微微一皺,把手中的茶碗放到了一旁的紅木杌子上,起身把淑妃手中的繡香囊拿了過來,香囊上的圖案並不大,不仔細看還真的分辯不出來,可細細一觀看,的確繡的是女孩兒,“莊典製,你這不是觸淑妃妹妹的楣頭嗎?”聲音不大,卻說到點子上。


    淑妃被氣得不輕,“說,你們到底受了誰的好處?居然繡這樣一幅圖給本宮,真真是居心叵測,來人,去把許尚工找來,本宮要聽聽她有何辯詞?”


    莊典製的汗水不停地從額頭滲出來,兩眼緊盯著馮貴妃手中的香囊,真的是女孩兒,都怪她把此事交給呂蓉,明知那丫頭辦事粗心大意,她怎麽笨得沒有仔細檢查清楚?趕緊跪下,“淑妃娘娘息怒,這個香囊是底下的女史所繡,絕不是奴婢有心要觸娘娘的楣頭?”


    “這就是莊典製的不對了,淑妃妹妹正懷著龍子,你居然把這麽大件事交給屬下去辦,可見你的眼裏根本就沒有淑妃妹妹,理應受罰。”馮貴妃溫和的臉上滿是替淑妃不值的表情。


    淑妃原本還想在別人麵前炫耀她的得寵,現在才知道別人居然是如此慢待她,目光卻是一轉轉到荀真身上,纖纖玉指指向她,厲聲道:“說,是誰指使你繡一個如此的香囊來詛咒本宮的?”


    荀真大氣也不敢喘,目光瞟向了莊典製,隻見她兩眼看向一邊,絲毫不看她,等於是默認這個香囊是她繡的,一時間她也免不了慌亂之情,趕緊跪下來,“這個香囊不……”不行,如果把蓉蓉供出來,那豈不是要害死她?她趕緊住嘴,目光落在被淑妃擲到地上的托盤上躺著的一個香囊上,腦海一片空白。


    淑妃喘著大氣,一旁的嬤嬤趕緊給她揉心口,“馮姐姐,這事我一定要稟報皇上,她們居然如此作踐我?”


    馮貴妃一臉心急地握住她的手,“妹妹,你這是幹什麽?何必與這些小人嘔氣,動了胎氣那就糟了?許尚工就快來了,我們聽聽她的解釋,皇後娘娘主持後宮一向公正,必定會……”


    荀真猛然抬頭看了眼慈眉善目的馮貴妃,她到底是想息事寧人還是把此事鬧大?看來這迴要出一場大風波了,而她首當其衝,一旁的莊典製早已是白了臉色,這迴有口難辯。


    果然,淑妃掙紮著爬起來,明豔的臉上滿是忿恨,“皇後娘娘?哼,誰不知道許悠是她的親信,姐姐,這後宮裏除了姐姐之外誰不在背後詛咒我?皇後娘娘是巴不得我生個公主,這樣才好呢……”想到皇後幾次都用那種讓人背後生寒的目光看著她的肚子,她漸漸的在心裏相信皇後是有意讓尚工局如此所為的。


    “淑妃妹妹,你這話可不能亂說,皇後娘娘是中宮之主,沒憑沒據的,妹妹要落一個誣蔑皇後娘娘之罪的。”馮貴妃勸道。


    淑妃不聽這幾句話還好,一聽更是火上加油,“姐姐別攔著我,姐姐就是太好說話了,才會被人欺負,我不是姐姐,非要忍氣吞聲。”


    馮貴妃的嘴然暗地裏勾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是一臉的驚惶失措,意圖息事寧人。


    突然,外頭傳來太監的稟報聲:“皇上駕到——”


    荀真趕緊隨著眾人磕頭行禮,皇上來得太巧合了,這一下事件絕對不可能平息下去,怎麽辦?她的額頭此時布滿了汗水,身體忍不住打顫起來,一個不好她與莊典製兩人都要處以極刑的,以淑妃那得寵而驕縱的性子來說可能性是極大的。


    “皇上……”淑妃連禮也沒行,就撲到了皇帝的懷裏痛哭,話都說不清,而皇帝一臉心疼地地拍打著她的背部,聲如雷震般,“到底是誰讓愛妃如此難過?朕饒不了她。”


    馮貴妃趕緊在一旁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但有意無意地就是把苗頭引到了皇後的身上,淑妃更是哭鬧不休。


    “皇後的眼中可還有朕?來人,速去把皇後宣來。”皇帝怒聲道,但麵對懷裏的女人卻是溫言細語的,“愛妃莫哭了,若是生了個公主,朕一樣歡喜。”


    淑妃這才破啼為笑,“真的?”嬌滴滴地問著。


    “朕何時說過假話。”皇帝道。


    “臣妾這就放心了。”淑妃道,“不過皇上一定要為臣妾出口氣,不能輕饒了尚工局等人,她們都不盡心盡力給臣妾辦事。”纖纖玉指指向跪在一旁身冒冷汗的莊典製與荀真,“皇上,先把這兩人押下去打一百大板方能消臣妾的心頭之怨。”她要殺雞警猴。


    “奴婢是冤枉的,娘娘,這香囊非奴婢所製,奴婢不知情的,這……這都是這個女史所為,奴婢隻是一時疏忽了,才會把這香囊呈給娘娘。”莊典製為了保命把矛頭指向了荀真,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獨力擔下。


    荀真沒有想到莊典製會這樣說,現在她成了那個啃死貓的人,“典製大人……”


    “荀真,這個香囊是你做的,你就認了吧。”莊典製的目光冷冷地看著她,隻要犧牲她一人就可以保得自身的周全。


    “朕不管你們是誰做的,你們惹怒朕的愛妃那是事實,來人,拉她們下去重打一百大板,要給朕狠狠地打。”皇帝發怒道。


    “皇上……”莊典製大聲喊冤。


    荀真也急得滿頭大汗,目光落在那中年帝王身上,漸漸地與當日的太子宇文泓重疊起來,太監拉扯著她的手臂,她幾次張口想要說話,可是話到唇邊卻又咽了下來。


    “善哉,善哉!”馮貴妃不忍看地把頭撇向一邊。


    “且慢。”一聲輕喝從外頭傳進來。


    荀真的目光看到許悠跟著一名身穿明黃宮裝,頭戴鳳釵一臉莊嚴寶相的女子急步而來,一進來即給皇帝請安,“皇上,臣妾來遲了,不知淑妃妹妹因何要拿宮人出氣?”


    “皇後,你來得正好,朕不是給你說過,淑妃現正懷著龍種,讓你處處讓著她,不要讓她動了胎氣,你倒可好,居然讓人繡這種東西來讓她的心情不痛快,那豈不是害了朕的龍種?”皇帝立刻朝皇後劈頭痛罵。


    皇後卻是連愣然也沒有,“皇上先暫且息怒,淑妃妹妹也莫動了胎氣,此事看來是尚工局疏忽了,臣妾也會稟公處理。”


    “皇上、皇上……”淑妃在皇帝的懷裏不停地扭動著,目光卻隱含一絲得意地看著皇後,手卻是在肚子上摸了摸。


    “皇上,此事確是尚工局疏忽了,還請皇上寬大處理,給她們一條活路。”許悠抬頭懇求道。


    “皇上饒命啊……”莊典製哭著哀求。


    荀真知道哀求沒有用,因而一直沒有哀求出聲,這件事要保得住自己還要保得住蓉蓉,不讓許尚工為難,那隻有想一個萬全之策,不然所有人都會被這一個香囊卷進去的,即使是酷暑季節,後背的寒涼讓她的頭腦漸漸地冷靜下來,目光又悄然地落在另一個香囊之上,那個圖案讓她突然眼前一亮。


    馮貴妃看到這個場麵,也溫聲細語地道:“皇上息怒,皇後娘娘所言也沒有錯,雖然尚工局有錯在先,但臣妾想應是無心之失。”


    “無心,心裏無臣妾自然是無心之失,皇上……”淑妃又開始撒嬌道,若能借此事煞一煞皇後的威風那自然是最妙不過了。


    唐皇後目光銳利地看了眼淑妃,轉而看向仍然端著一臉溫和麵容的馮貴妃。


    “皇上,奴婢有話要說。”荀真突然抬頭道。


    許悠趕緊給荀真一個眼色,不讓她開口,這個孩子怎麽這麽糊塗,現在不是她一個小小宮女能說話的場合,“荀女史,皇上麵前,不得放肆。”轉頭跪下攬上身,“皇上,都是奴婢教導無方。”


    荀真感激地看了眼許悠,不過仍是一意孤行地道:“皇上,能否給奴婢一個自辯的機會?”


    皇帝的目光停留在荀真的身上,然後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許悠,這個宮女倒有幾分膽識,遂把淑妃輕放開,背著手站了起來踱步,“朕就給你個申辯的機會。”


    “謝皇上。”荀真道,趕緊起身,彎著腰把另一個掉到地上的香囊拾了起來,然後再度跪下,把那個香囊高舉起來遞到了皇帝的麵前,“還請皇上看一看這個香囊。”


    ------題外話------


    感謝瀟瀟故人心已倦送的五顆閃閃鑽和十朵漂亮花哦!某夢太感動了,謝謝親的鼓勵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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