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幾天,美院的布局大都已經布置得七七八八,同學們開始把畫掛上展廳牆壁,雕塑錯落有致地擺放,室內撤去舊時的多餘擺設,簡約顯得大方古樸,一切盡以藝術的高峰發展時間伸延開來。一些著名畫師的作品和優秀學生作品兩邊迤邐展開,配上亮起的燈光和暗紅色的帷幕,頗有點古典的氣息。小琳拿著名單進來時,燕玲正指導著某個站在椅子上掛畫作同學擺正方向。

    “往左一點,再往左一點,歪了歪了,哎,別過頭了,這樣就剛剛好。”燕玲走遠一點再去瞧那畫,感覺差不多了,滿意地點點頭道:“好了好了,這樣剛剛好。”趁著燕玲布置得差不多好閑暇之際,小琳忙拉了她到一旁,小聲嘀咕道:“今天你見著郭兒沒?”

    “哎呀,我的小琳姐姐,你沒見我這正忙著嗎?郭兒今個兒連影子都沒有,你讓我上哪兒找她去呀?”

    “好了我的小姑奶奶”,小琳瞅瞅燕玲氣鼓鼓的腮幫子,忍不住笑出聲來,須臾又止住,她小心翼翼地問一句:“照這樣看來,郭兒真的是去邀請那個陳令彥了。你說。。。”她朝燕玲使了個眼色,挑挑眉毛。燕玲倒也明白了,她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問道:“不知道郭兒是怎麽個邀請人家的,人家可是這地界響當當的人物呀。”兩人相看一眼,頓時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此時郭兒剛下汽車,跟司機說了一聲後,她整整裙子上坐著的痕印,她從小就受到良好的家教,端莊禮儀一直保持得很好。穿過最近的小道,郭兒一臉躊躇滿誌地走到富人區一中西合璧設計的大宅子前,透過高高的漆黑鐵門朝裏頭瞄了幾眼,算準時間按下電鈴。隨著歡快的電鈴聲響起,一仆人打扮的年老門房走了過來,對著鐵門外頭的郭兒問道:“找誰呀?”門房眯著眼睛打量著這位漂亮的陌生小姐,實在想不出有見過她的記憶。郭兒倒是落落大方地迴道:“你好,我是美院的學生,想找陳令彥陳先生,他現在在家嗎?”

    “找四爺的?”門房疑惑地瞅瞅郭兒笑盈盈的麵孔,之說了一句:“你等等,我問一下四爺去。”說罷,門房就迴屋請示四爺去了。

    “謝謝你了,叔叔。”郭兒有禮貌地朝門房的背影大聲說道,她心下暗喜,看來自己今天來的正好,趕上陳令彥在家。她從屋外頭再次仔細地研究起陳令彥的大宅子來,外頭氣派的造型加上庭院中間的小橋流水,既有中國風的痕跡,又不乏西式的風格,看得出主人家頗會享受,是個有品位的人。郭兒歪著小腦袋,對院裏花叢裏的那對怒放的茶花起了興趣,花色淡雅間透露著幾分華貴,一看就是精心培育的品種,這般好看的茶花若是畫下來那該多好看。想著粉嫩潔白的茶花落在墨綠色背麵的油畫上,郭兒畫癮不由得有幾分上漲,小手也不由自主地憑空勾勒起來,在想象的畫板上描繪著茶花的嬌豔。

    聽了門房的請示,正坐在餐廳前喝茶看報的陳令彥疑惑地放下報紙,走至窗前隔著薄薄的簾子朝門前瞧去。隻見一位留著披肩長發學生模樣的女孩正站在門前張望,仿佛是對自己栽培的茶花感興趣,小手憑空不知在揮舞著什麽。一張清秀小臉明豔動人,竟比那怒放的茶花更生幾分憐意。這樣的一個小丫頭找自己能有什麽事?陳令彥也搞不清楚,反正今天也沒什麽大事,姑且見她一麵好了。陳令彥朝門房點點頭,意識著他去請那女孩進來,自己灌下一口茶後,扔了報紙隨即下樓來。

    隨著鐵大門徐徐打開,郭兒跟著下人的帶路,一臉好奇和驚喜地踏入陳家大院,進門後的她目光一直粘在那院落裏頭的花圃裏,這才發現那茶花竟比在外頭看更有幾分意思。遠看瑩白若雪,近看茶花花瓣上夾著幾縷紅線,好比潔白光澤的瓷器上鑲嵌著掐金絲的圖紋。郭兒越看越喜歡,心想著若是自家也培育上幾株這般好的茶花,閑暇之時畫下來也是極好的。貪看了幾眼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是要見主人的,這般打量個遍總歸不好,怕讓人瞧了笑話去。心迴意轉,穩下心神,走上階梯,步入富麗裝飾的大廳,客廳裏一個身著家常玄色袍子的男人正坐在客廳沙發上。郭兒猜想這位就是上海灘赫赫有名的陳令彥了,而對方似乎並沒朝大門方向看來,而是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吸著煙,縷縷煙霧繚繞,看不清麵容。見到正主等候自己,郭兒不知怎地,倒顯得自己有點唐突了,即便如此,郭家大小姐的從容和教養促使著她有禮貌地走到陳令彥麵前,行了個禮後大大方方地介紹了自己。

    本想著對方會有什麽反應的郭兒,卻發現陳令彥依然很閑適地抽著煙,眼光頗為銳利地打量著她,不慌不忙地吸完最後一口煙,將煙蒂掐滅在沙發旁小茶幾的茶色煙灰缸裏後。陳令彥慢慢地吐出幾個金字:“郭小姐今日來找陳某所為何事?”沒想到陳令彥會這麽直接,郭兒淺笑著,兩頰邊淺淺的小酒窩微微蕩漾,她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是美院的學生,下個月學院有個藝術展,想邀請陳先生前去參觀,不知陳先生意下如何?”

    “哦,藝術展?”陳令彥有點好笑地瞧著眼前這個漂亮得有點過分的小姑娘,想不到居然是來邀請自己參加什麽藝術展的。真不知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另有目的,他意味深長地問:“不知為何要邀請陳某呢?”“當然是。。。”,郭兒剛想說什麽時忽然覺得這人真厲害,說話不緊不慢卻讓人感到莫名的壓抑感,她總不能說想將藝術的影響力度推廣吧。陳令彥是個商人,無利益的東西商人是不會考慮的,不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她想了想,得體的迴答:“方才郭兒進門時瞧見院子裏的設計華貴而不俗,大氣且古典,花圃裏栽種的茶花也不是凡品,我想四爺您一定是一個富有品味的人,享受生活。就像我們的藝術展。。。”,郭兒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語氣之間還不忘滿足一下對方的清高自傲感,暗自小小地表揚了一番自己。

    “哦?你看中我院子裏的茶花了?”陳令彥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堵得郭兒突然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這陳四爺說話怎麽這麽不著邊際,她暗自腹誹。郭兒歪著小腦袋想了想,片刻後出於不想話題就此冷談下去,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複又反應過來必是陳令彥看見了自己貪婪地看那茶花的樣子了,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說話間不自覺地抓緊手中的小皮包,到底還是個女兒家,說話間總會透露些小女兒的姿態,陳令彥一眼就瞧出了她的窘迫,對麵這丫頭年紀很輕,聲音如銀鈴般悅耳,不似自己周邊的那些鶯鶯燕燕。若是十五年前,自己定然會對這樣的丫頭上心,可究竟情隨事遷,有些事有些人依稀還在眼前。卻仿佛隔著層紗,模模糊糊看不清了,陳令彥驀地發覺自己有點走神了,瞧著對麵的郭兒,頗有意思地笑了笑,迴答道:“郭小姐,多謝你的邀請,陳某事物繁忙,恐不能出席,還望見諒。”

    “這?”郭兒有點好奇陳令彥方才那霎那的恍惚,聽到他拒絕了自己的邀請,還想要說什麽的時候,陳令彥徑自起身,說了聲“失陪”後上樓去了。“陳先生!”剛想追上前去的郭兒被一旁的仆人攔住,那人做了個請的動作,手臂直指著大門。郭兒想不到這麽快就要離開,有點懊惱地朝走上樓的陳令彥又叫了一聲“陳先生”。走到一半階梯的陳令彥停下腳步,對著仆人說了一句:“將院子裏的茶花給郭小姐捎上。”然後又是一聲“失陪”加離去的背影。郭兒還想跟上去說什麽的時候,陳家的仆人擋住了其去路,很是客氣地告訴她陳令彥有要事要忙,恕不接待了。

    聽到別人如此直接地要趕自己走,郭兒有幾分委屈地跺了跺腳,轉身離去,一直走出至院子,沒注意到樓上有人隔著薄紗窗簾對著遠離的自己微微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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