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元媛被嬪妃們圍住了。太子和其他幾位皇子向太後拜了年,蕭素睿和蕭素景等人便留了下來。太子卻要迴前麵和皇上一起接待那些臣子外男們,且怕又有什麽事情需要商量處理,因便告退了。

    走出門,身旁伺候的人連忙跟了上去。剛走出慈寧宮不久,便見迎麵有一個人走過來,仔細一看,原來是蕭雲軒。

    “你怎的過來了?”當下便停了腳步,等蕭雲軒上來,見過禮後,太子想起慈寧宮中被團團圍住的元媛,忍不住就有些想笑。

    蕭雲軒笑道:“沒什麽,我見這天陰沉沉的,大概是要下雪,我正要去安排下人們迴去取避雪的大氅和油傘過來。你這是剛從慈寧宮出來嗎?”

    蕭素真笑道:“可不正是從那裏出來呢。我和你說,慈寧宮現在那個熱鬧啊,有個女孩兒都被那些嬪妃們圍得裏三層外三層了。哦,是了,我恍惚聽著,那女孩兒可是和某人還有點兒關聯。”

    蕭雲軒見蕭素真的眼色看著自己,心中便是一翻個兒,麵上卻不動聲色,咳了一聲道:“是麽?不知道是哪個女孩兒能有這樣大的體麵?是了,定然是公主無疑,她在這宮裏,從來就是眾星捧月一般,嗨,這有什麽稀奇?”

    蕭雲軒笑道:“是啊,你也知道這不稀奇,你覺得我會特特的拿出這個來說嘴?更何況,我說她和某人有些關係,你難道不知我這某人指的是誰?”

    蕭雲軒苦笑道:“我的好太子殿下,你就別拿我打趣了,到底是誰?”他說到這裏,忽然麵色一變,驚唿道:“莫非是元媛?”遂又點頭道:“是了,剛剛你和幾位殿下想必是都去了老佛爺那裏,若沒看見還好,若看見了,自然就會認出來……”

    一語未完,就聽蕭素真哼了一聲道:“你才醒悟過來?哼,你小子倒真是千年的老蚌,這種消息嘴巴倒閉得死緊,竟然也不和我們說一聲兒,你明知道素嫣找她找的有多辛苦。你如今可好好想想,那丫頭要是來興師問罪的話,我可也保不住你。”

    蕭雲軒苦著臉道:“太子殿下明鑒啊,實在不是我有心隱瞞。真真我也是才知道元媛的身份。你也知道,從她嫁了我那天起,就被我打發去莊子上了,連麵都沒見一見,在桃花山上那一次,我真不知她就是我的妾室,當時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我那是偽裝的出來嗎?唉,怪隻怪我對她三年來不聞不問,她心裏怨恨我,因此即便有幾次相認的機會,她也都瞞過了我去。這一次若非她心軟了,給了我個提醒,我還蒙在鼓裏呢。”

    他說到這裏,就四下望了望,見隻有幾個小太監遠遠站著,便湊到蕭素真耳邊道:“你是不知道,這一次險些被五殿下算計了鑄成大錯,幸虧元媛對我網開一麵,不然這時候,她大概已經被我休在家裏了。隻因為這事兒也是才弄清楚,就到了過年,我也沒時間和你們說,待日後閑下來了,再細細說給你聽,我可還有驚喜要給皇上呢。”

    蕭素真笑罵道:“你既然知道要日後說給我聽,這時候何苦來釣我?就不怕我忍不住好奇,現在就拽著你說?”

    蕭雲軒笑道:“一時間哪裏說得完?好了,皇上還在等著殿下呢。那個……您看元媛在老佛爺麵前,有沒有什麽失禮的地方?她雖然之前進過一次宮,卻也沒見過這樣大場麵,別哪兒錯了一點兒半點兒,讓老佛爺不高興。”

    蕭雲軒笑道:“你瞎擔心什麽?這會兒顯見得是夫婦情深了?放心吧。我看你那小妾可不是普通的機敏之人。之前逗得老佛爺高興,差點兒把不離身的那串佛珠都賞了,還是你那小妾會做人。沒要,即便如此,也得了個鐲子呢。對了,她從今兒起,可就不是你的小妾了。”

    話音未落,蕭雲軒的臉色一下子變白了,低聲叫道:“什麽?怎麽說的?難道……難道太後把她許給了別人?這是怎麽說?我還沒……”

    不等說完,就被蕭雲軒在肩膀上拍了一掌,聽他笑罵道:“你滿口裏胡說什麽?把老佛爺當成什麽人了?那是你的女人,什麽許給別人?這要讓人聽見,打你板子都不為過。我是說,她今兒起就不是你的小妾,而是你的姨娘了。”

    他說完,自己也掌不住笑道:“嗨,這說的什麽話,你的姨娘?豈不是差了輩兒?”不過這時候蕭雲軒已經會意過來,麵上不禁湧上喜色,試探道:“莫非……是老佛爺提拔了元媛,讓她從小妾升上姨娘了?”

    蕭素真道:“正是這樣,如何,你們今兒這一趟宮進的可占了大便宜。”說完卻聽蕭雲軒咕噥道:“老佛爺也忒小氣,從她老人家嘴裏說出來的封賞,怎麽隻到了姨娘呢?我如今是郡王,怎麽著還不封個側王妃什麽的。”

    蕭素真氣的笑罵道:“你當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了。那元媛家世低微,如今又沒生下個一兒半女,老佛爺就有心,也不能直接就讓她做側妃啊?如何服眾呢?俗話說國有國法家還有家規呢。”

    蕭雲軒嗬嗬笑道:“我知道,不過是白抱怨一句。”說完又伸長了脖子向慈寧宮裏望著,卻聽蕭素真笑道:“行了,你別

    看了,我保準你那小妾沒事兒,你趕緊去安排下人拿紙傘要緊,這雪看著就下起來了。”

    蕭雲軒這才響起正事兒,連忙和太子作辭,一路去了。隻是一邊走著,仍時不時向慈寧宮裏望著,想到元媛現在不知是怎麽樣,就覺心急如焚,恨不得能插翅膀飛進去,偏偏還不能。

    且說元媛,被那些嬪妃包圍了半天,總算一個個答應下來,她這才得以突圍而出。好不容易看大家都轉移了話題,她才來到王妃麵前,小聲道:“我的天啊,今兒算是見識了,娘娘你也不拉我一把。”

    一邊說就一邊感歎,暗道這古代的物資真是單調,大家隻知道胭脂水粉,殊不知現代的那些花樣才多著呢,光抹臉的就有千八百樣,還有抹身子的,更別提還有香水等物,哇,這要是我都做出來,說不定倒真是一條發財路,可惜啊,這裏工藝有限,撐破天去也沒辦法把那些東西都做出來。

    且說蕭雲軒吩咐了下人們後迴來,其實哪裏用得著他吩咐,那些下人們若連這個眼色也不長,還能做王府的下人嗎?不過就是他想從慈寧宮前路過,雖然不能看見裏麵情況,但總覺著便是這樣也能心安一些。

    誰知卻偏遇到了蕭素真,當下聽他那樣一說,不由得十分著急,偏偏這時候他又不能進去了,不然豈不是讓皇妃們看笑話。因自己在慈寧宮前走了兩圈,那雪花就飄飄灑灑的落了下來。最後他厚著臉皮,向前走了幾步,招手叫了一個小太監下來,先塞了一錠銀子,才問道:“裏麵情況怎麽樣?有沒有……有沒有看見誰被為難了什麽的?”

    那小太監何時收過這麽重的賞賜,隻喜歡的眉飛色舞。他也是個機靈的,忙笑道:“小王爺放心,都好著呢,才剛我在裏麵伺候時,真熱鬧非凡,這會子沒那麽嘈雜了。府裏的那位姑娘今兒真是露了大臉,風光的不得了,連老佛爺都給了重賞。”

    蕭雲軒笑了笑,點頭道:“好了,你去吧。”見那小太監飛跑迴去了,他這才又往前麵宮殿而去,心中苦笑道:元媛是個好靜的,以前就是這樣,寧肯藏拙,想著平安過一世,也不肯露巧,就怕成了眾矢之的。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可就是讓她露了臉,這會兒也不知道心裏痛不痛快。

    因惦記著元媛,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皇上才帶著王爺和各位皇子們又往慈寧宮而來。當下就在偏殿開了宴席,一眾人又給太後請了安,這才紛紛入席。

    席上雖然蕭雲軒和元媛坐在一起,隻是卻不能多說什麽。好容易吃完了

    飯,眾人又笑鬧了一陣子,方散去了。這裏王爺和王妃等也往外走,卻聽太後道:“老五媳婦慢點兒。哀家有話對你說。”

    蕭雲軒心裏一急,生恐太後不肯放元媛迴去。好在王妃已到了太後麵前,聽她說完話,方含笑下來。一家人這才又拜別而去。

    迴到府中,幾個側妃姨娘也因著連日上身子勞累,就都迴去各自歇了,剩下的女孩兒們都嘰嘰喳喳的去別處一起作耍。屋裏沒了別人,蕭雲軒這才問母親道:“太後留下娘親是為了什麽事啊?”

    王妃笑道:“什麽事?還不是元媛?太後今兒高興,讓我以後帶她多去慈寧宮玩兒呢。好在這話沒當麵說出來,不然元媛可真不知道要招多少嫉恨了。”

    元媛笑道:“太後是深宮裏生活了一輩子的,於這些自然通曉,這就是她老人家疼惜我了。再料不到竟然能得她的青眼。”

    王妃道:“可不是說麽。是了,如今元媛不是小妾了,是姨娘了,你自己迴去看看,該哪裏添的就添一些,旁人也說不出什麽的。”

    蕭雲軒在一旁笑道:“添什麽?我何嚐拿她當小妾看待?娘親不是外人,我便實說了吧,在我心裏,媛媛就是我唯一的王妃。隻是要怎生想個法子,能不讓皇上往我這裏塞人呢?”

    王妃歎口氣道:“這個你就別妄想了,後年便是選秀之期,到時候,皇帝是定要給你指一個姑娘的,唉……”她說完看向元媛,眼中有些愧疚之色,但很快這愧疚就消失了,笑道:“不過也罷了,我就不信憑著是哪個來咱們家裏做小王妃,還能欺負到元媛不成?她如今可是公主和太後娘娘麵前最受寵的人了。”

    幾個人又說笑了幾句。元媛便道:“夫君,娘娘身上也乏了,還是讓她歇歇吧。”說完王妃笑道:“正是呢,我身上乏了,隻怕元媛身上也困著,還是趕緊都去歇息吧。”

    兩人告辭出來,迴到香塵院。元媛便往床上一歪,大叫道:“我的老天,可累死我了。”一邊說著,就閉上眼睛。“

    蕭雲軒走過來笑道:“且先別忙著睡,這身上頭上都是釵環玉佩,別咯著了,這還在其次,最怕被那些釵子紮著,且卸了再睡。“

    元媛閉著眼道:“沒事兒沒事兒,我睡覺很老實,不會翻身的,你且讓我睡一會兒,卸下去幹什麽?晚上還要在一起吃飯,又要費半天裝扮。”

    蕭雲軒無法,也隻好在她身邊躺下,輕聲道:“那你睡吧,我守著你。”

    元媛感

    覺到這話中的情意,就翻了個身,將腦袋靠在蕭雲軒身上,一邊咕噥道:“雲軒,你若真愛我,就讓我在莊子上再逍遙自在兩年吧,這才迴來幾天啊,你沒看到我今兒在慈寧宮裏,真是把人都丟到姥姥家去了,偏娘親她們還說那是風光。若這是風光,我真是寧願永遠都平平淡淡的。”

    蕭雲軒笑道:“這哪能由你做主呢?若府裏沒事還好,可娘親剛剛也說了,太後老佛爺還讓你常進宮呢。如今這還沒把紅薯獻上去,不然……”

    一語未完,元媛忽的睜開了眼睛,大叫道:“別說了別說了,我就怕著這個茬兒呢,你說如今不過是做了幾盒胭脂,就成了這個樣兒。若再把那紅薯獻上去,我……我不就成了猴兒嗎?到那時我倒是出名了,走到哪兒人都要見一見,可我才不喜歡這樣呢。不行不行,我……我明兒就迴莊子上,那紅薯你們就說是因緣巧合得的吧。”

    蕭雲軒搖頭歎氣道:“這可不行。皇帝必然細問來曆的。更何況,我們還不知道五皇子究竟知不知道這迴事兒,若他知道了,我在皇上麵前虛與委蛇,那可就是欺君之罪,這可大可小的。你今兒是沒看見,五皇子暗裏看見我,那眼光冷的就像是恨不能把我給凍死似的。”

    元媛一下子垂了頭,帶著哭腔道“那可怎麽辦啊?雲軒,我現在的風頭就太盛了,俗話說,槍打出頭鳥,我要再攬上紅薯這檔子事兒,隻怕暗地裏不知要多少人咒我死,我……我可不想這樣轟轟烈烈的。”

    “槍打出頭鳥?什麽意思?”蕭雲軒不解問道。元媛這才想起現在還沒有槍,自然也就沒有這句俗語,於是白了蕭雲軒一眼道:“沒什麽,鄉下地方的俗語,就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意思。”

    蕭雲軒笑著撫摸元媛的秀發,輕聲道:“你倒是看的透徹。”

    元媛翻了個白眼,心想能不看得透徹嗎?上輩子的清穿劇宮鬥劇不知道看了多少,這一世裏再看不透徹,可白瞎穿越大神的一片苦心了。

    “要不這樣吧雲軒,等我走了之後,你和王爺再往上遞那個紅薯的折子,到時皇上高興之下不問最好,若問起來,你們就說我已經迴了莊子上,一時半會兒也趕不迴來,等著下次迴府後再去拜見吧。我估計那會兒這事情大概已經撂了一段時間,我也就不至於再次成為眾矢之的了。”

    第77章

    蕭雲軒笑道:“你這想得倒是好。就怕皇上要見你,快馬接你迴來怎麽辦?”

    元媛想了想,這也不是沒可

    能。臉色又變成苦瓜一樣。忽然靈機一動,高興大叫道:“哈哈哈,有了,雲軒,王府的產業遍布天下,有沒有那種很遠很遠的莊子,幾天幾夜都到不了的?例如什麽東海之濱了,還有西域的絲綢路上了?南海那塊兒也行,總之越遠越好。”

    蕭雲軒忍不住輕輕彈了一下元媛的額頭:“想什麽呢?就有那樣地方,能把你放過去嗎?真是異想天開。最多我能讓你迴莊子上再逍遙個一年半載的,這就不錯了。隻怕這還做不到。好了,你且先別苦惱,不是累了嗎?睡會兒吧,晚上的確還要忙呢。”

    蕭雲軒這麽一說,元媛也無奈了。想一想對方說的也的確是那麽迴事。她歎了口氣,暗道老天爺,自己過來真不是想做金手指的,可怎麽臨了臨了,竟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呢?

    腦子裏渾渾噩噩的,現下也沒時間去想這些。元媛歎了口氣,把頭倚在蕭雲軒溫暖的懷抱裏,喃喃道:“真是賠大發了,這樣的生活和我想過的簡直就是天上地下,好在……好在得了一個你……上天總算還……還待我不薄。”

    低語完,她便沉沉睡去。剩下蕭雲軒獨自清醒著,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元媛的柔滑青絲,喃喃道:“我也是這樣覺得的,媛媛,好在上天讓我遇上你,讓我有你在身邊,我這一生……總也是沒有枉過了。”

    元媛這一覺直睡到夕陽西下,冬日裏白天本就短促,其實也沒睡多長時間。起來稍稍梳洗了一下,夫妻兩個就往慶豐閣而去,這一夜自又是一番熱鬧,不提。

    到了年初三,論理是迴娘家的日子。浣娘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忙活著,到的早飯時分,就把元媛讓她帶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元媛也忙碌著,在各個屋裏穿梭,待都安排完畢,就對芳書道:“芳書,芳草兩個和我迴去吧,其他人就服侍著小王爺。芳蓮,你素來嘴巴利害,如今且先收一收,我昨兒在慈寧宮那一顯眼,這府裏的幾位主子心裏未必痛快,你可別撞上了,讓人家拿你做法。”

    芳蓮笑道:“姑娘放心吧,我是那不知輕重的人嗎?我不出屋,就在這兒呆著。”

    這裏一切安排妥了,湯嬤嬤也是隨行之人。元媛再讓芳齡給理了理衣裳頭發,便道:“我現在去和王妃請安,你們套上馬車,等我迴來咱們就走。”

    話音剛落,就見蕭雲軒從外麵進來了,隻見他身穿一襲黑色滾著金邊的大鬥篷,越發的神清氣爽,見了元媛就笑道:“今兒個我陪你迴去,外麵下雪了,道怕是不好走,若你娘舍不

    得,便在那裏住一夜吧。”

    元媛瞪大眼睛,幸虧手上沒拿東西,不然隻怕就摔下去了,好半晌才迴過神來,上來急急道:“這怎麽行?誰讓你去的?”

    蕭雲軒奇道:“這還用誰叫嗎?自從你嫁了我,我還沒去過你家呢。若是以前也就罷了,如今我們兩個都在一起了,我再不能這樣妄自托大,自然該陪你迴去一趟。還要給嶽父嶽母請個罪,我這心裏才踏實。”

    元媛道:“請什麽罪?我爹當初本就是按著攀龍附鳳的心,你那樣想他本就沒錯,隻是不該那樣想我。如今你若去了,隻怕把他們逞的越發不知天高地厚了。我這裏都想著法兒的瞞著呢,你倒好,倒是要自己去捅破這層窗戶紙。”

    蕭雲軒道:“也瞞不了幾日的,如今你在老佛爺那裏露了臉,宮中最是人多嘴雜,隻怕沒幾天,這京城裏便都知道你了。到那時,你爹娘不還是要知道麽。”

    元媛想想也對。歎了口氣道:“唉,我隻是怕他們動不動就抬出你來,在外麵欺行霸市胡作非為的。到時人家告到官府,讓那些官員為難,辦了吧,礙著你的麵子。不辦吧,何以平民憤,萬一再傳到皇上的耳朵裏……”

    她不等說完,蕭雲軒就握了元媛的手,輕笑道:“你擔心什麽?我若連這點事情都搞不定,還有什麽資格做你的丈夫?我也必不叫你那爹逞著我們的勢在外麵為非作歹就是。如今你在我這裏受了三年的氣,我問過浣娘,你娘在那府裏的日子隻怕也不好過。此時不和你迴去一趟,讓你和你娘揚眉吐氣,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兒呢?”

    元媛咬著嘴唇,發狠道:“我那爹爹,從我出生之日,隻怕也沒正眼瞧過我一眼,我真想就把我娘接了來,和他們從此後再沒有關係了。”

    蕭雲軒啞然失笑道:“話不是這麽說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總之他們對你有生養之恩。我知道你性子高傲,隻是這話在我麵前說說就罷了,萬不能去別人那兒說,人家不會問你緣由的,直接一個不孝的帽子就安上來了。”

    元媛點點頭,頹然道:“這個我是知道的。罷了罷了,既如此,便一起迴去吧。我也不用他們對我娘怎麽好,隻要日後不敢欺負她也就是了。”她一邊說,心裏就想著這終究是古代,人們講究百善孝為先,連焦仲卿和劉蘭芝都因為這個孝字而被迫分離赴死,自己又怎麽能大的過這些規則呢?

    當下又收拾了一番,既然蕭雲軒都要親自登門,那些本來隻是做樣子的禮物便不行了。好在王妃已經替

    她們思慮到,準備了滿滿兩車上好的禮物。元媛出去看了看,無論金銀珠寶首飾,綾羅綢緞等,全都是好的,她到底不甘心,挑那最好的撿了出來,先堆成一堆,對浣娘道:“記著把這些格外裝在箱子裏,迴去後給我娘,哼,沒的便宜了那群白眼狼。”

    蕭雲軒在旁邊聽到,哭笑不得,也隻能裝做沒聽到。他知道元媛的思想是頗有些驚世駭俗的,因此也不覺得她這是不孝,何況從他心裏,也是瞧不上元老爺等的嘴臉。

    一行人直到巳時才出發,好在大街上沒什麽人,走了半個時辰也就到了元府。早有人提前去通報了。此時元府門外掛著大紅燈籠,鋪著紅氈,元老爺和元文武等都默默肅立在門前等待,臉上卻是掩不住的喜氣。那些鄰居們都不敢出來,但一個個躲在自家大門後牆後悄悄的張望著:小王爺啊,這可是真正唿風喚雨,直係的皇室宗親,看一眼都是祖上積了德的。

    合族的女眷都在大門內站著。阮氏和琅嬛自然也在列。元家的幾位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頻頻向門外張望。那些妻妾一個個看著阮氏,眼裏既有嫉恨也有期盼,她們自覺著自家女兒姿容無不在那個毛丫頭兒之上,既然小王爺能看上她,說不定也能看中自家女兒,那時豈不是一步登天了嗎?

    琅嬛在旁邊看著,自然知道那些人心裏有什麽想頭,也知道幾位小姐在期待什麽。她心裏不平,撇了撇嘴,悄悄兒對阮氏道:“夫人,你看看那些人,真是讓貪心給熏壞腦子了。也不想想小王爺那是什麽人?什麽樣的絕代佳人沒看過?他喜歡姑娘,豈能是因為容貌?嘖嘖,她們竟然還做這樣夢,看著吧,等會兒指不定鬧出什麽笑話呢。”

    阮氏連忙碰了碰琅嬛,輕聲道:“小蹄子,就你話多。去管別人怎麽想做什麽?”一邊說著,抬頭四下一望,隻見那些角落裏,也都有仆人們一群一群肅立站著,她忽然就看見浣娘的公婆,心中不禁想道:浣娘跟著我,也沒過過好日子,被上上下下都瞧不起,尤其是她的公婆。如今她跟在囡囡身邊,可總算也是揚眉吐氣了,我就不信那兩個老貨看見如今的她,心裏會不後悔。

    一邊想著,就聽見前麵一陣騷動,婦人們便知道定是蕭雲軒和元媛到了,於是一個個伸長脖子向外望著,但旋即又發覺這樣不妥,連忙又低了頭,一個個隻在心裏暗暗盤算。

    這裏蕭雲軒下了馬,親自去打起馬車簾子,扶著元媛的手走下車來。

    一抬頭,元媛和浣娘以及幾個丫鬟便看見了前麵那鋪了幾十米的紅氈

    。元媛便忍不住笑道:“我說怎麽在這個地兒就停了車呢,原來是紅氈鋪地,小王爺,您這麵子可夠大的,我這來了多少迴了,可還沒享受過這個待遇,多是從角門進去就得了。”

    蕭雲軒一笑,故意湊近她耳邊笑道:“無妨,這次親熱親熱,下次即便你獨自迴來,怕他們不還拿紅氈鋪地迎著你呢。”

    元媛連忙推開他的頭,瞪了他一眼,恨恨道:“罷了罷了,我可不受這個,我就怕招風呢,你還在這裏給我上眼藥,是怕我爹爹以後不仗著你小王爺的勢力橫行是吧?哼,真要惹出禍事來,我看你怎麽收場,到時候可別怨著我沒提醒過你。”

    他兩人在這裏說笑著往前走,那邊元老爺等人自然都看到了,一個個不由得喜上眉梢,隔著老遠就迎了過來,跪在地上道:“草民參見小郡王,小郡王金安。”

    蕭雲軒上前扶起他,一邊笑道:“嶽父不必多禮,叫我雲軒即可。這不過是陪著媛媛迴趟娘家,怎的弄出這麽大陣仗?還該一切從簡才是。”

    元老爺喜得直搓手,一邊結結巴巴道:“小……小郡王言重了,草民……草民這寒舍能得小郡王駕臨,真真是蓬蓽生輝。雖然……雖然草民家境寒薄,也恨不得能傾草民所有來接待小王爺,隻是寒門陋舍,怕小王爺住不習慣。”

    元媛見自家這個勢利的爹已經喜得語無倫次,就差沒抓耳撓腮手舞足蹈了,不由得暗裏冷笑一聲,麵上卻笑顏如花道:“爹爹這說的什麽話?王府離這裏不過數裏之遙,我們來時隻用了半個時辰,怎可能在家裏住著,自然是傍晚便要迴去了。”

    元老爺暗暗生氣,心想這個閨女怎麽什麽都不知道?留著小王爺在這裏住一晚,那是多大的榮耀?她怎的就不知道老爹這一番苦心呢。因此就想狠狠的瞪元媛一眼,但想了想,看蕭雲軒對她似乎十分寵愛,自家這家業若要更上一層樓,還要依靠這個女兒,因連忙把一番氣憤都咽迴肚子裏,訕訕賠笑著敷衍了兩句。

    彼時元文武等人也都見過了蕭雲軒,於是便走進了大門,隻見門內烏壓壓的都是人,原來除了那些家眷外,仆人們也都集合過來,見了蕭雲軒,都齊齊跪下。

    蕭雲軒讓他們起身,大夫人熱情的迎上來,臉上堆滿了笑容,咯咯笑道:“哎呀,早盼著能得見小王爺一麵,沒想到今兒竟然實現了,這都是托了我們姑娘的福。小王爺和姑娘快請進大廳落座。”

    元媛忍不住低頭笑了一下,轉身飛快的對浣娘道:“你看大娘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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