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桑家關家都隸屬於南城頂級玄學協會,我從小對你這種的耳濡目染,以前放學路上沒見過八個也見過十個,看見你氣質新奇還有得救才想著撈一把,你再坐在這裏,不出一個小時,這三家的小輩都要出來掃夜拿你練手了。” 玄學的小輩? 江綿皺眉:“你們想殺我?” 周渡幹脆挑破,說話不忘吹噓:“你不是人,存在於世間本就不合理,當然要被誅殺,想我偶像當年可是首屈一指的大玄師,我畢生目標就是成為他那樣自由且熱烈的生命,但我偶像從不濫殺無辜,是玄師中唯一一個擁有超直覺判斷的天才,今天要是他在這裏,你早就被拎走改造了!” 江綿一通心事被衝的稀巴爛,聽周渡叭叭聽的他頭疼不已。 “你偶像誰,讓他來和我說話。” 周渡卻滯了一瞬,好像根本想不起來偶像什麽樣兒一樣,隻嘴硬:“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長的威武霸氣有勇有謀,總之不是你這樣的一陣風就能刮跑的軟皮子鬼!” 江綿看了看周渡,驀的微微一笑。 “軟皮子?那好啊,我跟你迴家。” 陸昀修那個模樣不找到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估計會把整片南城都翻過來搜,到時候找到誰家,誰家就是黴運臨頭。 江綿被伺候慣了:“愣著幹什麽,還不扶我起來?” 周渡:“……草,你真是我祖宗!” 江綿麵無表情:“快點扶你祖宗。” 周渡壓下心底的奇怪感受,麵色不耐煩實但還是老老實實的伸出一隻手:“走了走了!您要是再不起駕神仙來都撈不動了!”第三十九章 周渡的家就是附近的一個獨院,這種大家族很多住的都不是高層公寓,而是從祖上傳下來的院子,到了現代社會稍微修葺一番,占著最好的位置,享受著最優越的資源。 江綿剛和陸昀修吵了一架心情正在黑化,一路上將自己裝成了一個聾啞人,對周渡的叭叭全然屏蔽。 “我還沒見過你這樣的鬼,明明看起來不太好惹,偏偏長了一副軟乎模樣,要不是我天資不凡,差點沒認出來你,你別說,單這一點就很厲害了。” “我說你大半夜的坐在路邊幹嘛呢?不會真想著怎麽害人吧?哎你是從哪冒出來的?” “嘶,你別怕我啊,我雖然是個搞玄學的,但我可是正兒八經的現代高學曆,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而且我可從不濫殺無辜,一切都要和我偶像看齊!” 江綿忍無可忍,“你偶像要是知道有你這麽個粉絲,死了都能給氣活了。” 周渡卻像是被戳到了痛處一樣:“你怎麽一張嘴就亂說話?我生氣了!” 一個大男孩一本正經說自己生氣,還真有那麽幾分狗子委屈的模樣。 江綿翻了個白眼,抱著手臂縮在副駕駛不理他了。 周渡卻停不下來,一邊開車一邊道:“嘖……不知道為什麽,看見你總讓我感覺很親切……兄弟,你這白衛衣的兜帽戴起來真他媽帥啊,還有你這頭發” 江綿忍無可忍:“我看你們周家快完了。” 周渡就像是被主人冷落但猝不及防又給了根骨頭的大狗一樣,哪怕江綿語氣不好他都新奇的湊上去。 “怎麽就算完了?” 江綿:“出了你這麽一個接班人,你看我親切覺得我帥,怎麽,你也想做死鬼啊?” 周渡:“……” 狗子無能狂吠:“你不要以為我真不敢收拾你!” 江綿轉過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周渡,他平日裏多是笑模樣,此時眼眶微紅神色疲憊,竟多出了一番驚心的脆弱感來。 如果他的雙手不捏的劈啪作響的話。 “你收拾誰?”江綿道。 周渡:“……”“變態啊你!” 江綿:“祖宗心情不好,容易使用暴力,勸你長個眼睛,不要惹我生氣。” 周渡:“您念詩呢?” 江綿:“我也是上過私塾的鬼。” 私塾……? 這可真是一個充滿著滯後性和時代化的詞兒,周渡不知道想到什麽,眉眼耷拉下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一直到帶著江綿走進家門都沒再說一句話。 “我們家晚上九點前基本都會休息,早晨五點起床,我這個點迴來已經是違禁了。”周渡終於開口,掏出鑰匙對著一扇雕花木門的銅鎖轉悠,“你等一下,這可是三百年的老家夥了,不怎麽好使。” 江綿:“……” 周家養了個什麽奇葩出來? 他看著周渡鑽來鑽去不得要領,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伸出細白手心:“給我。” 周渡抬眼:“幹嘛?” 江綿:“一邊去,這門不是這樣開的。” 周渡:“謔,你行你上啊。” 江綿利索的接過來,微微眯起眼睛將銅鎖抬起,一邊將鑰匙精準的插.進去一邊問:“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用這個東西。”陸昀修家裏的倉庫都是麵部識別了。 周渡靠在一邊隨口道:“你可別誤會我們周家,我們家就我用。” 江綿試探著裏麵的鎖芯:“我看你多少有點病。” 周渡不樂意了:“你懂什麽!我這是致敬偶像!我偶像家裏都是這種鎖,比我這個年數還大,那可是真正的古董,一個鎖子就得千八百萬!” 江綿看他一眼,抬手推開了門:“張口閉口你偶像,怎麽,你偶像給你簽名了還是給你施法了?” 周渡又不說話了,像是個蔫了吧唧被主人訓了的大狗。 江綿古怪的看他一眼,發現他每次提到“偶像存在”的時候這人都一臉喪氣,這麽崇拜他口中的偶像,旁人問起來卻是不怎麽高興的模樣。 “走吧,進去。” 周渡又抬起頭,濃黑的眉毛很是震驚的挑了一下,“你還真行啊!” 江綿難得解釋:“這種鎖子不能蠻開,得用巧勁兒,看你開鎖我真是心疼東西。” 周渡:“……你從哪個墳裏被挖出來的?今年多大了?”這種古董都知道的門兒清。 江綿:“無墳無塚,年方十九。” 周渡的神色很是明顯的震驚了一下,“……十、十、十九?” 江綿抬腳走進去,心情平靜道:“死的早就是好,永葆青春年華。” 周渡眉頭緊鎖,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江綿:“慘。” 連二十歲都沒活到,他今年好歹二十一了。 江綿迴頭:“你不進來我關門了。”說著他揮了把手,木門果真砰一聲合住了半邊。 周渡差點被拍扁鼻子,忙屁顛屁顛的跟著走了進來。 “我看你剛才情緒不好,怎麽,有人惹了你啊?” 江綿掃了一圈這座屋子,似有若無的嗯了一聲。 周渡:“……誰惹了你啊,我幫你去收了他!”周渡顯然將惹怒江綿的也當成鬼了。 江綿看著自不量力的周渡:“你?你收了他?你還沒殺到人麵前就得先跪下了。” 周渡不信邪:“我可是周家這一輩最厲害的預備玄師!將來可是要到我偶像家裏去進修的!比隔壁那個判出去學醫的臭道士強得多!” 學醫的臭道士……? “你是說桑暮?” 周渡震驚:“你怎麽知道他的名字?” 江綿懶得解釋:“亂猜的。” 周渡還想追問,江綿卻已經往裏麵走去。 他隻得跟上,免得這隻小鬼碰上什麽東西給自己搞的灰飛煙滅了。 江綿心裏想著陸昀修最後的那個表情,和男人當時沒有說出口的話,實在是有些心不在焉。 “你才和我認識多久,一個小時都不到就要為我喊打喊殺,你這樣我很懷疑你對偶像的忠貞啊。” 周渡聽著江綿輕飄飄的語氣,不知為何抖了個機靈,不忘表達狂粉態度:“你懂什麽,我這是向偶像看齊,他永遠活在我心中!” 江綿:“……”我替他謝謝你。 周渡抬著下巴看他一眼,高傲道:“你這種沒見識的野鬼肯定不知道,他是頂好的一個人,所有師兄弟都愛他,一生不知道幹了多少好事,克己複禮特立獨行,要不是” 江綿:“要不是?” 周渡卻吱吱嗚嗚:“總之我每天五點起床都要默背三百遍他的生平,才能勉強不忘掉他的存在,唉……” “為什麽,九年義務的腦子這麽不夠用?” 周渡緩緩沉了臉色,少有的正經模樣:“一個人消失太久,親朋好友會逐漸忘掉他,子孫後代會逐漸忘掉他,也許時間一久,連他自己都不會記得自己了,隻浮遊一樣縹緲在世間,我也隻能盡己所能,告訴自己曾經有那麽一個人存在過,盡管我隻是小時候聽過一些隻言片語的描述。” 江綿聽見這一席話,卻是一陣恍惚。 這樣的話,他在已經消失掉的車禍鬼那裏聽過一次,當時沒怎麽在意,現在聽起來卻大有深意。 ……尤其是當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從“界”中出來的以後。 他是不是,也在被人逐漸遺忘? 不……不全是。 陸昀修說他會記得他,隻要他來過,陸昀修的心中就有他的痕跡。 江綿又想起男人那時候認真執拗的眼神,不由得心中泛起一種悶悶的感覺。 陸昀修對他,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你今晚就睡這裏吧,明兒一早我帶你出去吃早飯,家裏是不能留的。” 江綿看著周渡指的沙發床,不滿道:“你連個側臥都沒有?窮酸!” 周渡憤怒:“我的側臥被改造成‘追星房’了!主臥就一個,裏麵全都是要命的東西,你進去睡一晚明天能不能出來都不一定!” 不進去就不進去,吱哩哇啦的他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