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詐響,打斷了兩人的調笑聲,劉儲慈抬頭望了望天:“這葉國怎這麽多雨水,成日下個沒完”


    “這些雨水對狄國來說可是求都求不到的東西”想到許久之前那個將雙腳伸入池中嬉戲的少女,赤璃的眼中淡去了光芒:“你說,若索嘉知道他父兄的死與我和葉隱修有關,她還會出兵援助嗎?”


    劉儲慈思索半晌搖了搖頭道:“這個還真說不準,但她應是不會知道的吧?”


    “她那般真心實意的待我,我卻親手毀了她的家”索嘉傷心絕望的模樣又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知不知道我都有愧於她”


    劉儲慈知道她這人向來最怕欠別人東西,愣了半天才勉強找了個安慰的理由:“她如今已當了女皇,也算是有失有得了”


    “剝膚之痛又怎是得了權勢所能安慰的”赤璃擺了擺手:“不說了,做衣裳吧”


    “柳風說今年就不做桂花釀了,以免再被那氣味引來麻煩”劉儲慈岔開話題道。


    “嗯,之前韻兒險些出事,是給她留了不小的陰影”赤璃推開房門:“還好韻兒無事,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麵對她和民承。”


    “韻兒福大命大,將來必成大器”提到幹兒子,劉儲慈滿眼兒都是笑意。


    “你和豐塵也抓點緊”赤璃見她這麽喜歡孩子,隨口催了句。


    “說也是奇怪,我和豐塵成婚也有好幾年了,怎這肚子就是沒個動靜”劉儲慈將布匹掛在橫梁上道。


    “你怎不讓墨卿為你調理調理?”赤璃道。


    “我應該不會有什麽毛病吧”劉儲慈被這一說突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要不明兒我就去讓墨卿為我瞧瞧,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


    赤璃聽聞撲哧一笑:“我看行”


    這場暴雨來得快去的也快,短短幾個時辰便止了風收了雨,月亮撥開雲層又鑽了出來。


    醉夢中的人不知夢見了什麽眉頭緊鎖,香甜的酒氣從他微張的口中噴出卻帶著憂傷的氣味。


    馬伊莎溫柔地替身邊的人脫去了黑靴,扯過絲被蓋在他的身上。


    “娘娘,時候不早了”宮女進門壓著聲兒道,生怕擾了床上的人。


    “公主若是醒了,莫要讓她來打擾皇上”


    “是!奴婢遵命”


    一場秋雨一場涼,剛踏出宮門馬伊莎感受到一陣涼意不禁攏了攏肩上的披風。


    “貴妃姐姐吉祥”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


    馬伊莎迴頭望去看見李美人的身影:“今日天涼,妹妹怎未多加件衣裳”


    李美人微微一笑:“方才出門急了些,這走出來才知風這般大”


    “讓下人迴去取便是”馬伊莎道。


    “不礙事兒,這走了一截路反倒是覺著有些熱了”李美人低眉順眼道。


    馬伊莎指了指西邊方向道:“秋月宮在那邊,你從這兒走不是繞了遠路?”


    “遠不了多少,姐姐咱們走吧”李美人眼神閃躲含糊其辭道。


    馬伊莎想起了玉蘭殿亦在那個方向,突然就明白了她舍近求遠是為了避免再生出什麽是非來。“昨日你與蘭嬪的事皇後娘娘是如何定奪的?”


    “娘娘說沒有她的允許,不許蘭嬪走出宮門”李美人耷拉著頭兒自責道:“也是怨我,若是我多忍一時便也沒這迴事兒了”


    馬伊莎輕歎:“蘭嬪也確實該收收性子”


    兩人一路閑聊著踏入鳳軒殿,李芊芊立刻閉上了嘴巴。


    溫霜霜看了眼喬玉蘭空置的座位,一股沒來由的興奮突地湧上心頭。


    皇後的身影一出現,眾人紛紛行禮。


    梁清月撩起衣擺緩緩入座,冷眼掃視下方:“蘭嬪無視宮規尋釁滋事本宮已罰她禁足自省,希望你們都能引以為戒安分守己。”


    “臣妾謹遵娘娘教誨”眾人異口同聲。


    梁清月看向溫霜霜道:“今日由梅嬪侍寢,迴去後悉心準備莫要失禮”


    “是!”梅霜霜緊緊壓製著興奮道。從皇後方才說喬玉蘭被禁足時,她已猜到了今日有可能是自己侍寢。


    看來還真被她猜中了,皇上是輪番宣寢雨露均沾。


    “今日娟嬪、惠嬪、李美人都說說抄經的感悟心得”梁清月道。


    許娟本想起身卻見馬若靈先站了起來,她隻得又將抬了一半的身子壓了下去,鬱悶難耐。方才娘娘明明是將她的名號擺在了前頭,而自己又是比馬若靈早一日入的宮,她怎能做這樣喧賓奪主搶占先機之事,她這是明擺著想告訴別人自己排在她的後麵。


    馬若靈根本無視對麵許娟憤憤的目光,自顧自道:“迴娘娘,昨日兩位貴妃娘娘已悟《心經》真諦根本,臣妾便接著說說抄寫《大悲咒》的心得,此經乃觀世音菩薩為利樂眾生而宣說,其利益功德廣如大海歎莫能盡,抄此經文可消障除難、得善遂願、覺證解脫。觀世音菩薩渡劫成就佛位時,所發下宏願,教化眾生,造福眾生,教眾生學會佛法並加以驗證,最終得到超脫。臣妾在此經裏悟出了‘慈悲’與‘大愛’,更對過去獨善其身的想法感到十分羞愧懊惱。”說罷低下頭來掩飾著內心的得意。昨日兩位貴妃不過隻言片語就得了讚許,自己今日的長篇大論定會得到皇後的誇讚。


    “嗯,你確實是在用心抄經。但此經除你方才所言還有更深遠的意義。”梁清月道。


    坐在下方的許娟突地站起身來接上話兒:“娘娘,臣妾在此經裏所悟到的是‘因果’二字。《大悲咒》教導我們種善因,得善果,當下所有言行都將釀成果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即使別人瞧不見,那善惡因果卻是誰都逃不掉。”或是因心中有氣,說話時許娟一改往日羞澀,連聲音都大了起來。按著皇上宣寢的順序,明日怎麽也該輪到自己了,絕不能被她硬擠到了後麵。


    馬若靈本以為她能說出什麽上台麵的話,沒想到她卻將這村婦都會說的俗語拿出來擺弄。於是強忍內心的嘲笑,麵無表情地等著看娘娘的反應。


    “好!娟嬪此言雖無華麗辭藻卻是道出了《大悲咒》之根本,可見你心地善良敬畏因果,凡懼因果而做惡者,鮮矣。”梁清月似被什麽戳中了心,陰沉的臉上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能將這善惡因果娓娓而談之人定不會是害死榮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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