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遊在介紹劉過的時候,劉過已經走到近前,對著韓絳長身一禮:“絳哥兒大才,過仰慕。”


    仰慕!


    仰慕?


    韓絳有點懵。


    更懵的還在後麵的,陸遊第二次問:“練了幾篇字,取來。”


    韓絳萬分尷尬:“這個,那個……”


    陸遊黑著臉:“伸手。”


    堂堂建安伯韓絳,就在這麽多人盯著,左手被陸遊打了三戒尺,手心火辣辣的疼。


    陸遊將戒尺放迴袖子裏,好象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以誰出牌了。”


    眾人偷笑。


    陸遊沒看韓絳:“若得空,練字去。”


    “是,老師。”韓絳感覺內心有點苦。


    劉過跟上一起。


    在劉過心中,韓絳確實是大才。


    剛才他坐在角落正抄的就是陸遊親筆手書中,有些許瑕疵的一版手抄版論四大美人。


    既然動筆,陸遊就要追求完美。


    完美的那一版已經送去雕板,很快就可以開始印刷。


    劉過,一生參加過四次科舉,完敗。


    他幾近於瘋狂的仰慕著辛棄疾的為人與詩詞,而且與辛棄疾也是知交好友。其詩詞風格與辛棄疾極為相似。史稱辛派三劉之一,同時也有廬陵二布衣之名。


    雖然沒當過官,但才華卻是極出眾的一位。


    當晚,韓絳以給老師洗塵為名平江府包了一個酒樓,不是什麽名樓,隻是清靜。


    酒菜上來,沒叫侍酒,韓武小院外守著。


    陸遊很直接沒問:“絳兒,你剛到平江府就去見了劉指揮,老師不是錢浩那種沒見識的人,縱然你是為了鎮安侯府的事情,也隻有順便。眼下這裏沒有外人,你說吧。”


    沒有外人?


    韓絳把屋內的人掃了一遍。


    陸遊、王希呂、辛棄疾、崔嵬、史達祖、劉過。


    這就沒有外人?


    在韓絳眼中,除了史達祖之外,其餘的皆不可信。


    在韓絳準備編故事的時候,史達祖開口了:“少君,確實沒有外人。”


    陸遊的話讓韓絳不怎麽信,史達祖這態度卻讓韓絳意外。


    史達祖知道,自己可以開口把事說了,但他不能,他隻是韓侂胄的掌筆,此時若自己把事說了,就是對韓絳不敬。


    而且今晚,史達祖更知道,若不把話挑明,韓絳依舊不會講。


    所以史達祖說道:“仲行公與咱們韓家有過節,但這是過去的事情。今日若仲行公拿少君所說之事作文章,仲行公便是對不起自己。”史達祖把這話解釋這份上,還是怕韓絳不明白,所以又加了一句:“仲行公言出必行。”


    王仲行也開口說道:“老夫或會反對,但不會拿任何事來作文章。”


    有了王仲行這一句保證,韓絳還是擔心:“老師。”


    陸遊語氣很平和:“講吧。”


    “好。”


    有韓絳一個好字,史達祖從袖子裏摸出幾枚錢放在每個人麵前。


    亮晶的金色銅幣,正麵寫著盛世通寶、背麵是清明上河圖的一部分街景,這錢幣可以說製作的精美絕倫。


    韓絳肯定不會說自家私鑄錢幣等等。


    韓絳說道:“金國自占了咱們的汴梁之後,一直想自己鑄錢。他們得到了藍帽族(古猶太族)的幫助,開始不斷嚐試鑄自己的錢幣。金國的交鈔現在的名聲比咱們大宋在汴梁時的交子還臭,所以金國正計劃鑄銀幣,我能力有限,還搞不到銀幣的樣品,但我知道,銀幣一至十兩,分六種。”


    陸遊點了點頭:“繼續。”


    看陸遊沒罵人,韓絳便知道,這些人對北伐的心超過一切,包括了自己的生命,甚至是名譽。


    韓絳拿起桌上的黃銅錢幣:“我打牌擾亂金國的錢幣,金人私鑄錢幣泛濫,根本就管不住,所以隻要操作得當沒有人能夠查得出是我幹的。”


    辛棄疾問:“擾亂錢幣聽起來為了圖利的同時讓金人的國庫受損。那麽若傷及商人,或是普通人又如何,雖宋金有仇,我也想殺迴汴梁,但傷及平民與心不忍。”


    韓絳深吸一口氣:“幼安先生,有這麽一句名言。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洪水之下沒有一滴水是無害的。”


    辛棄疾的臉色有點不好看。


    韓絳又說道:“幼安先生,收起你的婦人之仁,這是國戰,不是你立一杆旗寫上替天行道的義軍。金國現在擁有五千六百萬人,其中七百萬人是金人,其餘的是大半是漢人,然後是遼人,極少是高麗等。”


    韓絳抬起右手:“鹽、茶、鐵、金、銅。金國查私根本沒用,因為查私的官先貪。這便是機會。金人擁有真正的精銳五十萬,執行的國策是南征北防,可以說若金國北邊沒有敵人,咱們能頂得住嗎?”


    韓絳收起一根手指:“還有,想減弱金國部隊的戰鬥力,就要先毀了其經濟,所以,仁慈這個詞在戰爭中是不存在的,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韓絳一握拳:“我要楚州北港,而且我還有一個更惡毒的計劃,我在等一位重要的人到。”


    陸遊問:“何人?”


    “施子彥。”


    “丹聖施道長,等他幹什麽?”


    韓絳也沒有再隱藏自己的想法:“我要請道長幫我製作三樣東西,頭一樣老師應該聽過一人滅一國,在唐時。這位王玄策所圖是什麽?不是什麽純粹的正義,也不是上國天朝的教化與顏麵,而是糖。”


    崔嵬臉上出現一絲笑意,他開始喜歡韓絳了。


    韓絳繼續說:“三樣東西,雪一樣的白的糖。雪一樣白的鹽。以及雪一樣的堿,這個堿的作用就是中和麵的酸味,讓麵團變的香甜可口。我要借這三樣東西,用我搞到關子在金人那裏換成等價物資。”


    “不是換,這是搶。”崔嵬開口了:“不過,我喜歡這作法。”


    劉過這時說道:“我有一計。”


    韓絳側身一拱手:“請先生講。”


    劉過迴禮:“我認為我可以北上金人中都,去送禮。當今金人皇帝在即位初確實有才,但近幾年有點亂了,終日沉湎飲酒作詩,朝政腐朽衰敗沉湎飲酒作詩,朝政腐朽衰敗。而且近十年來,金人治理大河的官太貪,所以國力開始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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