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胡洋的生活在完全被父親的遺物纏繞。在謝家一行得悉的真像雖說令他明白了曾在父親身上發生過的故事,然而,最大的迷團尚未解開,但是,這個若隱若現的迷團也僅僅是蒙著一層薄紗,父親的失蹤是否與此有直接關係,已經不是不確定的猜測,而是鐵板釘釘不可避免會去懷疑的重大嫌疑,一個幾乎斷然便能下定的結論。此外,國家安全部的調查既然能與這幾樣物件扯上關係,那麽也能得出兩個推斷。倘若這幫調查人員的身份如假包換,他們調查的對象必定與那幫神秘人物有著割不斷的聯係,然而,如果他們是冒充之人,那麽這些人極有可能就是謝家兩叔侄所說的神秘人物,或者是另外一批“別有用心”之人。

    如果是一幫“別有用心”之人他們所要得到的東西就絕對不是父親所藏起的筆記那麽簡單,而是要從那堆象形字當中獲取“息壤”的相關信息。如此一來,胡洋更是感到情況的嚴重性,那本印有象形文字的筆記本已經被收繳,那麽又會推測出另一種情形,倘若這本筆記本就是關鍵所在,繼續推導下去,就會發掘出更多迷團,但必定還是兩種情況,國家安全部的確正在調查與此相關的案件,但是,他們可能尚未發現個中隱情,或者他們還沒查清內裏“真象”;另一個結果就是,這幫假裝冒充之人成功地從他手上騙取這樣事關重大的物件之後,必定會根據線索尋找他們所要得到的東西,但是,他們得到的並不是全部,胡洋猛然間想到了那塊刻著“息壤”符號的石板,既然父親將它與筆記本一起封藏,那麽,肯定也是一樣關鍵物品,由此更可以推斷,無論是國家安全部、那幫“神秘人物”還是那些“別有用心”之人都會再次“登門造訪”。

    倘若出現那樣的情況,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再者,胡洋仍未完全相信謝家叔侄所講述的“事實”,假設他們所說的真象是一個虛構的謊言,這內裏又包含著怎樣的玄機?

    細細地分析下去,胡洋發覺情況正如那位謝老所說,混亂將會俞演俞烈,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麻煩也將會接踵而至,是種麻煩興許隻會攪得生活不得安寧,但是,如果這種麻煩成為危險,那就不是一言帶過能夠形容的事情!

    然而,無論這是否已經讓自己與妹妹卷入到一場危險之中,有一個真象是胡洋無論如何都必須去弄清楚的,那就是,父親是否因為發現這些物件而遭遇不測。

    夜晚的西子被絢爛、五彩繽紛的燈火裝點得光彩陸離,水與光,以及被它們包圍的一切仿佛都蕩漾在如夢的仙境中,香榭綠蔭似綿,而掛在天穹的彎彎月兒,微波粼粼的湖麵與微涼拂麵的清風,則可以讓人們感受到在絢麗熱鬧之中尚蘊含著的幽楚寧靜,這個燈火璀燦的城市,因為這個漾動著光與影的湖泊而更加炫動美麗。

    西湖邊的一間影樓裏,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正在電腦屏幕上瀏覽相片,他對上麵的一張張風景相片頗為滿意,不禁微笑地點了點頭,他再扶正高尖鼻梁上的眼鏡,扭頭對著一邊的妻子說道。

    “銀鳳,小洋的相片拍得是越來越有水準了。”

    “剛才你又不誇誇他,憑你這個專業攝影師的一句話,也好激勵一下他啊。”

    在桌子上裁剪相片的妻子,抬頭迴道。

    “這也是讓他保持一股衝勁,小洋這孩子不錯,隻可惜啊~~~”這位丈夫歎息道。

    “是啊,我哥失蹤,客死他鄉連個下落都沒有,嫂子吧,耐不住寂寞又嫁了別人,現在隻剩下他與妹妹一塊過,沒個照應的也真是為難了他們。”妻子胡銀鳳也搖頭歎息。

    “放心,他們都已經長大了。”丈夫站起迴道“哦,小洋拍的幾張照片可以洗出來當作廣告,不錯。”

    “好啊,幫他也宣傳宣傳,還有,你說吧,我侄子都這麽大了,還沒結婚成個家,那個當媽的就一點也不心急。”

    銀鳳切好相片,取來紙袋標示並把相片分裝。

    “看來,你這個表姑姑比親媽還急呢,要不,你給他介紹一個。”

    丈夫擺弄起一部單反相機迴話道。

    “我哥倆個孩子都長得俊,我想,自然都會找到,小娟,是不用我們擔心了,看來對小洋還是得關心著點。”

    “嗬嗬,小洋這孩子或許已經有女朋友了,可能隻是不肯告訴我們罷了。”丈夫則樂觀地呲嘴而笑。

    “你怎麽知道,你給介紹的這份工作也不怎麽樣,這年頭也難啊。”

    “這份工作可以讓他從事愛好啊,這不有起色了嗎,剛才他走得急急忙忙的,沒準就是趕去約會呢。”

    “是就好,我哥就這麽一個兒子,你可要多擔待著點。”

    “知道了,我的老婆大人,我對他們就像對我們的孩子一樣。”按下快門,這位丈夫順便迴予妻子一次耀眼的閃光燈。

    燈光璀璨的城市中,胡洋快步流星地行走在人流熙攘的熱鬧大街上,但是,行色匆匆的他並不是如同姑丈所說的那樣正在趕去約會,而是他突然間想起從謝家得來的相片大可以向一位知情人一問,那樣就有可能得知這些相片究竟是何時何地所拍,所以,他此行是前去那位父親的同事劉叔叔家,如果能從他口中確證相關信息,那麽也可以從側麵證實這些相片的真假,想法既定,胡洋於是匆忙告辭姑姑,直奔這裏。

    這位劉叔叔大名劉儒達,也是一位考古學專家,與胡洋的父親胡成同在一個研究院,並且在早年結為金蘭之好。劉儒達與妻子僅育有一女,芳名殷珍。這位秀氣慧質的女孩是胡洋兒時的青梅竹馬,由於父親與這位同事交往甚密,所以小時候胡洋與妹妹經常來這位劉叔叔家串門,他們三人經常一起在大街小巷逛玩,那段美好時光充斥著胡洋的童年記憶,令他難以忘懷。除此之外,胡洋與殷珍還是小學與初中之時的同班同學,平日裏總是出雙入對,由於他們相處甚密,鄰裏與同學都曾認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將來肯定也會成為般配的夫妻,然而,現實總是與美好的意願相違背,自從高中之後,胡洋與殷珍也就少了來往,盡管從軍那段日子仍時有聯係,但是,退伍複員之後胡洋與殷珍便漸漸疏遠了聯係。這位青梅竹馬,在胡洋心中也是最有份量的女孩更是在去年成為別人的新娘,現如今兒子也已經出世,這樣的結果無疑讓胡洋感到巨大的失落,這份失落甚至一度令他迷失人生的方向,極度消沉了大半年,但是,了解他這份內心情感的人也隻有妹妹胡娟,胡娟雖然經常取笑哥哥沒本事成為擁花之主,卻絕對不會提起殷珍這個名字。

    胡洋來到劉儒達家的樓下,位於三樓的一處住家亮著燈光,說明屋裏有人,既然主人在家,胡洋也明白自己不能因為尷尬而止步不前,於是,他躇躊地邁步踏上這條熟悉的樓梯向三樓爬去。

    門鈴按下,稍過片刻門便被打開,開門的人正是殷珍的母親,鄭伯母,這位卷發圓臉,發福身子的伯母一身睡衣,看到突然登門造訪的胡洋,如逢貴人一般驚喜地笑了起來。

    “你,你不是小洋嗎!哈哈,快進來坐,快進來坐。”她打開大門熱情客套地歡迎道。

    但是,這份泛在臉上的歡迎之意與以前已經有著天壤之別,胡洋也笑臉相對。

    “鄭阿姨你好,這麽晚來打擾,真不好意思,我是來找劉叔叔,他在不在家?”胡洋也不轉彎抹角直接便道明來意。

    “嗬嗬,要是以前你得問殷珍在不在家,你叔叔這幾天剛好出差去了,你找他有什麽事嗎?快進來坐坐吧。”

    “那他什麽時候迴來?”

    “可能明天就迴來了,快進來喝杯茶吧,你很久都沒來了。”

    胡洋也得詢問劉儒達的聯係方式,此時也不便站在門口說話,於是順著這位鄭伯母的客套歡迎踏進這間他曾經十分滋樂而至的房子。

    “小洋,你來得也是時候,我們也快要搬新家了,就下個月,殷珍的丈夫在市區為我們買了一套房,我想著吧,幫忙帶帶小孩也近,於是就搬過去,你要是遲一點來啊,可能就沒那麽容易見著我們了。”

    這位準備茶水招待客人的鄭伯母說到搬遷新家之時顯得心花怒放,洋溢著欣慰的幸福與興奮的快樂,胡洋當然深明其意,卻隻得頓抑黯然地在沙發上坐下。

    因為是晚上突然造訪,關鍵人物也不在家,胡洋並未閑坐過久,取得劉儒達的手機號碼與詢問殷珍的近況之後,便告辭離去。

    帶著壓抑鬱悶的心情,胡洋重新行走在熱鬧的大街上,隻是,他再也沒像剛才那樣行雲疾步,外麵的世界精彩紛呈,明亮的燈光,芸芸各呈生相的世人,聚成一派熱鬧精彩的氣象,然而,這些胡洋都無心觀望,他忽然感到自己脫離了這個大千世界,徘徊在憂悶與煩惱的孤島岸邊,然而,沉沉挪步似有所思的他並沒有發覺、也不可能留意到自己並未脫離一類視線,人群一角,一位行人模樣的男子正通過手機上報對他的跟蹤情況。

    地中海,芬蒂斯島,客輪的舷欄旁,一位女子遠遠地目視著鳳翔號在海麵上劃浪而飛,潔白機身的水上飛機繞了一圈再從客輪之上掠過,然後往東北方向飛離,長發隨風舞動的賈誼,露出會心的微笑,但是,這絲微笑並不是一種心儀之許,對方朗她雖無刻骨銘心的厭惡感,但也沒有頃心之意,她的燦然嫣笑是為任務的順利完成而發出的會心一笑,如無意外,她事先放置的追蹤設備現在開始就會發揮作用,有了它就能跟蹤這架特殊的私人飛機,為下一步的情報收集提供條件。

    她轉身跨入船艙走廊,任務完成,她也能稍微鬆一口氣。

    但是,她若是知道正在海麵之下發生的一幕,肯定會氣憤得銀牙緊咬,花容失色。

    芬蒂斯島的一處隱密岩洞中,趙子瀾跟隨方朗在一名領路人的引領下,來到守備森然的洞內深處,這裏有一部電梯,而且隻能垂直往下,無疑,它通達的地點必定在海平麵之下,芬蒂斯島的深奧之處,也因此得以展露一角,望著銀亮的電梯門,方朗對趙子瀾說道。

    “子瀾,奧加爾特先生想得真是十分周到啊,這一步做下來,就會讓我們感受到誠意,畢竟,秘密基地是不會輕易讓外人進來的。”

    “朗少,你一來談判也好辦了,他們表示接受你提加的條件,我想,明天我也能離開這裏了。”

    “子瀾,你還可以光明正大地離開,我卻得像隻老鼠一樣偷偷地溜走。”方朗玩笑式地自我嘲笑。

    “朗少,這個比喻可不恰當,如果不是因為橫生的枝節與行程需要,你何須這樣屈駕。”

    “那麽,這位賈小姐的具體身份他們查出來沒有?”

    “報朗少,已經大體查出,但我們這邊也需要確認,據現有調查所知,她是中國國安部海外特別行動小組的成員,負責歐洲地區的情報工作,她的真名並不叫賈誼,具體名字現在還不知道。”

    “看來我們黃種人要在這個地方做間諜,不是那麽容易啊,她非常迷人,隻可惜~~~”方朗說完搖頭歎息。

    趙子瀾自是深知主子心中所想,出言安慰。

    “朗少,天下何處無芳草,你也無需歎惜。”

    “子瀾,這你就不懂了,芳草遍地都是沒錯,但她可是一個極品女人,無價的稀世珍寶,這種女人可遇不可求啊,你要是遇到一個像這樣的,可千萬別放過了,關於她的身份,你迴去之後好好地查實一下,然後快速迴報給我,很可笑,我竟然連她的真實姓名還不知道,賈誼,假~~嗬嗬。”方朗捂向仍隱約印著巴掌痕的痛臉搖頭苦笑。

    “是,朗少。”趙子瀾謹重地接下方朗交待的任務,對他而言,這也是難得的邀功機會。

    電梯門徐徐打開,幾排射燈照亮了整個巨大的白色空間,令這裏如同白晝,位於芬蒂斯島地下的這處巨大地下室,更像是一個在科幻世界中才會出現的炫奇基地,在它中央是一潭晶瑩的海水,海底下的射燈烘照著在海水中浮懸的亮麗主角,一艘外形如同匕首,艦身黑色並散發著猛銳剛陽之氣的巨大潛水艇。

    岸上的吊機以及用來整備與進行補給的機械吊臂已經收起,這艘從未在世人麵前展露過的潛水艇正整勢待發。

    奧加爾特與他的部下正在前方等候,方朗與子瀾一前一後朝他走去。

    走至跟前,方朗與奧加爾特握手互相致意。

    “方先生,很遺憾以這樣的方式為你棧行,希望你不會介意。”奧加爾特似有歉意地致以問候。

    “奧加爾特先生,我完全不介意,何況能與你一起出行,我也非常高興。”

    “如此甚好,方先生,請吧。”奧加爾特緩緩抬手作請狀。

    “請。”

    臨走前方朗轉身用目光點視趙子瀾,趙子瀾則行以鞠躬恭送這位尊貴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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