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嘉澤詢問了一下情況,聽見沒鬧出更大的動靜之後就打算離開了。於嘉澤也是omega,貿然進去會受到影響,這種涉及信息素的事情自然還是讓beta來處理比較好。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抱歉,可以讓讓嗎?”他禮貌地說,“裏麵是我的omega。他的情況似乎不太好。” 拿著抑製劑的那個人見狀有點傻眼:“那這,還要不要……?” “你的omega?”於嘉澤將信將疑地重複道。 著實有些奇怪,自己的omega就在不到百米的地方進入發熱期,這人居然無動於衷,等到事態嚴重才過來。 真正在意自己omega的alpha,不應該這樣無所謂才對。 “確實是我的omega。”他微笑著說,“我已經標記過他——可能是這個原因吧,” 於嘉澤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還是不太相信:“那你怎麽現在才來?” 他仿佛早就知道於嘉澤會問什麽,對答如流:“剛剛鬧了點小矛盾,添麻煩了,不好意思。” 很正常的迴答。 楚玦心中疑慮未消,果斷地撥開前麵擋著的幾個beta,徑直走進去。 於嘉澤一抬眼,楚玦人影都沒了,他大聲喝道:“楚玦!” “我可以進去了嗎?”alpha見到楚玦走進去,眼睛望向楚玦離開的方向,語氣誠懇而急切,“請諒解一下我的心情,我的omega在裏麵失控,我很著急。” . 走過一條長廊拐彎後,楚玦走進洗手間裏麵,看見了那個失控的omega。 即使已經注射過抑製劑,這個omega依然沒有擺脫發熱期帶來的難耐,意識仍舊在不清醒的邊緣沉浮。 楚玦緩緩蹲下來,低頭審視這個處於發熱期的omega。 這副模樣,每一個omega都很熟悉。 楚玦也不例外。 他離得近,omega的甜香在四周縈繞。 omega抓住楚玦的手,力道不重,卻又好像已經用盡了力氣,淚水簌簌滾落,像是在求楚玦救他。 “再忍忍。”楚玦任由著omega將他的手臂抓紅,這種時候他隻能給予一點微乎其微的慰藉,盡管那也毫無用處,“抑製劑應該很快就來了。” 說罷他又徑自皺了皺眉,剛剛明明看見有beta拿著抑製劑在門口,為什麽還沒有進來? 接著楚玦又聽到這個omega在說話,聲音細微如蚊蚋,他得再低些頭才能勉強聽清楚。 omega說的是“抑製劑沒用”。 楚玦眉頭皺得更深了。 抑製劑沒用……? 楚玦閉上眼睛,眼簾閉合的一瞬,黑暗與之俱來。一些久遠的、塵封許久的往事,與似曾相識的場景相伴著浮現出來。 良久,他重新睜開眼睛。 “冒犯一下。” 像是想要驗證什麽似的,他兩指撥開omega頸側的頭發,omega的腺體暴露在空氣中。 脆弱的omega腺體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斑駁的印記足以說明這個omega經曆過什麽。 “怎麽?先生對我的omega感興趣?”突然,一道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伴隨著淡淡的信息素氣息。眼前的omega感受到來者的信息素氣息,變得更為躁動起來。 一隻手從楚玦側麵伸過來,拽起地上的omega。 楚玦迴過頭,是剛剛外麵那個,注視他的alpha。 alpha都不喜歡在這種時候被打擾,更不喜歡自己的omega在發熱期被旁人看了去,即使這個“旁人”也是omega,也不行。 眼前這個alpha雖然摟著他的omega,目光卻一直落在楚玦身上。 與此同時,他的信息素稍稍釋放出來。 楚玦站起來,神色稍變。 他聞到了這個人的信息素。 那是與時釗信息素氣息極為相似的味道。 柏木香。 上一次聞到這個味道,還是在帝國研究所實驗室。 那個實驗體一號。 楚玦下意識地去看他的臉。 上迴那個實驗體一號的臉,楚玦是見過的。 然而,眼前這個人,與那個實驗體一號,並不是同一個人。 辨認過後,楚玦也感覺出來了,眼前這個alpha與一號確實不是同一個,也不應該是同一個。 從相似性上來看,此人的信息素比一號純度高很多,如果說一號與時釗的信息素相似度有百分之七八十,眼前這個相似度就已經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他看著楚玦,含著笑說,“接下來的內容,可能不太適合旁人觀看。” 楚玦看了看他懷裏的那個omega,在見到alpha之後難受地纏上去,行為舉止卻帶著微微的顫抖,好似對自己的alpha相當畏懼。 不像是平等的ao關係。 “還不走嗎?”alpha又強調了一聲。 留在這裏,毫無意義。 楚玦沒興趣觀賞他們接下來會做的事情,冷淡地說了聲“打擾”就轉身離去。 直到楚玦走遠,alpha才戀戀不舍地將目光收迴,勉為其難地看向這個正處於發熱期的omega。 “你比他差遠了……”他對待omega的態度很隨意,就像在挑揀菜市場裏的蔬果,他的拇指摩挲過omega脖頸處的腺體,耐心似乎已經在用盡的邊緣,“t值什麽時候才能穩定?” 隨後,隔間裏傳來omega疼痛的嗚咽:“嗚……” . 從洗手間出來,楚玦仍然在思考剛剛發生的事情。那個alpha與實驗體一號的區別,絕不僅僅在於信息素。 他有著獨立的人格和清醒的神智,與受人支配的實驗體一號截然不同。 楚玦想得入神,自己都沒注意自己在往哪邊走。 眼見著就要撞上障礙物,一隻手伸出來擋住他的去路,拽住他:“看路。” 楚玦抬眼一看,是時釗。 “你總算是出來了啊,”於嘉澤看見楚玦的人,當即鬆了一口氣,隨後又提高了音量,“你說你進去湊合什麽?我知道你厲害,但裏麵再怎麽說也是個發熱期的omega!萬一受到影響怎麽辦?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況……” 於嘉澤說到這裏又停住了,話鋒一轉,“而且後來那個alpha還進去了!——你見到他了嗎?” “見到了。”楚玦迴得心不在焉。 時釗警醒起來:“什麽alpha?” 於嘉澤見楚玦狀態不對,倏地走前兩步,拽住他的手,直視他的眼睛:“他跟你說了什麽?還是你看到了什麽?” 一時間,楚玦左右手都被人攥著,場麵在旁人看來有些滑稽。 “沒說什麽。打了個招唿。”楚玦說。 “就打招唿?”於嘉澤狐疑地道。 “不然還能幹什麽。別抓著我了,”楚玦反應慢半拍似的,這會兒才真正迴過神來,晃了晃自己的手,“我又沒什麽事。” 於嘉澤欲言又止:“你剛剛……” “剛剛怎麽了?”楚玦像沒事人一樣反問道。 於嘉澤將擔心的話咽迴去,嘴唇動了動,隻說:“沒事就行。” 楚玦又斜眼看了看自己左邊,於嘉澤已經鬆手了,時釗還沒放。 楚玦沒說什麽,抬眼跟於嘉澤說:“我們先迴去了。” . 夜幕降臨,繁華的城市亮起顏色各異的燈,車行道上路燈亮如白晝,林立的大廈側麵流動著五彩的光,不遠處的電子屏上不知停歇地閃爍著光芒,所有光亮交相輝映,仿佛要一路延伸,直至地平線盡頭。 鱗次櫛比的高樓間,不知從哪個縫隙中透出一層淡藍色的瑩瑩冷光。楚玦一眼望過去,不知怎的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研究所見到時釗的那天。 鋒芒畢露的少年alpha,居高臨下地俯視研究員,張揚又淩厲。 而那雙眼睛看向他的時候,眼底折射出來的光,就像現在眼前這樣。 楚玦一路沒怎麽說話,迴到家中,坐著靜靜等時釗洗漱完。 然後他看著時釗躺上床,靠著門邊說: “睡吧。很晚了。” 楚玦抬手關了燈。 家裏一片黑暗。 靜謐蔓延開來,落針可聞。 時釗睜著眼睛,安安靜靜地凝視著天花板。 濃重夜色將房間重重包裹,猶如罩上了一層密不透風的黑色幕布。 楚玦家選址奇特,即使在白天,采光也算不上特別好。 到了晚上,如果不開燈,完全可以做到沒有一絲光亮。 時釗突然想到了什麽,倏地從床上躍起,跑出房間,二話不說地推開隔壁房間門。第35章 你就是真正值得的人。 房間門推開,濃墨般的黑暗傾瀉出來,仿佛要拽著人下沉,沉到海底。在那裏,眼睛睜著跟閉著,沒有太大的區別。 濃重夜色間,唯有櫻桃白蘭地的氣息在孤芳自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