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後人歸我一天。”安德烈說著話,身形一點也不見放緩,“這麽多天竟然沒發現他根本不是日行者。” 萊恩斯:“抓了人再說。” 銀錐和便簽自然是安德烈和萊恩斯的把戲。 要演這出引蛇出洞,就要提供毒蛇喜愛的獵物。 神血是最好的誘餌。 安德烈仿照“神”的語氣寫了便簽,把血和便簽綁在銀錐上,等臥室隻剩西蒙一個人,把東西紮在窗戶上。 他們一早蹲在附近,時刻關注西蒙的行動。窗簾被拉上時安德烈動手撩開一個細縫,用以找時機放出誘餌。 這一撩不要緊,卻沒想到收獲了意料之外的信息。 在人造血進入西蒙喉口的一瞬間,安德烈感受到了血族的氣息。 很淡,很微弱。但卻並不難聞。 和特裏低劣的血統不一樣,西蒙身上的味道純正且美味。 盡管那味道過於微弱,但安德烈可以斷定,他是隻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西蒙家族不是任何一個血族親王的後裔。安德烈做了幾百年吸血鬼,這點是可以保證的。 安德烈深思熟慮,說出了他和萊恩斯都不想聽到的一句話。 “‘神血’成功了。”第二十八章 西蒙身形矯健,身上屬於血族的氣味愈發明朗。 他趕到主城時,天不過剛亮。西蒙與守城衛士熟識,出示一張憑證後輕而易舉通過城門。 安德烈和萊恩斯跟在他身後,被擋在了外麵。 安德烈:“怎麽辦?” 萊恩斯臉色不好看,要進南區對於夜巡隊長來說並不困難。但勢必要驚擾南區的貴族,他不想惹是生非。 城門隻開了細小的一條縫,把西蒙嚴嚴實實藏進了主城。 這招引蛇出洞勝在出奇製勝,等西蒙反應過來中了計,想再抓住狐狸尾巴就難得多了。 安德烈也知道其中利弊,他打了個響指,手腕在萊恩斯麵前晃了兩下,“解開,一隻蝙蝠飛進城比兩個大活人走進去要簡單的多。” 萊恩斯當即皺起眉,抗拒的態度明擺著放在表情上。 安德烈有些不耐煩,爪子勾住精致的銀環,威脅道,“要麽你解開,這破玩意安然無恙,明天一早還會出現在我手腕上。” “要麽……”他捏住銀環,尖銳的指甲帶起細小刺耳的摩擦聲,“我把這玩意掰斷,血獵名單上多個逃犯。” “我們約定……” “少拿我契約跟我擺譜。萊恩斯,沒有人比我清楚違背契約帶來的後果。”安德烈眯起眼睛,笑得肆無忌憚,“我如果渴求虛無縹緲的永生,你現在連彌撒的一根貓毛都找不到。” 萊恩斯貼心地閉上了嘴。 他很不合時宜地戳中了吸血鬼的痛點。 對於獵人來說要殺死一隻血族不難,要馴服一隻血族,卻實屬不易。 萊恩斯盯著眼前慘白的腕子,猛然抓住銀環,念出一段咒語。 銀環銜接處發出亮光,像手銬一樣分成了兩半。 “下不為例。”萊恩斯頓了片刻,餘光淩冽地看了眼安德烈,“糾正,沒有契約,你的獠牙也會被風幹了掛在別墅的畫框裏。” 安德烈聳肩,對獵人這種固執的勝負欲展示出應有的容忍,“血族每過百年會換牙,古堡棺材下麵壓著一盒子獠牙。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送你。” 如果不是需要及時跟蹤西蒙,安德烈猜想他冷酷無情的契約主人,會嚐試把他現有的獠牙給拔下來。 隻是“猜想”和“嚐試”而已,不足為懼。 安德烈活動著被壓製了許久的身體,屬於血族的血脈失去了銀器的遮蓋逐漸蘇醒。 摘下的銀器已經重新銜接成手環,感受到了“惡魔”的存在,正在萊恩斯手裏躁動地發燙。 “安德烈。”萊恩斯悄無聲息握住刀鞘,“辦正事。” 肆虐的氣息陡然收起,空氣中凝成實質的血腥味變得淡薄,甚至飄出清幽的香。 去掉抑製器不會使吸血鬼發狂。不怪萊恩斯戒備,他毫不懷疑眼前的血族會突然發難,違背契約咬斷自己的脖子,然後優哉遊哉地迴古堡隱居。 安德烈唿了口氣。 “別緊張。”他眨眨眼睛,金發赤眼的高大血族消失,換成了一隻長相可愛,比例完美的蝙蝠,“迴莊園查查西蒙的房間,祝我好運吧,長官。” 蝙蝠扇動翅膀,在夜色的掩映下越過城門,飛進主城。 由於在門外耽誤了不少時間,安德烈飛了半個南區才找到馬上就要躲進賭場的西蒙。 與他們來時不一樣的是,西蒙沒有從賭場的正門進入。 他在側邊的浮雕處扭動了幾下,一扇一人寬的暗門出現在在浮雕下麵。 安德烈調整姿態向下俯衝,在暗們合上前一秒擠了進去。 白石英材質堅硬,被夜風吹了些時候,還涼的很。 安德烈呲著牙,左邊翅膀狠狠擦著門框邊緣驚險渡過。 蝙蝠爪子連著翅膀,像被子一樣揉著左邊翅骨,緩了片刻後匆匆跟上西蒙。 暗道裝潢華麗,上好的香燭做光源,燭台鑲著各式各樣華麗的寶珠。通道狹窄異常,隻容一人單向通行。 盡頭處門分左右,一麵是暗灰色的石門,一麵的門上則雕刻著倒十字與獠牙的雕塑。 西蒙劃破手指,血液滴在帶有雕塑的門上。 “嘎吱” 門彈開一道細小的縫。 安德烈跟在西蒙身後溜進去,進門前扭著腦袋多看了眼門上的雕塑。 很像他們之前在夜鶯地下室看到的圖案。 同時,安德烈有些惡意地想著,這和血獵擺著獵槍匕首和獠牙的圖案似乎有不少相同之處呢。 如果萊恩斯知道他把“神血”組織的圖標和血獵的放在一起對比,估計會氣得不輕。 浮雕門的後麵別有洞天。 寬闊的大廳,優雅的音樂,還有得體的侍者接引西蒙。 安德烈收起翅膀,躲在邊角的陰影裏,把自己藏了個嚴嚴實實。 “先生,您怎麽突然來了?”侍者向西蒙彎腰行禮,問道。 西蒙手掌放在胸口,那裏有一隻塞著木塞的試管,“我要見神仆,我有東西要給神仆。” 侍者應聲,將西蒙引進大廳。 大廳和賭場的布局基本上一致,隻是沒有熱鬧的賭桌,也沒有南來北往的高貴賭客。 偌大的空間被水晶吊燈照得明亮,卻有一種空曠的神聖感。 安德烈貼著牆邊,對這種簡單粗暴的“下等人”審美厭惡至極。 至少此時此刻,他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從浮雕暗門開始,繞著大廳有一圈門。刻著模式一樣的花紋,核心卻有些許差別。 侍者帶領西蒙走向其中一扇,將一塊牌子放在花紋上,說:“神仆,是西蒙先生。” 他的詢問沒有迴應,隻有花紋閃爍了兩下。 西蒙頓時露出喜悅的表情。 侍者推開門,朝西蒙做出請進的手勢,“您先,先生,我會在您身後指導道路。” 神仆把自己藏得很深,安德烈以為進去這道門就結束了,哪知道後麵又是幾間不同的屋子,沒有侍者引領,根本找不到這個所謂的神仆。 大廳和通道的氣息帶著淺淡的,和教會有些相似的純淨氣味。 終於來到神仆門前時,安德烈聞到了被努力隱藏的血腥味。 不是同類,隻是單純的,人血的味道。 侍者推開門,朝西蒙抱歉地道:“神仆剛用完‘聖餐’,您請進。” 作者有話說: 下章入v,感謝支持~第二十九章 (一更) 與神聖的名字相左,血腥味暴露了神仆的真實喜好。 蝙蝠的眼睛翻不出白眼,但也準確無誤地通過眼神表達了對屋裏藏頭露尾的懦夫的鄙視。 西蒙進屋後,侍者關上了門,在上麵做出新的詛咒。 安德烈多看了眼侍者,趁他不注意溜進屋去。 神仆年齡不小了,兩鬢斑白,還留著顯老的胡子。正坐在一柄歐風的椅子上,麵前擺著高腳杯。杯壁上粘粘著粘稠的血液。 猩紅的血跡和屋內明亮,潔白的裝飾矛盾異常。 但無論是神仆,還是西蒙,顯然都沒有這種感覺。 “先生要給我什麽東西?”神仆用手絹擦著嘴角,對胡子上不小心沾上的紅色也頗為注意。 西蒙摸了摸胸口的試管,說:“特裏死了,莊園管家動的手。” 神仆動作輕頓,繼而繼續垂眉擦拭胡子,“先生找替罪羊的本領很不錯。” 西蒙神色一狠,盯著神仆說:“無論如何,你們在主城的信徒少了一位。按照規定,新的神血會降臨在替補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