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喜歡與否,有時候不是用語言表達了就清楚的,更多的時候,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種默許,一種無言,更足以證明。


    安瀾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失態了,甚至,藍墨陽已經看出來了吧。


    不然,他不會那樣離開,而是應該和顧烶燁打起來才對。


    想到了這裏,安瀾不自覺的繃緊了麵孔,她怎麽會對顧烶燁有感覺,那不是最可笑的嗎?


    “顧總為了令表弟,如此犧牲的精神可嘉,不過這樣的做法,事不過三,再多了就不靈了,現在顧總已經得到想要的結果,請出去!”


    安瀾的臉上冷靜的如水,不想被顧烶燁看出來她心頭的任何波動來,和剛才對待藍墨陽的表情幾乎無而至,那種不容再呆下一秒的逐客令,下的的如此果決,隻是,安瀾的視線並沒有落在顧烶燁的臉上,而是落在了顧烶燁身側牆壁上的壁畫上。


    像是無視他的存在一樣,其實是不敢與顧烶燁對視,這一點,安瀾卻是清楚的。


    論冷酷,論淡然,她比顧烶燁還差了那麽一籌。


    顧烶燁沒有說話,似乎就那麽直直的看著她一樣,安瀾的手指微微的顫了顫,心想他不走,難道要把他推出去不成?


    “安瀾——”


    安瀾沒有料到顧烶燁會這麽叫她的名字,而且那溫柔沙啞的聲音裏,似乎真的有一種別樣的味道,柔和的,卻是有些淡淡無奈似的,那種感覺,很特別,就像是她是他很特別的人一樣。


    安瀾不自覺的迎上了顧烶燁的視線,才發現他的眸波裏,似乎真的有一層柔和而真誠的光芒來,仿佛在斯文有禮之外,多了一份別樣的感情一樣,這樣的顧烶燁對於安瀾是陌生的。


    “顧總,還要我說第二遍嗎?請顧總出去!”


    安瀾的口吻一次比一次冷,可是卻沒有了剛才的平靜。


    “我並不是你看到的那麽討厭你!”


    顧烶燁似乎是深思了一番似的,臉上的表情極為認真,淡淡的丟下了這句話後,轉身就向門口走去,安瀾還沒有從他的吻之中恢複過來,現在又聽到他這麽說,心頭就像是有什麽東西敲打著,想要鎮定,總是那麽難。


    以至於心情不定的她,根本沒有注意到高大的身形離開時,步伐略微不穩的樣子。


    “我們迴頭見!”


    顧烶燁在門口時,還是頓了一下,卻是看著安瀾清冷的臉龐,淡淡的丟下了這一句話後,關上了房門。


    站在外間的路飛倒是忍不住好奇的看了顧烶燁一眼,剛才總裁做了什麽,把藍墨陽氣跑了,又讓安瀾這麽不待見她呢?


    “總裁,您如果——很在意安小姐的話,不妨適當的放下身段——讓她明白您的意思!”


    路飛的建議是真誠的,而顧烶燁轉身,臉上有些嚴肅的迴答道:


    “我表達了!”


    安瀾趕緊把房門反鎖,但也清楚,今晚藍墨陽是不會再迴來了,以後藍墨陽也不會再有任何幻想了。


    顧烶燁是輕而易舉的走了,可是就像是有什麽東西,關不住,擋不住,要來了似的。


    而他所說的那句‘我們迴頭見’是什麽意思?


    安瀾想到了這裏,莫名的有一種別樣的感覺來,顧烶燁不會就此和她一刀兩斷。


    可是,難道他以為他說一句喜歡,她就歡天喜地的投懷送抱嗎?


    安瀾收斂了心頭所有陌生的感觸,讓自己清醒過來。


    她不會喜歡顧烶燁的,她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洗了澡之後,看著床上的淩亂,還有紛落的玫瑰花瓣,安瀾蹙眉的整理了一番,現在她不必急著搬家了,顧烶燁不是藍墨陽,像之前那樣冒犯的吻,應該不會再發生,顧烶燁是個成熟理智的男人,安瀾這一點認知還是有的。


    可是腦海裏那個吻,是成熟理智的表現嗎?


    安瀾不自覺的咬了一下唇瓣,疼痛的感覺,說明了顧烶燁的力道,似乎要壓下藍墨陽曾經在她唇上留下的痕跡似的,一想到他用力的差點兒把她胸腔裏的空氣吸幹了的情景,安瀾馬上搖頭,讓自己終止這個念頭。


    隻是,維持了一個多月的好習慣,有些不打亂。


    從來都作息正常的她,數了六百多隻綿羊才進入夢鄉。


    夢裏,安瀾躺在柔軟舒適的被褥間,外麵陽光美好,窗紗輕揚,身上癢癢的,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騷動一般。


    安瀾迷糊的睜開眼睛,卻是覺得眼前有一個男人正擁抱著自己,他的手指正在她身上遊走。


    “你是誰?”


    安瀾驚慌的問出聲,有些難以置信被一個男人擁抱著,任憑她怎麽努力都看不清他的臉。


    “猜猜——”


    沙啞的聲音,溫柔的磁性,似乎帶著蠱惑心神的能耐。


    “顧烶燁——”


    直覺裏,她認為是這個人,忍不住想要掙紮,可是渾身千金重一般,怎麽動動不了。


    “你走開——”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並不完全的抗拒,那種嬌嗔而著急的聲音似乎在哪裏已經說過,然後還沒有說完,隻感覺到顧烶燁的吻排山倒海的襲來,直至感覺到他的大手撫摸到了下麵,安瀾隻感覺到身子一顫,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安瀾一下子坐了起來,白皙的臉上兩片紅雲,早已占據了雙頰,心跳突突的,窗外的陽光正好,果然窗紗輕揚,近乎撓在了她的臉上,安瀾快速的下床,走到了盥洗室,用冷水使勁的潑在了自己的臉上,直到最後,她抬眼看了鏡子之中的自己,才慢慢的恢複過來。


    怎麽會夢到顧烶燁,怎麽會夢到他的吻。


    安瀾冷著臉,穿好了衣服之後,不讓自己去思考半份關於顧烶燁的事情。


    那是欲,不是愛,那是歡,不是喜。


    安瀾為自己找到了合適的理由,讓自己完全的冷靜了下來。


    然後出門去找工作了,之前有一家打她電話,她借口說自己在外地不能麵試,也是為了防止在易陽過不了試用期的話,還有迴退一步的空間。


    果然傭人單位聽到她解釋說剛會s市後,還是答應她過去麵試了。


    地方離住的地方有些遠,安瀾轉了幾次車才到,麵試完已經到了中午,安瀾找了個地方吃了些午飯,然後給安敬打了個電話,最後準備打車迴住處時,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索性不再接聽,電話又響了三次,安瀾依然沒有理會。


    不知道為何,看到陌生的電話,安瀾就會想到顧烶燁說的‘我們迴頭見’!


    一想到了這句話,安瀾直接拒絕所有陌生的手機號碼。


    “請問是安瀾女士嗎?”


    安瀾正在考慮著要不要搬家的問題,就看到了小區樓下停著一輛車子,一個看起來像是學者風範的男人站在了大眾車旁,麵上溫和的微笑,讓人感覺到很是舒服。


    “我是,請問您是?”


    安瀾有些奇怪,她不認為自己會認識這號人,但是最起碼的禮貌還是有的。


    “我是s市,城市規劃與宣傳部的汪浩男,中午的時候撥打了安女士的號碼,一直沒有接聽,所以冒昧的過來打擾安女士。”


    汪浩男客氣的表達了自己的身份,安瀾才明白過來,電話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打過來的,根本不是顧烶燁。


    “汪先生找我何事?”


    安瀾不認為自己會和s市宣傳部的人認識,難道自己做的什麽效果圖,被市政單位認可了?安瀾不認為自己有這份好運。


    “是這樣的,這是我的工作證,這裏有一份請貼,是我部特別為本市各級的商業才俊打開的一個平台,希望安女士能夠前往參與!”


    安瀾接過了紅底燙金的請柬,看了一眼汪浩男展示的工作證,卻不認為自己有參與的必要,正想拒絕,汪浩男已經開口道:


    “事關多家房產大鱷的投資建設,還希望安女士能夠參與,作出正確的決策!”


    說完,汪浩男不理會安瀾能不能聽懂他的意思,已經打開了車門,坐進去之後,朝安瀾點了點頭,升起車窗,優雅的離開。


    而安瀾自然也不認為請柬是送錯了,因為即使同名,但不可能連手機號碼也一樣的。


    汪浩男的車子從安瀾住處駛出去後,撥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老顧,人我已經幫你約了,能不能來,不是我權責之內了!”


    2


    汪浩男的話,讓安瀾有一絲座上賓的自覺,隻是,房產大鱷的投資建設,與她能有什麽關係呢?


    安瀾將請柬捏著手裏,卻有一種抗拒的心理,直覺裏,這樣的地方會遇到顧烶燁,而但凡會遇到顧烶燁的地方,安瀾隻想選擇迴避。


    可是,汪浩男說的‘作出正確的決策’又是什麽意思?


    安瀾不認為自己會有什麽決定,可以和房產大鱷們有關,再度看了一眼,將請柬扔進了垃圾桶裏。


    上午麵試的這一家,未必能夠馬上給出迴複,薪水也不是很高,所以安瀾下午的時間全泡在了找工作中,先找了工作,再確定要不要換房子。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黃昏,安瀾不想出去,便煮了一份泡麵了事,早早的洗了澡,坐進了被窩裏,翻開了裝潢雜誌。


    快番外一本的時候,看著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安瀾準備早點兒休息,畢竟白天跑一天還是很累的。


    s市的一處球形外觀的大廳內,正是一場華麗的聚會,賓客雲集的聚會。


    從衣著品位到說話談吐,即便都是有錢人,也分三六九等,如果比爾·蓋茨說他是暴發戶,那麽你絕對不敢說自己是有錢人。


    所以一部分人保持著平和優雅,一部分人保持著謙恭禮貌,互相寒暄吹捧,似乎大家都不是什麽有錢人一樣。


    但是,無論再怎麽虛偽的表現下,都無法掩蓋哪裏聚光,哪裏是焦點。


    一張優雅大氣的紅木圓桌旁,坐著幾個氣度不凡的男子,他們的身邊,女伴們個個端莊宜人的陪伴著。


    “顧總,提的那個建議不錯,我和老王交流了一下,希望這一次能夠借助‘三江匯海’的項目,試驗一次!”


    一個有些禿頂的男人,眸光晶亮,一看就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不願意錯過任何商機和契機,有種資本家的本性驅動力,如此開口時,目光炯炯的盯著坐在圓桌最離頭,淡淡微笑的俊美男子。


    “嗯,是不錯,不過,看顧總的意思還有些猶豫,有什麽困難,說出來,咱們一起解決!”


    被稱作老王的男人,就顯得謙和了許多,自然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錢的問題,不是問題。


    “是啊,顧總,說出來大家齊心協力,雖然我認識的朋友,不及顧總的人脈,但多少還是有些朋友的!”


    終究有人按耐不住,看著老神在在,似乎無心再提的顧烶燁,約莫有些急躁了起來。


    隻見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俊美的臉上時,他眸光略微一抬,掃視了大廳門口之後,又看了一眼腕表,語氣間約莫有些失落道:


    “不是我賣這個關子,而是那塊地不屬於我,目前‘三江匯海’已經停了下來——”


    在坐的幾位,臉上個個驚訝,卻沒有料到以顧烶燁的身份和能耐,到現在沒有拿到那塊地。


    “顧總——不是開玩笑吧——”


    薄唇微微一勾,眼眸裏清波似水,明明他很優雅,可是因為過度完美的臉,總有一種棱角分明的冷感來。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這是一個玩笑!”


    說完,倏然起身,高大的身形,露出一抹淡淡的落寞來。


    安瀾走近了國際會展的時候,早看到了會展的電子屏上流動的字體:首屆華東華中建築博覽會洽商聯誼。


    “安小姐請!”


    禮儀小姐檢查了安瀾的請柬之後,又打量了一眼安瀾身上簡單幹淨的衣服和不施粉黛的臉頰,最後還是優雅的微笑著,請安瀾進去。


    沒有過份的燈火輝煌,會場上的人們,一排排的坐著,好像正在進行著一種競拍式的遊戲,更多的似乎一種樂趣,為彼此捧場。


    安瀾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安小姐!您終於來了!”


    路飛的出現,讓安瀾心頭一緊,不由臉上冷靜的看著路飛,語氣冷淡的道:


    “路特助!”


    路飛似乎早就料到了安瀾會如此,而是微笑著把手中早就準備好的牛皮紙袋遞到了安瀾麵前道:


    “安小姐,如果方便的話,到那邊去看看這份協議!”


    安瀾一怔,看了路飛一眼,沒有接那牛皮紙袋,卻是約莫感覺到了什麽,站在那裏沒有動。


    “安小姐,那邊很多人還等著您呢!”


    路飛轉臉,露出來友好的笑容,這是安瀾與路飛的相處中,感覺到了他比往日都友好的態度來。


    因為路飛的話,安瀾還是跟了過去。


    “所有的文件和手續,以及私章都在這裏,請安小姐過目!”


    安瀾在打開了牛皮紙袋,看到了那熟悉的泛黃的文件時,心底裏已經是難以置信的驚訝了,更何況在看到了雖然簽署著顧烶燁以及安雪蓉名字的文件,也拿到了自己的麵前。


    “地,是安小姐的,以前是,現在還是,我們總裁已經找人做了鑒定,這個屬於苑女士的私章,還有這個,是方律師,找人辦的假章,以及偽造的苑女士的字跡!”


    路飛在安瀾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的時候,繼續補充道:


    “總裁把這些收集完之後,一直準備交給安小姐的!隻是,因為種種原因,不能第一時間交給安小姐罷了!”


    “一個多月前,我給安小姐打電話,其實就是想告訴安小姐關於這塊地的事情,可惜安小姐一直拒絕接聽!”


    安瀾看著路飛認真專業的眼神,無法懷疑他所說的會是假的。


    “安小姐看的沒錯,總裁是個有原則的人,他或許可以在生意上采取一些強勢的手段,但是對待安小姐的地上,總裁絕對沒有強取豪奪的打算,更何況安小姐——在總裁心底裏的地位和別的女人不同!”


    “第一次,總裁讓我去攔住林枚萱的法拉利時,我還不太明白總裁的意思!”


    “但是,q市,總裁抱著安小姐去醫院——”


    安瀾連忙咳嗽了一聲,不敢繼續再聽下去,不可能的,顧烶燁那麽討厭她,鄙視她,無視她,冷落她的!


    怎麽會呢?


    安瀾迅速的拉過無數的理由來為自己掩蓋,可是顧烶燁曾經為她做的那些,又強有力的推翻了那些掩蓋。


    說不出來什麽滋味,如果是從前,她肯定會如釋重負之後,謹慎用心的想著以後怎麽留在顧烶燁身邊。


    可是現在呢,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有一種無法置信後,淡淡的甜蜜,伴隨著說不出的恐慌,還有一種理不清的錯亂的感覺,讓她想抽身,想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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