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鎖孔,連藤蔓上侵染的血液都已經不見蹤影,血紅的花紋在鎖麵呈現,逐漸繪成繁複的陣法。 隨著安德烈的話落下,陣法驟然一亮,黯淡下的光伴著一聲輕微的“哢噠”。 鎖開了。 “恭喜你,你中獎了。”安德烈將匕首插迴刀鞘,扔給萊恩斯,“咒法的主人並不弱於我。” 安德烈的血沒有瓦解咒語,但鎖依然打開了,證明下咒之人至少也是位親王。在血統上並不遜色。 身後的一眾警員被乍現的紅光嚇傻了,即使門露出了一條縫,也不敢上前。 萊恩斯推開木門,揮手:“跟上,如果有危險立馬匯報。” 倉庫沒有窗戶,隻有木板上鑽開幾個小孔用以透氣,防止發黴。 依照女仆們的聊天內容,莊園更換倉庫的事發生在很多年前。這間屋子被人遺忘,沒有被拆除,也沒有被啟用,慢慢變成了發酵曖昧與恐懼的溫床。 由於沒有自然光源,倉庫裏一片漆黑。 安德烈在黑暗中找到了油燈,一盞一盞點燃,瞬時暖黃的光照亮了木板搭建的屋子。 眾人在燈光下看清了周遭,不少人打量一番後,發出了驚歎的吸氣聲。 倉庫外部平平無奇,斑駁的牆壁和茂盛的藤蔓讓屋子看起來毫無用處,沒有光亮時,聞到的也是破舊的塵土味和潮濕的空氣。 此時燈光照亮了周圍的場景,倉庫內部的真麵目才展現出來。 本該空空如也的倉庫被改造成一間簡易書房,左半邊書架上雜亂地放著紙頁,書桌上還有一瓶打開的墨水,鋼筆插在裏麵,墨水已經幹涸。 右邊的部分擺放了兩個帶著麻繩的架子,一旁的木質工具架上東西齊全。第一層是銼刀,匕首,尖錐。第二層則是各種簡單的包紮用具。 黑暗並不能影響安德烈的視力,在進門時他就看清楚這間倉庫的真實麵目。 與表麵格格不入的不止是內部裝潢,還有屋子裏的氣味。 塵土飄飄蕩蕩,是主調,在這之後,還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腥氣。 安德烈在屋子裏閑逛,順著氣味鎖定了書桌附近。 萊恩斯看到他駐足,打量四周問:“怎麽了?” 安德烈在書桌和書架之間徘徊,站定後朝下方的地步跺了兩腳。 “嘭,嘭” 巨大且空靈的聲音讓萊恩斯神色一凜:“來幾個人,把地板撬開!”第二十一章 幾個警員找了撬棍或其他尖銳的工具,撬開安德烈腳下的木板。 木板是道機關,與其他木板間有不小縫隙,要撬開不需要耗費過多力氣。 隨著“哢啦”,“哢啦”的聲音,地板下的玄機展示在眾人麵前。 周圍一圈警員發出驚恐的抽氣聲,紛紛向後退去,仿佛下麵藏著可怕的怪物。有人指著下陷的空間說:“探……探長,好多……屍體。” 安德烈推開圍成圈的警員,看到了密室的真麵目。 與其說是密室,不如說是藏屍格。 被焚燒後的屍體零零散散,像堆麥稈一樣錯落地放著。最上麵躺著唯一一具完整的女人屍首。腹部有一道傷口,脖頸處還有兩個血洞,身上有不少燒傷。蒼白的麵色顯示她應該是失血過多而死亡。 安德烈撩開女人的衣服,白皙的腹部染著大片血跡,與短小的傷口並不符合。 “她腹部的傷愈合了不少。”安德烈扒開女人頭發,脖頸的血洞鮮紅異常,仿若屍體裏的血液還在流淌,“脖子的傷口是吸血鬼造成的。血液沒有凝滯,代表血族牙齒上的毒液保持了獵物血液的流通性。” 萊恩斯檢查屍體,叫警員去特裏房間取證物,也找人叫來了管家和西蒙。 屋裏隻留了兩位警員在門口看管,空間寬敞了許多。 安德烈檢查書架上淩亂的紙頁,紙頁上筆記淩亂,很多字連在一起,難以辨認。安德烈零星認出幾個詞組。 “神血”,“貴族”,“轉化”。 連續幾張神神叨叨的筆記後是一張長長的名單。一串數字後記錄了實驗狀況,大多數是藍色墨水,隻有最後鮮紅色的墨水書寫了碩大的“神跡”兩個字。後麵還跟著淩亂的筆跡。 “我會變成貴族”。 安德烈將紙張遞給萊恩斯:“他在做實驗。我們沒白來。” 實驗模式和北區地下室的幾乎一模一樣。 特裏做得很隱秘,依照名單,他前前後後至少神不知鬼不覺地找到了十幾個實驗體。 “數字的意義能破解嗎?”萊恩斯翻完筆記問。 安德烈:“是種密碼,要找到對應的書才行。按照頁數行數第幾個單詞來看,頁數最高的數組是27。不是本很厚的書。” 萊恩斯點頭,將名單收了起來。 前去拿證物的警員帶來了殺害特裏的兇器。萊恩斯對比女人腹部的傷口,與匕首頂端隱秘的十字花型對應。 安德烈看到了對應的傷口,說:“匕首上的另一個味道是她。” “讓你找的刀鞘,有嗎?”萊恩斯問警員。 警員點頭,取出一個和匕首裝飾花紋一致的銀質刀鞘。刀鞘內部沾染了幹涸的血跡。 萊恩斯:“刀鞘在哪裏找到的?” 警員:“屋內的置物架上,被木頭架子拖著,但是匕首不見了。” “探長,西蒙來了!” 萊恩斯把刀鞘遞給警員:“知道了,先帶他們認一下屍體。” 管家朝地板中心下塌的坑洞中望去,驚叫了一聲:“這……這不是蘿拉嗎?” “那個失蹤的女仆?她怎麽死在這兒了?”西蒙也被麵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別過臉不再去看。 萊恩斯走過來,安德烈走進說:“確認是蘿拉了。” 萊恩斯點頭:“我有個猜想。” “如果殺害蘿拉和殺害特裏的並不是一個人呢?” 安德烈思考片刻,覺得這個提議並非不可能:“證據呢。” “隻能算是推理。警員帶來了兇器的刀鞘。刀鞘被珍重地擺放在特裏房間,且內部還有血跡。這說明兇手用匕首殺人之後又把匕首插了迴去。這一舉動很多餘,但如果殺人的就是匕首的擁有者呢?我們聽仆人的一麵之詞,就以為是特裏被害,但其實很有可能特裏受傷,然後殺掉了蘿拉。他遊刃有餘地把匕首放迴,然後處理屍體。”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安德烈說,“這樣一來,蘿拉屍體的情況也可以解釋了。蘿拉作為試驗品,和特裏產生爭執,所以被‘處理’掉,變成了特裏的備用糧。” “但是為什麽蘿拉沒有被吸幹血,和其他試驗品一樣被焚燒呢?” “有一種可能。”安德烈伸出手,“名單。” 萊恩斯把名單拿出來,安德烈指著最後一行鮮紅的字體說:“蘿拉是特別的,她是成功的‘神跡’,特裏想要變成高等血族……燒傷。” “什麽燒傷?”萊恩斯問。 安德烈走向蘿拉,把屍體的衣服扒開。 女人身上有不少燒傷的痕跡,大多數結了痂,有些還長了水泡。 “她喝了神血。高級血族的血對其他吸血鬼來說是毒藥,肆意飲用後會有短暫的能力提升,但隨後就是從內髒開始焚燒,一直到身軀隻剩灰燼。特裏身上的灼燒痕跡記得嗎,他也喝了神血。但是依然解釋不了是誰殺了特裏。” “至少排除了蘿……”萊恩斯停住,轉身對來人說,“西蒙先生。” “打擾你們了。”西蒙勉強笑了一下,似乎對倉庫的環境極其不適應,“是這樣,我想和兩位說些事情,我們出去聊?” 他說著,眼神忌諱地看了眼正在指揮仆人幫忙處理現場的管家。 萊恩斯和安德烈對視一眼,點頭出門。 三人走出倉庫,在不遠處的灌木叢前站定。 萊恩斯:“西蒙先生想說什麽?” 西蒙猶豫片刻,歎口氣道:“特裏被殺害的那晚我沒在房間內。我撒謊了。” 安德烈眯起眼睛,打量著西蒙。 西蒙沉浸在自己的迴憶裏說:“其實到現在我也不能確定發生了什麽。隻記得那晚我實在是很疲累,於是便先休息了,托管家點燃慣用的熏香後,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後來我做了個很詭異的夢,我夢見我敲開了特裏的門,他正痛苦的在地上打滾,身上有很多燒傷。我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刀,在特裏撲過來的時候刺進了他小腹。” “這不是最奇怪的。”西蒙喘口氣,“最奇怪的是我清醒過來後,人並沒有在床上,而是在特裏的屋子裏,而特裏……的確躺在我身邊,腹部插著一柄匕首。” 作者有話說: 複建審查大綱劇情的時候差點忘了兇手是誰……還好當初腦大綱足夠細致! 目前會保持周更一萬噠! 等手感好了,興許可能會更得多一些(插下g) 最後厚顏無恥求一下海星評論呀,貓貓拱手了!第二十二章 “但是你說你是在床上醒來的。”萊恩斯說:“你怕被懷疑,所以串通管家說了謊。” “不全是這樣……”西蒙繼續道,“我很驚慌地跑會臥室,正好遇到敲門的管家。管家看到我問我怎麽在外麵,我和他說了實情,管家讓我瞞著,不能承認自己去過現場。之前那套說辭也是他教給我的。”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兇手,但仔細想想,清醒過來時,特裏的屍體已經涼了。夢中的匕首也不是殺死他的那把銀匕首,而是很普通的匕首。我懷疑有人對我做了手腳,越想越害怕,才來找你們……” 安德烈打量他,問:“睡前有什麽異常嗎?氣味,聲音,行為,都可以說。” “沒有什麽。”西蒙迴想,突然“啊”了一聲,“隻有那晚的熏香,聞起來很甜,我入睡得也很快。” 安德烈為此多看他一眼,接著問:“熏香從哪裏來的?” “管家拿來的。”西蒙愣了一瞬,條件反射地迴應。說完他又像是袒護老管家一般慌忙添了一句,“但是香燭是特裏從城裏拿迴來的。” 萊恩斯:“老管家知道莊園的人事變動嗎?比如意外死亡,辭職等。” “按理來說都是要過他的手,每過一段時間我會看一次匯總。” “也就是說管家完全有能力讓一個工人因為某種理由‘消失’。” 西蒙張了張嘴巴:“您是懷疑管家……,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