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金刀才算真真正正將這裏的一切來龍去脈,包括現在的這個“自己”,徹底弄清楚了:


    現在的這個“他”,名字還是叫金刀。


    隻不過,他現在是一個來自大山深處的北漂族,辭掉了家裏的一切,懷揣著夢想,來到帝都。


    但現實卻是無比殘酷。


    幾年漂泊下來,別說出人頭地,就連一個溫飽都還勉勉強強。


    因為有些藝術特長,平日裏,他大多都混跡在各種片場,以及不同的劇組,扮演各種群眾角色。


    若是晚上沒有戲,就會到一些酒吧,一邊打工,一邊在某些駐唱歌手臨時缺席的時候,作為替補,上台去救救場唱兩首歌。


    張月,經曆跟金刀差不多。


    在那個時代,整個北漂一族,來自五湖四海,經曆千差萬別,但所有的人,都有一個極其相似的共通處,那就是——


    每個人都懷揣夢想。


    每個人都堅定地相信自己,出頭之日就在明天。


    每個人都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每個人都常常食不果腹,素麵朝天。


    每個人的大部分,都以地下室和城中村為家……


    張月,就是這每個人其中的一份子。


    唯一不同的是,她比金刀學曆高,是濱海省藝術學院的表演專業研究生,而且來自富裕的濱海省一個富裕的小漁村。


    至於為什麽她放著富裕的家庭生活不要,偏偏要吃苦吃累地漂在外麵,誰也不得而知。


    因為兩人都以在各種片場、不同劇組奮鬥為主,所以一來二去,兩人就熟悉起來,但還沒有到做朋友份上。


    前不久,因為市場整頓,影視行業沉寂了幾個月。


    兩人因為收入銳減,最後不得不從環境要稍好一些的城中村,轉移到了這裏的地下室。


    當然,住地下室也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但肯定也不是什麽長臉的事情。兩人搬過來才發現,竟然住到了一個小區,而且就在一棟樓裏。


    所以,這才有了白天兩人所發生的一切故事。


    至於張月為什麽在劇組,那樣惡狠狠的找他要錢,現在還是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在金刀之前,兩人一定發生過什麽。


    金刀躺在潮濕的床上,一邊揉著沒有吃飽的肚子,一邊拚命迴憶著張月剛剛在吃飯時說過的一切,忍不住搖頭歎息一聲。


    唉,沒有被弄到一個古代去作威作福。


    更沒有化身一個英雄,去改天換地。


    一轉眼,竟然變成了一個比現實中的自己,還要更加弱雞的小角色,而且還在帝都這樣的地麵上苦苦掙紮。


    要不,幹脆迴去算了?


    有了這個念頭,金刀頓時坐不住了,起身端坐,心中開始默念起來。


    然而,無論自己怎麽碎碎念,任何跡象都沒有發生。


    為什麽會是這樣呢?


    金刀忽然有些後怕起來。


    我靠,該死的係統,不會是在任務期間,整個任務進程都不會理睬自己吧?


    萬一發生了什麽不可預測之事,或者根本解決不了的問題,怎麽辦?


    而且,重中之重的是,我,怎麽迴去?


    “嘭嘭嘭……”


    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然後就是張月的聲音響起。


    “金刀,開門,我知道你今晚沒有去酒吧,開門,我有話說。”


    金刀打開門,看看她,然後一聲不響迴到自己床上。


    張月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屋子,捏著鼻子道:


    “真是狗窩,有太陽時不知道把被子拿出去曬一下。還有,就一張床,多少買個凳子吧,萬一來人怎麽坐呀?”


    金刀看看她,隨手拍拍床沿道:


    “要飯的地方,哪來這麽多講究?想坐,就來床上坐!”


    “流氓——”


    張月臉上一紅,這才發現金刀似乎有些不對,情緒十分低落,就像剛剛被人修理了一番。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這家夥有時候就是這樣陰晴不定。


    “你說咱倆兒都被現在的劇組開了,怎麽辦,還去別的劇組找活幹嗎?”


    “你想去就去,我這幾天需要想些事情。”


    “想些事情?”


    張月語氣總算有了一絲波動,定睛望著金刀:


    “你沒事吧,是不是又犯病想不起事來了?”


    金刀心底總算也暖了一下,看看她,然後一副無精打采道:


    “你來這裏,就是說這些事情?”


    不,張月慢慢搖搖頭,沉思了一下,隨即揚頭道:


    “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明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去酒吧,你幫我給那兒的經理說一下,在酒吧也給我一份工做?”


    “你會什麽?”


    金刀毫不掩飾地開始打量著張月。


    “我會彈鋼琴,拉小提琴,還會唱歌。”


    金刀搖搖頭,馬上斷然拒絕道:


    “不行,你會的這些,去了,我就沒工作了。”


    張月一怔,似乎也沒有想到這點,於是點點頭,妥協道:


    “那這樣好不好,你直接幫我申請小時工,端盤子,上茶倒水,這些我都做過。”


    金刀抓抓腦袋,半晌沒有動靜。


    最後,他忽然坐起身,望著張月伸手道:


    “可以吧,就明天晚上,成不成我說了不算,到時看你自己的表現。”


    “現在,能借我二十塊錢嗎?”


    “幹什麽?”


    提到錢,張月一下子滿臉都是警惕起來。


    金刀苦笑一聲,摸著肚子一臉哀愁道:


    “老實說今晚我都沒有吃飽,現在餓得慌,想出去隨便買點什麽墊墊肚子。”


    話音剛落,金刀就聽見咕咚一聲,近在咫尺的張月,竟然也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跟著肚子就是咕咕兩下低鳴。


    金刀看看張月,見她已經羞慚得扭過頭不敢與自己直視,險些笑出聲來。


    不過,他馬上就感到一絲悲哀襲來。


    媽媽的,這個時代,竟然還能找到餓肚子的感覺,找誰說理去?


    “走吧,要不一起去,你也吃點兒?”


    張月臉上漲得血紅,站在原地,糾結半晌,忽然一跺腳,從兜裏摸出一張五十元票子,遞給金刀道:


    “好吧,我是擔心你突然又失憶,就發發善心陪你出去吃點什麽。”


    “不過先說好呀,五十塊錢是我借你的,必須還。而且,今晚算你請客。”


    “當然當然,怎麽可能讓一個女孩子請客呢?”


    金刀一麵苦笑著,一麵滿嘴苦澀地接過張月手中,這張好大的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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