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條沒下鍋,但是泡了水,等人迴來了,燒開鍋下粉條,他們洗漱過後,這粉條也熟了,到時候吃正好。 太陽都落山了,王子平帶著媳婦兒跟兒子才迴來。 “怎麽這麽晚了才迴來?”王子安還記得去年哥嫂當天去當天迴來了,這次過了一夜,應該,是不錯的吧? “可別提了!”王子平卻一臉煩惱的樣子。 “吃飯之後告訴你。”趙燕子將兒子抱到了炕上。 給孩子換衣服,大人係數過後,看那樣子都餓了,徐銘尊幫忙放桌子端菜,那邊王子安端了饅頭上來:“沒煮餃子,不知道你們啥時候迴來,吃饅頭吧。” “啥都行,主要是吃著不堵挺,就行了。”王子平不太高興,趙燕子也是如此。 小猛子換了衣服出來就抱著奶瓶喝了起來,趙燕子給他麻利的做了個小蛋肉的餅子吃。 這孩子四歲半了,眼看著就五周歲,輔食也可以吃一點肉了。 另外因為天色晚了,還給他弄了一小碗的水果泥。 先把孩子喂飽了,然後放炕上玩去,順便消化消化,大人們才能安心吃飯。 吃過了飯收拾幹淨了,天也黑了,太晚了,王子安隻好帶著徐銘尊迴了山神廟。 不過第二天晚飯,徐銘尊自己吃的,王子安來了大哥家,自己家的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家醜不可外揚。 徐銘尊到底不算是王家圍子的人。 更不是王家人。 所以被排除在外了。 晚飯雖然是王子安提前做好的,但是吃起來沒滋沒味的,吃完他就站在山神廟大門口,往山下看。 索性這個時候,草木枯黃,沒什麽遮掩視線的東西。 站了半天才警覺,自己咋跟個盼望良人歸來的小媳婦兒似的呢? 而王子安在王子平家吃過了晚飯,才問大哥:“到底咋的了?你倆迴來都不高興的樣子。” 他眼睛掃過小侄子,發現孩子身上換下來一套他沒見過的衣服。 這小衣服就放在炕梢那裏,衣服挺幹淨的,沒髒。 倒不是他多關心小猛子,連他有多少件衣服都能知道,而是他給孩子買的衣服都是比較合身的那種,尤其是冬天,他怕小侄子出門凍著,買的那羽絨服,都是牌子貨,別看小,貴著呢。 而且小孩子的衣服最好是買一些帶彈力的,因為小孩兒好玩啊,他動手動腳的需要一個寬鬆的幅度,免得束手束腳,他那麽小知道什麽啊?萬一玩脫了,或者因為衣服太過死板,絆住了咋辦? 所以小孩子的衣服都是柔軟,有彈性,又比較大一點點的,尤其是彈性,很重要。 可是現在小侄子身上換下來的一整套的牛仔服,沒有一點彈性不說,牛仔這種布料根本不柔軟,做工也是仿照大人的衣服來的,上頭還有扣子。 一般這麽大的孩子,身上的衣服是不要任何裝飾的,什麽扣子鏈子的一概沒有,就怕孩子不知道輕重,萬一弄下來丟嘴裏頭可就糟糕了。 因為這麽點大的孩子,沒事兒就扣扣身上的裝飾品,他也啥都不知道,餓了渴了倒是能說清楚了,但是平時誰會不錯眼的看著他啊? 現在小猛子都會在天氣好的時候,在院子裏玩耍了。 他就皺眉了:“這誰給買的衣服啊?怎麽給孩子穿這個?” “嗨,那是他姥姥給買的,還買大了,孩子穿上身就不得勁兒,一大早上起來,說啥也不穿,他媽就給換了一身。”王子平看了看趙燕子。 趙燕子自嘲一笑:“說吧,我娘家啥樣二安子不是不知道。” “咋了?那邊又欺負你們兩口子了?”王子安馬上就明白了。 “沒啥,你嫂子娘家那裏聽說咱們這又是修路,又是建廟的,說了些不好聽的話。”王子平還想給媳婦兒留點麵子。 所以說的有些含含糊糊。 倒是趙燕子,幹脆的告訴了王子安:“趙亮子說我們這窮旮旯還修路呢,修路也是浪費錢;我媽就一個勁兒的問我,你在外麵是不是賺了大錢?迴來搞家鄉建設啥的?給我爸拿了兩個京八件的禮盒,趙亮子當天就自己吃了半個。” 京八件的禮盒,一半也得有三四斤沉了,都是糕點呢。 “帶迴去的東西我媽倒是挺滿意,還知道給小猛子買了這麽一身大了一些的衣服,顯擺的誰來都說兩句,小猛子四歲半了,才穿上他姥姥的一身衣服。”趙燕子說著說著眼眶子就紅了:“也不知道咋想的,問你的存款,我一個當嫂子的,管小叔子的存款多少?我得多不要臉啊?你大哥不知道,還一個勁兒的搖頭說你承包了葫蘆山,玉帶河,沒啥錢了,他們不信!最後跟審犯人似的,非得問我家裏存款多少?我能告訴他們嗎?告訴了他們還不得眼紅死我啊?” 現在趙燕子給自己家的存折上的存款,是整整三十萬,除了弟弟給的那二十萬夥食費,還有他們自己家存的十萬塊。 死期二十萬,活期的十萬。 死期那二十萬是不能動的,給孩子留著。 活期的十萬是他們家的“過河錢”,家裏雖然沒有了老人,但是家裏還有個孩子,有個啥頭疼腦熱的需要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六歲就得送去幼兒園了。 圍子裏頭沒有幼兒園,隻能送去鎮子上的幼兒園。 加上他們夫妻倆估計王子安也沒啥錢了,也得備著點活錢兒給弟弟啊。 不過,就算是這樣,這夫妻倆去了十裏村兒,被老趙家的人一看,也大不一樣了。 光是王子平的那件羽絨服,趙亮子就摸了好幾下,還翻看標簽。 趙燕子雖然一直都是家庭主婦,但是她用的那個化妝品,都是很高檔的,尤其是口紅,是徐銘尊給買的一整套什麽“烈焰紅唇”係列,那紅的可正宗了,還不是那麽豔麗張揚的顏色。 是亞光的口紅色。 加上趙燕子也穿了一件羽絨服迴去,以前趙燕子跟王子平冬天的大衣服就是棉服,一件最貴五百塊,最便宜的也就二三百,穿個一二年就該壞了的那種。 旁人家大概都貂皮羽絨服的穿上了,但是王家圍子沒有一件貂皮大衣,獺兔毛的大衣。 因為這裏的窮,一件衣服一萬多塊,在他們眼裏不值當。 就算是家裏如今存款都三十萬了,趙燕子跟王子平都沒想過買什麽貂皮大衣。 不過,一家三口都是穿著羽絨服迴去的,小皮鞋擦的鋥亮,趕著馬車,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老趙家三口人,都是鑽錢眼子裏頭去的架勢,能看不出來他們不一樣了嗎? “頭一天還好,就顧著稀罕東西了,當天晚上吃飯就一個勁兒的給你大哥倒酒,我攔都攔不住,你大哥喝多了也說不知道你的事情,結果就開始問我。”趙燕子擦了擦眼淚:“我就說不知道,這衣服我看也不是給咱家小猛子買的,都大了那麽大呢。” “別哭,咱們不是啥都沒說麽。”王子平笨手笨腳的給她擦眼淚:“再說了,日子都是自己過的,跟他們沒啥太大的關係。” “嫂子,別哭了,他們啥樣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子安想了想:“就先這樣吧,他們到底是你娘家人,又管不到大哥的頭上,更何況是我了。” 大嫂的娘家人,還真管不到他頭上來。 總算是弄明白了,王子安就放心了,打著手電筒迴去的時候,看到了山上山神廟那裏燈光溫暖,門口還有一束巨大的白光……看著跟探照燈似的,不用說,王子安就知道是徐銘尊。 也就他那探照燈一樣的手電筒,看一眼就眼花花。 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弄來的這麽一個玩意兒,還可抗用了,充滿電之後,能連續不停的照三天三夜。 聽說有一種特別貴的,能在極地使用的,可以連續亮七天七夜。 “這個才三天而已”的話,王子安還記得,說這話的時候,徐銘尊好像很吃虧的樣子。 徐銘尊看到有人拎著手電筒上了山,就知道是王子安了,旁人這個點兒,是不會來葫蘆山上的,拜神也不會。作者閑話:感謝對我的支持,麽麽噠!想知道更多精彩內容,請在連城讀書上給我留言072大氣的徐銘尊 072大氣的徐銘尊 遠遠地看著王子安走過來,徐銘尊還去迎了一段路。 “這麽晚了不睡覺,跑出來幹啥?怪冷的。”王子安攏了一下自己的手捂子。 “看你沒迴來我咋睡得著?”徐銘尊抿嘴:“我覺得我越來越被本土化了。” “少說那些不著四六的旮旯話。”王子安帶著人進了山神廟,關了大門:“走吧,迴去睡覺,都九點了。” 東北冬天的夜裏九點,基本上都躺在被窩裏了。 誰還在外麵閑逛當啊? 迴到自己的房間,倆人各自收拾了一下就睡了。 因為第二天,王子安要跟著大哥去“串門兒”。 都是親戚,去哪家,有個先後順序,必須要在正月裏頭走完,而且也不能太往後排,有的還是他們的晚輩,倒是不用去,等人家上門就行了。 這一年忙叨的就是為了這個時候去顯擺的麽。 王子木家這一冬天算是掙著了。 雖然王子木跟他媳婦兒賀梅沒有在家貓冬,但是家裏頭有賀梅的老媽在,老太太是被姑娘姑爺接來養老的,把這裏當自己家一樣,拾掇的幹幹淨淨。 姑娘姑爺外出賺錢,她就在家看著。 家裏沒有了豬需要喂,她就喂了點雞鴨鵝,還有伺候家裏的兩匹馬。 有隔壁鄰居誰有時間就把兩匹馬牽出去溜溜,給清掃馬圈,搓馬糞出去堆糞堆上去。 重活累活都有人幫忙分擔,或者等王子木迴來幹,賀梅這一冬天在鎮子上的買賣也紅紅火火,加上心情好,看著就比往年胖了點,氣色也好了許多。 “今年的日子肯定比去年還要好,趁著大娘身體還好,你跟木子趕緊要一個吧。”熱鬧的串門子,趙燕子就跟賀梅說了孩子的事情。 “我倆打算今年要一個,不管男孩女孩,都是孩子。”賀梅摸了摸肚子:“就是不知道啥時候能懷上,這一年也就冬天不忙。” 冬天隻管擺攤子賣內髒,可是農村從開春一直能忙到秋收之後。 起壟,播種,鏟地,鏟二遍地,掰苞米,割苞米杆子,起茬子(茬的發音是炸,就是將苞米枯竭的根,從地裏弄出來,要把根上的土都弄下去,不能帶土出地裏)這個活兒更麻煩,必須人工來。 累得很,別看他們賣一次糧食幾萬塊到手,政府還有補助,那都是心疼他們農民一年到頭,就這麽一次賺大錢的機會。 幸好他們王家圍子沒機車,不然光是油錢就老鼻子了。 “不管咋樣,先要個孩子,生下來慢慢帶唄。”趙燕子看了看周圍:“咱們圍子裏,都沒跟小猛子一邊兒大的孩子了。” 一共才三十六戶人家,目前最小的孩子是王慶生。 第二小的就是小猛子,四歲半。 第三小的是上了幼兒園的,王子民他家的王春雨,已經六歲了。 同齡的孩子基本上沒有,上小學的幾個孩子也隻是你一年級,他二年級的這樣穿插開的年紀跟班級,上了初中的倒是初一有三個孩子,初二一個,初三倆,初四倆。 高中的有九個,高一三個,高二三個,高三三個,平均分布了。 一共就這麽點孩子了,要是孩子多,也不至於將村裏的小學早早的就取締了,因為沒那麽多孩子上學,生源不行。 “是得要個孩子。”賀梅抱著小猛子都不想撒手了,孩子太可愛,她這母性都泛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