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站在窗口的人轉過身來,看麵相應該與韓俟相似,三十五歲的樣子,留有短須,白臉銀冠。


    此人姓王,揚州王家原本就是太原王家的一個重要分支,但這位不是王氏族人。


    假的戶籍,假的身份。


    不是別人為他造的,是他自已,原本一名寒門士子學得一門造假的手藝,成為自北邊而來投靠宗族的一名王家子弟。


    而後,因為長相俊美,先是被揚州王家二房收為義子,後改為養子。


    人生最大的幸運就是,他娶到了江陰葛家的女兒。


    葛邲的親侄女。


    緊接著,他遇到了一位貴人,從此走上的人生的巔峰。


    淮南四大貴公子之首,王刻惪。


    學識有限,王刻惪同學是考不了科舉的,但為人精明,雖然不是商人可卻暗中安排許多人經商,短短七年時間,不敢說他是揚州首富,卻也控製著數千萬貫財產。


    韓絳,並不知道有這麽一個人物存在。


    張糾提到北邊那位貴人的時候,王刻惪臉上有明顯的不快,他甚至有一點反感。


    不過,北邊那位他非但得罪不起,反而要時時巴結著。


    隻是不喜歡張糾在他麵前提貴人這兩個字。


    王刻惪沒迴答,隻說道:“韓家少君,韓絳。”


    “是,就是叫韓絳。”


    王刻惪說道:“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假借鎮安侯之子李幸的身份成為韓家養子,即將迎娶錢府嫡女,今年才剛十七歲,了不起,了不起。”


    王刻惪是真佩服。


    他機關算盡,熬了十年,這才成為王家二房的養子。然後拚著不要臉,跪舔了一年才娶了現在的正妻。


    一個比他還大五歲,與頭一任丈夫和離,死了第二任丈夫的寡婦。


    為了怕自已的大娘子不開心,他身邊最年輕的婢女都已經超過五十歲,放在別的貴族府裏這都是嬤嬤級別。


    反觀韓絳。


    王刻惪感覺胸口有點堵。


    張糾並沒有發覺王刻惪的表情有些異樣,接著王刻惪的話說道:“先不說這位韓家少君已經受封爵位,給嘉王殿下洗塵宴那天聽聞臨安府送了公文到,升他為崇政殿說書。我還打聽到了兩件事。”


    伯爵!


    崇政殿說書!!!


    王刻惪感覺胸口開始有點難受了。


    張糾低著頭,他根本就沒有發現王刻惪臉色已經變的有點白。


    張糾隻管說自已知道的事。


    “韓絳的兩位近婢,聽聞是張小娘子之後,新安張家已經發了文書要開祠堂為兩女祠堂留名,新安張家六大名醫都在韓府,有傳聞說是正在驗證一個秘術,若成。便是一門兩醫聖。還有,張家已經公開表示,隻要韓府向錢府求親,六禮隻要開始,便送生辰隨媵。”


    王刻惪,自已默默的告訴自已:吸氣、輕唿、深吸氣……


    張糾隻管自已說:“還有,陸遠伯府傳來的消息,陸遠伯準備攜長子、長女北上楚州。從陸遠伯府內打探到的消息,陸遠伯要請妻姐出麵,給自家大姑娘至少討一個夫人名號。”


    “夫,夫人?”


    王刻惪驚唿一聲。


    張糾依然很平靜:“是這麽說的,翟家倒有自知之明,正妻之位他們憑什麽和錢家爭,錢家能答應?不能!韓家更不可能答應了,區區陸遠伯現在自保都難,還敢討價還價?這個有點笑話了。”


    王刻惪感覺自已要吐血了。


    他連一個妾都沒有,這邊就有名門嫡女上杆子,求著人給韓絳作妾。


    蒼天啊!


    張糾還是自顧自的說著:“不過,雖然翟家二姑娘美貌與才華也臨安府也算是一號人物,但韓家這位少君卻是對其不屑一顧。倒是與臨安府上一代三大花魁之首鶴翎姑娘走的很近,從來沒聽說鶴翎姑娘與男子單獨相處,卻在韓府住了三天。”


    “對了,還有新三大花魁之首映月姑娘,更是這位韓家少君府裏的常客。”


    “還有……”


    王刻惪聽的已經懷疑人生了,自已這麽拚命,苦熬了這麽多年竟然不如別人幾個月時間所得到的。


    最最可惡的是,自已和韓絳一樣,都是冒用了別人的名字。


    冒用?


    王刻惪打斷了正侃侃而談的張糾:“張糾,你說平原公可否知道這個韓絳是假冒的李幸。”


    聽到這一問,張糾變的認真了起來:“這個問題,我也認真的想過,而且分析了很久。”


    “怎麽樣?”


    張糾很認真的迴答道:“我認為,知道。我都能看出他不是真李幸,以平原公的縱橫朝堂多年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來。而且……”


    王刻惪急問:“而且如何?”


    “而且我估計,錢家知道,甚至於朝堂上許多重臣也知道,但就是不揭穿,怕就是衝著淮南東路來的。”


    “這,這,這。”王刻惪沒主意了。


    張糾說道:“我認為,明天我離開後,和貴人秘密的聯係一下,或許他們有咱們不知道的消息。”


    “也好,下去休息吧。”


    “是。”張糾起身一禮,退到門口才轉身離開。


    再說韓絳。


    韓絳腦袋裏想的隻是自已的發財與收攏人才大計,其餘的眼下還不到時候。


    先讓沈羽然去好好折騰一下揚州官場,自已再看變化出手。這也是史達祖與劉過、王希呂三人討論的結果。


    辛棄疾沒參與這事的討論,他是一個好官,但官場上的爭鬥他就是一個新手村的。


    第二天,一大早酒樓的過戶手續就已經辦好。


    因為沒有酒契與酒牌,這裏暫時不能賣酒。


    正好,韓絳叫人連牌子都摘了,然後換上了一塊在平江府就製作好的牌子。


    壕橫揚州分號。


    辦的頭一個業務就叫:義善助學金。


    瞎狗手下的閑漢們有了新活,開始舉著牌子遊街串巷,至於原先那些孩童,已經安排的船往臨安府送。


    坐堂的先生姓錢負責考核。


    收錢辦手續的自然就是蘇定醒。


    錢家在整個江南分支極多,作為雖然沒有正式定親,但兩家長輩已經作過口頭約定的錢家正房嫡姑爺,隻要是吳越錢氏一脈的,那怕依然罵韓侂胄,也要在麵子上給韓絳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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