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國,皇宮。

    金碧輝煌的宮殿冉冉上升著熏香。那嫵媚妖嬈的青煙在空氣中擴散。容國的冬天遠遠沒有其他國家那麽冷,大雪過後,甚至能嗅到春天草木的清香

    趙甜兒歪坐在窗邊,偏過頭看著屋簷層疊,即便在黑夜裏,她也能找到屬於容恆居住的宮殿。

    容恆,神一般誘惑的男人,位高權重,謀劃無雙,在他麾下不僅有無數強兵悍將,還有令所有人聞風喪膽的無極宮。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對這個行為放蕩的君王迷戀的不可自拔,他的一顰一笑隨時隨地的牽動著她的心。父親是無極宮的死士,雖然沒什麽本事,卻對無極宮忠心耿耿,就是因為父親的忠心,她才有機會能夠到他身邊伺候著。

    跟著他從安國一路走來,她看的很清楚。

    她並不是不懂得退讓的女子,容恆對她隻不過是逢場作戲,至於這戲到底是做給誰看……趙甜兒對著漫天星鬥淒涼一笑。

    還能有誰?

    一個受上天眷顧的女子,至今還記得當日國宴之上,那個飛揚跋扈的身影衝到容恆麵前,啪得一下將酒杯重重放在他麵前,那個時候容恆臉上沒有一絲的不悅。

    離開安國的時候,她被容恆抱著走過那個人身邊,那一刻她分明感覺到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緊,仿佛拚命的壓抑著不甘。

    那個被上天眷顧的女子擁有的還真多啊,據說夏王為了她廢除後宮獨獨寵愛她一個。奕王為了她整治朝堂想迎她入宮,卻被她毫不猶豫的拒絕。即便是大名鼎鼎的段國師,也曾為她熬過醒酒湯,據說在安國的某一夜,容王與她對飲一整夜。

    若薇,你手裏到底抓了多少東西呢?

    想要的,不想要的,重要的,不重要的,上天都把它們賜給你了。任由你隨意安置。

    即便你已經是夏國認定的皇後,卻還能左右著強悍的容王,為了你,他居然不惜一切代價將夏桀的兒子帶迴容國,你知道容王這麽做,會給自己引來多大的災難麽?

    趙甜兒換了個姿勢看向黑暗中的閃光點。

    眼底的愛戀隨著眼波緩緩流淌,她心愛的男人啊,現在他在做什麽呢?

    雖然這段日子她是唯一一個能夠伺候容王過夜的人,不過,似乎這裏所有的人都知道容王的處事方式,欲望與憐愛是分開的,他不會因為你在床上伺候的他開懷就對你另眼相看,這後宮中所有的女人都知道這點,一開始她還會憧憬著能

    夠打動這個外麵放蕩內心冷酷的帝王,可隨著時間的過去,這種想法越來越淡薄,甚至已經不敢再想能夠獨占他了。

    趙甜兒輕輕歎了歎氣,看著遠處的宮殿繼續發呆。

    金光燦燦的琉璃瓦,上麵蹲著一隻威武不凡的麒麟獸,象征著容國最高的王權之地,明亮的夜色將那金色的麒麟獸鍍了一層銀光,在夜空中不時的閃耀出迷離的光芒。

    “趙貴妃,陛下召你進宮!”身後傳來宮女禮貌而疏離的聲音。

    趙甜兒淡淡的應了一聲,從凳子上站起來,她沒有像之前那樣每次見容恆前都要精心打扮一番,她已經看明白了,任何女人在容恆眼裏都是一個樣子,打扮也好,不打扮也好,他眼底總是慵懶而自持,從不動搖,從不驚豔,也從不心動。

    趙甜兒稍微整理下褶皺的衣衫,快速跟隨那人而去。

    等候在門外的太監為趙甜兒推開精致的木蘭雕花木門,然後又靜悄悄的關上。

    宮殿內主色調是暗紅色,進入這裏仿佛一下子進入一個滿是血腥的世界,但在這血腥中卻又透著隻有王者才有權利享用的奢華。

    “陛下!甜兒來了!”踏著血紅的大理石地麵,趙甜兒柔順的跪下,等候那個人的調遣。

    “起來!”

    隔著一層帷幔,冷淡的兩個字不帶任何感情,趙甜兒輕輕的應聲,站起來慢慢移動到帷幔前,掀起輕柔華麗的帷幔。

    桌子後麵坐著一個男人,精明而冷酷。那異常俊美的容顏仿佛是上天最成功的傑作,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

    柔和的宮燈籠罩在容恆身上,將他襯托的更加英俊挺拔,深邃的五官凝重而深沉。

    趙甜兒站在他身前,悄悄的抬起眼,打量著透出剛毅獨斷的輪廓。

    在安國的時候,她經曆的東西並不少,察言觀色是最主要的,但是為了掩飾身份,她不得不裝作一副刁蠻任性的樣子,而現在麵對容恆這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她一時間難以揣測。

    充滿威嚴的容顏總是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邪氣與慵懶,一個簡單的表情,總透著無限深意,讓人不知不覺中體會到一種懼怕,卻又忍不住靠近,一探究竟。

    此時,容恆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手裏的信伐,趙甜兒忍不住猜測這封信裏到底寫了些什麽。

    這封信應該是關於若薇的。

    趙甜兒很清楚,容恆手握無極宮,他的消息永遠來的最快

    速也最準確。但是為了分辨消息的輕重,無極宮會用不同的銅管。此時桌子上擱置的正是無極宮最頂級的金色銅管。

    她記得很清楚,兩個月前,容恆就是收到這個金色的銅管,才放下所有的事前去奕國。

    那個地方,有一個叫若薇的女人!

    所以她才肯定,現在這封信一定也是關於她的。

    不曉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如果是好消息,對她也是有好處的,最起碼容王會在床上溫柔一些,雖然有時候還是會毫不留情,但畢竟還有享受的餘地,並不是發泄。

    如果是壞消息……

    趙甜兒忍不住抖了抖肩膀,還記得上次,容王得知夏桀即將冊封皇後,皇後的人選不是別人,正是若薇,那一夜,他極盡瘋狂的淩虐著她,仿佛要將那心中的不甘與壓抑的痛苦全數傾注到她身體裏。

    即便是這樣,她還是願意在他身下輾轉反側,因為隻有在那個時候,她才能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他的心情。

    能陪他一起痛,她心甘情願!

    嘶,頭頂上傳來一陣紙張碎裂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宮殿裏顯得異常刺耳,趙甜兒忍不住抬頭看向桌子後麵那偉岸的身影。

    容恆正麵無表情的撕裂手中的信伐。

    然後他繞過桌子,修長漂亮的指尖輕佻的勾起趙甜兒的下巴:“剛才本王看信的時候,你在想什麽?”

    半強迫的動作令趙甜兒不得不仰著頭迎向容恆透著玩弄的黑眸。

    “臣妾在想這信上寫的都是什麽?”趙甜兒乖順的迴答道。

    “想看麽?”容恆見撕碎的紙團成一團抵到她眼前。

    雖然十分想看,但是趙甜兒知道,容恆並不是表麵上那麽放蕩,與其他君王一樣,他也會因為一時的心情不悅而殺人,他殺人的手段極其的殘忍,曾經就聽說過,一名妃子被他掏空了掛在宮殿門外,而這麽殘暴的懲罰隻是因為那名妃子不小心將茶碗打翻了。

    趙甜兒連忙搖頭:“臣妾不敢!”

    低沉的笑聲鑽入耳朵裏,容恆一把抄起她的身體抱在懷中,手指點著她的鼻子道:“跟在安國比起來,現在的你倒是讓人不覺得乏味了!本王喜歡知進退的人!”這句話說完,容恆的語氣陡然一淩,仿佛寒冬中刮起的冷風,冰凍三尺,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透著陣陣寒氣:“不像有些人,不知好歹,讓人看了都會生氣!”

    可語氣雖然冷酷,但是微翹的嘴角卻看得出來,他現在心情不錯!

    趙甜兒微微一愣,不用想便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陛下有她的消息了?”趙甜兒小心翼翼的問道,天知道,這個時候她說的沒一個字都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容恆將那團紙丟到地上,不著痕跡的推開她:“這個不是你管的,本王現在有件事要交代你!”

    趙甜兒連忙躬身道:“陛下請吩咐!”

    容恆沉默半晌,說道:“有一個孩子需要你照顧,本王不希望他在這裏的時候,出現哭鬧!”

    趙甜兒一驚,孩子?

    “我要迴家,我要找我娘親!”果果騎在椅子上,盡可能的將聲音弄到最大,但是無論他怎麽搗亂,怎麽吵鬧,房門都是緊閉著。他已經喊了七天了,都沒有什麽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果果也覺得這麽鬧下去沒什麽意思了,便從凳子上下來,爬上桌子去夠盤子裏好吃的糕點。

    精致的糕點咬在口中酥軟香甜,果果一口一口的吞咽著,可是眼淚也隨著他吞咽的動作從眼眶裏滴落下來。他若無其事的用手抹掉繼續吃。

    就這樣,合著眼淚,果果將一整盤子好吃的糕點全部吞下肚子。

    趙甜兒推開門看見這一幕,美麗的眼睛裏透著驚訝。

    “從未見過哪個小孩子吃個零食吃的那麽傷心!”趙甜兒進來,麵帶笑容說道。

    果果見到來人,腦子裏迅速浮現起在安國揪著他耳朵的情景。

    趙甜兒看到果果眼底的警惕,淡漠的一笑:“你放心,這次我不會再揪你的耳朵了!”

    果果瞪著大眼睛,無限機警的看著她:“你來幹什麽?容恆呢?”

    不得不說,有其母必有其子,若薇膽大妄為敢直唿容王的名諱,現在她的兒子也敢這樣。

    “容王最近很忙,要我來照顧你!”

    “我才不要人來照顧,我要迴去找我娘親,那個卑鄙的小人搶走我娘親給我的鈴鐺,你叫他還給我!”果果扯著嗓子大喊道。

    趙甜兒扶起被果果蹬倒的凳子,輕輕坐下來,然後看著果果道:“你跟你娘親真的很像哎!”

    尤其是這雙動人心魄的眼眸。隻要看著它,就好像看到了那個人!

    不怎麽的,這句話好像很輕易的取悅了他,果果撇了撇嘴,邪氣一笑,如夏桀如出一轍

    的表情:“因為我是娘親的孩子啊!”

    趙甜兒勾起唇角:“我與你娘親誰更漂亮些?”

    “當然是我娘親!”果果絲毫不猶豫道。

    趙甜兒挑眉:“那容王與你父王,誰跟好看呢?”

    “我父王!”依舊脫口而出。

    趙甜兒笑了。

    果果疑惑的看著她,這個女人第一次見麵時對他兇巴巴的,現在卻坐在這裏跟他說一堆沒有用的廢話。他年紀雖小,但並不是什麽都不懂。

    “喂,容恆什麽時候放我離開,你知道麽?”

    趙甜兒撇了他一眼,自嘲的笑了笑:“我何嚐不想你快點離開呢?”

    容恆並不是一個仁慈的人,他之所以將這個孩子帶到容國來,就是為了引若薇迴來,不過聽說若薇與段微掉入山崖,生死不明。如果她活著,一定會過來,如果她死了……趙甜兒看向果果,如果若薇死了,估計容恆會將果果留在身邊一輩子吧!

    他那樣的人,做事總是肆意妄為,他誰都不惹,但是,他也誰都不怕!

    果果趴在桌子上,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我父王在幹什麽?”

    夏桀現在焦頭爛額,兒子不見了,老婆也不見了。

    派出去的人帶來的消息永遠都是同一句話生死不明。

    “其實沒有消息便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深冬的夜晚,離櫻裹著華貴的裘皮,緩緩從陰暗處走出來。高貴無暇的臉上帶著一貫的清雅溫和,但隻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這清雅溫和的背後是殺伐予奪,說一不二的果決與狠戾。

    夏桀微微側頭,伸手將手裏的紙張捏碎。

    離櫻拍拍他的肩膀:“當年你做的確實有些過分,也不怪那小公主負氣而走!”

    夏桀沒有說話,垂眸深思。仿佛在消化離櫻口中的“當年”二字。

    當年他二十二歲,正是年少氣盛的年紀,遇見安若薇隻是一個意外。

    那年安國廣發招婿帖,他位列其中。安國君放出話,誰能娶到安國小公主安若薇,便將天下君王都想要的《推背圖》當做嫁妝贈與誰。

    《推背圖》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一個國家的興旺如果要靠一本書來決定,那隻能說明君主的無能。但是父王卻要他無論如何都要得到《推背圖》,不管用什麽辦法。

    能得到《推背圖》的唯一辦法便是娶

    安國小公主,當時與他一同參加招婿宴的王公貴族數不勝數,他並不想從一群男人裏麵脫穎而出,便在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前去盜取。

    誰曉得,一場命中注定的姻緣在那一夜悄然綻放。

    原本隻想盜走《推背圖》,卻陰差陽錯的撞到了安若薇的手上,不知道是不是設計好的,安若薇為了助他躲避追兵,竟將他塞到了她的床上,但最後還是被人發現了,當他被一群人包圍,安國君趾高氣揚的指著他的鼻子說:“你辱了我女兒的清白,你必須負起責任!”

    當時他年少氣盛,覺得被人算計了。

    也許《推背圖》隻是一個幌子,安國君想將女兒塞給他才是事實,畢竟那個時候,安國隻是一個弱小的國家,而夏國雖然不是最強的,但是在五國中也是佼佼者。安國為了尋求庇護,才用這樣的法子將女兒塞給他。

    這樣的念頭給以後的戀情增添了不少崎嶇。

    返迴夏國,他忙於登基,便將她安放在自己的寢宮不聞不問,仿佛命運的安排,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有了一絲絲的心動。

    最開始的時候為了安撫她的不安,每夜給她說一個故事,故事都是他胡編亂造的,並沒有什麽依據。而她卻聽的津津有味。

    隨著時間的流逝,對她的厭惡漸漸被時間衝淡,他開始好奇她的眼神為什麽會時常迷茫,時常悲涼,有時候卻狡猾如狐狸一般。他開始好奇,她一個人默默的坐在那裏發呆時,為什麽會突然露出笑容,但是一見到又像受了驚的兔子似的,漲紅了一張臉看他。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麽可愛,那麽引人遐想,卻又絲毫不做作。

    他想憐惜她,想疼愛她,想一輩子這麽帶著她。

    但是,他永遠也不會想到,對她寵愛會給她帶來那麽大的災難。一場毫無水準的陷害令他陷入了為難之境。

    其實淑妃陷害的並不是若薇,而是他!

    淑妃是父王硬塞給他的,因為她的身後有一股龐大的勢力,這股勢力可以助他登基,但他非常不喜歡這樣被人操縱擺布,從新婚到他登基,他都不曾碰過淑妃一下。

    在此之前,淑妃用了無數種法子想讓他破例,但都無功而返。最後她用到了安奎蛇,這種蛇毒很邪惡,需要用處子之血做藥引。

    淑妃尚且是處子,解毒並不難。

    但他不願意!

    如果非要這樣,他情願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

    所以那一夜,他選擇了若薇。

    掠奪之後,他並未愧疚,因為若薇遲早是他的人,隻不過時間的長短問題。

    這場事件過後,他領悟到一個道理,在這座複雜的後宮中,自己的寵愛對一個女人來說,有時候並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甚至會因為他的寵愛而害死她!

    之後得知她懷孕,那是他第一個子嗣,第一次為人父他激動的不知所措,為了不再多生枝節,他狠心將她打入冷宮,在外人看來是讓她自生自滅,但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無數次的幫她換掉了落胎的湯藥。她所吃的那些粗茶淡飯其實是禦醫親自配置的藥膳。

    顯然,那個小女人並不曉得他的良苦用心,看他的時候,眼底都帶著恨

    原本想找個機會跟她說,可是她沒有預警的消失了。留下繈褓中的嬰孩

    要說道殘忍,她這個做母親的就不殘忍麽?丟下剛剛滿月的孩子一聲不吭的離去,當時他又氣又怒,派人四處搜尋她的下落,勢必要找到她將她碎屍萬段!

    她怎麽可以在他愛上她的時候離去?她怎麽可以在他付出真心的時候消失?

    自她消失的那一天起,他就如同瘋狂一樣,翻遍夏國每一寸土地,尋遍五國各大角落,每當有人說發現跟畫像上相似的女人時,他會立即飛奔前往,即便再重要的事都無法阻擋,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

    他感覺到自己的情感正被一次次的失望流逝幹淨,他越來越冷漠,越來越偏執,他遷怒著身邊所有人,不顧大臣的勸阻,壓下立後大典,冷落所有妃子,他瘋狂的擴大自己的勢力,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國事上。

    他封閉住自己所有的情感。即便對她思念成狂,他一樣可以若無其事的周旋在後宮那些女人之間,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這些女人變成自己手中的棋子,任意調遣。

    第一年,他發誓,最好別讓他抓到她,隻要讓他抓住,定叫她生不如死

    第二年,他對自己說,如果抓到她,一定將她淩遲處死!

    第三年,他想,如果能抓到她,第一件事就是打斷她的腿。

    第四年,果果開始學會叫父王了,他望著那與她如出一轍的眼眸時,內心慢慢的龜裂。他在想,隻要她肯認個錯,他可以既往不咎。

    第五年,果果吵著要娘親,他無計可施,內心的思念再也壓抑不住,隻要她能迴來……什麽都不重要了!

    第六年……他很想念她,每夜做夢都會夢見那泫然欲泣的容顏,撫摸著她留下的小冊子,他不斷的猜測那陌生的字跡到底是什麽內容。是訣別還是指控?

    六年的時間裏,可以讓一個心高氣傲的少年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可以讓一條寬大的河流變成幹涸的土地,也可以讓一個懵懵懂懂的少女變成成熟美麗的女人。

    他不止一次的在腦海中構想著,如果有一天遇見了長大六歲的她,她會是什麽樣子?是不是還像初見時對他露出害羞的表情,她是否還像六年前那樣對所有事都帶著一絲探尋與好奇,如果他們相遇了,會說些什麽?

    但是他萬萬不會想到……

    迴憶到這裏戛然而止,夏桀握緊掌心。

    此時他的內心不是愧疚,不是懊悔,而是憤怒。

    跟六年前一樣,她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這麽離開了,連給他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夏桀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陰霾起來。

    這時,裴野忽然出現,動作利索的跪在夏桀腳下。

    “陛下!”裴野麵露難色,似乎遇見什麽難言之隱。

    夏桀示意他起來說話。

    裴野站起來,看了看離櫻,一本正經道:“天師與天機算師傅吵起來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夏桀看向離櫻。

    離櫻歎口氣:“本王也拿他們兩位沒有辦法!”

    天機子被天下人譽為德高望重的天師,這個名號並非浪得虛名,他精通天文地理,五行八卦還有最厲害的武功。

    他的師弟天機算雖然沒有他那麽傳奇,不過也配的上‘天下第一算,五個字。

    但是誰又能相信,這兩個在世人眼中神聖不可侵犯的前輩,一見麵就跟小孩子似的,一天不吵都覺得稀奇。

    “看看去,這次他們又吵什麽!”離櫻道,畢竟天機算是他的人,天機子武功獨步天下,萬一一失手將天機算傷到了,那可得不償失!

    房間內,奕之厲邪與安敏坐在桌子兩端,看著左右兩邊口沫橫飛的兩個老人,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低下頭。

    即使是帝王,即使有再好的忍耐力,麵對他們兩個估計也會頭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吧?

    安敏不停的換著手捂耳朵。奕之厲邪雖然表麵無異,可抽搐的嘴角已經泄露了他此刻的不耐煩。但他又不能說什麽,見識過天機子的厲害之後,不知道為

    什麽,對這個天機算有些畏懼。

    因為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萬一他開口說話,引起他的注意,天機算將他身體裏兩個靈魂的事抖落出來,後果不敢想像。

    但是此時此刻,他真的真的……

    這兩人吃完了晚飯就開始吵了,吵的內容不外乎關於若薇與段微。

    “你的徒弟一個是禍水,一個是禍害,你敢不承認!”天機算抖著算盤指著天機子的鼻子。

    天機子氣的胡子吊的老高,寬大的衣袖一抖,天機算不會武功,在武力比試上永遠處於弱勢。但他有著一顆不屈不撓的強大體魄。即便被震退,卻無礙。

    天機子鄙視一眼,冷冷嘲諷道:“你何嚐不是一個不懂武功的廢物,我兩個徒兒哪一個都能捏死你!”

    “笑話,他們的師傅尚且不能將我怎麽樣,他們?哼……”天機算站好,絲毫不示弱。

    安敏有些受不住了,站起來道:“二位大師,能不能不要打了?我妹妹跟侄子現在消息全無,你們暫且放下個人恩怨,幫幫忙行不行?”

    奕之厲邪也跟著站起來,對天機算拱手道:“神算大師,可否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談,畢竟二位都是德高望重……”

    “什麽德高望重,他就是個走江湖的騙子,叫他算個人都算不好,還天機算,你賣大蒜去吧!”天機子冷冷的打斷奕之厲邪,鄙夷的看向天機算:“別想用你哄騙世人的那一招對付我,我不吃你那一套!”

    “你”天機算用力的將手裏的算盤扣在桌子上,看樣子好像準備跟這個師兄大幹一場。

    恰在此時,門開了,離櫻與夏桀一前一後進來,離櫻笑容不減分毫:“天師何必動這麽大怒,神算大師自然有他的難處!”

    天機算見到離櫻,拱拱手算是行了禮。然後轉頭看向天機子,狠狠道:“你別拿話來激我,告訴你,你那招對我來說也沒用!”

    “我激你什麽?我激你什麽了?你說?叫你算一算我兩個徒兒現在何處,還有我的徒孫是否安好,這叫激你?死算盤,是不是要我砸了你吃飯的家夥,你才會乖乖聽話?”

    “老不死的,你夠了吧,每次算到倒黴的事,你都砸我的算盤,你夠了吧!我的算盤已經被你砸了多少了?”

    奕之厲邪別過臉,歎氣。安敏頹廢的坐下,繼續捂著耳朵!

    夏桀走上前道:“神算大師,可是若薇有什麽不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父王,娘親被搶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沼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沼液並收藏父王,娘親被搶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