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絳到了驛館,趙擴正在大發雷霆。


    桌上有一本殘破的書,地上有一本正在抄錄,卻被茶水打濕的書。


    正在發火的趙擴突然停下,黑著臉:“拉出去,沉湖。”


    旁邊人隻是看著,沒有一個亂動。


    韓絳隻是猶豫了一秒就闖入屋內:“殿下。”


    趙擴語氣低沉:“是絳叔父,來人,看茶。”


    韓絳叫人先把三隻箱子送進屋來,這才說道:“殿下,一個端茶倒水的人,伺候殿下多年。”


    韓絳說到這裏,趙擴就知道韓絳要替那個太監求情。


    誰想韓絳說道:“換個人,怕是伺候殿下也要熟練些日子,不如先罰了,而後帶新人,以後不用也就是了。”


    趙擴說道:“叔父作主吧。”


    韓絳輕輕一揮手,身後四個韓家仆從將人拖到門外,韓絳說道:“四十。”


    韓家仆從可是有高手的,藤條打斷了兩根,打到背上血肉模糊,但卻不傷筋、不動骨。隻是一點皮肉傷。


    眼看這笨手笨腳的太監被打的很慘,趙擴的氣也消了大半,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


    韓絳將書箱打開:“各家獻上,收藏的善本,有些還是高價從洛陽那邊搞到的,殿下看看可否有合心的。”


    “謝過叔父。”


    “臣告退。”韓絳退離。


    韓絳走到門口的時候,那被打的太監抬頭看了一眼韓絳,滿眼都是感激。韓絳隻是微微一點頭,快步離去。


    驛館外,韓絳停下腳步:“這事告訴史先生。”


    “是。”


    韓家能跟著出來的仆從無一例外都是識字的,連婢女都不例外。


    如何收買人心,他們懂。


    史達祖作為出行總管,想暗中照顧一下這個太監不是難事。


    韓絳沒有立即迴平江府韓家,而是去了錢家。


    平江錢家是當年吳越王第七子這一支,本就是吳越錢家的一部分。


    平江府錢家可不是一個宅子,連同平江府在內,加上周邊縣鄉一共有二十二個,共分三支,都是錢鏐的子孫。


    韓絳去的第二大支第八分支吳縣榕亭公這一支在平江府的宅子。


    這一支是醫術世家。


    到韓府一共研究的痘瘡根治的錢真就是這一支的人。


    韓絳在到平江府第二天,已經派人給錢家這二十二房都都送過一遍禮,禮物不重,都是心意。韓絳隻參加了最重要一支的洗塵宴,其餘的沒有親自拜訪過。


    韓絳到了錢家,這一支的當家家主叫錢大椿。


    說來……很尷尬。


    這位家主二十二年前中進士,作了幾任縣令,剛當上州官第二年,就是被韓家搞的無奈隻有辭官迴家。


    韓絳倒,今年五十多歲的錢大椿倒是客氣的把韓絳迎進正廳。


    分賓主坐定,錢大椿笑著說道:“聽族人說,韓家向我錢家求親,原本想還在韓家真是癡人說夢,可誰想卻是真的。我還特意寫信給族長問過,我與皓桁依輩份是兄弟,你依禮稱唿便是,舊事不提也罷。”


    韓絳很是尷尬,起身依晚輩的禮再施一禮。


    錢大椿受了這一禮後,韓絳說道:“我來是求藥的。”


    “藥?”


    “不敢瞞,小侄是有原因的。嘉王殿下今天因為一件極小事要處死一位太監,這位太監我知道,從小陪嘉王殿下長大,我原本以為這情份,怎麽說呢。”韓絳沒說下去,隻是笑了笑。


    不用解釋,錢大椿懂,他也沒發出什麽感言。


    趙擴是什麽人,天下皆知。


    無智、無德、無心、無仁、無義。


    韓絳繼續說道:“我攔了,我安排家人藤條四十,打的皮開肉綻,卻隻是皮肉傷。但若不治,這傷也是要命的。所以前來相求。”


    錢大椿很直接就問:“用意如何?”


    韓絳迴答的更直接:“收賣人心。依嘉王的薄情寡性,不是誰都能伺候好他的,所以秦正還有重迴嘉王身邊的機會。為將來,多一個耳目也好,朝中險惡,宮中更甚。”


    “好,我安排人取好藥給你。此時聽來,仕途上敗在韓家之手也不是意外。不過也好,比起當官,我更喜歡研究醫術。我弟來信,痘瘡根治秘術很快要進入第二階段,我準備去臨安。今日就已經開始收拾行裝。”


    聽到這話,韓絳起身:“那侄兒告辭。”


    “恩,我送你。”


    不用送到正門,送二道門,作為長輩已經給足了韓絳麵子。


    藥的事,自然會有人送到平江府韓家的宅子裏。


    接下來,韓絳相信史達祖會把這事辦的很漂亮,完全就不需要自己操心。


    韓絳迴到平江府韓家,客院之中,多了幾個人。


    陸遊,韓絳自然是認識,正開心的和平江韓家這一代家主,還有一個長的白淨,卻是一副誰都欠他二斤饃,留有短須的男子,以及王希呂一起麻將。


    韓子孝,這一代的平江韓家家主,是韓世忠的侄孫。


    在二十年前,韓世忠的第四子知平江府的時候移居到這裏,後來韓世忠第四子被人找借口流放,這一支沒離開,就留在這裏。


    比起平江府其他的大族,平江韓家的門戶不大,也就是三進的院落,韓絳來倒讓家裏變的很擁擠,可韓絳卻必須住在這裏,否則會讓人說閑話,自家看不起窮親戚了。


    “叔父,迴來了。”韓子孝年齡比韓侂胄還大一歲,但韓絳輩份當真比他大一輩。


    當時紹興九年宋金議和,韓肖胄北上就是韓世忠安排部下護送,他們是同輩。韓肖胄的祖父是韓琦的長子,韓侂胄的祖父是韓琦的小兒子。


    韓肖胄七十五歲病故,死後兩年,韓侂胄才出生。可他們是同輩。


    韓絳點了點頭,先一步來到陸遊麵前:“老師。”


    “恩。”陸遊點了點頭,伸手打出一張牌:“為師給你介紹兩個人。這位是泉州崔通判。”


    韓絳施禮:“崔通判。”


    崔嵬起身迴禮。


    陸遊又指了一人,這時韓絳才注意到,角落裏有一個正在抄書。


    陸遊介紹那位:“廬陵劉過。今科狀元陳同甫與百味樓鶴翎姑娘聯名推薦,幼安剛才也見過他了,也向你推薦。為師也向你推薦,可為你之掌筆,也可替為師監督你練字。話說離開臨安這幾天,你練了幾篇字,取來讓為師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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