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斯皺眉,安德烈接著宣布到:“他驚擾了不少獵人,這些人似乎跑去給諾德報信了,而他們提議或許應該檢查一下另一位囚犯的情況。” 安德烈看著地上一灘血液和掙紮導致的刮痕,遺憾地說:“現在已經在不遠處了。” 響應安德烈的話般,開門聲響起。萊恩斯聽不到淩亂的腳步聲,卻能夠聽到愈加急躁的門把轉動聲。 隨著“哢啦”“哢啦”的聲響加大,被隔絕的聲音一起湧進窄小的囚室。雜亂的腳步聲,金屬器械碰撞發出的清脆音樂,都如同催命符一般。 安德烈看到細弱的光透進囚室,沉聲道:“來了。” 作者有話說: 前幾句是大綱部分,蠢作者沒刪幹淨直接發上來了,已經完成修改了。看過的也不要緊,不會劇透。和大家說聲對不起qaq。 場外補充 沃爾德倫和漢弗萊是一個人。全名沃爾德倫漢弗萊,是很後麵的人物,看一看就行暫時不用太關注。 後麵即使出現也隻會使用沃爾德倫這一個名字。第八十章 刑訊室被整治後,濃鬱的香薰和血腥味消散了很多。獵人們推開勞倫斯的囚室,濃厚新鮮的血液混在空氣裏刺激每一個獵人的神經。 為首的獵人用槍托砸開門,刀口和槍口一同指向囚室:“誰在裏麵。” 狹小囚室隻有一束從門關蔓延而來的光,被男人的背影遮擋住。光亮爬上他的脊背,照亮寬闊的肩,和發亮的金發。 所有人都有一瞬的恍惚,囚室似乎有什麽地方發生了改變,但在此去探查時,有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 “很及時。”安德烈扔掉手裏的鎖拷,轉身麵向獵人。 鎖拷砸落地麵,沉悶的聲音裏夾雜著一些黏膩的聲音。獵人們朝安德烈腳下望去,粘稠鮮紅的血液從綁縛囚犯的地方一直拖拽到他腳邊,而後變成一汪小小的“水坑”。 “你做了什麽?”獵人端起槍質問,又偏頭囑咐其他人去找諾德。 安德烈把他們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裏,不加以阻止,也不加以解釋。 無聲地對峙一直持續到諾德到來。前去報信的獵人已經簡要介紹了情況,諾德沉著臉打量囚室,抬起手壓下其中一位獵人的槍。 “放下槍,在這麽小的空間對血族開槍無法保證身後的安全,你們的知識都是白學的嗎!?” 獵人們麵麵相覷,諾德代表絕對的威嚴,於是他們一個一個收起了武器。 “我想我有資格得到一個解釋,安德烈先生。”諾德說。 “如你所見。”安德烈錯開一步,把地上猙獰的血跡露出來,“勞倫斯變成這種東西了。” “刑訊室沒有把活人變成血水的能力,我需要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有什麽目的,做了什麽。希望你配合。”諾德打量四周,問,“萊恩斯呢?” “你在說誰?我既然要闖入這裏,怎麽可能讓一個獵人陪同。”安德烈迷惑著皺眉,“刑訊室的作用隻有兩個,他是曼陀羅的接觸者,我來獲取訊息,很難懂嗎?至於進來的方式,很少有地方能攔住一隻吸血鬼。” “勞倫斯的價值很大,可你卻直接殺了他。”諾德盯著安德烈,拒絕避重就輕,“我或許可以認為你害怕他提供重要信息而殺人滅口。” “張口就來果真是人類的長項。”安德烈冷笑,“首先,勞倫斯不是我殺的,他的死因是曼陀羅咒印。其次,就算是我殺的那有如何?我不是你血獵的仆從,殺死一隻膽敢對我做出詛咒的低級血族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認為可以從勞倫斯嘴裏得到更多的情報。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血族害怕什麽,你們的刑具老套而粗俗,我問不出來的你也一定問不出來。” “他都說了什麽?”諾德沉聲問。 “什麽也沒有。”安德烈無趣地聳著肩膀,“如果你非要問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名字。勞倫斯背後的人是一隻叫德裏克的吸血鬼。這就是全部。” 諾德完全沒有聽過德裏克的名聲,這不是他們已知的吸血鬼中的任何一個。 “追著這個名字去查吧,如果你能查得到的話。”安德烈看出諾德的疑惑,揚著嘴角調侃。 “我隻是個顧問,現在我的工作結束了。”安德烈踏出一步,嘩啦嘩啦的舉槍聲齊齊響起,他站住步子,沉下嘴角,“趁我還沒有興趣咬死你的獵人們之前,你最好讓他們讓開。” 諾德看著安德烈,沉默片刻後抬起手,示意獵人們放下槍。 “多謝你的好意。”安德烈路過諾德,留下一句輕描淡寫的感謝,既不真誠也無意義。 能調動的獵人都被諾德集中在刑訊室,隻留下基礎的護衛,主樓外的夜晚靜謐無比,既不需要找茂盛的樹遮掩形體,也不需要放低聲音注意隱蔽。 不知從哪處灌叢開始,獨行的吸血鬼身後跟上一個跨著武器的獵人,如影隨形,緊緊落後吸血鬼一步,卻一言不發。 他們一前一後路過主樓,路過大廳,沒入幽深的樹林,直到周遭滿是的灌叢晃動聲才停止。 安德烈本能去捕捉在繁茂樹叢中活動的動物,出手前夕手腕被滾燙粗糲的手掌握了個正著。 手心塞進一支試管,試管被人類的溫度捂得暖熱,好似剛離開血管一般新鮮。 “知道你會餓。從勞倫斯那裏搜刮來得東西,應該安全。” “應該?”安德烈拔開木塞,將血液盡數倒進喉口。 萊恩斯被嗆了一句,沒有迴話,打擾血族進食是不明智的選擇,況且他的確不能保證那支神血的安全性。 “你究竟和勞倫斯說了些什麽?”萊恩斯問。 “沒什麽,他什麽都不肯說。”安德烈動作不著痕跡地停頓了一瞬,如果不仔細留意,根本發現不了,“隻是說了這次收攏黑市的行動是德裏克要求的,其餘信息勞倫斯也不知情。” “德裏克和你究竟什麽關係。” “我和你說得很明白了,我對他進行過初擁,僅此而已。我們至少有幾百年沒見過了,我和他不熟。”安德烈扔掉試管,舌頭舔過獠牙,上麵殘存的血液的味道讓他有些留戀。 萊恩斯皺眉:“也就是說至此為止,我們除了一個名字沒有任何其他的信息。” “可以這麽說。血獵對血族的了解很有限,除了幾個親王和少數長老以外,大多數的血族你們都沒有接觸。要根據一個名字去追查幾乎沒有可能。” “但是你知道,血族對氣味敏感異常,他是你的直係後代,你能輕易找到……” “我不會再插手血族的事情,這是我們的契約之一。”安德烈有些心不在焉,幾乎是不耐煩的打斷了萊恩斯的話。 “我要和你說件不太開心的事,探長先生。”安德烈的喉結上下滾動,似是蠢蠢欲動的鯊魚,“我餓了。” 萊恩斯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試管:“你剛喝掉一支神血。” “血族的欲望是不能積壓和克製的。”安德烈緊盯著萊恩斯,“你明白我說的餓是什麽意思。” 血族對血液不僅僅是一種基於存活的依賴。就如同這世上有貴族願意為了食用至臻美味而活剝動物一樣,血族對血液的需求本質是對欲望的本能追尋。 鮮血於吸血鬼來說就是沒有毒性的da///麻,上癮而不可戒。 萊恩斯站在原地,和不再帶著慣常笑容的安德烈對視許久,突兀地走上前搭上了安德烈的脖子。 人類皮膚的溫度對血族來說是潺潺的溫泉水,人類身上的氣息會讓血族感到舒適,誘惑,和美味。 可如果這種曼妙的滋味是在頸動脈處出現,那感覺就完全不同。 脖頸是所有生物的命脈,安德烈記憶中覬覦他脖頸的人,多半處於貪婪,還有一部分處於憤怒。而這些人或血族的目的無一不是殺死他。 貼在頸側的手掌沒有任何彎曲的預兆,手指溫和地貼合脖頸的弧度,指骨與手掌連接處的繭子厚實而粗糙,像久經風霜的石頭。 威脅與欲望同在,讓安德烈怔愣了片刻,忘了拍開逾越的手。 萊恩斯觸摸過很多血族的皮膚。有的是在搏鬥時,有的是在審訊時。 他熟悉一隻吸血鬼虛弱時的狀態。血族的溫度冰涼,卻也依舊有限度。他們在虛弱時會失去體溫的平衡,當有意識時會變得更加冷一些,失去意識時,血族的身體就像可以透過所有光線的玻璃,是一具隨周圍溫度而變化的“屍體”。 安德烈的體溫低得有些異常。比這片終年被樹木遮蓋的森林還要涼很多。即使有衣服裹覆蓋,也沒有讓這片皮膚溫熱太多。 萊恩斯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被快速地汲取,血肉傳來輕微的麻木感。 “啪!” 安德烈終於迴神,拍開在他脖頸停留太久的手掌。 “怎麽迴事?”萊恩斯揉著手腕,安德烈拍開他的力度並不大,但那一下同時讓發麻的皮肉顫動,酸麻感瞬間爬上萊恩斯右邊的胳膊。 安德烈盯著他,拒絕做出答複。 幻術和解陣都是耗費體力的事情,安德烈可以忽略輕微的不滿足感,卻無法禁止欲望的生長。長眠不僅阻止了體力耗費,也阻止了他對血液的欲望。 思考是件危險的事,隻要他們活著,就永遠逃脫不開大腦傳來的信號。食物,勞動力,金錢,追逐是人類的本能。吸血鬼也不例外。 安德烈善於調節自己的欲望。他明白忍耐是有界線的,一旦忍耐的界線被衝破,欲望就會如春筍般冒頭,迅速爬滿整個山坡,而後一發不可收拾。 這種事安德烈當然不會告訴萊恩斯。但作為一個對血族了解甚深的獵人,萊恩斯大致能猜到安德烈處於什麽狀態之中。 “繼續我們的合作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允許我殺人……”安德烈刻意拖長最後兩個字,在看到獵人驟然嚴肅的臉色後,滿意地說,“要麽,就讓我安心躺迴棺材去。” 作者有話說: 安德烈:辭職了,不幹了。 萊恩斯:= =第八十一章 萊恩斯停頓了很久,堅持道:“除開人血,我會提供新鮮的血液,老管家還在養凱恩。” 安德烈盯著難纏的獵人,半天才想起來原來那隻給他提供過血液的鹿叫凱恩。 連帶著老鹿迴想起來的,是那碗用雞肉茸做了拉花的詭異“羅宋湯”。 “至少目前為止,我認為我們的合作順利且高效。我需要你安德烈,曼陀羅的事還遠未結束。”萊恩斯他的語速緩慢,這代表他在思考,“我想我有能力支撐一隻吸血鬼的消費。” “你這是想圈養我嗎?探長先生。”安德烈喜愛獵人不那麽遊刃有餘時的樣子,顧慮和忐忑讓所有自傲冷漠的人變得愚蠢和可愛。 “如果你要這麽想的話,我可以承認。”萊恩斯坦然自己的意願,對調侃照單全收且沒有任何因此尷尬的跡象,“我可以為你提供很多方便,血族從不喜歡長眠,在棺材裏沉睡不是你的意願。” 打動一隻吸血鬼並不容易,你需要抓準他們奇怪的審美。既要有誘惑力,姿態又不能太低。 而萊恩斯天生不是這塊料,他提供了安德烈需要的事物,卻忽略了一些最重要的東西。 “很有誘惑力。”安德烈如實說道,“但我拒絕。” 萊恩斯皺起眉。 “不止是血液的問題……”安德烈拖長話尾,安撫一般看著萊恩斯。 “還因為這件事和血族內部有關?”萊恩斯問,“你對我隱瞞了一些東西。” 獵人敏銳的直覺讓安德烈感到頭疼,“你們可以順著德裏克去查,但我不會繼續參與。別忘了我們契約出現的原因。” 萊恩斯皺眉思索,放棄逼問和追究,最終妥協:“過些日子我把彌撒送迴去。” 這次的對峙中吸血鬼占據了完全的上峰,安德烈得償所願,便想起寄住在別人家裏的卷耳:“帶點熟肉來,不然他要饞死。” “哦對了,那口棺材就送你了,木材和外漆都是上等的品質,花了我不少金幣。不用感謝我的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