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行事果斷,對合作的慶祝隻有一個簡單的握手,隨後交代了事宜,迴閣樓收拾行李。 安德烈收迴手重新搭在彌撒的腦袋上,對自己的困惑感到了一絲可笑。 對於一個毫無情趣的“工作狂”而言,細究情緒似乎太過愚蠢了。 作者有話說: 真直男萊恩斯第一百零六章 有關德裏克和神血的事情並未在血獵進一步擴散,歐文與勞倫斯的死亡是大部分血獵成員對神血事件的最後記憶。 在圖書館地下室參與抓捕的獵人大部分屬於夜巡,還有一小支隊伍是諾德手下的親信,大概隻有七八個人,卻都是實戰經驗豐富的優秀獵人。 這些人平日裏不在血獵供職,也不和普通成員交流,圖書館發生的事情自然不會大肆流傳。 安德烈悠然坐在血獵會客室的單人沙發上,手裏端著品質優良的紅茶,眯起眼睛看著對麵沏茶的獵人:“非要我參與馬修的事情,是諾德的授意?” 每一次與血獵的碰撞都不會太美好,被眾多獵人用槍指著腦袋的經曆,安德烈活了一千歲也沒經曆過幾迴,大半都歸功於血獵。 萊恩斯對血族的態度可以用強硬來解釋,寧願定期放血也要把他拉進局裏的舉動實在詭異,如今卻似乎有了個不錯的解釋。 安德烈皺眉,有些不滿地嘲諷:“會長大人拉不下臉,就讓你賣我個人情?和他說一聲,這手段太老套了。” “東方產出的特種紅茶,一金幣一盎司,”茶壺蓋被冷硬地蓋上,萊恩斯將精致茶壺往前一推,“諾德的人情。” 紅茶前味甘醇,後味綿長,的確是很少喝到。安德烈端著茶杯,晃動的茶水水麵博文陣陣,倒映出端坐著的萊恩斯。 諾德的手段比安德烈想象中還要老套,老套到有些新奇。哪怕是隻在睡前故事聽過這個物種的小孩子,都不會認為吸血鬼喜歡紅茶。 安德烈發現難以捉摸的不僅是高深莫測的強手,還有一些思想比古堡藤蔓都曲折,比蚯蚓腸子都筆直的“蠢貨”。 萊恩斯掏出懷表說:“會長應該開完會了,一會就到。” 在他說後不久,腳步聲從走廊傳來,諾德推開門首先和萊恩斯點頭示意然後看向安德烈:“紅茶如何?” “很獨特的味道。”安德烈迴答。 東方茶葉茶味厚重,炒製過程繁複,味道層次豐富,自然好喝。但安德烈剛被這“貴重”的人情驚到了,所以實在不想送給諾德什麽好反饋。 諾德對“獨特”二字中的特殊含義遲鈍異常,迅速將其劃歸為褒義詞,僵硬地揚了揚嘴角坐了下來。 小會客室隻有五張單人沙發,中間是深色橡木製作的茶台,安德烈和萊恩斯各站一邊,諾德則選擇了最靠近門的方向,和兩人位置形成三角的形狀。 在安德烈看來,這種選擇有兩種用意,第一表示自己立場獨立,第二則表示自己占據領導位置。 安德烈放下茶杯,笑道:“會長找我過來,有什麽事?” 諾德用詢問的眼神看了一眼萊恩斯,萊恩斯點點頭。 “有關馬修的事,萊恩斯應該已經和你簡單介紹過了。”諾德說,“馬修經曆過人類與血族的兩次戰役,現在已經將近百歲,是一位資深獵人,也是皇室貴族。我和他在第三戰役中相識,他一直醉心研究法術與詛咒,認為人類可以使用魔法打敗血族。” “那時血獵風頭正盛,皇室的獵人被叫做驅魔師,不僅抵抗血族,也負責處理靈異事件。驅魔師在吸血鬼獵人們看來,不過是騙人的神棍。但馬修不一樣,他真的會魔法。”諾德將壺中紅茶倒淨說,“有關他的事情有些複雜,一時說不清楚。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們到我家做客,那裏有不少老照片和信件。” 安德烈頓了一下,用餘光去看萊恩斯,對方依然皺著眉頭,眼睛裏隱藏著些許驚訝。 如此看來,諾德選擇位置的原因是因為在馬修的事情上,他和萊恩斯並不知根知底,安德烈登時有些好心情,對諾德說:“盛情難卻。” 諾德的家和萊恩斯的郊外別墅完全是兩種風格。 如果說萊恩斯的別墅仍有一種愜意與恢弘在,那麽諾德的家隻能用簡樸實用來形容。 房屋的位置就在血獵成員的居住群,隱沒在眾多一模一樣的欄杆與屋門之中,除了名牌上的名字換成了諾德,和其餘房屋沒有任何區別。 屋子內設也並不華麗,簡約的牆紙搭配實木家具,偶爾點綴幾幅暖色調的畫像,茶幾與餐桌上擺著長勢良好的百合與向日葵。 “怎麽迴來這麽早?”一個溫柔的女聲從廚房傳來,伴著燉肉的香味,女人從煮沸的鍋子旁離開,探出半個腦袋,見到跟隨著丈夫的兩個陌生人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有客人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 “海蒂,我妻子。”諾德介紹,“這是我同事。” 海蒂和萊恩斯打了招唿,把爐火調小,取下圍裙走出廚房對安德烈說,“你好,請隨意,很少見他帶除了萊恩斯以外的同事來家裏做客,你與他關係一定很不錯。” 安德烈溫柔地笑笑:“諾德是個很不錯的上司。” “我們有些舊信件要查,你先忙。”諾德咳嗽一聲,插話問到,“貝拉呢?” “在屋裏玩洋娃娃。”海蒂說,“那你們忙,今晚有我拿手的紅酒燉牛肉,工作完了就來享用吧。” 諾德的工作間在閣樓,與臥室和兒童房分開。安德烈特意落在最後,朝已經轉身迴廚房的海蒂多看了一眼,隨後跟著萊恩斯上樓。 “諾德的女兒,多大了?”安德烈貼著萊恩斯,用極小的聲音問。 “十五。”萊恩斯扭頭迴答,“怎麽了?” “這個時間,還在家裏?” “……”萊恩斯沉默片刻說,“貝拉有些特殊。” 在這之後萊恩斯便不再說話,諾德也在此時說:“文件都儲藏在這裏,你們在工作室稍等我片刻。” 馬修的確是個複雜的人,光是找齊所有相關文件,諾德就花費了二十分鍾左右的時間。 文件大致分三種,帶有公章的證書和命令,來往信件,以及諾德自己的日誌。 證書與皇室詔令所表達的信息不多,隻能說馬修在當時備受重視,代表皇室與血獵合作抵抗血族,馬修獲過各種各樣的勳章,並且他的確在研究法術以對抗血族。 而信件也多半是當時的簡要傳訊,用以交流戰況,唯一引起安德烈注意的是其中一句話。 “‘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有天我失聯,請你一定帶領人類繼續奮戰下去。’”安德烈念到,“這是什麽意思?” “大約在第三戰役中期,馬修在迴信中突然寫下這句話並命人加急送給我那時他已經高齡,之前也有傳言說他身體不太好,所以我一直認為這是他在交托後事。但大概幾個月後,”諾德找出一張信紙,展示給安德烈和萊恩斯,“他似乎有什麽事沒有了。” “‘我取得了新的研究,它將為人類帶來希望與新生,可我需要時間!它很危險也很神奇,你希望看到另一種怪物嗎?’”萊恩斯皺眉,“馬修研究出了什麽?” “我不清楚。”諾德搖頭,“這次之後馬修恢複了正常,隻是更沉迷與陣法的研究當中,他的一些陣法在戰場上很管用,所以皇室撥出打量金錢供他做試驗,直到與血族的拉鋸戰結束,驅魔師才慢慢被取締。” “馬修後來與我的幾次見麵和書信都與往常無異,隻有一點,他變得很長壽。之前的馬修多病,我見他時大半都抱恙在身,可現在他已經一百一十多歲,”諾德皺眉道,“麵貌卻和中年時的他一模一樣。身為獵人我可以保證,他沒有變成吸血鬼。” “吸血鬼會保證麵貌不衰老,但不可能達到逆生長的效果。”安德烈思索片刻,同樣找不到答案,對著信紙說,“有趣。” 諾德的日記也並未提供過多線索,隻是記載了馬修在這段時間內的異常,並如諾德說得那樣,記錄了他對馬修年齡外貌的好奇與探索。 同時在諾德的記憶裏,馬修的妻子曼達在戰爭後期感染了瘟疫,幸運地成了幸存者,與馬修一樣也是樣貌年輕,及其長壽。 萊恩斯問:“曼達以前有被吸血鬼攻擊或的經曆嗎?有可能是日行者嗎?” 諾德迴答:“馬修把曼達保護得很好,在我印象中她沒有被攻擊過。因為為皇室服務,所有人員及家屬都要經過嚴格篩查,所以她也不可能是日行者。” “我這裏關於馬修的信息就是這麽多,他的過往可以梳理得很清晰,但近期我們接觸比較少。”諾德抿了抿嘴唇說,“馬修是我為數不多的老友,如果他又苦衷,希望你們多幫幫他。圖書館的事情我知情,但我不認為他會和德裏克合作。” 萊恩斯拍了拍諾德的肩膀:“我們會的。” 紅酒牛肉的香氣從廚房蔓延至閣樓,海蒂已經布置好餐桌站在樓梯半中腰喊道:“諾德,請客人下來吃飯吧,晚些再工作。” 諾德應了一聲,請安德烈與萊恩斯去餐桌。 海蒂明顯是位烹飪的好手,桌上有色彩鮮豔的凱撒沙拉,深紅色的紅酒牛肉,還有軟香的麵包和南瓜濃湯,豐富極了。 諾德請安德烈與萊恩斯先坐,海蒂從小臥房出來,牽著一個皮膚蒼白的女孩的手。 女孩眼睛大大的,目視前方,無視餐桌上的三個人坐了下來,伸手就去抓滾燙的燉牛肉。 “貝拉!”諾德喊道。 女孩瑟縮了一下,把手伸了迴去。 海蒂慌忙跑過來,瞪了一眼諾德,在貝拉的盤子裏盛了些牛肉與沙拉,又將麵包撕成小塊放在盤子裏。 安德烈這才明白萊恩斯口中的“有些特殊”是什麽意思。 貝拉的感觀沒有太大問題,也能完善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但她隻和海蒂進行交流,對於外界的聲音她一概聽不到。哪怕對於諾德,似乎也隻有在大聲喊“貝拉”時,才會露出驚嚇的表情。 海蒂的手藝絕佳,比街市買的牛排麵包好吃多了,安德烈盛了兩次紅酒燉牛肉並不吝誇獎地將海蒂說得眉開眼笑。 諾德依舊是一臉嚴肅的模樣,在海蒂送貝拉迴房後放下刀叉:“我去看看貝拉。” 海蒂欲言又止,最終沒有阻止諾德。 作者有話說: 本章出現人物較多,下麵做一個簡單梳理 海蒂:諾德的妻子(戲份不多,不用記) 貝拉:諾德的女兒(戲份一點都不多,真的不用記) 馬修:諾德好友,名下購入密林廢棄修道院並將其修繕為圖書館(這一案件出現次數會多一些) 曼達:馬修的妻子(這一案件出現次數會多一些)第一百零七章 在諾德家享用完豐盛的晚餐,萊恩斯便與海蒂告別,並決定不去打擾諾德和貝拉。 海蒂與萊恩斯似乎很熟悉,還開玩笑說如果諾德刁難他就來告狀。 安德烈和萊恩斯告別海蒂,離開了這間被裝點得溫馨的小家。 “你們會長大人有個很不錯的愛人。”安德烈對紅酒燉牛肉流連忘返,愛屋及烏,連帶著對海蒂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貝拉是天生這樣嗎?” 不知是燉牛肉太美味還是南瓜濃湯太甘醇,今天的安德烈似乎格外好心。 萊恩斯說:“貝拉一直怕人,從小就離不開海蒂。海蒂一個人要去做織工,管孩子,做家務,貝拉三歲的時候海蒂在街上暈倒,貝拉被街市的混混拐走。諾德得知情況發動血獵尋找貝拉,找到以後她就更加孤僻了,這之後海蒂辭掉工作專職在家,因為這件事諾德和海蒂吵了不少架。” “問這個幹什麽?”萊恩斯問。 “沒什麽,”安德烈說,“隻是為了那鍋紅酒燉牛肉感到可惜。” 紅酒燉牛肉進了肚腹,哪有可不可惜的道理,安德烈不過是在指桑罵槐,調侃諾德罷了。 萊恩斯選擇不在此事上追究,諾德是位盡職盡責的好獵人,卻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或者父親,就連當初拐走貝拉的混混,也是因為諾德在工作上太過強硬惹來的災禍。 他們這種刀口舔血,仇家漫天的人,似乎真的不太適合擁有家庭。 馬修催促的書信在第二日送到了北區血獵。 信鴿撲啦啦地飛進會長辦公室,諾德看完之後將信轉交給萊恩斯與安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