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雅琴居,上官逐風關切地問道:“你究竟在裏麵幹了什麽?為什麽突然要逃命?”

    米舟嘿嘿笑道:“我不過是找看得上的姑娘聊了幾句,然後去找老鴇喝了杯茶而已。”

    上官逐風的臉又沉了下來:“別糊弄我們,你想給哪位姑娘贖身?”

    米舟搖搖手指:“不是一位,是十位。”

    “什麽?”上官逐風和清平同時叫道:“十位?”

    “是啊,”米舟無辜的說:“我問她們願不願意跟我走,我隻要她們賣藝,不要她們賣身,她們都說願意啊。於是我就去找老鴇談價了啊。”

    清平舒了口氣:“原來公子不是要她們做侍妾啊。”

    米舟瞪了清平一眼:“你家公子像是個好色的人嗎?再說,她們誰有我好看?”

    “是啊是啊,”清平附和道:“我家公子是世上第一美人,誰比得上?”

    “那是。”米舟晃晃腦袋,得意地說。

    上官逐風壓下笑意,不解的說:“你身上才六千兩銀子,老鴇會願意賣給你十位姑娘?”

    米舟聳聳肩:“當然不會願意嘍。”

    上官逐風疑惑的說:“你不像是會做無用功的人。你還有什麽後招吧?”

    “有,當然有。”米舟笑笑:“我打算天天去纏著她。咱們明天再去。”

    上官逐風愕然,正要說什麽,突然被一個小叫化撞了一下,白衣染上了明顯的一塊汙漬。小叫花連忙用手去擦那塊汙漬,一邊還慌忙說著:“對不起,大爺,真是對不起。”可是他越擦,那塊汙漬就越大了。

    “好了好了,”上官逐風忙出聲阻止他,以拯救那件已經慘不忍睹的衣服:“我沒怪你,你可以走了。”

    小叫花意外的看了上官逐風一眼:“謝謝大爺。”猶豫了一下,然後跑了。

    清平嘟囔道:“我們都說不怪他了,還跑那麽快幹嘛?”

    上官逐風笑笑:“也許人家有急事吧。”

    “他一個小叫花還能有什麽急事?”

    “那也說不定啊。”

    走了兩步,米舟突然覺得這種場景好像很熟悉,是了,前世在武俠小說裏看得太多了:“逐風,你看看你的錢袋還在不在。”

    呃?上官逐風一愣,隨即伸手到懷中摸了摸,突然臉色一變:“是那個小叫花?”

    “不錯,他往那個方向去了,我們快追。小心點,這個小叫花可能會武功。”

    “雖說在大街上不好使用輕功,免得驚世駭俗,但看他的身法,不像啊。”清平表示疑惑。

    “雖說逐風和我講話分了神,但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要想撞上他也不容易吧?”

    “噢,”清平恍然大悟:“咦,他出城了。”

    “那太好了,”米舟笑道:“我們跟上。”

    看看天色,清平提醒道:“那我們可能趕不及在城門關上之前迴城了。”

    “沒關係,”米舟迴答:“今天客棧裏可能有些不太平,我們就宿在城外好了。反正你剛剛在雅琴居也該吃飽了。”

    不理清平頭上冒出的問號,米舟對上官逐風說:“待會要使用輕功的時候你帶我一下,今天我也看看熱鬧。”

    “好。”上官逐風含笑應道,聲音裏帶上了不自覺的寵溺。

    城外人少,可以毫無顧忌的使用輕功,所以出城不遠他們就追到了小叫花。

    上官逐風把手伸到小叫花麵前:“交出來吧。”

    小叫花裝傻:“大爺,您要我交什麽?”

    清平忍不住道:“還裝傻,當然是錢袋。”

    “錢袋?”小叫花苦著臉:“我是個叫花子,大爺要打劫,應該找那些富戶才對。”

    “你!”清平沒想到這個小叫花這麽會狡辯:“那是你剛偷的錢袋!”

    “天地良心!”小叫花開始哭天喊地:“我可是個正經人,哪裏會偷錢袋!我雖然是個小叫花,可是基本的禮儀廉恥我還是懂的,你不能隨便誣蔑我!”

    “我汙蔑你?你居然說我汙蔑你?”清平氣急:“你說你沒有偷,敢不敢讓我們搜身?”

    “這,”小叫花開始猶豫:“你有什麽權力搜我的身?”

    “既然你沒有偷,”清平得意地說:“那為什麽不敢讓我們搜身?”

    “那,要是你們沒搜出來怎麽辦?”小叫花明顯底氣不足的質問。

    清平脫口而出:“那我隨你處置。”

    小叫花眼裏閃過一道得意的光芒,卻沒有逃過米舟的眼睛。米舟不禁微微笑了:這個小叫花,真有意思,看來清平要栽跟鬥了。

    “那你們呢?”小叫花轉向上官逐風和米舟。

    “你說你身上沒有錢袋,若是搜不出錢袋來,我們就不再找你麻煩,還給你十兩銀子。可若是搜出錢袋來了,你又有什麽交待?”米舟問。

    聽到銀子,小叫花眼前一亮:“那我就隨你們處置。”一掃剛才的頹勢,真是好自信滿滿的迴答。

    米舟笑笑,在上官逐風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上官逐風忍不住皺了皺眉:“好吧。”

    小叫花張開雙臂,讓上官逐風來搜。上官逐風不負眾望,果然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個錢袋。看到這個錢袋,米舟笑意盈盈,而清平則疑惑的看了看米舟,小叫花的反應最有趣: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隨後皺著眉頭像是在思考什麽,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而恍然大悟,最後惡狠狠的瞪著米舟:“你耍賴!”

    “哦?”米舟故作不懂:“我耍賴?我哪裏耍賴了?”

    小叫花氣唿唿的迴答:“你讓他把自己的錢袋放到了我身上,然後再假裝從我身上搜出來。哦,我說錯了,你這不叫耍賴,你這叫栽贓。”

    “栽贓?天地良心!”米舟一本正經的說:“我可是個正經人,哪裏會栽贓!我雖然不成器,可是基本的禮儀廉恥我還是懂的,你不能隨便誣蔑我!”

    “你!”小叫花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學我說話!”

    上官逐風忍不住大笑起來:“小子,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現在你知道不是人人都那麽好騙了吧?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了吧?”

    “行了,”米舟打斷了上官逐風:“現在,你可是歸我處置了。”

    小叫花不服氣的控訴:“那是你栽贓!”

    米舟也不辯駁:“是,我承認我是耍了手段,可你就沒耍手段嗎?咱們是彼此彼此,就看誰更加高明些。再說咱們當初是怎麽約定的?隻要從你身上搜出錢袋,你就任我們處置。願賭就要服輸,你該不會是說話不算數吧?一個人作出的承諾都沒有效用,還怎麽在江湖上混呢?就不怕辱沒了自己,也辱沒了祖宗嗎?”

    小叫花雙拳猛地握緊,米舟知道觸動了他,停了一下,才接著說:“現在你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錢袋丟在哪了?”

    小叫花悶悶的迴答:“城外有一片亂墳崗子,其中有幾個墳頭雜草又密又長,我就把錢袋扔在一個墳頭的雜草堆裏了。”

    上官逐風略感吃驚的說:“看你年齡不大,膽子倒是不小。”

    小叫花滿不在乎的說:“這算什麽?人在江湖,什麽沒見過?比這恐怖十倍百倍的事我都碰到過。”

    “看不出來,你的閱曆還不少嘛,所以才這麽詭計多端。不過今天,你遇上對手了吧?”

    小叫花沮喪的說:“是啊,今天我是栽了。說吧,你們要怎麽處置我?要打要殺,我都認了。”

    米舟今天顯得特別有耐心:“你的名字呢?你還沒有告訴我。”

    可小叫花好像不耐煩了:“我說過任你們處置就不會食言,你幹嘛非要問我的名字?怕我跑了嗎?”

    “你還別說,我還真有點怕。”米舟又補充道:“還是你的名字見不得人?”

    “你、你胡說!”小叫花漲紅了臉:“我、我叫卓雲。”

    卓雲?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啊。米舟肯定自己一定沒有見過他,那麽就是慕容楓見過的嘍?想想,卓雲。。。對了!米舟心中大震:卓雲,不就是慕容楓給慕容雲起的化名嗎?那麽眼前這個卓雲,就是慕容雲嗎?又或者隻是同名同姓而已?

    目光複雜的望著卓雲,米舟緩緩道:“真巧啊,我大概三四年前也做過乞丐,還帶著一個小我兩歲的弟弟。我帶著他浪跡江湖,以避仇殺,當時我給他起了個化名,就叫卓雲。說起來,你們還有同名之雅哪。隻可惜我們在三年前失散了,算算,他今年也該十三歲了。”

    “什麽?”清平驚唿道:“難道他是。。。二公子?”上官逐風也大為吃驚,三個人的眼睛齊刷刷的盯住卓雲。

    眼見卓雲身體一震,米舟覺得他很可能就是慕容雲。但卓雲卻說:“哎呀,那真是可惜呢,但卓雲是他的化名,卻是我的真名,嚴格說起來,也不算是同名之雅。”

    見他不承認,米舟並沒有絲毫不悅,反而在內心讚歎慕容雲小小年紀,已經有如此高的警惕性,而且也已經學會了控製自己的情緒。遇到這樣激動人心的事,卻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迅速反應過來,可見前麵他外露的種種情緒十之八九是他裝出來的,連米舟也不得不感歎他演技的精湛。

    可是,米舟也不得不考慮到另一種可能性:卓雲可以算是他們偶然發現的,但若是有心人的刻意安排也是有可能的,畢竟,自己和慕容夫人長得很像,當初清平不也是根據這一點來進行確認的嗎?若是有心人也懷疑自己的身份,而派卓雲來進行試探,那麽自己的身份很可能就暴露了,今後就要更加小心了。如果卓雲是假的慕容雲,那麽他應該不會推托,而應該在米舟說完往事的時候就順水推舟,認下哥哥,這樣才合理。不過人心向來是最難測的東西,有些人是不會按照常理出牌的。若果真如此,米舟必須承認這個對手相當的高明,因為比起讓卓雲一口承認他就是慕容雲,現在的卓雲更能讓米舟相信。可是,米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若眼前的卓雲真是假的,那真正的慕容雲很可能已經出事了,不然對方是不會起卓雲這個名字的。

    可是,若眼前的是真正的慕容雲呢?慕容楓與慕容雲的共同記憶都是在孩提時代,小孩的記憶本來就很模糊,若對方是真的,也許也未必記得,若對方是假的,也許他們已經從慕容雲口中問出了很多事情,是做足了準備才來的。也就是說,通過對過去的事的記憶來判斷是不可靠的。那麽,到底怎樣才能區分眼前的卓雲是不是真的慕容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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