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偉緊緊地抓著閆剛的衣角,勉強站直了身子道:  “你有什麽冤屈可以上述,殺人終究是一條不歸路。”  “老錢?”閆剛詫異的看向了錢偉道。  “她要殺的七個人中,也包括了我。她逼我吞下蠱蟲,為的就是讓我腸穿肚爛的死去。你知道今早我為什麽會來壹號公館嗎?”錢偉道。  “為什麽?”閆剛道。  “我接到了一通電話,給我打電話的人告訴我,想要徹底解決剝皮案,就來壹號公館與她會和。誰知道我剛到了公館,就中了陸芸琪設下的蠱毒。  再然後我就發現我的腿動不了,我打電話向你求救,還沒等我把話說完,我就失去意識昏死了過去,再然後我就被你從蟲繭中救了出來。  我當時就在想,為什麽陸芸琪會出現在壹號公館,直到我看到了壹號公館上的那副畫像。”  君堯冷冷地掃了一眼陸芸琪,想要帶沈辭強行離開壹號公館。就在他準備念誦咒法的時候,沈辭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可憐巴巴的看向了他。  君堯看出了沈辭眼中的祈求,他希望自己能夠留下來保護這兩個凡人。君堯歎了一口氣,隻好守在沈辭的身邊靜觀其變。  “那副畫像的五官是拚湊起來的。”沈辭站在君堯的身後,露出了半個腦袋道。  “沈同學說的沒錯,閆剛,你就沒發現那副畫像的眼神很熟悉嗎?”錢偉道。  閆剛皺眉沉思了半天,腦海中漸漸地浮現出一張照片。  “陸清雅?你是陸清雅!”閆剛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向了陸芸琪。  陸芸琪嘴角微微勾起,邁著步子走到了他們的麵前道:  “總算猜對了,沒錯,我就是陸清雅。”  “不對!陸清雅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死了,她不是為情自殺嗎?如果你說你是陸清雅,那麽一年前是在天湖公園的人又是誰?”  閆剛隻覺得渾身的汗毛根根豎起,如果說麵前的女子真的是陸清雅,那麽她肆意的殺人,又報複警方就說得通了。  “錢法醫,閆警官,你們不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現在外界都說連環剝皮案的兇手是鬼怪,警方無能抓不到兇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辜百姓慘遭遇害。怎麽樣,這滋味不好受吧?”  陸芸琪放聲大笑,笑的是那樣的癲狂。她是劊子手沒錯,但是這些人罪有應得。  他們都該死!  “你是人是鬼?”閆剛道。  “她是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巴南村最後一代的蠱女。”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君堯,冷不丁的說了這麽一句話。陸芸琪瞳孔微縮,這才察覺到原來閆警官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人。  君堯從一開始就故意隱藏了自己的氣息,陸芸琪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也是情理之中。陸芸琪起初還在想,這些人是怎麽解開蠱毒,從那屋子裏逃出來的。現在看來,原來是有高人相助。  “臭道士,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這件事與你無關,我勸你不要攪和進來。”  陸芸琪看不出君堯的身份,隻當君堯是個有本事的道士。  “君先生,巴南村蠱女是什麽?”沈辭好奇道。  “去年我曾去巴南村尋找一種草藥,正巧在山中的洞穴裏,找到了鬼蠱婆的骸骨。”君堯話說了一半,就被陸芸琪的吼叫聲打斷了。  “你究竟誰,為什麽會知道鬼蠱婆?”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了一己之力,殘害了這麽多無辜之人。你真當有地府官員的照拂,就能在人間逍遙法外?”  君堯煉製丹藥的材料,都是分出一縷神魂去尋找。當他見到鬼蠱婆的骸骨後,這才發現了蠱女的秘密。  蠱女誕生於巴南村,天生純陰之體,施法煉蠱之時必須是處子之身。  巴南村靠近南部邊界,樹木繁茂四季如春。這樣得天獨厚的氣候,造就了巴南村的村民從幼童時期,便與毒蛇蟲蟻為伴。  由於地勢偏僻,村子有在大山之中,所以很多村民一輩子都沒有見到過外麵的世界。巴南村村民死後不入黃土,而是抬著棺材葬在山洞之中。這樣的風俗持續了數千年,直到70年代後期,這個古老的村落才被外人知曉。  “君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沈辭話音剛落,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君堯的身上。  君堯毫不避諱外人的目光,直言道:  “每一任的蠱女,在成為鬼蠱婆前,都會飼養一種名叫‘金蚣蠱’的蠱蟲,來將魂魄延續到下一任蠱女的身上。而新選出來的蠱女,則會被鬼蠱婆用秘法殺死,再用金蚣蠱操控直至魂魄附身在新一任的蠱女身上。  我遇見的那個鬼蠱婆,她的魂魄卻被封印在骸骨中,並沒有附身新一任的蠱女身上。”  “閉嘴!”  陸芸琪麵目猙獰,猛地一撲便想掐住君堯的脖子。君堯麵色平靜,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而是緩慢的抬起手臂,劍尖一指,就見陸芸琪的身子騰空而起,最後狠狠地撞在了走廊的牆壁上。  “鬼蠱婆轉移魂魄失敗,我猜測她被新一任的蠱女反噬了。”  沈辭很快就明白了君堯話中的含義,他從君堯的身後走了出來,沒走幾步就被綁在手腕上的發帶束縛,再也沒有辦法挪動半步。沈辭歎了一口氣,隨後側身看向了錢偉道:  “錢法醫,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錢偉道。  “當初你鑒定陸清雅屍體的時候,為什麽那麽肯定她就是為情自殺?”第48章 〔 咎由自取 〕  沈辭想到了在天湖公園遇見的蜈蚣,那條蜈蚣吸收了死者的怨氣,一直潛伏在湖泊附近尋找寄生的目標。而沈辭無意間路過此處,恰巧被修煉成精的蜈蚣盯上,才有了後麵一些利發生的事情。  陸芸琪所製作的蠱蟲,選用的材料就是蜈蚣。所以沈辭從一開始便懷疑天湖公園那名投湖自殺的死者,很有可能與這幾起剝皮案有關。  如果說眼前的女子真的是陸清雅,那就說明她的死因絕非自殺。可是還有很多疑點,令沈辭無法理解。那就是陸芸琪是人,而且怎麽看都不像是陰魂附體。  錢偉沉默了許久,如果不是親眼經曆了這些靈異事件,他一定會咬定陸清雅就是為情自殺。可是按照陸清雅報複的程度來看,他與閆剛可能讓害死陸清雅的兇手逍遙法外了。  “我以前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鬼,所以隻能按照流程來定義你的死因。天湖公園人工湖附近有一排監控,你自殺當晚,清楚地拍到了你投湖的全過程。  後來我在屍檢的過程中,並沒有發現你體內有任何異常,老閆又在你的枕頭下麵搜到了你寫的情書,這才判定了你是為情自殺。  如果你有能力附身在陸芸琪的身上,為什麽不把害死你的兇手揭發出來,而是選擇了如此極端的方式!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是誰害死了你?”錢偉緊張地看著陸芸琪道。  陸芸琪抿嘴一笑,隨後就見她的手心燃起了藍色的火焰。沈辭認得火焰的出處,那是鬼火的怨氣所化,從而形成的鬼火。  “歸根結底我還要謝謝沈同學,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遠都會被困在那座人工湖中。”  “謝我為何意?”沈辭瞪大了眼睛不解道。  “你忘了嗎?那日你在天湖公園迷了路,其實是著了那條蜈蚣的道。你將那蜈蚣的怨氣抽散,我自然而然可以解脫,從湖水裏逃出來。”  沈辭從未想過害人,這次卻因為種種機緣巧合,放出了被陸清雅的魂魄,縱使她助紂為虐。  君堯像是看出了沈辭的心思,連忙將他護在懷中,親吻著他的額頭道:  “這不怨你,蠱女天生怕水,更何況是身體不潔,被蠱蟲反噬釀成大禍,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如果我當時沒有去天湖公園,就不會遇到那條成精的蜈蚣。如果我沒有遇到那條蜈蚣,陸清雅的魂魄就不會從水中逃出來,殺害了這麽多人。業果終究是因我而生,也會因我而無限循環。”  沈辭說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別人聽不出去他話中的含義,但是君堯卻聽出來了。  這不像是沈辭說話的風格,而是像東極青華說話的風格。  難道沈辭的肉身又被東極青華霸占了?  看他的眼神也不像是換了一個魂魄,難道是被影響或者是同化了?  君堯越想越心驚,越想越後悔讓沈辭喝了自己的血。他的血可以暫緩沈辭的五感不受天道製裁,卻無法阻止逐漸蘇醒的另一個魂魄。  天道壓製的一直都是沈辭身體裏東極青華的魂魄。現在壓製得以暫緩,東極青華便可更加肆無忌憚地使用沈辭的身體。他必須想辦法把沈辭的魂魄剝離出來,再這樣下去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會被東極青華的魂魄吞噬。  “好一個咎由自取,臭道士,你可知那湖水下麵有多少冤魂?”  “冤魂有多少又與我何幹?孽障我本不想管這檔子事,如果你在禍害人間,我便打得你魂飛魄散。”  君堯橫眉立目顯得格外威嚴,一旁的沈辭半張著嘴巴,除了震驚之外腦中竟想不出別的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君先生今天的脾氣怎麽這麽大?難道我真的惹君先生生氣了?  “我倒是想要請教你怎麽把我打的魂飛魄散,我現在可是人,殺人是犯法的。警察抓我可以啊,大不了我再俯身到另外一個倒黴蛋身上。”  陸芸琪陰森森地笑著,然而就在她洋洋得意的時候,就聽君堯冷冷地說道:  “你所謂的倒黴蛋可不好找,你附身在那幾名女子的身上,不出七天便要重新更換身體,而你卻唯獨沒有舍棄陸芸琪的身體,這就說明陸芸琪的八字與你的八字剛好是重合的。”  錢偉心中一驚,瞪大了雙眼看向君堯道:  “我看過陸清雅與陸芸琪的資料,她們的資料除了名字不一樣,出生年月以及姓氏是完全一樣的!”  “你們是雙生子!這麽說如今你霸占的這具身體,是你雙胞胎姐姐或者妹妹的身體?”閆剛皺眉猜測道。  閆剛的猜測有點不切實際,因為陸芸琪與陸清雅長得天差地別,身份證戶口所對應的父母資料完全不同。  走廊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沈辭看了看左右,心想著再這樣耗下去周雲澤可能會有危險,於是他主動開口,打破了這沉靜的僵局。  “能告訴我你究竟是因何而死嗎?如果你有冤屈,大可以說出來。”  “說出來又如何,我死的不明不白,即便是我把真相說出來,你們也沒辦法把那些人抓起來。”  “我可以為你擔保!隻要你說的是真的,我願意為你翻案!”閆剛道。  陸芸琪低著頭,眼中流露出難以察覺的痛苦。她像是不想迴憶起死前的過程,最後在內心掙紮了許久,這才歎了一口氣道:  “把我害死的有很多人,然而罪魁禍首我卻不能動他分毫。”  “你殺了那麽多人,又剝了那麽多的人皮,為什麽不把害死你的罪魁禍首殺了?”沈辭詫異道。  “因為那個男人與地府簽了契約,就和我一樣,都是這座公館的奴仆。”  陸芸琪露出了一個極其嘲諷般的微笑,在陽間那人有無法撼動的權利,她即使有蠱術自保,也不能動那人分毫。後來她死了,她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與地府簽了等價的契約,她沒有辦法找男人索命,最後隻好把怨氣發泄在那七名女子的身上。  “你說的那個人是誰?”閆剛道。  “你們不是一直在說我是為情自殺的嗎?我是他們編造出來的悲情女主人公,那麽男人公又會是誰呢?”陸芸琪反問道。  “傅晉淮!”錢偉與閆剛異口同聲道。  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最先洗清嫌疑的男人,竟然是殺害陸清雅的罪魁禍首。無論是人證還是物證,都表明了案發當晚與傅晉淮沒有任何關係。  “閆警官,傅晉淮有作案的動機嗎?”沈辭道。  “沒有,據我調查傅晉淮私下根本沒有接觸過陸清雅,學校裏的人都是知道,是陸清雅單戀傅晉淮。”閆剛迴答道。  “陸同學,這是事實還是傅晉淮為了洗脫嫌疑,故意編造出來的?”  沈辭一直都堅信陸清雅是被人殺害而不是自殺,如果陸清雅所言屬實,那麽閆警官真的錯判了一個案子。  “應該不是故意編造出來的吧,傅晉淮是傅家的大少爺,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還不至於將為了某些事情殺人滅口。某些事?”閆剛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掏出了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麵前查閱這些天記錄的文件。  蘇蓓蓓的賬戶上曾經收到過巨額轉賬,他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洗黑錢,後來就沒有把這當一迴事,更沒有想到會和傅晉淮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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