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速之客是蕭素睿帶過來的。他與蕭雲海和太子文斌等人一同來找蕭雲軒,然而待眾人進了書房後,他卻親自領著一頂小轎進了後院。

    蕭雲軒看的疑惑,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自從知道蕭素睿存心破壞自己和元媛的婚姻後,他心中就對對方有了疙瘩,始終提防著,此時見他明顯是領了女眷進後院,怎能不心生警惕。

    “五殿下做什麽?倒神神秘秘的。”眼光看向太子蕭素真,蕭雲軒希望能從他這裏得到答案。

    蕭素真麵上波瀾不興,搖頭道:“誰知道?倒是有些神秘,說是他母妃家的親戚,至於為什麽會領來這裏,卻是我也不知了。”

    蕭雲海在一旁插嘴道:“也沒什麽,是皇貴妃弟弟的女兒。聽說是知書達理貌美傾城,平日裏極是清高,性子卻又溫柔,這一次進宮,太後見了喜歡的什麽似的,她也有孝心,聽說太後愛吃你那小妾做的點心,便主動說要來學一學,恰巧趕上你們要出門,正好她也跟著去熱鬧熱鬧,順便帶上我們。”

    皇貴妃弟弟的女兒,這身份可著實不小。

    蕭雲軒心裏暗恨,他是什麽樣的人物,知道這個女人說是來學做點心,卻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萬一皇貴妃將來和皇帝說,要把這女孩兒賜給自己做王妃,還真是推托不了,因此暗暗煩惱。

    不說蕭雲軒在這裏暗自生悶氣。隻說蕭素睿領著那叫做呂淑嫻的女孩兒來到後院。雖說後院中外男慎入,但蕭素睿是什麽身份,自然不能攔他的。

    元媛正和王妃以及成側妃簡側妃等人在那裏說著出行的事情,聽下人報說五殿下過來了,還帶著一頂轎子,於是忙都迎到門前來。

    丫鬟們早打起紗簾,就見門口轎子落下,一隻修長如玉的纖纖素手伸出來,扶在丫鬟的手上,接著轎簾打起,一個嫋嫋婷婷的美人兒下了轎,微垂臻首,看不清麵上什麽模樣,然而身段苗條,如弱柳扶風,且舉手投足間自透出一股高貴風華。

    蕭素睿待那女孩兒出來了,方走上台階,眾人要拜見,他忙攔住了,一邊笑道:“嬸子們莫要折殺侄兒,實是這一次有事求到了嬸子頭上,少不得厚臉皮來拜見嬸子了。”說到這裏,對著王妃一揖到地,眼角餘光卻輕輕在元媛的臉上一掃,心中發出一聲冷笑。

    從一看見那個女孩兒,元媛便知道蕭素睿的報複終是來了,她心中恨得咬牙切齒,麵上卻不動聲色,隻在王妃身後站著,也用眼角餘光暗暗打量那款款而來的女子。

    王妃和幾位側妃姨娘也都是愣了一下,但旋即就明白過來,各人心中也自是都懷著不同心思。當下將蕭素睿與呂淑嫻迎進,命人搬了椅子過來,分賓主落座,王妃才笑道:“說吧,到底是什麽事情要來求我?也虧著這樣,不然一年到頭也看不見你的人影。”

    蕭素睿笑道:“侄兒時時刻刻都惦念著嬸嬸,隻是素日裏也繁忙,都多讓雲軒替我來問候,代替侄兒的孝心了。”說完又一指那個女孩兒道:“這是我的表妹,小名淑嫻,因進宮後太後很是喜歡,便一直住在慈寧宮。表妹感念老祖宗的恩寵,聽說老祖宗喜歡府上元姨娘的點心,便想過來跟著學一學。正巧雲軒今兒和皇上請了假,說要護送你們去莊上。鬧得我們幾個兄弟也動了遊興,想著我這妹妹平日裏也是悶在家裏,恰好趁此機會也帶她去散散心,侄兒知道嬸嬸是最慈悲善良的,因此冒昧的帶著表妹就過來了。”

    王妃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太後老人家也是的,既喜歡吃那些點心,怎的不吩咐下來?我讓元媛多做些送進宮去也就是了。這位小姐正是大富大貴家的女孩兒,哪裏受得了那些油煙氣?沒的倒熏壞了人家。”

    這話倒是偏幫元媛的,也早在蕭素睿預料之中。他心裏很清楚這位王妃嬸嬸對元媛的喜愛之情,不過他也是胸有成竹,別說自己親自出馬送淑嫻過來,就算隻是皇貴妃一句話,諒王府也不敢把淑嫻往外推。更何況他不信這府裏人人都是如王妃一樣,都對這個元媛真心實意的。

    果然,就聽成側妃輕輕掩嘴笑道:“姐姐也別顧慮太多,要說都是富貴人家的女孩兒,不是妹妹狂妄,我們這裏的又有幾個不是出身富貴?便是連雲軒媳婦,家世雖不顯赫,卻也不是那小門寒戶的女兒。我們都極通廚藝的,焉知呂姑娘倒不會呢?”

    話音剛落,左姨娘也附和道:“成姐姐說的很有道理,淑嫻姑娘既然有孝心,要來學做點心,必然是在這方麵也有專長的。”

    那呂淑嫻從參見完王妃之後,便沒有再說過話,此時聽見成側妃左姨娘為自己說話,她方輕啟朱唇,低聲道:“奴家也不敢說極通廚藝,不過卻也是從小跟著母親學習女孩兒該學的東西,無論琴棋書畫,還是女紅廚藝,都有涉獵過,雖不精,大致道理卻是粗略通一些。還望元姨娘不吝賜教,讓我學會了那幾樣點心的做法,好好孝敬老祖宗。”

    真不是個簡單角色啊。元媛在心中冷笑著下了評論,暗道這和成側妃左姨娘還是初次見麵呢,倒是配合的天衣無縫。也是

    ,皇貴妃那一支的人,能是普通人嗎?普通人也活不到現在,還活的這樣滋潤。

    心裏想著,麵上卻堆滿了笑容,熱情道:“這個是自然。我隻怕髒了姑娘的衣裳,剛剛側妃娘娘說我不是小門寒戶的女孩兒,這話卻錯了。我們家也就是普通的商家而已,因此從小兒就什麽活兒都做的,不然哪裏能認得地瓜土豆這些東西呢?那都是以前積下的經驗,說出來都不怕姑娘笑話。今日姑娘既然想學,我自然是傾囊相授。”

    王妃隻是低頭笑著不出聲。成側妃簡側妃等人一時給噎在了那裏。柳枝看著小丫頭拿美人錘替王妃捶著腿,心裏卻暗暗道:這姑娘可真是厲害。剛剛側妃娘娘故意譏笑她門戶低,她可倒好,直接以退為進。把地瓜土豆整出來了。如此一來,誰還敢暗諷她?那可是連皇帝爺都讚說利國利民,於國有大功的東西,怕是全國上下的女孩子,還沒人當過這一句讚呢,反倒是長了她的臉麵。一邊想著,就不由得佩服當日王妃看人眼光之準。想那時元媛不過是莊子上一個軟弱的受冷落小妾,誰能想到她有這般的心機手段,最難得是二八年華,卻如此沉穩,且又不失天真爛漫,更會討王妃的歡心。思來想去,不由將之前對這呂淑嫻的擔心盡皆去了。

    眾人又挑了一些閑話兒說,那蕭素睿見把表妹安排明白了,便告辭出去。這裏王妃就命下人們安排呂姑娘的客房,又著實噓寒問暖了一番。那呂淑嫻見王妃如此厚待自己,十分得意,眼角餘光掃了元媛一眼,見她始終麵帶笑意,目中一點戒備煩惱之色也無,好像自己便真是個無足輕重的客人一般,不由把心裏那些得意心思登時灰了一半,一邊咬牙暗恨,隨嬤嬤和丫鬟們出去了。

    這裏王妃見她走了,就躺□道:“你們也散了吧,我也覺著身上有些乏,且在這裏歪一歪。元媛你再迴屋去看看,該替雲軒準備的東西別有了什麽遺漏。”

    眾人答應去了。這裏沒一個外人,柳枝也把小丫頭們遣了出去,方對王妃道:“娘娘,依您看,五殿下這當口忽然送了這麽個女孩子來,身份又不低,卻說什麽要學做點心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呢?總不成真是來學做點心吧?”

    王妃看了柳枝一眼,慢慢笑道:“你和我還玩什麽心眼?我不信你就看不出來。若真這樣,也白跟我這麽多年了。”

    柳枝笑道:“婢子不過是蠢心思,哪裏能比得王妃娘娘。既然娘娘這麽說,婢子就鬥膽說一句,叫我看,五殿下和那位呂姑娘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按照這位姑娘的身份,怕不是奔

    著小王爺去的吧?”

    王妃閉了眼睛,笑道:“那個是自然,她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兒家,若不奔著雲軒,難道還奔著我這個老太婆不成?”

    柳枝急道:“既如此,以她的身份,皇貴妃在皇上麵前說句話,隻怕這樁婚事逃不了,如此一來,元姨娘豈不就是危險了嗎?她再怎麽能幹,還能壓得過小王妃不成?”她是真的著急,元媛那性格本就是個穩重平和的,素日從不招惹是非,對她們下人也尊重寬厚。更何況柳枝跟著王妃也有十六七年了,自是知道王妃對待元媛的真心,不說當女兒也差不多了,全不是最初那種利用心思,她就不信王妃能不替元媛謀算著急。

    王妃看了柳枝一眼,笑道:“你啊你啊,到底還是隨我,平日裏萬分的小心,到頭來還是直腸子脾氣。你倒是怕的什麽?元媛那孩子我心裏清楚,哪裏就能讓這麽個女孩兒滅了?更何況我還沒死呢,這王府裏明麵的當家人還是我。我年輕時是有什麽手段,你心裏大概也都清楚,你可看咱們家那幾位側妃還被我壓的抬不起頭不成?這姓呂的小女孩兒未必比得上我。咱們家那幾個側妃和姨娘比起元媛可差太多,縱機心城府都厲害,卻沒有元媛心中那份寬厚仁慈,這方是正經的處世之道,你細數數,這府裏有幾人不對她歸心的?所以你倒是白擔心什麽?”

    柳枝聽見王妃這樣說,方笑道:“如此說來,倒是奴婢杞人憂天了。”因又高興起來,拿起那美人錘接著替王妃捶腿。

    王妃忍不住笑罵道:“這時候方想起來了?呸,你這還是我的人呢?卻都為她擔心成這樣了。你可知道你那元姨娘不動聲色間就能讓人交心的手段了吧?”

    柳枝嘻嘻一笑,迴道:“姨娘雖厲害,也都是王妃娘娘調教出來的。罷了罷了,既這樣,娘娘便放寬心,等著去莊子上玩樂散心好了。隻是苦了小王爺,他要知道五殿下打的這個主意,心裏不知道怎麽氣呢。”

    王妃冷笑道:“有什麽可氣的,他是男人,又是郡王,喜歡誰不喜歡誰還受人禁管不成?那呂姑娘若真是冰雪聰明八麵玲瓏的人,隻這幾日在莊子上看了雲軒和元媛行事,就必然知難而退。”

    柳枝聽了王妃這番話,似有所悟,慢慢的點了點頭。

    小郡王蕭雲軒倒的確是氣得不輕。他從蕭雲海那裏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經過,便知道蕭素睿送這表妹來是預備做什麽。說起來,也是因為當日他離間自己和元媛,最終卻沒有得逞,害他功虧一簣,如今卻是來報仇了,因此心下十分不

    快,隻是那蕭素睿畢竟是皇子,他行事素來穩重,不得不強壓下心頭憎恨罷了,即便如此,言語間也冷淡的很。

    好不容易待蕭素睿和蕭素真等人走了,他便急急往後院而來。走在半路上遇到芳草,便問道:“夫人現在在哪裏?是在我娘那兒還是在香塵院呢?”

    因元媛和蕭雲軒說自己不喜歡姨娘這個稱唿。於是蕭雲軒便命香塵院中所有人都以夫人稱唿元媛,至於這些舊日丫鬟改不過口,仍以姑娘相稱,元媛既然樂意,他也就不去多管閑事。這其實是逾矩了,因此隻能在香塵院中如此稱唿。

    芳草見小王爺眉目間似有怒氣,不由得深以為異,心裏隻怕是自家姑娘做錯了事,惹小王爺不高興,結結巴巴道:“姑娘剛剛迴到院裏,看神色似乎也有些憂愁,卻不知……卻不知……”餘下的話期期艾艾也不敢問。

    蕭雲軒點點頭,心裏知道元媛眉間憂色因何而來,也不和芳草細說,就急匆匆轉了方向,往香塵院而去。

    剛進院子,就見浣娘從屋裏出來,蕭雲軒知道她是元媛身邊第一親近的人,忙拉了過來小聲問道:“元媛現在怎麽樣?可是在屋子裏生氣呢?”

    浣娘有些詫異笑道:“好好兒的生什麽氣?姑娘正在屋裏喝蓮子湯。”一邊說完,就朝屋裏喊道:“小王爺迴來了,碧秋快打起簾子來。”

    一個才總角的小丫鬟忙掀了簾子,蕭雲軒信步走進去。就見元媛在裏屋小桌上喝著蓮子湯,將勺子放在嘴邊,抿著嘴兒笑看他,眼波流轉,似大有深意。

    作者有話要說:哇,昨天梅子求了下留言,就有六十多條,可見大人們還是愛著梅子可憐梅子的,很開心很興奮,吼吼。謝謝乃們這麽幫俺,感動已經說得太多,就不多說了,梅子要做的,就是抓緊一切時間寫文,爭取保持不斷更,啦啦啦……

    89

    89、第89章...

    蕭雲軒步進屋中,元媛也不起身,隻對身邊的芳書道:“去後邊井裏把鎮著的那個西瓜拿來給小王爺切了。”

    蕭雲軒奇道:“這個時候兒,如何就有西瓜了?便有也是沒熟透的吧,我算著節氣,怕是籽兒也沒長出來呢。”

    元媛又舀了一勺湯,氣定神閑道:“難為小王爺富貴身份,竟還懂得這些農事,果真是博學多才,怎不引人向往遐思呢。”

    蕭雲軒便知她是在故意拿話來擠兌自己,苦笑道:“娘子何必作此情態?你不知道,五皇

    子忽然出了這一招,便連我也惱怒不休,隻是他是皇子,我卻隻是個郡王,真真是嘴裏含冰說不出。”

    元媛見他這樣,就舀了一勺蓮子湯送到他嘴邊,吃吃笑道:“瞧瞧這可憐樣兒,你也算是唿風喚雨無往不利的了,今兒竟露出這般情態,怎麽著,人家女孩兒的名分還沒定呢,莫非你就先自怯了?”

    “難道你不怯?”蕭雲軒將蓮子湯喝下,仍然隻是苦笑:“我知道五皇子那個人心胸狹小睚眥必報,因此素日裏已經提防了,卻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釜底抽薪,整出這樣一件事來。我有心去找皇上,讓他憑著你的功勞直接把你封了王妃,隻可恨那些紅薯土豆的效果還未顯出來,二來,我的話又如何比得上皇貴妃?皇上也必是不允。”

    元媛淡淡道:“這可是你的不是。幸虧你沒去皇上跟前說這話,不然可把我裝了進去。你們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我身份不夠,便有天大功勞,也萬萬做不上王妃那個位子的。我看那女子倒真是傾城之貌,你倒擔心什麽?等著以後坐享齊人之福就是了。”

    蕭雲軒收斂了笑容,認真看著元媛道:“你是真這樣想的,還是隻拿話試探我?”

    元媛將空碗放在一旁,嫣然笑道:“我倒不知這還有什麽分別。我若真這樣想的,你要怎樣?若是拿話試探,你又要怎樣?”

    蕭雲軒歎了口氣道:“你若是真這樣想的,我素日裏對你的用心和情意就全白費了。你也不過是一個隻知三從四德女訓女戒的尋常女子。縱有才情,也終是一隻外表光鮮的花瓶。”

    元媛聽見他如此說,直覺心頭好似被狠狠的敲打了一下,一時間怦然大動無法製止,心中隻道在這古代裏還真會有這樣的男人嗎?就是紅樓夢裏的賈寶玉,在封建社會裏那已經算是難得的了吧?口口聲聲說的是讓林妹妹知道他的心,但心裏還不是想著襲人等給他做小。偏那個時代那個環境裏,就連個賈寶玉也難得,就算現代,有錢有勢的男人又有幾個不想著左擁右抱朝秦暮楚的。難道我今日喜歡的這個男人,他……他竟是比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強?竟是從心裏真正要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因默默咬著嘴唇,也不說話。於是蕭雲軒灼灼目光也就盯著她,也不說話。好半晌,方聽元媛聲音輕細的道:“那……我若是試探呢?”

    蕭雲軒長聲一歎,麵上露出無限憐惜,走過去輕輕將她擁在懷中,一字一字鄭重道:“若是試探,媛媛,你記住我今日這句話。早在年前,我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

    ,隨你行在路上,聽著馬車裏你偶爾的低語與咳嗽聲時,就注定了終此一生,蕭雲軒心中隻得你一人,再無其他人插足的餘地和空隙。”

    元媛長長的舒出一口氣,身子軟倒在蕭雲軒的懷中,輕聲但堅定的道:“有你此言慰我,此生足矣。”

    “那你願意與我一起和命運鬥一鬥嗎?”蕭雲軒扳直了元媛的身子:“如果那個女孩兒被皇上指給我做王妃,媛媛,你是不是願意和我並肩與她鬥一鬥,絕不讓她破壞屬於我們的幸福,更不能讓五皇子如願以償拍手稱快。”

    元媛看著蕭雲軒那認真的表情,忍不住一笑,輕聲道:“看你,說的這都是些什麽話?好像倒不是要娶王妃,倒像是要上戰場似的,不過是嫁給你的一個女人,縱有些小心思,也無非就是在這大宅子裏爭些權力,勾心鬥角一番,哪裏就到了你說的這麽嚴重的地步。”

    蕭雲軒麵色仍然嚴肅認真,搖頭道:“媛媛,你還是考慮的太淺了……”一語未完,忽聽外麵響起了咳嗽聲,元媛知道是芳書在外麵,就笑道:“進來吧,在外麵躲什麽鬼兒呢?”

    蕭雲軒也就不再說話。稍頃芳書進來,俏臉上兩朵紅霞,元媛便知道剛剛自己和蕭雲軒相擁的那些情態和說的情話都被這丫鬟聽進去了,如今見蕭雲軒似乎還要說重大的事,這丫鬟不敢聽,隻好咳嗽一聲提醒自己。

    因也覺著有些不好意思,對芳書道:“好了,你放下吧,咦?這瓜正經還是不錯的。”說完笑看向蕭雲軒道:“你隻知眼下西瓜還不到成熟時節,難道不知還有溫室暖棚這些東西嗎?這瓜是莊子上今日送過來的,雖說我們就要動身過去,但究竟王爺又不去,因此蘇管家細心,特意送了幾個瓜來給王爺和我們先嚐嚐鮮兒。”

    蕭雲軒拿過一塊瓜吃了一口,點頭道:“的確是甜的很,竟然還起沙。奇怪,以往莊子上也沒送過這麽早的西瓜,如今怎麽就有了暖棚溫室。”說到這裏,忽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定然是你在時弄出的東西吧?”他一邊說就一邊搖頭笑:“我如今真是服了你,也不知道那腦袋裏都從哪裏學來的這麽多奇思妙想,這瓜若是拿出去賣,怕不要幾十錢一斤呢。”

    一語未完,忽然又是一副了悟神態,指著元媛笑道:“該不會是你一開始就打的這個主意吧?”

    這裏芳書退了出去,元媛方笑道:“便是又如何?人還嫌金子多燙手不成?隻要不是取不義之財,這東西自是越多越好,你定然要說我俗,是啊,我便是這麽個俗人,

    誰讓小時候受窮呢,又不比你,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王爺。”

    蕭雲軒哭笑不得道:“誰說你俗了?我不過說了一句,你就說了這麽些,可見你自己心裏發虛,覺著自己俗呢,我倒是不覺得。清高又不能當飯吃,便是當日的江先生,落魄時不也被勾欄院的人追殺的投寄到你那屋簷下嗎?”

    元媛這才一笑,在蕭雲軒懷中輕輕捶了一拳道:“算你還看得開,知道這假清高是最要不得的,你若沒有這麽點胸襟見識,哼,我還看不上你哩。”

    蕭雲軒嗬嗬笑著,看左右無人,就在元媛臉上偷親了一口。下一刻,就被元媛推出去,見她離開自己坐好,含嗔薄怒的眉眼更添無限風情,一邊道:“得便兒這手腳就不規矩,也沒看見過你這樣的爺,是了,你先前說我不知深淺,到底是怎麽個意思?”

    蕭雲軒這才整了麵色,沉吟道:“五皇子用計挑撥我們兩個沒成功,如今又把他表妹送過來這裏,讓皇貴妃求皇上將她賜給我為郡王妃幾乎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然而他這個人,雖然心胸狹隘,思慮卻周詳,放眼這滿朝上下,論心計也沒幾個人及他,他斷斷不會隻為了報複你我,出一口胸中悶氣,才讓他表妹過來做王妃的。”

    元媛慢慢點頭,沉吟道:“那還會因為什麽?莫非是……”她麵上陡然變了顏色,看向蕭雲軒,試探著問道:“難道五皇子用他表妹,是存了離間你和太子的心思?”

    蕭雲軒讚歎的看著元媛,點頭道:“娘子果然是聰慧。沒錯,這呂姑娘若成了王妃,你想想,太子還敢全心信我嗎?若太子不敢全心信我,五皇子卻不停的示之以誠?我又該如何自處?我難道不為敏親王府的未來著想?如此我和太子兩相猜忌懼怕之下,隻會越行越遠,對於五皇子有百利無一害,不過是一個表妹而已。”

    元媛倒吸一口冷氣,輕聲道:“那五皇子當真是好縝密的心思,表麵上卻不過是心生不忿,暗地裏埋了這麽多後招。隻是如此一來,我們該怎辦呢?難道是要去求皇後娘娘?阻止皇上?”

    蕭雲軒搖頭道:“皇後娘娘阻止不了皇上的,現在皇貴妃正受寵愛。就不受寵愛,皇後娘娘也未必敢替我牽線,皇上現在心思難定,誰也不知道太子之位究竟是能真正繼承大統,還是隻是一個幌子,皇後若敢操心我的婚事,豈不是向皇上表明太子已和我結黨?若皇上鐵了心要將皇位傳給太子,這便是好事。一旦皇上心裏存著別的心思,這件事對我來說也還罷了,對太子可就是一個大禍。”

    元媛明白蕭雲軒的意思,點點頭道:“我明白,隻是如此一來,我們兩個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從這泥潭中抽身而出呢?”

    蕭雲軒嘴角含笑看著她,目中情意綿綿,輕聲道:“其實要解決這件事情,真是再簡單也不過。”

    “咦?”元媛心想我也不是笨蛋啊,怎麽都沒想出什麽辦法來?你倒是這麽輕描淡寫的模樣。見蕭雲軒招手,她便湊過去,聽對方對自己耳語了幾句,越聽臉上越是驚愕,半晌後方抬頭愕然道:“這樣也行?那……那呂姑娘豈不是太可憐了?”

    蕭雲軒又好氣又好笑,伸手點了她額頭一下:“你這會子還有心思去可憐她?不知道她心裏可是轉著什麽主意要害你呢。五皇子送來的人,你敢小瞧?你以為她能看不出來這其中的道道兒?既然她甘願為她表哥和姑姑犧牲,咱們還客氣什麽?難不成我們這一大家子,最後都要因為她而改變初衷天翻地覆?你好好想想,咱們有這個義務嗎?”

    元媛低頭不語,又過了半日,方歎息道:“罷了罷了,這其中利害我也明白的,隻不過都是女人,所以難免心生傷感,無論如何,你這一招對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做郡王妃的女人,可太陰狠了。然萬般無奈之中,也隻能如此,終究我又不是菩薩,隻是俗女一名,你便以為我沒有嫉妒心嗎?若是可能,我寧願背個悍婦的名兒,也盼著你終生隻得守著我一個呢。”

    蕭雲軒這才露出驚喜笑容,摟過元媛笑道:“如此想才是我的好娘子,不枉了我們素日恩愛一場。”因這份心結解開,心裏就覺十分痛快,夫妻兩個又說了些話,元媛便悄悄兒將自己想買地的事情和他說了。

    蕭雲軒自然沒什麽說的,笑道:“既是你自己要在外麵發展一方天地,然你這身份卻是不方便的,倒不如假蘇以之手,江先生素日裏和我說話,都覺這個人還十分可靠,我這裏也有些閑錢,索性全給了你,由著你去弄吧。”

    元媛大喜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覺著蘇以這人還是很講義氣,能力又強,如今也不怕他貪了我們的銀子,索性就把地契什麽的都寫他的名字,也省的張揚,讓別人又嚼王府的舌頭根子。

    當下計議已定,過了一日便向康源城外的莊子上進發。一路上王妃將阮氏故意叫到自己車裏,這可是天大的臉麵了,元媛心裏想著王妃大概就是為了將來呂淑嫻可能被賜婚給蕭雲軒做王妃的事情,先替自己做下鋪墊,讓這位呂姑娘也不敢太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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