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丁未由唇齒間沒有獲得對於整個局麵的掌控能力,相反,他淪陷了。所謂引火燒身,就是這樣的局麵吧。


    開始的失控,勉強可以解釋為情難自禁,後麵的失控,就讓丁未的男性尊嚴大為受損。有過看片受教育的經曆,甚至聆聽過損友幾步法的總結,但是,親自上陣,丁未才深刻的體會到,什麽叫實踐出真知。


    他毫無章法、幾經周折,在無暇顧及卷爾的感受下,就那麽貿貿然的衝了進去。卷爾喊著疼,狠命的掙紮了幾下,後來就趴在那兒不動了。


    丁未自己也很疼,進去的過程就很不順利,他那兒就真的是尖兵利刃,也要被幹澀磕碰得鈍了,何況一樣凡胎肉身。在他自己都要放棄的情況下,不知道是角度對了,還是別的什麽因緣際會,反正是突然成功了。這讓疼之外,又有些別的感覺,在他還沒來得及分辨的時候,似乎僅僅是幾下,就繳了械。


    做錯了麽?這個時候是無暇去想的,對自己這項能力指數的懷疑占據了他的明顯空間不足的清醒。


    所以,他們又有了讓丁未較為滿意的第二次、第三次……滿意,是因為他身體力行的用實踐檢驗了理論,效果對他來說,還是不錯的。


    陸卷爾呢,她自從決定老實的順從之後,那個晚上除了叫疼,就沒說出過別的話。丁未伏在她身上,輕咬她的時候,她覺察到氣氛有些微妙,但並沒有很激烈的表示什麽。畢竟,她喜歡他,畢竟,兩個人曾經親密過,這個程度,在她看來,還不算太超過。直到,他的手切實的觸及到她,同她再無阻隔,她才意識到,似乎這次要發生什麽,而她,全無準備。


    她隻是在心底輕輕的問了一聲,跟他,願意麽?不需要迴答,丁未莽撞的、甚至笨拙的動作,沒輕沒重卻實實在在的打動了她。所以,在一切開始之前,她沒鼓勵,卻也沒反抗,她任由他把她弄疼,任由這種疼痛滲到骨子裏,留在心上。此時的疼痛,她覺得像是一種獻祭,裏麵包含的,滿滿的都是愛意與忍耐。作為初次烙下的痕跡,對彼此來說,都不那麽容易輕易抹去。即使以後分離,記著這份痛一生一世,也是跟他的一生一世了。當然,這隻是她稚嫩的一廂情願,層累的下來的感受或者會被放大,也或者會被縮小,卻絕不可能曆久彌新,永遠保持原狀。


    當丁未把她抱到床上,她天真的以為這樣就結束了,盡管很疼,但好在挺過去了。丁未後來的親吻,她也錯誤的理解為安撫,沒有任何異議的接受了,甚至可以說是欣然接受的。較之與古代的肉刑相比都不遑多讓的之前的疼痛,親吻是柔情蜜意,很能調動人的情緒的。所以,卷爾從中獲得了安慰,丁未從中獲得了再發起進攻的原動力。


    火滅了,煙散了,煙熏火燎的痕跡、燒過灰燼總是在的。換到他們這件事上,那就是陸卷爾第二天的臥床不起。


    疼是疼的,但真不至於起不來。卷爾被折騰到快天亮才算是被放過了,丁未很快睡著了,她卻是又翻來覆去的很久才睡著的。醒來後,丁未已經起來了,能聽到他在廳裏麵活動的聲響。


    陸卷爾後悔了,不論多難受,多不願意動,都該趁著他睡著爬起來洗澡穿好衣服的。現在,隻能窩在床上等丁未出門了,她實在不知道在發生這一切後,怎麽跟他交流,隻有裝睡一途能暫緩尷尬場麵的出現。


    丁未進來了幾次,卷爾都瞬間石化,他待了待,也就出去了,可始終也沒真的出門。


    卷爾在裝睡的過程中,還真又睡著了一會兒。人有三急,她也沒辦法避免。所以,堅持到下午,卷爾還是起來了,換了衣服,直奔廁所。


    把自己收拾清爽,卷爾終於鼓足勇氣走出去,卻在看到丁未的第一眼,下意識的隻想再躲迴去。她發覺,她不是不好意思,她是覺得有點排斥,甚至是有點惡心。原本英俊瀟灑的丁未,現在在她的眼裏,都被昨晚不經意的看到的、男性獨有的器官所替代,讓她很不適應,極不舒服。對他的種種美好的感情,在這種視覺衝擊下,仿佛也被沾染上不潔的氣息,讓她急於摒棄。


    為了把這種不適感降到最低,她隻有低下頭,對丁未的任何詢問都嗯、啊的迴答。


    丁未當然不會明白卷爾的感受。他經由昨晚,成長為貨真價實的男人,正是信心滿滿,雄心勃勃的時候呢。他認為卷爾隻是害羞,他也做不到很自然,但是既然是男生,就得臉皮厚點。


    “那個,感覺怎麽樣?”卷爾隻聽清了這一句,整個人就被從迷糊的狀態中炸飛出來。還敢問她感覺如何?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呢麽。抬眼望去,丁未整個人就好像被打了雞血一樣,興致盎然,一點也沒有可能會被打擊的自覺。


    已然是清醒過來,卷爾當然不會很直白的說不好或者不喜歡。不好又怎樣,難道要他在自己身上再磨練?這一次就要了她的命了,還是收拾心思,過原來的日子就好。


    本想什麽都不說的,可丁未坐到了對麵,雖然沒一直盯著她,可她能感覺出來,他似乎屏住唿吸,就等她的迴答。這一刻,實在是太靜了,靜得讓她沒辦法當聽不到似的,不給他半點反應。


    “還,還行,這個我,我也不大懂。”磕磕巴巴的說完,卷爾就埋頭開吃,不管有沒有胃口,總是要把臉擋住才是。


    其實卷爾是有些過於敏感了,丁未問話的時候,何嚐不是因為緊張而帶出個羅嗦呢。所謂那個,真的就是這個那個的意思,沒有實際的指代意義。他是想問卷爾身上疼不疼,措了半天的詞,才想出個這樣的婉轉的問法,卻整整兒被誤會了。


    還行,丁未能明白,這個不大懂是怎麽來的呢?若有所思的對著卷爾看了又看,這頓飯吃完,他才靈光閃現,這丫頭想偏了。不過,比他放得開,有膽色,有前途。


    天再次黑下來的時候,丁未自動自發的摸進了卷爾的房間。別問他是怎麽想的,因為他壓根兒就沒用他的大腦,充其量是調動了一下小腦,用以協調他的行動。


    “還能睡著?睡了一天了。”把卷爾不顧悶熱裹在身上的被子三兩下的去除掉,丁未用看似關切的語氣,說著特別恬不知恥的話:“你剛才說的,我覺得我也不大懂,要不,咱們再研究研究?”


    卷爾起身紅著臉搶丁未手上的被子,她不知道自己是臊的還是氣的,隻知道全身上下,臉是最燙的地方。搶了幾下,紋絲不動,她決定放棄,不是還有一屋呢麽,他不走,她走!


    “哪兒去?”丁未在後麵抱住她。


    卷爾用力掙脫,身體有些向後拱,反倒和丁未貼在了一起。丁未的手臂,又剛好卡在她的頸部和腰部,整個人被固定得死死的。“放開我,我沒興趣研究!”


    “嗯,”丁未已經心不在焉,“不研究,咱們切磋切磋吧!”他的話尾隨著他的唇,一起掩沒在卷爾的耳際。


    陸卷爾真的急了,她是真的一點也不想。昨晚的事情,還不知道該怎麽忘記呢,這會兒來給她真刀實槍的複習,絕對是趁人病要人命了。


    “沒什麽好切磋的,我這水平,對你沒啥幫助。”盡管主題不是那麽常規,卷爾還是力圖把談話拖迴到比較正常的氛圍中。


    “別這麽說,我提議也是為了共同進步。”丁未被卷爾自暴自棄的樣子逗樂了,忍著笑迴道。


    丁未很久沒在卷爾麵前露出這種逗你玩的表情了,自打兩個人的關係微妙起來之後,他一貫是有點橫,有點客氣,有點拽,又有點戒備的。這些態度本身就有些自相矛盾,但是在對著卷爾的時候,他總是發揮得出神入化、淋漓盡致。


    丁未流轉著笑意的眼神,讓陸卷爾看到呆住,自然再無異議。以後迴憶起來,她總會被自己當時的花癡加蠢笨氣倒。但她不得不承認,那時的她,為了他這樣的一個笑容,甚至可以慨然赴死。何況,隻是被他放倒,隻是讓她不那麽舒服。雖然,這種不舒服是身心兩方麵的,心底,有個部分在隱隱作痛。


    有了一而再,自然就會有再而三。這個夏季,卷爾覺得世界上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相依相伴,共生共息。


    她覺得自己被改造了,身體裏有了關於丁未的記憶,所以行為、意識也被這種記憶影響了。她開始覺得,丁未是她的,當然,她也是他的。那麽,為了這個她的他,怎樣討好都使得。所以,她開始買菜,做飯,包攬一切家務,讓忙碌了一天的丁未迴來,有一個舒心的環境,有一頓可口的晚餐,還有一個更可口的她。


    “怎麽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不是應該有課麽?”羅思繹很快察覺到卷爾的不對頭。


    “今天太悶了,我在家裏都喘不上氣來,就沒出去。嘿嘿,偷懶一天,請準假。”事實上,她已經有好幾天沒去上課了。堅持去了幾次,效果不好,完全不在狀態,索性就不再去了。丁未也不管她,她去聽課還是在家待著,他都不過問。


    “準了,我也躲在屋子裏,一樣很無聊,沒準兒這兩天就迴去了。你收拾好東西,到我家住幾天,學校再有一周,也開學了。”


    “哦,好。”卷爾對換地方住的事情沒辦法積極,她舍不得丁未,很舍不得。明知道這樣住在一起不對,明知道不是長久之計,但既然已經在一起,就不願意先離開。不願意歸不願意,可她也知道,不能可著性子來,沒有任何約束,反而意味著危險。


    “幹嘛不情不願的,伺候人還成癮了?”卷爾雖然沒講過她在家裏都做什麽,但兩個人電話通的頻繁,聊聊之前做什麽,一會兒要幹什麽,自然就暴露了大半。


    “是啊,有癮。”丁未哪裏是那麽好伺候的,吃東西尤其挑剔,她都被打擊得習慣成自然了。他不會挑鹹了淡了的問題,愛吃就多吃一口,不然就幹吃幾口米飯作數。所以,陸卷爾判斷自己的廚藝是否進步,要看他吃了幾口菜。而後,為多一口沾沾自喜,為少一口黯然傷神,她自己有時候都會鄙視自己,墮落成不稱職的奴婢,偏偏還不思上進,沒有要翻身做主人的自覺。


    這天晚上,卷爾在吃飯的時候,把自己可能要住到羅思繹家的事情跟丁未說了,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僅此而已。卷爾接下來一晚上,都有些魂不守舍。說之前可能並沒意識到,說了之後她才發現,她是存了試探的心的。試探什麽?試探他會不會也不舍,試探他會不會挽留。他的反應,讓卷爾的心垂直下墜,不知道沉到哪裏去了。還是不在乎吧,或者是連是否在乎都沒想過,她在他心裏,就是這麽微不足道吧。


    收拾廚房的時候,卷爾實在忍不住,在裏麵悄悄的掉了一會兒眼淚。她不願意去想為什麽要哭,隻覺得哭一哭,好受很多。


    沒有像往常一樣陪丁未看他當功課一樣研究的新聞,沒有切飯後的水果,沒有說一句話,她就迴房間躺下了。不是要使小性子或是發脾氣給丁未看,她隻是對自己不自信,她怕控製不住情緒,對著丁未再哭出來。再不了解男生,再不解事,也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人很讓人掃興甚至倒胃口。


    對她的異樣,相信丁未不是沒有察覺的。因為他也沒有像往常一樣,一上床就貼住她,直奔主題。他們兩個過了自從關係不單純之後,第一個單純的夜晚。


    這此後,其實總共也沒有幾天,但是由於感覺上是翻天覆地,所以卷爾印象特別深刻,直到卷爾搬走,他們之間都再沒有過什麽。沒有親吻,沒有擁抱,沒有其他,因為他睡迴到他自己的床上,而通常,一切的一切都是發生在卷爾的床上的。


    由看似永不消減的熱情,到突然的止歇,需要多久?陸卷爾有資格用她的親身經曆來迴答這個問題,一個晚上,隻需要一個晚上的停頓,就可以戛然而止了。


    搬走那天,丁未並不在家,他出差了。卷爾第一次認真的生他的氣,明知道她要走,不挽留,不送別,反而先她一步離開,把無視演繹得這個徹底。所以,她別無他法,隻有生氣。生氣之後,把房子裏屬於她的痕跡清除掉,毛巾、牙刷、甚至拖鞋全部拿走,垃圾都扔掉。好吧,她知道她幼稚得很,把兩個人共用的刷牙杯也扔掉了。


    但是,這樣都不能讓她心情哪怕稍好一點,接到羅思繹的時候,她的臉色還是十分的差,差到一見麵,羅思繹就問她:“天,看到我把你打擊成這樣?”


    羅思繹的確大變樣,曬得黑裏透紅,連頭發都剪短了,完全不是熟悉的樣子。意外是有一點,可還不至於被嚇到,“什麽打擊,妒忌你健康的膚色?”


    見卷爾多少露出點笑模樣,羅思繹放心的拍拍她的肩膀,“不用妒忌,我有秘訣,一般人我不告訴他,但怎麽都會告訴你的。”


    卷爾接過羅思繹手上的拎包,“不用了,知道太多秘密我怕被你滅口。”


    上了機場的大巴,卷爾才跟羅思繹說:“我想先迴學校看看,一定有提前返校的,學校或許給安排呢?”她現在的心情,實在不適合到別人家借住,沒有一點力氣來強顏歡笑。之前沒跟小羅商量,是怕她多問,想都不願意深想的事情,更不想多說。


    羅思繹看了看她,“行,我陪你迴去。能住咱們就一起住下,不能住,你跟我迴家。”


    無聲的點點頭,卷爾閉上眼睛假寐。她知道瞞不過小羅,她一定猜到自己的反常跟丁未脫不了關係。可讓她當著小羅的麵還裝得無比正常,她實在是沒這個心力。


    懨懨的狀態持續到學校。看到宿舍樓門大開,人來人往的,卷爾的精神為之一振,從來沒覺得這裏這麽親切過。小羅家不是不好,但是在沒胃口的時候要有禮貌的多吃一點,在不想說話的情況下,要表現得乖巧,這對她來說,難度太大了。


    兩個人用了一下午,才把宿舍收拾幹淨,新換的塑鋼窗光閃閃,明亮亮的,看得人心也透亮起來。


    “去食堂?”


    “我不吃了,太累了,先睡一會兒。”勞動後總算是不用失眠,希望醒來後飯也能恢複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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