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絳抄家。


    一天抄了十七家。


    皇宮門前僅堆起了銀球就有幾百個,加上珍寶價值不低於五十萬貫。


    謝深甫站在皇宮門前,氣的發抖。


    “髒官,髒官,竟然全是髒官。”


    韓絳嗬嗬一笑:“謝公,隻要抄,臨安府所有的官員除了我韓家之外,沒有抄不出罪證的,就是周相公家裏也不幹淨。你家,也好不到那裏去。”


    “什麽?”謝深甫震驚


    韓絳繼續說道:“周相公清廉,可他的家仆就未必幹淨了。謝公家也一樣。”


    謝深甫就想不明白了:“那為什麽你韓家就沒事。”


    韓絳咧開嘴笑了:“因為有我韓絳在,你可以說我韓家壞,卻不能說我韓家貪,說我韓家惡。”


    “這個!”謝深甫有疑惑。


    韓絳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這是你家門房往前三個月收的錢,你家管事上三個月收的錢,不為別的,就給你案頭公文中夾幾張紙讓你看到。還有,你家莊子欺壓佃戶的罪證,你家店鋪摻假賣貨的。”


    謝深甫血往頭頂湧。


    他有點暈。


    韓絳又說道:“謝公,看到沒有,理學就是典型的雙標,一邊給別人定規矩,一邊自已為惡。今個還抓了七十多個小吏,理學的學生都是什麽貨色,我看理學的學生可以全部打死了,理學就是偽學。”


    “這個!”


    “嗬嗬。”韓絳沒再說什麽。


    再有半個月時間黃裳就能出來上班了,身為禮部尚書,黃裳這次會給韓絳當槍使的。


    這種眼睛裏揉不得砂子的鋼硬男人,肯定會把道德敗壞的朱扒灰釘死在恥辱柱上,連同朱扒灰的理學。


    雖然韓絳懟了謝深甫,謝深甫還是勸道:“這不合規矩。”


    韓絳反問:“那一點不合規矩了?”


    “朱熹叛國,還未審。其弟子說合謀,這個不合適。你強抄這麽多人的家,拿的罪證卻是貪汙、瀆職的。這話傳出去,你讓天下人怎麽看,你讓史書怎麽寫這一筆。”


    韓絳哈哈一笑:“我不在乎。無非就是黨爭,無非就是殘害異己,還能怎麽樣。”


    謝深甫反問:“你不在乎,你爹也不在乎嗎?”


    韓絳伸手一指那些被抄沒的財貨:“我爹不在家,他不知道。等他迴來,就算要打斷我的腿,這會他也阻止不了。”


    謝深甫第三次勸:“趙汝愚,無論是貶多遠,我不插嘴。但其他人,手輕點。”


    “成,給謝公你一個麵子。不過,我要求洪相公、黃尚書、和謝公你三堂會審,葉侍郎、楊禦史助審。”


    “行,一言為定。”


    謝深甫歎了一口氣,他知道韓絳給他麵子了。


    別說韓絳隻是七品官,眼下他還真搞不定,因為太後站出來了,官家一腦袋熱的支持。特別是在打壓趙汝愚上,太後的娘家人以李潽為首,鬧的太兇了。


    皇宮前堆的財貨就是給天下人看的。


    看看,朱扒灰的學生們是什麽東西,貪汙了這麽多。


    從皇宮門前離開,迴家。


    半路上,史達祖問韓絳:“少君,你動了趙汝愚,這事主君不知道,但也算咱韓府的好事,可臨安城官十七人,吏幾十人被這麽下獄了,怕是真會有不好聽的話寫在史書上,萬一理學翻身,怕這一段會寫的很難聽。”


    韓絳沒迴答,卻反問:“達祖兄,聽說燕瓊樓來了一個新人,年芳二八,從應天府過來想在臨安搏個名。很傲氣,尋常家裏的哥兒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是,有這麽一人。自鶴翎姑娘歸隱,一手四弦琵琶獨步天下,無人能出其右。年輕,而且有才有相貌,自然傲氣了點,搏個身價,怕也是樓院的掌櫃安排的。”


    史達祖倒是替對方說了句公道話。


    有時候,吊著也是一種手段。


    “見見,正好解禁了。”


    “是。”史達祖沒問韓絳為什麽沒有迴答自已剛才的問題,既然韓絳想去散個心,他安排就是了。


    燕瓊樓,算是臨安府內海鮮作的好的幾個樓之一。


    說酒,也有自家獨道的好酒。


    也是官營,同樣隸屬於西酒庫,就建在城外西湖邊上,風景也不錯。


    韓絳到的時候,這裏正有人在抬價,東珠十二顆滾盤球,請當家姑娘出來彈一曲。


    韓家家丁站到了門口,酒樓的護院自覺的退到台階下。


    韓絳一邊往門裏走,一邊脫下自已的官服扔給了身邊的仆從,裏麵穿的是一套輕便的純棉布衣,身上更沒有半點貴族的裝飾品。


    若輪臨安城內二十歲以下,貴族豪門家的公子哥兒誰最橫。


    有好事的人能排出一二三來。


    可唯獨不敢把韓絳列入排名。


    韓絳踩在燕瓊樓正堂的時候,正堂內瞬間就安靜下來了。


    韓絳挑了一個靠近窗邊能看到西湖的位子,那位子上原本坐著幾個穿著華服的哥兒,沒等韓絳開口就趕緊退讓到一旁。


    “夕陽蕭鼓。”


    韓絳就說了這四個字,而後麵向西湖看影,此時正夕陽。


    沒點茶,也沒讓上點心。


    很快,一個戴著麵紗的少女出現在台上,調整自已的琵琶後,依韓絳的要求彈了一曲。


    一曲終,韓絳起身往外走。


    有韓家仆人在桌上放了兩隻小銀錠,二兩五的小銀錠,有壕橫號印記的標準銀錠。


    從韓絳進來,到離開,韓絳都沒有往台上看一眼。


    當韓絳離開之後,有位豪商才問自已的朋友:“這是那位,好大的譜。”


    “別亂說,這是建安伯。”


    “建安伯?是伯爵家的哥兒。”


    這豪商的朋友幾乎要拿手去捂對方的嘴了,倒是旁邊一桌說道:“韓家少君,今個趙相公家被抄了,韓家少君又去抄了十七家,所查抄的財貨珍寶就堆在皇宮門前,想來是有些累了,過來聽個曲。”


    豪商再不言語。


    他隻是商,再大也是商,後台是權貴撐著。


    可他不敢肯定,自已的後台那家麵對韓家,還能不能撐得住。


    再說韓絳,坐上馬車迴府。


    這才對史達祖說道:“達祖兄,史書就象剛才台上那姑娘。她剛才敢說不彈嗎?或是擺個譜,傲一點給我看?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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