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魔武離開謝雨裳之後,心緒很複雜。雖然他一直在否定謝雨裳認出了他,但是從謝雨裳那失魂的樣子看來,謝雨裳一定是認出了他。


    不過冒著風雪飛行了一會,誅魔武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他知道即便謝雨裳看到了他下麵的模樣,也一定是模糊的。


    如今自己的氣息已經改變,到時候堅決地否定過去,以謝雨裳的性格想必是不會追根問到底的。


    誅魔武正這樣琢磨的時候,人已經到了衛魔護法朱蘊先前駐紮的地方了。隻見空曠曠的大地上,除了一些雜物之外,便空空如也了。


    寒風吹起了誅魔武黑黑的長袍,碎雪中看上去宛如一尊神降臨在了這裏。誅魔武黑白分明的眼睛,朝四周掃射了一遍以後,竟朝著原先大帳篷所在位置的中心走了過去。


    其實大帳篷的中心位置跟其他地方並沒有什麽兩樣,而誅魔武卻很專注地看著這一個位置。好像這一個位置有著什麽重大的秘密一般!


    而這一個重大的位置有什麽秘密呢?


    隻見誅魔武口訣念動之下,指尖朝中心位置一點,隨即便看見了中心位置原先跟別處一樣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大洞!


    誅魔武看著深不見底地大洞,當下苦笑了聲道:“倒真難為了沈紀深和蒼白熊跟著朱蘊走這樣的‘路’了!”


    隨即誅魔武的目光又看向了四周,而四周依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而誅魔武好像卻能從這些空蕩蕩的地方讀出些什麽來,良久才自語道:“沈紀深和蒼白熊二人能在倉促之間把事情講的這麽清楚,做得這麽隱匿,當真不愧是做了十多年舵主的人!”


    說完,隻見誅魔武眼睛如著火一般地掃過四周,而四周原先空洞的地方仿佛波動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正常。


    誅魔武看著四周恢複了一切,才露出了一個很有深意的笑容,從原地一道流光拔地而起,隨之便消失在了這裏。


    而就在誅魔武從這裏消失以後的十餘天裏,一直趕路的徐天順和韋留刀也到了自己封地的交界處了。


    交界處正是黑水河和大沼澤的之間的橋河驛。橋河驛就是上幾代振魔護法和捍魔護法為了共同執行教主所下的命令,在黑水河和大沼澤之間的交界處建立的。目的在於集合在一塊,整裝待發地去執行教主的命令!


    而隨著十七年前寧問天率著老一輩的護法去冷月大江上麵消滅狐王未歸,加之十七年以來新教主的從未現身,也沒有下過什麽命令,橋河驛已經擱置很久了。


    這一代的振魔護法徐天順和捍魔護法韋留刀,先前為了爭靈寶,都是趕著時間去的鎏金山脈也沒有相互邀約,所以橋河驛也沒有用上派場。


    如今迴來,二人如逃命一般來到了橋河驛。當下二人心知即便現在誅魔武已經趕到身後,對於他們而言也沒有什麽威脅了。


    橋河驛建有十多間兩層以上的閣樓,門前有一條黑水河的小支流過。這一條小支流的上麵架著一座能讓五十多人一起走過的拱橋。兩旁的扶欄上雕著許多的鳥獸,看上去也別有雅味。


    不過雅味最重的當數拱橋兩邊的橋頭和橋尾。橋頭和橋尾的兩邊都種著梅花。此刻雖已經冬末,但是枝頭上的梅花卻依舊迎著風雪傲然地開著。


    不遠處黑水河的滾滾波濤聲,在橋河驛依舊能清晰地聽到。在橋河驛聽著黑水河的波濤,就能感受和想像到黑水河的波瀾壯闊了。


    而橋河驛的另一邊,站在拱橋的最高處也可以看到沃野千裏的大沼澤。隻見大沼澤的上麵瘴氣彌漫,一股腐爛的味道遠遠地都可以聞見。


    好在這時梅花的香氣,掩蓋住了部分,才使得橋河驛的守衛不至於作嘔。不過這些守護橋河驛的守衛終年聞著這些腐臭的味道,沒有出去過一步,也就逐漸的習慣了這腐臭的味道,不會作嘔。


    而現在橋河驛前邊的橋頭上,隻見韋留刀和徐天順正款步走上拱橋的最高處,模樣雍容的連下麵的弟子都差點忘記他們這些天以來狼狽的逃跑。


    這一座“梅落橋”上麵的木板都是本地最好的年歲比較久遠的“鐵木”,鋪織而成。這些木板此刻雖說有了些年歲,上麵斑駁了許多。但是從徐天順和韋留刀沉重的腳步走上去而不發出一點聲響來看,材質依舊如當初。


    此刻的木板上落滿了橋頭兩邊從寒風中飛舞而來的梅花。這些梅花紅白相交,落在長滿了部分青苔的木板上,倒顯得格外的零傷。


    徐天順和韋留刀相繼走上了拱橋的最高點,背對著背,互相眺望著自己的封地。看著自己的封地就在咫尺,二人都忍不住的歎息出聲來。


    這歎息仿佛是在嘲笑,又仿佛是在慶幸!


    而這時對景,嘲笑又能嘲笑什麽,慶幸又能慶幸什麽?


    嘲笑是不是因為雄心壯誌的去奪寶,結果卻棄寶,損兵折將地狼狽逃迴?


    慶幸是不是慶幸誅魔武最終是去了追殺朱蘊,而放棄了他們?


    而誅魔武真的去追殺朱蘊了嗎?


    一片飄落的紅色的梅花,隨著碎雪飄過橋頭,飄過徐天順的眼前,最後跌落著落入了橋下細流著的黑水當中。不到一會,便被黑吞沒,不見了蹤影!


    徐天順聽著前麵黑水河的波濤滾滾聲,宛如隔世一般地歎道:“真想不到我徐天順還能活著迴到黑水河,當真想不到……”


    而在他身後的韋留刀聽到徐天順的感歎,也不由得眺眼朝自己的封地大沼澤看去。沃野千裏的大沼澤一片白茫茫的瘴氣,根本就看不了多遠的。


    可韋留刀的那一雙眼睛,卻仿佛能看穿整個的大沼澤,看見他平日養尊處優的地方。韋留刀想到這一路連續地吞丹趕路,再看著眼前熟悉的大沼澤,眼睛也白茫茫的一片起來。


    而就在韋留刀剛有感觸的時候,一股強大的真氣力量已經朝他的身後襲來。韋留刀當下一驚,立即朝著前麵飛去。


    但是起步已經遲了,隻見韋留刀的背部在飛出去不到百步,已經中了一戟。鮮血頓時從他的背部汩汩地流出,不到一會便浸濕了他背部腐綠的袍子。


    但是這一戟得手以後,刺他的人並沒有停下手。隻見他身後的徐天順踏著剛剛一戟摧毀的橋欄碎片,迎空又是一戟“命無歸”朝前麵的韋留刀刺去。


    橋外兩個護法的弟子還沒有弄明白是什麽迴事,就聽見韋留刀的弟子裏麵一道憤怒的聲音響起“徐天順無恥,偷襲我們的師傅,我們跟黑水河的弟子拚了!”


    說罷,這些弟子也在下麵拚了起來。當然韋留刀的弟子當中有一個弟子注意到了,剛才大喊叫他們拚了的聲音,怎麽有些像師傅韋留刀的!


    不過這個問題這個弟子還沒有來得及仔細去考慮,經被黑水河的一個弟子一狼牙棒打得腦漿迸發,瞬時間殞命!


    而橋頭上徐天順偷襲得手後,一招“命無歸”凝聚著周身的真氣,戟頭雪白銀鋥如黑夜裏的閃電一般朝韋留刀襲去。


    韋留刀本來就起步慢,加之又受了一戟的傷,當下更是沒有能飛出多遠。而隨著徐天順的一戟刺來,韋留刀的樣子看上去連自己的大刀都沒有機會拔出來。


    徐天順的一戟有些出乎意料地擊中了韋留刀,而且韋留刀好像也在這一戟的突襲下徹底的身亡,身體搖搖晃晃的掉落在了河水當中。


    “啪”的一聲,韋留刀的屍身掉進了黑水當中,背麵朝上,濺起了三丈左右高地水花。


    看著韋留刀的屍體背對著漂浮在河麵上,徐天順特意走過坍塌了的橋欄,憑空在韋留刀的屍體上麵仔細地觀看。


    但是韋留刀的屍體是背麵朝上,也看不清楚他的麵容。正當徐天順想用口訣把韋留刀的屍體翻過來看個究竟的時候,身後一片刀影已經罩住了他。


    徐天順匆忙之間,口訣一出,一招“漫天流星”已經出手。這一招“漫天流星”才一出手,就看見徐天順無數的戟影形成一把大傘的樣子撐開在天際,擋住了背後來的刀威。


    徐天順靠著這一招“漫天流星”的防禦,連忙加速禦駕,躲開這一招背後來的刀威籠罩的範圍。


    隻聽得背後一陣猛烈的撞擊,橋下流過的黑水的爆炸聲不絕於耳。


    等徐天順轉過身去才看見背後偷襲他的竟是死去了的“韋留刀”時,徐天順不解地看了看還浮在黑水上麵的韋留刀的背影,當下有些驚愕!


    而就在這時,橋頭打鬥的兩方弟子看到突如其來的一幕,也都住了手。但是這一會的廝殺兩方一百多人就剩下不到三十五個左右了。


    地上鮮紅的一片,混合著寒風中剛才韋留刀和徐天順對抗濺起的黑水打落的梅花,一時間悲愴,淒涼、寒意,無不衝徹著這些弟子的視野!


    剩下的三十五人當中三十人是韋留刀的弟子,五名是徐天順的弟子。饒是這些弟子從小就在黑水河和大沼澤這樣的環境中成長,但此刻看到地下一百多具的屍體,還是忍不住地心裏直打寒戰……


    徐天順看到韋留刀的瞬間,就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麽事一般。當下冷冷地看著一臉稻草一樣絡腮胡的韋留刀道:“我真恨,恨自己眼睛這麽沒用!被你用一個相仿的弟子就騙過了!”


    隻見韋留刀撫了撫自己滿臉的大胡子,然後笑道:“要不是我臉上有著這一蓬大胡子遮擋了我的麵孔,加之你存心要陷我於死地忘了探查我身上的氣息,要找一個弟子來冒充我也不容易!”


    徐天順聽到這裏,當下目光看了看橋下自己隻剩有的五個弟子,當下怒道:“韋留刀,剛才你是混在下麵的弟子群當中屠殺我的弟子?”


    隻聽得韋留刀微笑著道:“不錯!要不是看在你一心要翻過屍體來看個究竟露出了破綻,加之我也想趁機試一試能不能殺了你,否則你現在可能一個弟子也不剩了!”


    徐天順聽到這裏,大聲罵道:“韋留刀你無恥,竟然會不顧身份地偷襲弟子!”


    徐天順說到這裏,牙齒咬得鋥響,樣子看上去像是要把韋留刀吃了!


    而聽到“無恥”兩個字,韋留刀冷笑地看著徐天順道:“要不是看在你不懷好心,一心要置我於死地,我怎麽會出此下策?說到無恥,你徐天順剛才在我的弟子背後,連環偷襲兩戟,這就不算無恥了嗎?”


    徐天順聽到這話,麵色猙獰,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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