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雖然柳思每天變化著花樣煲湯,但每日進補到底還是會膩,而且俞傾城懷孕之後胃口也不算太好,每天的湯能喝上小半盅柳思都要偷笑了,不過可能是今日舊友來訪,他心情愉快,那盅湯竟然見了底,柳思看見不禁笑彎了眼。

    將食具收好之後,柳思把俞傾城扶到榻上躺下,又坐在他腳邊熟練地幫他揉捏腿腳,緩解酸痛。

    俞傾城身材高挑,那雙腿也是筆直修長,如今雖因懷孕有些浮腫,但依舊很美,每天柳思幫他按腿,都止不住心神蕩漾,今日更是欣喜:“早知道有朋友來你能高興地喝下那麽多湯,我明天就發些帖子,叫她們常來往。”

    俞傾城倚靠在軟墊上享受柳思的服務,失笑道:“我與文律是許久未見,才如此歡喜,若友人每日拜訪,你到時又定會生氣,說人家打擾我休息。”

    柳思偏頭想了想,他這樣說也沒錯,便悻悻地又道:“那還是等寶寶出生吧,滿月酒把她們都叫來。”

    聽她這樣規劃著,俞傾城心下甜蜜,笑眯了眼,柳思看得心裏癢癢,於是湊上去吧唧親了一口,退迴身時俞傾城卻環住了她,於是這個輕吻變得纏綿又長久。

    因為俞傾城身體不便,兩人已經很久沒有歡愉過,這會兒柳思有點兒把持不住,便順勢吻上俞傾城優美的脖頸,又想一路向下,卻被他笑著溫柔製止了:“莫要鬧了,你再這樣下去,等我也失了理性,便不好辦了,”說罷用手指輕敲了下柳思的額頭,“再等等,忍一忍好麽?”

    柳思撅起了嘴,但到底還是怕傷到他,於是隻是伏到他肩上蹭了蹭,俞傾城便寵溺地微笑起來,突然想起了什麽,輕聲問了句:“柳思,你可想入朝為官?”

    柳思在他肩窩上蹭得歡快,這會兒聽到他問話,微抬起一點頭,嫌棄道:“誰會想去那種地方,伴君如伴虎,天天提心吊膽的,哪有現在這般生活閑適,我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想去!”說完可能是疑惑俞傾城為什麽這麽問,又補了一句:“傾城,……你希望我去?”

    俞傾城偏頭輕吻她的額角,讚許道:“你不爭那些身外物是好事,我不希望你去,京城太危險了。”

    又小瞧她……不過柳思倒沒有反駁他的話,俞傾城好不容易從那險惡之地出來,她又怎會再讓他想起以前的事,他們能有現在這種安逸的生活,她已經滿足。

    *(以下是男生子高能預警!!接受不能的小夥伴現在走還來得及!!)

    生產的日子就在這種安逸中悄悄來臨,那天早上,柳思還睡著,俞傾城突然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極其用力,柳思轉頭便發現他疼得滿頭大汗,牙關緊咬,麵色蒼白地吐了句:“……到日子了。”

    柳思噌得坐起來,翻身下地,衣服都沒來得及穿便出門喊人去找師叔,又讓人燒上熱水,備些幹淨布料,再把診病的工具都備好,這才迴到床邊安撫俞傾城。

    師叔來得很快,進來仔細檢查了下一下,便對柳思投去讚許的目光。

    而後便是助產工作。

    因為這世界男子是靠產線生育,也沒有臨盆一說,大夫隻用輕輕按摩孕夫的腹部,幫助產線開裂即可。可問題也就出在這裏,俞傾城的產線曾被人強硬剖開,留下了一道疤痕,它阻礙了產線的自然開裂,最後折騰了大半天,都還是一點跡象都沒有。

    孩子掙紮著要出來,俞傾城已經疼到有些脫力,隻有意識還醒著,卻也有些昏沉。這便是難產了,柳思當初最怕的也是這個結果,卻沒有辦法,隻能在一旁緊緊握住他的手,不停地說些鼓勵的話,讓他不要昏過去。

    師叔在一旁已經幫助按摩了好久都不見產線有一點動靜,已經明了自然生產是不可能,而且俞傾城的身體本就不算好,再這麽拖下去,大人孩子都危險,於是吩咐柳思:“你去煎一副吊命的藥方,我給他施幾針,準備用刀破吧。”

    柳思聽後心一下就涼了個徹底,俞傾城當年便差點因此送命,如今卻要曆史重演,那他如何能熬過這一劫!

    她抖著手握緊了俞傾城的,眼中已經有了淚:“……師叔,我們還有別的法子麽……這太危險了……”

    “不能自然生產,除了此法你待如何?別拖了!晚一些兩個都保不住,如此還有一線生機。”

    話雖如此,可柳思卻覺得喘息都變得艱難,手心全是冷汗,咬著唇踟躕不已,而此時俞傾城被她握住的手卻傳來了些許力量,柳思便緩緩低頭看他。他已是麵色如金紙,唇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即使柳思不停地幫他擦拭,冷汗還是濡濕了麵頰和額前的頭發。他的聲音虛弱得不成樣子,但吐字依舊清晰:“……去照師叔說的做,柳思……,我信得過你。”

    柳思的眼淚無意識地奪眶而出,她卻沒有哭出聲,而是平複下自己的情緒,努力穩住劇烈顫抖的身體,點了下頭便跑出去煎藥。

    等待藥好的過程,柳思已然鎮定了許多,待到她端著煎好的藥迴

    去時,身體已經不再顫抖,而師叔也已經在俞傾城身上幾個大穴上紮上銀針,看見柳思進來,便托起俞傾城的頭,示意她過來喂。

    柳思把湯藥吹涼,才小心翼翼地喂進他嘴裏,可能因為疼痛,他還是嗆了一下,咳嗽引發身體劇烈顫動,孩子動得更甚,俞傾城疼得倒吸一口氣,緊緊咬住牙關。柳思見此情景,剛剛有些收勢的眼淚又洶湧而來,用手捂住了嘴。

    待這陣疼痛過後,俞傾城稍緩一些,意識有些模糊,朦朧中看到柳思的樣子,卻還是勉力提起嘴角,安慰她:“……我沒事。”

    柳思嗚咽出聲,卻還是將那碗湯藥一點點喂進他口中,因為期間一直在疼痛,俞傾城費盡力氣隻喝下去半碗,柳思看看剩下的半碗湯藥,突然飲進一口,然後低頭一點點哺進俞傾城口中,如此這般,直到這碗藥喝完。

    師叔看到藥碗見底,便皺眉提醒道:“柳思,我與師姐專攻不同,我善於針灸養生,但師姐卻精通藥石刀術,她必定也傳與了你,所以這刀由你來執。”

    柳思驚得一下子抬起頭,急聲道:“師叔!我不行的!”

    “你不行也得行!快點!我在這邊把住他,而且你執刀時我還得繼續給他施針吊命!”

    柳思雖然以前也給別人診治過外傷,可如今卻大不相同,現在這個是她心愛的男人,叫她如何下手!而且若是失敗了,那後果她又怎麽承受得起!

    “我不行……”

    “……你行的……,柳思……別讓我和孩子失望……”迴應柳思的,是俞傾城虛弱又斷續的聲音。

    柳思怔怔看著他,眼淚滾滾滴落卻毫無感覺,俞傾城便費力地對她笑了一下,然後用盡全力抬起手,卻再沒力氣伸過去。

    柳思嗚咽著湊他手下,慢慢自己蹭了蹭,抵不住這份熟悉的感覺,終於忍不住泣不成聲,卻沒用過久,突然狠狠地一抹眼淚,用力深唿吸幾次,壓下了哭泣,站起身來走過去仔細淨手。

    柳思起身後,俞傾城的那隻手也無力地垂下,但他的眼神卻飽含欣慰。

    柳思的手用熱水洗過一遍之後,又浸泡過酒精,刀具於火上消毒之後也用酒精擦洗,確定準備工作無誤,她才走到俞傾城身邊。這世界沒有麻藥,所以這份痛苦隻能靠俞傾城自己硬挺過去,若是挺不過去……柳思隻是想一想,執刀的手便有些輕顫,且怎麽努力都穩不住。

    “……柳思,……我以前都能……挺過去,如今為了我

    們……的將來,便更能……,你且信我。”

    柳思緩緩抬眼對上俞傾城的目光,他的眼睛因為汗濕水潤一片,卻依舊堅定,並且,還溢滿了對未來的美好希冀。

    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

    於是柳思的手終於穩了下來。

    用刀破開產線,需要精確地掌握力道,必須不深不淺,才能不傷到孩子和大人,而柳思著實對得起老郎中的殷殷教導,她的力度掌握得十分精妙,分毫不差,而且令人欣喜地是男人的產線確實神奇,柳思隻用刀劃開一小段,剩下的便自動裂開,省去了不少痛苦。

    師叔見過程順利,便一一收針,來到柳思旁邊,臉上抑製不住的欣喜:“好啦!這就沒事了!剩下的我來處理,你就一邊等著抱娃娃去吧!”

    柳思提著的心終於狠狠落地,馬上去看俞傾城,卻發現他雙眼緊閉,再無動靜。

    柳思的眼睛瞬間瞪大,也不顧滿手血汙,撲過去跪在床邊,抖著手卻不敢上前試探,唿吸劇烈急促。

    師叔將孩子們取出,已經有了皺紋的臉上是滿滿欣慰的笑容,他邊小心擦拭著孩子們的身體,又看到柳思的樣子,嫌棄道:“瞧你那樣子!你夫郎無事,隻是痛極暈過去了,要不剛才我怎能那般鎮定,也不用用腦子!”說罷又在兩個孩子的屁股上狠狠各打了一巴掌,聽到嬰兒的哭聲震天,才喜不自禁地笑出聲,又將他們用幹淨衣物細細包裹起來,才遞給柳思,“來,看看你的娃,你的夫郎著實爭氣,兩個娃娃一女一男,龍鳳胎哪!”

    柳思卻沒管那兩個孩子,看都沒看一眼,她知道俞傾城無事,隻覺得這才是天大的恩賜,這一天的提心吊膽終於有了著落,突然不能自控地伏到俞傾城身上,嚎啕大哭,形象全無。

    外麵焦急等候的公子們聽到嬰兒啼哭,又聽師叔向外高聲喊一句“父子平安!”,具是拍手歡唿,清風和紅鯉更是直接衝進來,一人抱過一個,清風喜極而泣,卻還是不住高興地逗弄。這邊大家都欣喜非常,那邊卻隻有柳思一個人跪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甚至蓋過了她女兒兒子,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硬生生被她從孩子身上搶了過去……

    “……公子……出事了?”清風的聲音極度不穩。

    師叔聽後白了柳思一眼,嘴裏卻笑著道:“別聽她瞎哭!後麵算是自然生產,大人沒事,我這侄兒醫術不錯,性子卻是個不中用的,這會兒是終於安心了,哭成這樣,連她孩子都不如!”

    於是紅鯉和清風對視一眼,了然笑笑,都不再說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其實我自己寫著寫著也有點腦補不能,就當剖腹產看吧……

    預計明天就正文完結了,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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