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戰,他們的信息素阻隔服已經殘破不堪,他們明顯能夠感受到,防護服外麵的空氣,充滿了恐怖而壓抑的信息素。 “快,快給他,打抑製劑。”高級研究員喘著氣說,唿吸間都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研究員連滾帶爬地跑到隔壁去,翻找出抑製劑,又慌慌忙忙地踉蹌著迴來,給時釗注射抑製劑。 抑製劑下去之後,空氣裏駭人的信息素總算稍微削減了一些。 “吳院士為什麽要給他用誘發劑啊?”現在形勢沒有剛剛那麽危急了,研究員們終於能稍微放鬆一些說話,他疑惑地問旁邊的人,“按理來說這也不是實驗的正常流程啊……” “誰知道?”另一個抹了把汗,由於他們還套著防護服,這個擦汗的動作顯得有些艱難,“剛剛真是嚇死我了,他打了一針鎮靜劑之後居然還能自由行動……難道s01耐藥性比較強?” 旁邊給時釗測心率的研究員也加入聊□□列:“不應該啊,之前的研究報告上沒寫這個。而且之前的實驗都是會用到鎮靜劑的,沒聽說時釗能抵抗鎮靜劑的威力。” “他剛剛說什麽實驗體……他找我們的實驗體幹什麽?” 說到“實驗體”這三個字的時候,本應在沉睡中的時釗忽然動了動。 離時釗最近的研究員注意到他手指的動靜,不由得驚唿出聲: “靠,他竟然還有意識!” . 楚玦來到帝國研究所門前,最近這一個月,他來研究所的次數比他去其他地方的次數都多。 不過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 楚玦輕車熟路地走進門,一路上沒遇到幾個研究員,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前兩次來,吳良峰都迫不及待地出來迎接他,今天他人都已經走進來了,還沒見著吳良峰人影。 未免也太過鬆懈了。 楚玦皺了皺眉,繼續向研究所深處走去。 越往裏走,他越覺得奇怪,研究所大廳空蕩蕩,實驗室基本沒開門,而開著門的基本上裏麵沒人。走到深處時,楚玦才聽到一些慌亂的人聲。 人聲似乎都集中在一間實驗室內,對財力雄厚經費充足的帝國研究所來說,這實在是件神奇的事情。 楚玦情不自禁地走過去,仿佛被什麽吸引一般。 他並不是被這些奇異的響動吸引的。 他是被一種,強大而迷人的信息素味道吸引了注意力。 是柏木香。 楚玦下意識地摸了摸脖頸。 他的脖子上還留著時釗的臨時標記。他的臨時標記,他的身體反應,他的反射記憶,一切都在昭示著時釗的方位和狀態——時釗正在一個離他不遠的地方,並且狀態算不上多好。 他朝著更深處走去,直直走向那個聲音最大的實驗室。 楚玦走過來的這段時間裏,研究員們正看著數據麵板發愁。 “他的信息素太不穩定了……”研究員無奈地說,“吳院士下手也太狠了,這是一下子噴了半瓶誘發劑吧?” “他自己倒是睡了,”另一個吐槽道,“留下我們遭罪。” “先給時釗打抑製劑吧。”為首的高級研究員說,“等會兒萬一鎮靜劑沒效果,他醒了就不好了。” “我們已經給他注射過大劑量的抑製劑了!抑製劑過量會出問題的,如果他因此出現什麽問題,吳院士一定會拿我們問罪。而且我們的實驗還需要他的……”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關心那個破實驗?!” 高級研究員打斷他,怒不可遏地道:“——那你說,等下他醒了怎麽辦?!” 此人瑟縮了一下,囁嚅道:“我不知道……” “打。”高級研究員直接從他手上搶過抑製劑,不由分說地往時釗身上紮。 可是已經晚了。 ——時釗睜開了眼睛! 緊接著,在研究員驚恐的眼神下,那支抑製劑針尖反扣過來,直直地對準了研究員的手臂。研究員恐慌極了,手腕一抖,手指一鬆,那支抑製劑便掉在了地上。 “你……你……”研究員無比驚恐,生怕時釗下一秒就將他生吞活剝。 “其他的,在哪?”時釗又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語氣有些不耐煩。 他的神誌談不上有多清明,他多多少少受了那點誘發劑影響,此刻已經半隻腳陷入易感期狀態。 “其、其他的就在那邊……你出門,右拐,最裏麵……” 時釗這才勉強丟開那名研究員,渾身戾氣地走出去,他的步子有些不穩,邁出門口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 就在他身子向前傾之際,他撞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去哪,小alpha?”第30章 你還真想? 楚玦攔住時釗的去路,伸手一攬,將即將摔倒的時釗撈了起來。 “去哪裏?” “其他的……”時釗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他在跟誰說話,剩下半句就沒說出來。 空氣中的柏木香充滿了攻擊性,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是,還沾染上了幾分情.欲的味道。致命的壓迫,致命的勾人,引人臣服,又為之沉淪。 上一次見到時釗這個狀態,還是他易感期的時候。 楚玦臉色一變:“你們給他用了什麽?” 時釗認出楚玦了,所以沒有再亂走,就安安靜靜地抱著他,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平複一些。 眼見著方才兇惡無比的野獸在見到楚玦之後安靜了不少,研究員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稍稍鬆了一口氣。 “先前吳院士給他用了一點誘發劑。”其中一個研究員解釋道。 誘發劑顧名思義,是一種可以短暫誘發alpha易感期的藥物,這種被誘發的易感期狀態沒有真正的易感期那麽久,但對於時釗來說也算夠嗆了。 楚玦迴想起他進來之前聽到的對話,他找到其中一個重點,質問道:“然後你們給他用了抑製劑?” “呃,是的。”研究員閃躲著楚玦的眼神,“他實在是不好控製……” 楚玦總算知道時釗不對勁的根源了,用完誘發劑又用抑製劑,來迴幾次,人不出毛病才怪。實驗室裏的小白鼠都不這麽玩。 “你叫什麽?”楚玦忽然問道。 研究員對他突然問名字感到費解不已,但還是如實稟報了自己的名字。眼下隻有楚玦製得住時釗,有求於人,難免姿態要放低一些。 “挺好的。”楚玦點點頭,“過幾天你關注一下研究所的整改名單,不出意外會有這個名字。” “整改?”研究員驚唿一聲,“什麽整改?” “還要說明白點?”楚玦搖了搖頭,音量不大不小,卻剛好能傳到每一個人耳朵裏,“現在在場的諸位都將受到懲罰,時間大概在幾天後,不出意外是三天。” “你說什麽?三天?” 研究員剛剛死裏逃生不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被楚玦的話弄得有些懵。 時釗不滿於楚玦一直在跟別人說話,空氣中的信息素倏地氣壓增強,時釗的表情變得更加不耐煩起來,令人畏懼的信息素讓研究員們下意識地拉緊了防護服。 “等等,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研究員們迅速警覺起來,再無暇去想剛剛楚玦說的話,都是什麽意思。 “那,”研究員麵麵相覷,問最前麵的那個,“我、我們現在怎麽辦?” 他們看向楚玦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怪物,他們穿著信息素阻隔服尚且感到有幾分窒息,而楚玦完完全全暴露在這樣的高壓信息素之下,竟然毫發無損。 事實上,楚玦並非全無感覺,他脖子上還有時釗的臨時標記,他比任何人都對時釗的信息素敏感,隻是現在這裏人很多,他還不能顯現出來。 “出去,然後鎖門。”楚玦下了這樣一道簡單的命令。 研究員驚訝地道:“交給你?可你是一個omega……” 誰都知道楚玦隻是個omega,這種情況下omega能幫alpha做什麽事,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可楚玦看上去實在不像會用這種方法的人。 “你有更好的辦法?”楚玦抬起眼斜睨他,“要麽交給你?” “我……”研究員啞口無言。 “也可以。”楚玦的口吻稱得上是嘲諷,他輕飄飄地說,“你留下來,我出去。” 現在誰還敢留在這裏?巴不得走得越遠越好。 研究員們忽略楚玦話語中的嘲諷意味,逃也似的一窩蜂般離開了實驗室。 . 將時釗交給楚玦之後,研究員們就像卸下了心中最大的那顆石頭,終於有時間過來看吳良峰怎麽樣。 吳良峰的情況要比時釗好許多,他沒有像時釗一樣注射了那麽多種藥劑,一針鎮靜劑下去之後,他毫無知覺地睡著了,相比起手忙腳亂應付時釗的研究員,反而還沒遭多少罪。 “吳院士醒了!” 眾多研究員紛紛圍過去,“您終於醒了!” 吳良峰醒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頸,萬幸的是,那裏隻是被針尖劃破了表皮,沒有什麽大礙。 鎮靜劑藥效作用下,他一覺睡得很沉,沒有做什麽夢,卻始終有一種窒息感揮散不去。 他環視一圈,都是些熟麵孔的研究員,並沒有看到時釗的身影。 他第一時間詢問道:“發生了什麽?時釗呢?” “誘發劑讓他進入了短暫的易感期狀態。” “他走到存放一號的實驗室去了,差點把一號掐死,幸好我們及時趕到。” 吳良峰:“他看到一號了?” “對。”研究員簡短地說,“他的狀態十分不穩定,然後我們給他注射了鎮靜劑和抑製劑,但效果沒有很好,他依然能夠行動。” 吳良峰有些詫異地道:“他在注射鎮靜劑之後還有行動能力?” “是的。”研究員迴憶先前驚心動魄的局麵,“他好像……對我們的實驗體比較敏感?” “他一直在找剩下的實驗體。”研究員迴想起時釗那令人費解的行徑,不由得有些困惑,“他醒來之後,第一件事也是找剩下的實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