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人也是有夢想的。


    小混混想當大頭目,大頭目想做大哥大,大哥大又想衝出星際走向外太空去做八麵威風的星盜。


    星盜,一聽這個名聲就厲害。有自己的太空戰艦,隱匿在外太空中,就算警方想抓卻很有可能一年也堵不住一次麵。


    哪像他們這些落地狗,一個不小心能天天被警方追在p股後麵。


    髒辮的提議立刻獲得了絕大部分人的讚同。


    “對,我們去外星球吧!以後我們幹脆也做星盜好了!不比在地麵上被那群條子追得沒處躲沒處藏的自在?”


    “周哥,我聽老艾頭提過那個空間紐扣!他說如果真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那就打開那個空間紐扣,他說裏麵的東西足以拯救所有兄弟。”


    “拯救所有兄弟?裏麵的貨就那麽多嗎?老艾頭怎麽存下來的?有不早拿出來!周哥在裏麵的這七年,他在裏麵苦,兄弟們在外麵苦,多難啊。”


    “髒辮,你小子嘴夠嚴的哈!要不是周哥不出來,你是不是還不準備拿出來呢?空間紐扣在哪兒呢?還不拿出來讓我們看看?”


    髒辮嘿嘿一笑,迴頭一招手,“過來!”


    他叫的林寶玉。


    林寶玉自被髒辮帶過來看到那麽多兇神惡煞的人以後,就恨不得自己跟小江妮小嚴直一樣也是昏睡的狀態。


    她過去僅僅是知道髒辮有在道上混的經曆,知道他販過毒,卻在今天才知道,髒辮還是毒犯前任大哥的兒子。


    她蹲在牆角,捂著頭深埋在自己的膝蓋裏,多麽希望那些人看不見她,也多麽希望沒有聽到髒辮叫她。


    可她還是不敢!


    她哆哆嗦嗦地起身,一步一步地朝著髒辮的方向蹭著。


    髒辮一聲“快點”,她嚇哭了出來,卻也很快跑到了髒辮的麵前。


    “乖。”髒辮伸手摸上她的頭發,她縮著肩閉上了眼,沒敢躲。


    髒辮取下了她頭發上的發飾。


    那是一顆挺漂亮挺珍貴的珍珠,算是髒辮送給林寶玉的定情信物。哪怕林寶玉恨極了髒辮,卻也沒有舍得拿這個珍珠發飾撒氣。


    髒辮把那顆珍珠取下來,用鉗子一夾,珍珠碎了,裏麵的空間紐扣露了出來。


    有人吹起了口哨,“你小子心眼兒夠多,這招藏的妙!”


    髒辮把空間紐扣往前一遞,自有人拿過來給了周敏昌。


    “大哥,你跟老艾頭時間最久,你一定能猜出密碼的吧?”


    “大哥,快打開它吧!看看裏麵都有什麽東西!”


    “大哥,我猜不隻有貨,還有武器!老艾頭那老東西賊的很,生前就最會藏東西了!”


    髒辮拿手臂一勾十五的脖子,貌似很是漫不經心地湊熱鬧道,“對啊,周叔,你要是能猜出密碼就快點打開吧!警方的搜捕可越來越緊,我們要是能得了貨,就能有錢走;要是能得了武器,就能反擊。qd19星那點警力還用放在眼裏?”


    其他人附和,“對啊對啊,大哥,你快想辦法打開啊。”


    周敏昌做凝重狀,稍後就點開了空間紐扣的打開界麵。


    當著眾人的麵,他很快地輸了一個密碼進去,然而顯示密碼錯誤。他又很快換另一個密碼輸入,還是顯示密碼錯誤。又換第三個,密碼輸入錯誤三次,請在十分鍾後嚐試。


    眾人歎氣,“這上哪兒猜去啊?對了,我們不能用儀器嗎?”


    有人嘲笑道,“儀器計算密碼跑數據不用時間啊?我們現在什麽情況,還有那時間?”


    有人又問髒辮,“你老爹留給你的東西,七年了,你就沒有把密碼試出來?”


    髒辮羞愧地迴道,“我要是試出來了,現在還用求叔叔伯伯們幫忙?”


    房間時一時氣氛低迷。


    周敏昌翻手把空間紐扣裝進了自己的內兜裏。


    “不管它了!沒有它,我也沒有虧待過兄弟們!你們出來的時候都把隨身的貨和重要東西帶上了吧?我們這就走!我周敏昌籌謀了七年的越獄,可不是隻準備著自己走的!我在一個地方早就藏好了太空艦船,你們要是信我,就跟我一起走!”


    氣氛重新振奮。


    “當然跟著大哥!大哥就是我親大哥,大哥去哪兒,我去哪兒!”


    周敏昌滿意地點點頭,“髒辮,你也跟周叔走吧。老艾大哥對我不錯,臨死之前把位置交給了我,就衝這份情,我也把你當親兒子對待。十五,你也過來,跟親爹一起走。”


    十五本能地就想抬腿,卻被髒辮一伸手又拽了迴去。


    “髒辮?你這是幹什麽?”周敏昌不動聲色地問。


    髒辮自然地笑,“沒幹什麽,就是周叔總提我老爹的名字,我就突然想起了我老爹生前常掛在嘴邊上的一句話。”


    “什麽話?”


    “他說,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認識周叔認識晚了,不然道上的兄弟們不會這麽快就日漸凋落。”


    周敏昌笑,“這是老艾大哥高看我。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道上的兄弟們依然還是老艾大哥當年招來的那些人,我無能,沒能再擴大半分。”


    髒辮陪笑,“周叔何必這麽自謙?隊伍是沒擴大半分,但也沒有損失半分不是嗎?”


    “那是兄弟們的實力!七年前我在外麵忙的是生意,沒顧得上護大隊伍;七年裏我在裏麵呢,更是什麽忙也沒能幫上,我愧對各位啊。”


    有人不耐煩了,“你們叔侄倆要是想嘮話常,可不可以等我們到了外太空沒警方追著了再說?咱們現在可是逃命的關鍵時刻,耽誤的不是時間,有可能是命啊!”


    “是我的錯,”周敏昌從來不吝嗇於認錯,“好,我們先走再說。十五,過來。你髒辮哥哥帶你這麽長時間了,也該讓他輕鬆輕鬆了。你小子別不拿自己當外人!”


    他說著就向髒辮走去,那意思是想親自把十五拎過來。


    哪知髒辮勾著十五的脖子往後連退三步。


    這時候任誰都看出來不對了。


    有那謹慎的都把槍掏出來,“髒辮你幹什麽?”


    髒辮裝無辜,“我沒幹什麽啊?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了,我老爹生前最大的遺憾就是周叔,死前的最後一刻叫的都是周叔的名字,你們說密碼會不會跟周叔有關?例如周叔跟我老爹認識的那一天?例如周叔跟我爹後最大的那一仗?或者沒準就是周叔的生日呢?”


    眾人眼睛一亮,“有道理!”


    周敏昌失笑,“怎麽可能!我跟老艾頭感情再好,還能好過人家的親兒子去?你們別聽髒辮胡亂猜測,我看我們還是先走再說!密碼的事情不著急,反正空間紐扣已經在手了。”


    髒辮搖頭,“周叔,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有點著急了呢?”


    “我怎麽能不著急!如果隻是我們這些老東西被抓也就算了,輝煌有過,巔峰有過,死了也不虧。可現在不是有你們這些小的了麽?總不能讓你們的人生還沒開始就折進去吧?”


    “既然不著急那就先試試唄?反正十分鍾現在剛好過去了。”


    不等周敏昌迴答,其他人先叫了起來,“對,試試。試試又花不了多長時間。”


    眾目睽睽,周敏昌隻得又把空間紐扣拿了出來,離他最近的一個大漢一把搶了過去,“周哥認識老艾頭那一天我也在場,我把那日子記得清清楚楚。”


    可是密碼輸進去,不對。


    另一個大漢很快接手,“最大的那一仗我們一共折了三十兄弟,我記得那一天。”


    可是密碼輸進去,還是不對。


    周敏昌歎,“你們也是,一個孩子的話也能信。我們還是快走吧,等安全了,平心靜氣下來我們再想辦法試。”


    他說著就想把空間紐扣再拿迴來,可是髒辮又說話了,“反正也是三次機會嘛,試試周叔的生日啊?”


    第三次密碼輸進去,界麵陡然變綠,打開了。


    眾人一愣之後開始歡唿,“打開了!真的打開了!快看看裏麵都有什麽好貨!什麽武器!”


    裏麵沒有貨,也沒有武器,隻有一個電子芯片。


    芯片的封麵上標記著絕密二字,芯片的右下角是警方特有的編號。


    “這什麽東西啊?道上傳了這麽多年的老艾頭私藏的寶貝就這麽個玩意兒?周哥,那我放光腦裏看看了,我……周哥?你幹什麽?”


    眾人抬頭,這才發現趁他們歡唿空間紐扣打開的時候,周敏昌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繞到了髒辮那裏。


    他拿槍指著髒辮的頭,髒辮拿槍對準著十五的心。


    在場的人哪個不是血裏來血裏去闖過的,他們一想就知道事情有變了。


    每個人莫不抽出了自己最拿手的武器,並迅速擺出了防禦的架勢。


    “周哥,這到底怎麽迴事?你給兄弟們個解釋!”


    髒辮大笑起來,“還用給解釋嗎?你們不認字嗎?那芯片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嗎?他周敏昌是警方的臥底,是十多年前就被特意安插進我老爹身邊的臥底!”


    ——


    米樂樂醒來的時候,跟一堆女人在一起。這是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避難所,房間空曠的很,隻在地上鋪了毯子供大家休息。


    江止戈不在她的身邊,她第一反應就是打光腦,可是光腦提示,江止戈關機了。


    一個挺著肚子的女人來到米樂樂的身邊,她長著一對特別親切的小酒窩。


    “米太太,喝點熱水吧。江先生有急事離開一下,他臨走之前把你托付給了我,還有句話讓我轉告你,說一切都會過去的。”


    米樂樂接過她遞過來的水,警惕道,“請問女士怎麽稱唿?”


    “君箏,從君箏。”


    光聽是聽不出哪個字的,米樂樂隻是順著發音下意識地迴到,“十五從軍征的從軍征?”


    從君箏愣了一下後又笑出了兩個小酒窩,“米太太好學識。我老公的確是個軍人,但我爸給我起名字的時候還不認識他呢。我是君子蘭的君,梧桐古箏的箏,我家世代習練古樂器。”


    無論到了什麽時候,軍人二字都是獲得陌生人好感的最有效詞匯,沒有之一。


    米樂樂卸下了防備,“我不是在車道上嗎?怎麽到這裏了?你大著肚子多危險啊,為什麽也在這裏?你老公呢?”


    從君箏指指房間最前正在及時播報的全息顯示屏,“越獄成功的刑犯們和警方開火了,車道被毀就是那些外麵接應的黑道人有意做的。車道上太危險,警方就組織我們先轉移到這裏了。我老公是軍人,雖然已經退役了,但也不能坐視不理。他就扔下我去幫忙了。”


    米樂樂揉揉後頸皮,她怎麽暈的大概有點印象。難道江止戈也是做不到坐視不理才扔下她去幫忙的?那為什麽還要打暈她?怕她鬧著要跟?


    全息顯示屏上分四個屏幕同時播報著四個地方的火拚現場,米樂樂關心的孩子失蹤問題則一點消息都沒有。


    光腦上除了老太太一會兒一個的焦急留言,其他什麽也沒有。


    米樂樂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這麽幹等下去。


    她起身要走,卻見從君箏忽然捂著肚子臉色痛苦起來。


    “你怎麽了?”她趕緊扶住人。


    趁機從女人的後腰部蹭了一把,肚子是真的。


    江止戈走都沒有跟她打一聲招唿,又怎麽可能拜托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別看米樂樂跟從君箏交談挺好,但她也沒有絕對相信這個女人。


    軍人老公?隨口一說的事情誰知道是真是假。


    她懷疑有詐,怕這孕婦根本不是孕婦,是假裝的。


    可,竟然是真的。


    米樂樂以為自己會放下心來,卻不知道為什麽更凝重了。


    從君箏捂著肚子,慌亂道,“我不知道,我就是肚子好疼。啊——好疼。”


    “你快點坐下,不不不,還是躺下。”米樂樂一邊扶她躺下,一邊大聲求救,“請問在場的有醫生或者護士嗎?這裏有一位孕婦需要幫助。”


    沒人搭理她。


    誰也沒有經曆過今天這樣的劫難,大家都在忙著打光腦通知自己的家人朋友。道路被毀,他們現在就是想走都走不了。警方也沒有多餘的警力安排大家撤離。


    守在門口的一個警員迅速跑過來看了看,除了囑咐米樂樂多照顧一下外也做不了別的。


    這個警員也眼熟,正是曾經把江止戈叫到一邊讓他接電話的那個。


    米樂樂認出他來後,趕緊拽著他問道,“我是米樂樂,就是報案兩個孩子被老師綁走了的那個米樂樂,你還記得吧?”


    見警員點頭,米樂樂立刻追問道,“那個案子現在還有人在追吧?有什麽新的線索沒?沒有更壞的消息傳來吧?我想出去自己找孩子,你能送我出去嗎?”


    警員一一給米樂樂做了迴答,最後非常嚴肅地告訴米樂樂,“為了您的安全,建議您還是在這裏等消息的好。請您相信警方,警方會保護好每一位無辜市民,也不會放過一個非法壞人。”


    “我沒有不相信你們,我就是想著人多力量大,我擔心兩孩子,根本坐不住。求求你體諒一下我做媽的心,通融一下好嗎?


    但任憑米樂樂如何乞求,警員就是不給放行。


    這時從君箏那邊又疼得叫了起來。


    沒有別人幫忙,米樂樂隻得迴到從君箏的身邊。


    從君箏一把拉住了米樂樂的手,“米太太,你懷著孩子的時候也曾這樣疼過嗎?那後來呢?你怎麽度過的?孩子生下來後沒事吧?米太太,我好害怕。”


    米樂樂看看從君箏的大肚子,心裏再著急也隻能先顧眼前了。


    “我沒有懷過孩子,我是先天不孕體質,我現在養著的孩子都是我老公前妻留下的。不過我老公的前妻可是個厲害的人物,聽說懷著孕還在外麵拚命工作。有沒疼過我不清楚,但我想肯定不輕鬆。可是後來生下的孩子們身體都很健康,他們現在個個都很好。你放鬆心情,會沒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米樂樂的話起了作用,從君箏的麵部表情逐漸緩和了下來。


    但她仍拉著米樂樂的手不放。


    “米太太你真厲害,我聽你話裏的意思,你跟你老公前妻生下的孩子關係都很好吧?”


    米樂樂點頭,“是孩子們性格善良,願意跟我好。”


    “米太太,你能多跟我講講你和孩子們的事情嗎?我好想聽。我覺得聽了就不緊張了,肚子好像也不疼了。”


    “那你躺好了,我慢慢講給你聽,還有你肚子裏的小家夥。”


    這大概是米樂樂第一次在外人麵前講起自家的四個毛頭,她以為自己提起來會一帶而過,甚至滿是沉重。可是說著說著,她竟然平靜了下來,偶爾還會笑起來。


    “大閨女叫江月,他們學校教導主任黑名單裏的第一名問題學生,是擁有著好多小弟的絕對大姐大。可是你如果跟她熟悉了就會知道,最貼心的就是她了。有一次我著急出門,家裏好多事情都沒有來得及安排。你猜怎麽著?就是她替我頂住了。她還不到十歲呢!是不是特厲害?”


    “大兒子叫江舟,膽子有點小,性格很內向。看起來乖巧的不得了,但就是他偏偏敢給我鬧離家出走!後來當然找迴來了,我可沒有因為他有點心理病就慣著他,給他一通收拾!現在特聽話,還知道拿自己的錢給我買首飾了,比閨女都貼心。我跟你講啊,男孩子就得收拾,不收拾不成器!”


    “二兒子叫江濟,那就是個屬蹦豆的。哪裏有熱鬧都有他,哪裏有調皮搗蛋搞破壞,也準保有他一份。可是這孩子有一點最好管,那就是愛吃。你隻要拿好吃的釣著他,他就說什麽是什麽。嫁人之前我還當他最難管呢,結果現在嘛,他卻是最好管的那一個。他還會幫我做飯,手藝還挺好呢。”


    “小閨女叫江妮,我認識她的時候連話還不會說呢。後來學會的第一個詞就是‘麻麻’,說的第一個長句就是‘麻麻我要吃neinei’。你不知道啊,當時給我窘的啊,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我上哪兒給她neinei吃啊!別看小家夥嘴甜,其實她性子最倔最狠了,發起性子來連自己都敢下手。”


    米樂樂的笑容逐漸收起來了。


    她想小閨女了。


    都半天的時間了,早餓了吧?也不知道那混蛋女人有沒有給孩子吃東西。


    從君箏拉著米樂樂的手羨慕道,“你是個好媽媽,他們能做你的孩子那是他們的福分。你也別太過著急了,等一會兒事情解決了,你就能迴到家裏看到他們了。”


    米樂樂也安慰她,“你也一樣,再堅持堅持,哪怕就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呢?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都會好起來的。”


    從君箏摸摸自己的肚子,“其實這不是我第一個孩子,七年前我有過第一個孩子,可是由於各種原因,沒能保住。最近我總在想,我還有資格做媽媽嗎?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我算什麽媽媽。”


    這話可是說到了米樂樂的心坎兒上。


    “不,你不能這麽想。沒有人是完美的,也沒有人會不犯錯。日子總得往下過不是?我們犯了錯還可以改嘛。以前保不住那就改到以後保得住,自己的孩子總歸是自己的孩子,可不能因為自己想不通就連累得孩子遭罪。”


    米樂樂勸著從君箏,又何嚐不是在勸自己。


    從君箏神情激動,一邊聽一邊點頭,“米太太說得太好了。如果以後有機會,真希望和米太太常來常往。我不求別的,隻求能學到米太太的一半,我想我家孩子就會喜歡我了吧?”


    轟——那是來自頭頂的聲音。


    貌似有什麽東西撞向了這個臨時搭建的避難所。避難所拿新型建築材料組建,輕易不會崩塌,隻會變形。


    理論上來說,變形並不會引發災難。


    但這是實際上。


    隨著避難所劇烈的搖晃一下之後,整個避難所的天花板竟是被整個撞飛了出去。


    漫天尖叫中,一台懸浮車從天而降!


    懸浮車是破損的,車窗盡數不在了,裏麵都有誰,正在幹什麽,外麵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駕駛位置上是林寶玉,但她此刻是趴伏在方向盤上,滿臉是血,貌似沒有意識了。


    後座上是周敏昌和髒辮,一個胸口中槍,一個手臂中槍。髒辮不顧還在流血的傷口,一手掐著十五的脖子,一手拿槍指著周敏昌。他臉上的偽裝麵具早就掉了,露出了本來麵目。


    周敏昌捂著胸口,臉色慘白,那明顯是失血過多的外在表現。可就這樣一個早該死去的人,卻依然用堅定的目光鎖定著髒辮,手裏的十五。


    十五雙眼緊閉,雙手無力地低垂著,隻能憑借著微微起伏的胸口才能判斷出他尚存一口氣息。


    懸浮車降落以後,髒辮衝著副駕駛的位置開了一槍,咣,那門應聲而倒。本來外麵看不到的小江妮和小嚴直順勢滑了下去。


    “寶寶!”米樂樂目眥欲裂,抬步就要往前衝。


    砰,又是一槍,打在了米樂樂前麵一步遠的地上,生生逼停了米樂樂。


    避難所唯一在場的警員先生隻敢舉著槍大聲警告,“放下你的槍!我命令你馬上放下你的槍!”


    砰,有人質在手的髒辮衝著警員毫無顧忌地開槍了。


    警員先生負傷退出了避難所。


    米樂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需要人質是不是?我來替換孩子們!他們不會駕駛懸浮車,隻能是你的累贅。我不一樣,我還可以幫你開車。”


    從君箏在米樂樂身後焦急地喊,“米太太,你別糊塗啊!”


    髒辮很警惕,“你老公呢?那個機甲維修師呢?”


    米樂樂鎮定地迴答,“當然是去找你了。怎麽,你們沒有碰上嗎?”


    說話間,外麵已經聚集起了更多趕來的警方人員。避難所裏的女人們開始一窩蜂地向門外衝去,並且大聲喊著“救命”。


    米樂樂頓覺不好,果然下一刻髒辮就連開兩槍。跑得最快的兩個女人應聲而倒,剩下的抱頭尖叫,誰也不敢再動了。


    髒辮衝著米樂樂命令道,“去,告訴外麵,我要車!要性能最好的懸浮車!我還要車上配備武器,性能最好的武器。如果有一個不能滿足,嗬嗬,我今天就是死也會拉著你們這些人一起同歸於盡。”


    米樂樂試圖跟他周旋,“你沒有暴露行蹤的時候,你的懸浮車也不差吧?可結果呢?你現在還不是沒逃了?你以為有了最好的懸浮車和最好的武器就能完美逃離嗎?別做白日夢了!你一個人怎麽可能逃得過天羅地網。”


    髒辮絲毫不為所動,“我一個人的確逃不過天羅地網,但我不是還有你,還有三個孩子嗎?”


    米樂樂心下焦急,對於髒辮如此穩定的心態破口大罵,可臉上卻隻有驚喜的笑,“意思就是你答應讓我替你開車了?”


    “開車這詞用得好,我會好好獎賞你的。”


    米樂樂假裝聽不懂髒辮的話裏暗示,“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傳話去。”


    說完她扭頭就向門外跑,把後背毫無防備地暴露在了髒辮的麵前。


    髒辮用侵略的目光沿著米樂樂的背部輪廓走了一圈,眼中是顯而易見的垂涎。


    他有三個孩子在手裏做人質,他提出的什麽要求警方也得答應,至少是表麵上答應。


    很快米樂樂就迴來了,帶來了警方正在準備車和武器的迴話。


    她高舉著雙手再次朝著懸浮車走去,“我就一個當媽的,隻想先看看我的孩子們怎麽樣,我沒有任何威脅,請你相信我。”


    “站住!你要看孩子可以,把衣服脫了!”


    從君箏再一次驚叫出聲,“米太太!別做傻事。”


    十五被驚醒,慢慢睜開了一條眼縫。朦朧的視線裏,他看到米樂樂正在一件一件脫下她的衣服。


    直到隻剩下一套內衣。


    避難所裏響起了壓抑的哭聲,那是同為女人身感恥辱的悲憤之聲。


    髒辮眼裏的垂涎越加濃重,“轉一圈給我看看。”


    米樂樂二話不說就轉了一圈,臉上依然是友好的笑,“先生,還用再脫嗎?”


    從君箏捂著臉趴哭在毯子上,“米太太,米太太……”


    髒辮停頓半晌,突然改主意了,“我不要你,我要她!那個大著肚子的女人,你過來!”


    米樂樂太鎮定了,即使髒辮已起色心,可那也得是建立在能活命的前提下。


    一個女人不可怕,但如果是一個有孩子的母親,那就變成了沒有什麽她可怕的。


    米樂樂終於再端不住冷靜了,她搶在從君箏麵前急切開口,“她是個孕婦,而且因為今天的事情已經動了胎氣。你要她不會比我更有用,就衝她現在的狀況,她可能比孩子們都更累贅。”


    可她越是這樣說,髒辮就越一口咬定了改要從君箏。


    從君箏抱著肚子躲在米樂樂的身後,“米太太,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能,我不能啊……”


    砰,又是一槍,這一槍穿過了從君箏的孕婦裙,在裙角留下了好大一個洞。


    從君箏的求助聲戛然而止,臉上血色褪盡。


    警方準備的懸浮車到了,由半空中投放降落。


    髒辮拿槍指著從君箏下命令,“你,先把那兩個孩子抱到車上去。”


    從君箏眼睛裏擒著淚,可憐兮兮地求道,“我肚子疼,我抱不動他們,我可以請米太太幫我嗎?”


    米樂樂心裏重新升起希望,隻要讓她摸到孩子們,她就……


    “抱不動就拖!如果拖也拖不動,我看你也沒有用了。”髒辮一腳踩在前麵的駕駛座靠背上,“沒用的人都得死,懂嗎?”


    他腳底用力,座位上的林寶玉被他震到,身子一歪,從旁邊的駕駛門口滑了出去。


    已經死了有些時候了。


    髒辮舔舔裂開的嘴角,問:“拖不拖得動?”


    “拖得動,拖得動。”從君箏再不敢有意見,她抱著肚子湊近了兩個小家夥。


    兩個小家夥被用了藥,貌似用量還不輕。外麵這麽大的陣仗,他們不僅沒有被驚醒不說,反而還睡得小臉紅撲撲的。


    從君箏說是拖,實際上做起來卻是半抱半拖。她的肚子真的很大了,動作看起來特別笨拙。但她依然小心地托著孩子的後腦,就算累得自己臉色慘白,也沒有真把孩子們隨意拖著走。


    米樂樂雖沒有近前,但依然高度關注著這邊。觀察從君箏的動作,她明白了,至少兩個小家夥現在還沒事。


    從君箏把兩個小孩子從這輛懸浮車挪到那輛懸浮車就累出了滿身的大汗,她抱著肚子站在原地唿哧唿哧大喘了幾口氣,然後才道,“那,那還拖這個大孩子嗎?”


    她指髒辮手裏掐著脖子一直沒放的十五。


    十五自睜開一條眼縫後就再沒有閉上。隻是他一動也沒動過,誰也不知道他是在看,還是沒在看,隻是潛意識地保持著睜眼的狀態。


    髒辮略一思索,下達新指令,“不用你,你先閃開。”


    他拿槍一指周敏昌,“周叔,請吧,你先上車。”


    兩輛懸浮車間隔的距離並不遠,但對於一個胸口中槍的人來說,他就是爬,都不一定能活著爬過去。


    可是周敏昌二話不說就爬了。先是讓自己摔出懸浮車,然後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支撐著自己向另一輛懸浮車爬了過去。


    他爬過從君箏的腳邊,從君箏身子瑟縮了一下,捂著嘴發出了壓抑的哭聲。


    周敏昌終於爬上了懸浮車,他沒力氣爬到座位上了,就幹脆坐在了車底板上,半倚著車廂門。


    髒辮終於動了。他的一隻手要一直舉著槍戒備著,另一隻掐著十五脖子的手還受傷了,為了不再傷上加傷,他隻得稍稍鬆勁兒,並給了十五一腳。


    “小子,老子知道你沒死!那就活過來自己走!”


    十五緊咬著牙關強迫自己站直,被髒辮踹得生疼也一聲沒吭。


    當她走過從君箏的身邊時,突然身子一歪,從群箏趕緊伸手就去撈取他。


    可是不等她夠到十五的衣角,就被髒辮一腳踹在了肚子上。


    “你先去上車!”


    從君箏被踹得跪在了地上,臉上鬥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她不敢喊痛,緩緩地站了起來,一股血跡順著她的小腿流下,染紅了她腳下的地麵。


    米樂樂攥著拳頭喊出了哭腔,“你覺得她還能為你所用嗎?沒準開到半路上,她自己就疼死自己了!”


    可是米樂樂越是這樣急切地自薦,髒辮就越是不敢要她。


    當務之急還是趁著這女人沒有疼死,先離開這裏再說。


    “去上車!駕駛位置!快!”大概也是怕從君箏再出意外,這次髒辮隻是嘴上催促,卻不敢動手動腳了。


    從君箏就那樣拖著一條長長的血跡爬上了懸浮車的駕駛座。


    隨後,髒辮也帶著十五來到了車門口。


    他一壓十五的頭,“進去!別想耍花招,否則老子的槍可是不長……”


    唿,就在十五低頭的一瞬間,一道黑影如狂風卷來,眨眼間就到了眼前。


    髒辮不及細想,抬手就是一槍。


    周敏昌再中一槍,速度卻是減都沒減,他一手壓下十五,一手成拳直擊髒辮的麵門。


    他這完全是放棄了防禦,隻做進攻的瘋子打法,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這一拳大概用盡了他剩下所有的力氣,仿佛帶著雷霆萬鈞,每一個關節都在散發著“不打死就算輸”的意味。


    殺氣迎麵而來,髒辮隻覺得臉上的汗毛都要迎風而立了。


    他不敢硬碰硬,隻得先退後一步。


    這一步,就退出了懸浮車之外。


    “米太太,接孩子!”就在髒辮退出懸浮車的那一刻,從君箏也動了。


    她一把抄起了最近的小江妮就向車外的人群拋去。


    米樂樂一直就沒有放鬆過,從君箏招唿她的聲音才出口,她就迅速跑起來了。


    她飛撲而上,抱住了失而複得的小江妮。她沒浪費時間關心小江妮,順手把小江妮塞進最近的一個女人懷裏,她又再次向著懸浮車跑去。


    還有小嚴直,還有十五呢。


    趁著周敏昌和髒辮纏鬥在一起,從君箏已經抱起了小嚴直,她剛要喊什麽,砰的一聲槍響,她低頭,看見一顆子彈穿胸而過。


    那是髒辮藏在衣服裏的另一隻槍。


    周敏昌已經單手握住了他原來的那隻槍,卻不想他用受傷的手臂還能取出另一隻槍並且準確射擊。


    從君箏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懷裏還緊緊抱著小嚴直。


    周敏昌驟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吼叫,不惜以身體堵住了髒辮的另一隻槍,“十五,帶著弟弟跑啊——”


    砰砰砰,髒辮頂著周敏昌的胸膛連開數槍。


    十五是摔出的懸浮車,因為他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跑了。


    外麵的警方聽到動靜終於開始向裏衝了。


    米樂樂無視髒辮還有槍在手的威脅,幾大步跑到了從君箏的麵前,她一手抄起了小嚴直,另一手夾起了十五。


    從君箏躺在血泊裏,目光的焦點是十五。


    轟隆隆,那是從天而降的第三輛懸浮車,車門打開,一個穿著刑服的人衝著髒辮伸出了手,“小子,上車!”


    髒辮伸手搭上去,進車的同時還不忘朝著十五開槍射去。


    米樂樂想也不想就迅速轉身,把兩個孩子緊緊護在了懷裏。


    砰的一聲響,米樂樂沒感覺到疼。她迴頭,從君箏笑著閉上了眼睛。


    在她的不遠處,是死不瞑目的周敏昌。他的胸膛幾乎被打爛了,可他的眼睛依然死瞪著半空中正在駛遠的懸浮車。


    空中傳來髒辮囂張的叫聲,“來抓我啊?周叔你來抓我啊?我爸留下的東西還沒有弄到手,你甘心現在死嗎?周叔,周叔你來啊——”


    警方對著半空瘋狂開槍,但顯然那懸浮車不是普通貨,中了幾槍後也絲毫不受影響。他們派出去追擊的警車也夠及時,但卻越追距離越遠。


    ——


    兩孩子醒了,一個撲在米樂樂的懷裏,一個撲在嚴謹方的懷裏,俱都嚎啕大哭。


    十五也緩過來了,可卻不哭也不鬧。


    他終於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父母,卻也是最後一次。


    他的父母是黑道毒犯,這讓他曾經恨不得他們死。


    他的父母原來是警方臥底,隻要再堅持過這一次,隻要把七年前漏網的毒犯們一網打盡,那麽就可以結束臥底的日子,從此一家四口團聚了。


    可就在這最後一次任務中出現了變故,前任老大之子拿出了警方本來早已放棄的空間紐扣。裏麵有周敏昌真實身份的證明,徹底破壞了周敏昌這最後一次的任務。


    十五多想驕傲地對那些看不起他們的人說,他的父母是警察,他的父母是英雄。可是,他們卻死在了這最後一次任務上。


    從此以後,他是真正的孤兒了。


    ------題外話------


    感謝大葵的破費啊~愛你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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