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翎環著手臂靠在旁邊的書桌上,道:“他應該是吃了什麽劇毒的東西,我清了他的腸胃,也灌了我調的續命藥,但因為時間太久,有沒有救不好說。”


    他說到這裏停下來,看著薑璃道:“他對你很重要嗎?”


    薑璃遲疑了一下,最終點點頭:“反正,不能死。”


    “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力。”單翎不多問,點點頭,看了看手表,“那你看著他,我還要去菜市場買菜,迴來給你帶早點。”


    單翎出去了,薑璃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易蘭澤,他的臉色還是一樣的難看,與搶救前並無差別,但身體似乎沒有原來僵硬,唿吸也比之前有力一些。單翎會醫術她並不知道,但單翎從未讓她失望過,希望這次易蘭澤能活下來。


    單翎不會這麽早迴來,薑璃看著易蘭澤終於漸漸有了睡意,她縮迴沙發上,決定睡一會兒。這一夜的擔心雖然不至於太過疲憊,但也夠嗆,她趴著閉上眼,可能是易蘭澤就在旁邊,她竟然一下就睡著了。


    口袋裏的手機在這時不識相地響了起來,她昏昏沉沉地接起,是單翎。


    “什麽事?”她睡意蒙矓地說。


    “快帶著易蘭澤離開,那些人來了。”


    聽到這句話,薑璃一下子坐起來,睡意全無,拿著手機走到窗邊,看到樓下果然鬼鬼祟祟地站著幾個人,正是昨晚在易蘭澤樓下出現過的那幾個,而其中一個為守的正指揮著另外幾個人衝進樓裏。


    跑是來不及了,薑璃慌忙地迴身鎖上房門,然後去扶床上的易蘭澤,想把他藏起來,隻是還未走到床邊,身後的門猛地被踢開,那幾個人手中都舉著槍,衝了進來。


    薑璃沒有槍,幾乎是毫無反擊之力,人被逼著站在牆邊,而同時那頭已經有人舉著機槍對著床上的易蘭澤一頓掃射。


    “不要!”她大叫一聲,整個人彈坐起來,一身的汗。


    是個夢。


    單翎手裏拎著豆漿和包子,站在薑璃麵前,看到薑璃的樣子,道:“做噩夢了?”


    薑璃疲憊地點點頭,迴身看床上的易蘭澤,易蘭澤好好地躺在床上。


    她這才大大鬆了口氣,站起來拿紙巾抹了一把臉,接過單翎手中的包子和豆漿,對單翎道:“昨晚發生的事我得跟你說一下,或許你知道些什麽。”


    早飯吃完,薑璃也講完了。


    單翎聽完沉默不語,薑璃道:“怎麽樣,知道什麽嗎?”


    單翎想了想道:“這件事我一無所知,但老薑這次迴來後很奇怪,似乎故意不跟我接觸,本來過幾天就會來喝我種的茶,現在卻一次沒來過,我覺得問題出在那個神秘組織身上,長生不老?”他看了眼床上的人,“或許他就是個長生不老的人。”


    聽單翎也這麽說,薑璃心裏跳了跳,皺著眉道:“所以那些人才會找上易蘭澤,而老爹可能知道了這個消息,才讓我去救他,但是他為什麽又變成現在這樣?”


    “這得等他醒了問他。”單翎站起來,走到床邊看了看易蘭澤的臉,又搭了下他的脈,迴身對薑璃道,“那個神秘組織不簡單,我或許能試著探到些情況。”說著就要下樓去。


    “我想我老爹不跟你聯係是怕你卷進來,因為你跟易蘭澤一樣。我相信那個組織如果知道你的存在,也一定會感興趣。我今天晚上就帶他走,你還是別管這事了。”薑璃昨天是沒辦法,現在一分析下來就有點後悔把單翎也牽扯進來。


    單翎迴頭衝薑璃迷人一笑,道:“我又不是長生不老,他們不會感興趣,何況我單翎會怕這種事?”說完拍拍薑璃的肩以示安慰。


    薑璃確實也沒地方可去,迴家不可能,有人盯著呢。而除了家,她確實想不出能帶著一個快死的易蘭澤去哪裏。


    “好吧。”薑璃又坐迴去,她看著床上的易蘭澤,又想到可能已經被人控製的老爹,心亂如麻。那是個什麽組織?到底有多大的勢力?


    整個上午薑璃都守著易蘭澤,而易蘭澤則毫無好轉,像死了一樣躺在那裏,薑璃看得心焦。樓下單翎的生意依然很好,還好單翎二樓做過改裝,並沒有油煙味躥上來。


    薑璃窩在沙發裏,靜下心來開始想這幾天的事,從老爹被那個研究長生不老的組織“請”去開始,到易蘭澤失蹤,再到老爹被人監視,現在又救迴瀕死的易蘭澤,似乎都與長生不老有關。不對,當中還發生了那個案子,臉上怪肉瘋長的死者,他的家裏全部是有關長生不老的書。


    那個案子?薑璃曲腿坐著,大拇指放在唇邊一下下地掃過,然後整個人從沙發上跳下來,她終於知道為什麽昨天看到老爹的新女友時有種熟悉感。她見過那個女人,在死者盧學揚的家裏,那張全家福上,那個抱著兒子的女人,盧學揚的前妻。


    她跑下樓去,她自己的手機早就不敢用了,隻能衝一個經過的服務員道:“把手機借我用一下。”


    幾個服務員跟她都很熟,非常爽快地把手機扔給她,她又跑迴樓上去給泉朵打電話。


    她不打給侯千群,一個是因為她現在信任的人很少,侯千群她不熟,另外就是,這個人太精明,問多了會出問題。


    “你說那個女人的身份,好,嗯,我馬上去問,放心,不會讓人知道你在問這事,有了消息我告訴你。”泉朵別的沒什麽大本事,打聽消息卻是一流,她收到薑璃的指令歡歡喜喜地跑去問了。


    房間裏又靜了下來,隻有樓下的吵鬧聲不斷傳來,薑璃又坐迴沙發上,雙腿曲著跟剛才的動作一樣。


    老爹說過那個女人也是那個組織的人,盧學揚的死,他家裏長生不老的資料是不是說明他也很可能和那個組織有關?那個待在老爹身邊的女人身份是友是敵?是監視者還是同病相憐?從老爹當時的反應來看,是提防的,那個女人很可能是敵,是監視者。


    這樣的話老爹的處境根本不像他字條上說的那麽輕鬆,而是十分艱難。


    薑璃因為焦躁,一下下地咬著自己的手指,而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泉朵。


    “頭兒,問不到具體身份,但聽說那女人身份不簡單,重案組那邊也組建了小組,消息滴水不漏。”泉朵喘著氣道,顯然是跑迴來的。


    薑璃腦子迅速地轉著,既然上頭已經注意這個女人,為什麽不把那女人就在老爹家裏這件事告訴上麵呢?不管是立即請去警局協助辦案還是暗中調查,至少能讓老爹也同時被警方注意到,這樣會不會安全一些,還是反而會弄巧成拙被人殺人滅口?


    薑璃平時冷靜得很,但事情一旦發生在至親的身上也有點猶豫不決,她用力地咬著手指,手機那頭卻猛然傳來侯千群的聲音。


    “薑璃,你跑哪兒去了,今天不是該上班?”侯千群惡狠狠地問,那頭泉朵在哇哇亂叫。


    “侯隊啊,”薑璃的聲音倒是冷靜,“我請假了。”


    “又請假?你是把警局當自己家了。”他的語氣不鹹不淡,轉而又直截了當地問道,“案子的事情你是不是有新進展了?”


    “我在放假能有什麽新進展,這種大案不應該是侯隊最擅長的?”


    “那你為什麽讓泉朵打聽許媛的事?”


    侯千群話音剛落,那頭泉朵就叫道:“頭兒,不是我,我已經很小心了,不知道他怎麽知道的,嗚嗚嗚……”


    “她叫許媛?”薑璃沒空理會泉朵,正色問道。


    “沒錯,身份不簡單,不止這次的案子,在這之前警方就已經注意她很久了。”


    “什麽身份?”


    “想知道就先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薑璃向後靠在沙發上,仰頭籲了口氣,掂量了一下,才對著話筒道:“她現在是我老爹的新女朋友。”


    那頭沉默了一下,道:“你是說薑教授……”


    “在他們的控製下,”薑璃替他答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她是什麽人了吧?”


    “你先來警局吧。”那頭卻答道。


    這種話確實不方便在電話裏多說,薑璃清楚,她看了眼床上還在昏睡的易蘭澤,歎了口氣,道:“好,我馬上來。”


    薑璃下樓時單翎不在,說是送外賣去了,她隻好囑咐服務員不要讓任何人上去,臨走時還把門鎖上了。


    一到警局薑璃才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她剛進局裏就被叫去會議室開會,局長和侯千群都在,還有兩個外國人,看他們身上的製服,應該是某國的警察。


    全程都是那兩個警察在說,薑璃英語過得去,知道他們在講的就是那個組織,科學界的極端分子,做一些有違人倫的實驗。最可怕的是,他們每個項目都是用活人在做實驗,這些活人還包括像易蘭澤那樣可能與常人有差別的人。


    薑璃聽得不寒而栗,所以老爹才讓她去救易蘭澤,不然易蘭澤可能也會淪為試驗品。而老爹的新女朋友,薑璃看了眼幻燈機打在牆上的照片,組織裏的骨幹,與好幾起人口失蹤案有關,這樣的話老爹的處境一定不妙。


    “我們現在手頭上所有的線索沒有一條是關於這個組織頭目的,據我所知這個人相當神秘,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將這個人挖出來。你盡量與你父親取得聯係,讓他協助我們找到這個人的線索,搗毀這個組織。”


    這是局長最後下的指示,薑璃從會議室出來整個人愁容滿麵,侯千群跟在後麵幾步趕上來,道:“如果有什麽需要協助,請盡管跟我提。”


    如果可以,薑璃不想讓老爹卷入這起案子,但現實情況是已經卷入了,而且很難脫身,何況她是警察,她更有義務把這件案子查清楚。


    “我們會盡力保護好你父親的安全。”見薑璃不說話,侯千群又說道。


    薑璃點點頭,剛想說點什麽,問服務員借的手機這時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是單翎的電話,這才接起來,問道:“什麽事?”


    “易蘭澤不見了。”那頭單翎的聲音有點急。


    “什麽?好,我馬上迴來。”


    薑璃放下手機就往外跑,侯千群追上來,道:“什麽事?是不是跟案子有關?”


    薑璃根本不想把易蘭澤的事告訴別人,迴身道:“私事而已。”


    還好侯千群跟了幾步沒再跟上來,隻是在薑璃身後道:“跟你說好了,這事我們得好好部署一下。”


    薑璃擺擺手,迅速地衝出警局。


    餐館樓上的門還是鎖著,但床上是空的,隻有一扇窗還開著,看來是從窗口跳下去跑的,所以樓下的服務員才說根本沒有看到有人從樓上下來。但問題是幾小時前還與死人無異、全身僵硬的易蘭澤又怎麽能夠從二樓這樣高的地方跳下去?


    “想想看他會去哪兒?”看薑璃一臉焦急,單翎問道。


    薑璃苦笑搖頭,她不了解易蘭澤,一點也不了解,所以根本就猜不到他會去哪裏,但有一點值得慶幸,他醒了,沒死。


    隻是又消失了。


    薑璃將那個組織的情況大致跟單翎說了一遍。


    單翎想了一下,道:“老薑的事,你準備答應與警局合作嗎?”


    薑璃點頭:“我別無選擇,何況我也想破這個案子。”


    單翎點頭:“我知道了,那你放心與警方部署,老薑的安全我來負責。”


    “可我覺得你最好避開這件事,因為你在那些人的眼中也是異類,你也可能是他們的目標。”


    單翎卻笑了笑:“雖然我不是長生不老,但我們的生命比你們長得多。在此期間我認識的人一撥又一撥,其中有幾個也算是天賦異稟,然而卻忽然神秘消失了。我曾經追查過,隻查到些蛛絲馬跡,如果我沒猜錯,應該跟那個組織有關,就算不是為了你和老薑,為了他們,我也要跟那些人清算一下的。”他說到這裏笑意仍在,但眼中已有冷意溢出。


    薑璃看著他的神情點點頭,忽然心裏就沉著了幾分,扒光碗裏的飯,站起來,道:“我知道了,那我老爹的安全就交給你了。我今天先迴家,要進攻,總是要先麵對他們的。”


    隻是薑璃萬萬沒想到,早有人在她的住所樓下等著她。薑璃伸手拿鑰匙開底樓的大門時,有人忽然衝上來,自身後靠近。


    薑璃是什麽身手,那人還沒靠近,她已經預感到危險,等那人真的靠近,她右手肘已經向後捅了出去,那人完全不反抗,隻是悶哼一聲,跌在地上。


    是打錯人了?薑璃迴身,在路燈下看清那個人的臉,竟然是易蘭澤。


    她驚得一下不知道怎麽反應,半晌才伸手將他扶起來:“怎麽是你?”


    易蘭澤看上去非常虛弱,連說話似乎都沒多大力氣,道:“先上樓去好嗎?”


    薑璃這才迴過神,往四周看了看,開了門,拉易蘭澤上樓去。


    進了屋,易蘭澤絲毫不客氣地找了沙發直接躺下來,衝薑璃道:“有什麽吃的嗎?給我弄一些。”


    薑璃想到昨天老爹給她打包的菜還在冰箱裏,翻了翻有一個炒時蔬,放微波爐裏熱了下,又煮了碗麵,一起拿給易蘭澤。


    易蘭澤靠著沙發睜著眼,麵頰深陷,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似乎很想閉眼睡覺,卻又努力地不讓自己睡著。


    “剛才你樓下有可疑的人,徘徊了一會兒已經走了。你放心,沒有人看到我。”他看著薑璃說。


    薑璃搬來小矮桌,把麵和菜放在上麵,對他道:“先吃點東西。”


    易蘭澤這才坐起來,拿筷子準備吃麵,可惜手抖得厲害,剛挑起的麵又掉進了湯裏。薑璃家裏沒飯,麵是最快最容易做的,但現在這樣子,又不能用勺子,看著真是折磨。


    “我喂你。”薑璃在他旁邊坐下,搶過碗道。


    易蘭澤僵了僵,有點不好意思,低著頭沒說話。


    薑璃已經挑了一筷子麵到他嘴邊,他嘴張了張吃了一口。薑璃這才看到他嘴巴上一圈胡子已經長得很長。她正盯著他的胡子,易蘭澤忽然捂住嘴幹嘔,將剛才吃的麵也一並吐了出來。


    薑璃嚇了一跳,放下麵,拍著他的背,道:“你怎麽樣?”


    易蘭澤抹了把嘴,道:“很久沒進食才這樣,不好意思弄髒地板了。”


    薑璃根本不關心地板,道:“那你還能吃嗎?要不先喝點麵湯。”


    易蘭澤點點頭,薑璃就拿著勺子一勺勺喂他,等喝了好幾口麵湯,薑璃又試著喂他吃了點麵,還好,這次沒有再吐出來。


    一大碗麵隻吃了一點,菜根本沒碰,易蘭澤卻比剛才有了點精神,人卻還是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縮在沙發裏。


    “你腿怎麽了?”薑璃這才發現他曲著腿的姿勢有點怪。


    “從樓上跳下去時斷了,剛剛恢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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