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的體積頗大,深灰色的機身上沒有任何標識,但對它的外形進行觀察後,胡洋卻可以肯定,這是一部俄製米-17運輸直升機,服役時學到的兵器知識胡洋一直牢記在心,加之他本來就是一個軍事愛好者,所以大部分的常規兵器他一眼就能分辯確認。

    直升機周圍觀測不到類似人體的熱源目標,胡洋轉而觀察其它位置,一番掃視之後,他對這裏的地形也有了個大致了解,這片不知建於哪個年代的建築群位於山穀的一個小盤地,一條早已幹涸的小河曾經在山坡下流淌而過,河床上遊還有兩棟破損得隻露著半截殘牆的方樓,按推測很早之前這兩棟建築應該是磨坊之類的屋子,而其它的方樓就像山坡上的一座座碉樓,層台累榭,零散分布。這個時候冰寒的山風已經開始夾著紛亂的雪花飄卷襲來,視野逐漸變得模糊,冷得靜靜趴在岩石上的胡洋與陶洛不由直打了幾個哆嗦。

    先前的地圖並未標示這裏有山村遺址,而在這片可可西裏無人區,曆來也從未聽聞有人類居住的村落存在,雖然,方立使用的是等高線地圖,但這裏既然是謝氏族人熟悉的地域,為何他未將這個情況告知,這僅僅是個小疑問,胡洋此刻要弄清楚的是,駐紮在這裏的是哪一類人,但是,就算這裏的人不是來自“蓬萊仙閣”,從對方能夠動用的這部直升機身上便能得出結論,這些人也非泛泛之輩。

    “小洋,情形如何?”見天氣俞發惡劣,口中吐出白氣的陶洛低聲問道。

    “還是沒見到人,周圍也沒有營帳,真奇怪。”胡洋放下望遠鏡搖頭歎道。

    “他們會不會在那些屋子裏?我來看看。”陶洛與胡洋交換角色,他接過紅外望遠鏡觀察開。

    陶洛所看到的情形與胡洋相同,除了米-17靜靜地停在那裏,隻有那幾盞尚亮著的探照燈不甘寂寞地揮放著標誌人類文明的光芒。

    “這裏肯定是他們的營地,我猜,那部直升機可能剛降落沒多久,可他媽的人呢?”觀察中陶洛也用捉摸不透的惑然語氣歎道。

    “人肯定就在附近,小陶,我總感覺不妙,我們是不是中了空城計。”戴上夜視眼鏡的胡洋環視四周低聲迴道。

    “空城計?這裏連鬼鎮都算不上,他們難道都藏到地下去了。”

    “我想應該就在那些屋裏。”胡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懷中的95步槍,隨著寒風飛雪帶來的冰寒,一股說不出的危機感由他心內泛然而生,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但胡洋直感到那隱藏著的危險已由毛孔滲入,讓他不由自主地打起十二分精神,並且,語調肅然地提醒身旁的戰友。

    “怎麽可能?”陶洛接話之際忽然從望遠鏡中看到直升機旁有了異動,忙喚知胡洋:“有人出現了!”

    對於這個結果胡洋一點不為意外,他仍作警戒狀,隻是輕聲問道:“在哪?”

    望遠鏡中,直升機的前方,四個人影忽然閃現,他們直朝停機坪的直升機急步,而且抬著一個長方形的櫃子,櫃子的份量應該十分沉重,所以他們的步伐也顯得特別吃力。

    直升機運輸機的作用毫無疑問是運載這隻櫃子,陶洛的思維順著櫃子必然是要借直升機運走,這四人隻是負責搬抬工作的路子走了下去,然而,他轉即發覺不妥之處,那就是,如果這部直升機負責的是運輸任務,機組人員應該早就在機上待命,但漆黑的機艙內顯然是空無一人,難道這些機組人員要等到貨物就位之後才會到場?

    幾記突然響起的槍聲證實了胡洋與陶洛的不祥預感。

    由於寒風唿嚎,傳來的槍聲已經很微弱,但雪花飄舞的漆黑中,火紅的子彈飛行痕跡卻特別顯眼,它們劃出四道筆直的彈軌直撲向抬著箱子的人,子彈由高處打下,據此便可以確定有人在藏伏在高處實施了狙擊,抬箱之人其中一個應著槍聲倒下,另外三個也因為櫃子悴然失衡滾倒在地,強烈刮起的風雪令射擊欠缺準度,未被擊中要害的其餘三人慌忙彈閃至隱蔽處躲避另一輪的狙擊。

    隨後又是呯呯呯的一連串槍響,那幫遭到伏擊的人也開始還擊,刹那間,現場雖非彈雨傾泄,但也是一場火力猛烈的對射較量,而探照燈或許是被流彈擊中,於此刻突然關熄,常規目視環境變得一片黑暗,紅嗖嗖的子彈也讓寂靜的夜晚殺機頓起。

    陶洛立即放下望遠鏡停止觀察,他戴上夜視眼鏡急忙提醒胡洋注意周圍,因為他也恍然從胡洋的謹慎預感中察覺到了一個嚴重問題,此時可以初步得出一個結論,除了他們,這個山穀遺址裏還有兩派人,其中一派遭到了另一派的伏擊,而且,實施伏擊的那批人所在的高度要高於胡洋二人所處的位置,如此一來,由視野上反向演算,陶洛感到,在這個沒有植被作掩護的山岡上實施偵察,他們極有可能已經暴露在那夥潛伏者的眼皮底下,對熟知偵察與反偵察要領的特種兵而言,這是瞬即便能得出的結論,而這正也是胡洋隱隱約約擔心的問題。

    “小陶!注意!不可思議的東西來了!”

    就在這一刻,警惕狀觀察著周圍的胡洋已從紅外目視鏡裏看到對手的出現,這幾個對手可以說是淩空撲至,他們都騎乘著一挺類似衝浪滑板的交通工具,而且,這種騎具肯定能夠產生某種懸浮力,騎乘者能夠借助這種工具作低空飛行,手持槍械的他們從高空往胡洋二人撲下,就如同金雕在做俯衝狩擒地上的野兔,他們的偷襲行動發動得快如閃電、靜無聲息,假如胡洋與陶洛二人始終專注於觀察下方的“戰況”,此時定然懵然不覺地落入這些獵鷹的利爪。

    對方雖然乘著風雪尤若神兵天降,但早作戒備的胡洋也不會像軟弱的兔子一般蹲以待斃,而且,生死緊要關頭,他的反應速度斷然不會比之前受信號彈驚擾之時作出的反應要來得慢,對於對手動用“科幻十足”的裝備突然襲來,曾見識過“蓬萊仙閣”深奧的胡洋並不會目瞪口呆,他反而很清楚,他與淘洛此刻陷入了極為被動的危境,想要扭轉這一勢頭隻能放手一搏,而且,已不容他有半絲的猶豫,胡洋舉槍對著這隻尚未來得及開火的獵鷹便是一陣橫掃連射,他的突然掃射也讓撲襲而來的對手有些措手不及,就連陶洛都感到出奇的意外,可是這位戰友的反應絕對非常迅速與正確,他也立即附和開槍射擊,加添火力打亂這群撲襲者的陣腳。

    “閃開!”胡洋開火的同時大聲唿喝,警醒陶洛立即躲避。

    二人向兩側橫滾身子閃開對方的射擊,獵鷹畢竟占據著主動,不會讓兩隻獵物任逞猖狂,他們一邊閃躲胡洋二人的先下手為強,一邊也招唿來了子彈,撲撲的彈點追著滾動的胡洋與陶洛橫掃而過,驚險得加以毫厘便能鑽入他們的身體,假如胡洋與陶洛的反應再慢了那麽一點點,猶豫瞬間之後的結局定然是飲彈身亡。

    這片光禿禿的山岡找不著任何掩護,得以僥幸在鷹爪下暫時掙脫,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快速出擊讓對手忽然亂了些許陣腳,所以躲過敵人第一波撲襲並不代表形勢有所轉變,當這些能在空中機動的對手重整陣腳之後,無處可躲的胡洋與陶洛同樣逃不過被殲滅的下場,他們必須在轉即之間想出躲開下一波攻擊的辦法。

    從上撲下的撲襲者初次出擊未能成功,順著勢頭向山坡下做俯衝,胡洋與陶洛蹲起身子,舉槍對著往下飛去的敵人,就是一通射擊,然而,精明的獵人豈無不防之理,他們快速四散而開,迴以狠準的射擊,彈雨迎麵打來,一顆子彈從陶洛的肩膀擦過,再差那麽一點便能將他爆頭,陶洛驚慌地向後倒伏,胡洋更是獨力難撐,也慌忙滾地閃躲。

    二人都意識到,與這幫火力狠準又能在空中作機動的敵人展開對射,沒有任何機會,胡洋與陶洛更是深知喘息逃匿的機會隻在這幫獵人又再撲擊之前,兩人點頭會意,起身衝向剛才攀登的峭壁,縱身往下就是一跳,這麵峭壁其實並不高,但落地作緩衝滾身的兩人也在岩質的地麵上撞了個夠嗆,所幸隻是受了一些皮肉之傷,滾定身形之後,胡洋與陶洛躲入幹涸的河床,找到一處隱蔽處舉槍應敵。

    騎乘飛行滑板的敵人再次撲到,他們當然不容胡洋與陶洛有開槍還擊的機會,胡洋與陶洛才僅僅進行了兩記不具威脅的射擊,便被對手以交叉火力打得直在河床之下左閃右躲。

    敵人如同蝙蝠在上方左右撲食,一邊以狠絕的火力逼得胡洋二人像溝渠中的老鼠四處遊躲,狼籍閃躲之際,胡洋與陶洛看到前方一處如同救命稻草的地形,由河岸上方突出的一塊板狀岩棱為他們提供了難得的庇護場所,冒著從上方傾泄下來的彈雨,胡洋與陶洛滾身躲入,獲得暫時喘息的機會。

    陶洛大氣狂喘,稍作喘定之後嚷道:“我操!他娘的,這幫鳥人真有這麽厲害!”

    “見識了吧!”胡洋也喘著粗氣答道。

    “他們的什麽裝備啊?!”轉頭急望向胡洋的陶洛滿臉驚訝,雖被紅外目視鏡遮住了眼睛,但從他的臉上的緊蹦臉情上就可看出,他此時的眼神絕對是像看到了一場幻象播放,泛蕩在他心中的奇異情緒,絕不下於突然闖進了侏羅紀公園,看到了許多頭兇狠的史前暴龍。

    “反正超過了我們的想象,小心,接下來可能會挨炸了!”胡洋迴道。

    子彈奈何不了藏入岩石的獵物,獵鷹又豈會善罷甘休,投擲手雷無疑是這種情形下最具傷殺力的手段,胡洋的預測陶洛心知肚明,他也壓下心中的困惑迷離,投入到應對危境的戰鬥中,但麵對如此強悍的敵人他真的不知該如何對付,胡洋同樣心中沒底,看來,之前那位蓬萊仙閣頭目的警告並無絲毫誇大。

    幾梭子彈又唿嘯著打在地麵上,岩末濺得四處飛濺,這隻是封鎖性掃射,接下來對方必定會投下手雷,胡洋急中生智,由於他們現在是全副單兵裝備式的武器配置,腦子急速運轉的胡洋忽然想到以物應物的計策,盡管不能當之稱作為以毒攻毒,但至少會讓敵人暫時迷糊,搞不清狀況,胡洋從肩帶上摘下一個手雷,撥開保險便向外扔去。

    “小洋!你?”淘洛不知胡洋所欲為何,愣然迷惑地驚問。

    “趁著炸開!往山村撤!”胡洋換上新彈匣喝道。

    陶洛答道:“好!”

    話音剛落,手雷立時炸開,夾著雪花撲來的氣浪讓陶洛直覺得自己就要被推了出去,飛行在空中,正想用手雷的敵人殲滅獵物的獵人被爆炸瞬間吸引了注意力,火力頓弱,胡洋果斷地滾身衝出,陶洛也狠咬牙根緊接跟上。

    “他娘的!”趁著敵人還未查覺他們的動作,陶洛對著天空盲目便射,然後撥足向前狂奔。

    敵人的火力自然又追著他們的屁股掃去,逼得兩人跳滾入另一塊岩石之後,敵人畢竟掌握了現場的製空權,胡洋與陶洛的任何舉措怎麽看也像是困獸的掙紮,充當的隻是狡猾的兔子,然而,任由兔子再怎麽狡滑,隻要無窟可藏,終是難逃一劫,胡洋二人的處境可謂堪憂,如無後援,被消滅也隻是時間問題。

    胡洋剛才的意思陶洛明白,要想找到一處能抵禦敵人的地點,他們唯一的機會就是躲入那些建在山坡上的方樓,因為在先前的偵察中,可得知最近的一處遺址就在他們伏身偵察的山岡之下,他們至少可以依附幹涸的河道作為掩護到達那裏,雖然在這之前,他們極有可能已經中彈身亡,但要求得生機隻能先陷於死地。

    被猛烈掃射趕得無處藏身的胡洋與陶洛,此刻也憤恨得冒生出無助的壓抑。

    他們的狀況未必就沒有轉機,飄雪茫茫的漆黑中,這幫獵人完全沒有發覺在他們背後的山腰上,一隻龐然大物正迅猛地往他們衝來,它正順著山腰彈邁著粗壯四肢作徑直加速,用如同乘風一般速度向這些能飛在空中的獵人撲襲而去,這隻動物張著滿是利齒的饕餮大嘴,從它銅鈴大眼裏揮放的兇狠眼神,由於奔跑的疾速變成了青幽的流光,蹦激出令人膽寒的殺機,它那副蓄勢等著咆吼而出的神情,尤若有獅子般的威猛殺氣,但他更像是暗夜之中的魔煞,似要將敵人撕成碎片。

    它在山邊一躍而起,帶著唿嘯的風聲,穿過飛舞的雪花撲向其中一個正在開火掃射的獵人,這名頭戴頭盔,一身黑色羽絨製服的槍手,痛快地追擊獵物之際怎能想到身後會突然出現一隻撲襲自己的猛獸,他的脖子瞬即被咬斷,向著山腰撞去,此刻,他的其它同夥還未意識到危險的襲來,懸飛在這位倒黴鬼旁邊的另一位同夥,見有人馬失前蹄,正想轉頭查看,便反應不及地做了另一個倒黴鬼,他被另一隻向他撲來的暗夜魔煞撞得橫飛了出去,重重撞摔在地上,即時沒有了意識。

    高高在上,把獵物打得無處可逃的獵人們這才發覺大禍臨頭,但是,並未做高速運動的他們已經來不及作出反應,兩顆從側邊山腰飛來的子彈,把他們的成員再幹掉兩個,另有兩個見勢頭不妙,拉升起滑板就想加速逃離,卻不料剛才那隻發動首次進攻的猛獸,在空中作了一個難以想象的高難動作,他撲往尚浮在空中的一具懸浮滑板,以它作為借力再向上竄跳,兇狠地咬住其中一個人的小腿,被咬之人哪料這頭猛獸有如此窮追不舍的撲殺意誌,痛疼令他令慌亂得掉落了槍支,再經過幾個左搖右擺的掙紮之後,由於無法握緊騎具的把手,失足掉落,他先行撞地斃命,巨獸再重重地借著他的身體作落地緩衝,滾著地麵安然著地。

    剩餘之人也無法躲過這個滅頂之劫,胡洋與陶洛二人雖然對及時殺出的“援軍”感到驚訝,尚弄不清來者何人,但對方既然在幫自己解圍,當即的要務便是還擊敵人,他們站起對著正在作爬升試圖逃離的敵人,狠狠地就是一梭子,敵人中彈墜地隕命。

    隨著一挺撞向山腰再落在胡洋跟前的懸浮滑板滾定,一場截然來了個相反結局的戰鬥落停,兩人得以暗吐一口惡氣,盡管山穀冰寒沏骨,激烈的戰鬥還是令胡洋與陶洛冒了一身熱汗,真正的戰鬥令這兩位從未上過戰場的特種兵,感受到什麽叫做戰鬥,隻是他們的表現實在是差強人意。

    兩頭落地的巨獸仍在作警戒,麵對持槍的胡洋與陶洛,它們對著二人兇狠地發出咆吼,似在警告二人莫要輕舉妄動。

    “我操!獒啊。”麵對騎乘著科幻般交通工具出現都未露出懼意的陶洛,在兩頭體形巨大的藏獒麵前反倒驚慌失色,兩頭巨犬的咆吼雖未至於把他嚇得手顫腳抖,但也不敢挪動半步。

    兩頭藏獒通體黑色,最大的那頭體形完全稱得上是一頭小獅子,藏獒的兇狠與威猛,胡洋早有聽聞,這兩頭巨犬雖然暫未有發動攻擊之意,但也不得不防,胡洋舉槍瞄準。

    “不!小洋!別開槍,它們還沒有敵意,別惹怒它們。”陶洛對藏區的獒頗有認識,揮手勸阻胡洋不要做出攻擊動作。

    “但是,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的來頭。”舉槍的胡洋仍警惕十足。

    “放心!應該是有主人的藏獒,不然它們可以不分青紅皂白,這下就進攻了。”

    “不錯!希望你們不是我的敵人,不然它們兩位可不會客氣。”

    一把甜美的嗓音從一側傳來,隻見一個長發,身形矯健女子,扛著狙擊步槍從山腰下跑下,來到兩頭藏獒跟前,她分別拍拍它們的頭部給予獎勵安慰,兩頭露出兇狠神情的藏獒這才放下進攻姿勢,突然轉變成乘巧的小熊狗守在女子兩側。

    “兩位!你們的身份我暫時不想打聽,但是,我想知道你們為何出現在這裏?”

    從夜視眼鏡中看不出這位女子的膚色,但從她的語言與相貌上便可斷定這是一位東方女性,但樣子又有別於漢族女子,她的腦後紮著長溜的馬尾辮,皎潔嫵媚的臉蛋露著自信淡定的微笑,兩個小酒窩則在甜美地綴在嘴角兩邊,細看之後,陶洛已經看出這是一位藏族女性。對方還穿著束腰的連體緊身衣,腰帶與掛肩而過的皮帶掛著彈匣與通訊裝備,右腿上的皮帶上還配有一把手槍。

    “這位小姐請問你是誰?又是什麽人?”胡洋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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