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蝴蝶姑娘，她纖柔的玉指撥弄琴弦，嬌媚的眼還不忘記掃過場下每一寸角落，眼神中散發出的風情更是不可小覷。可是偏偏有一個方向，她總是快速地掠過，似在逃避，又似為了極力掩飾眼中淡淡的黯然。
我順著那個方向看去，正是與在場每一頭一樣神魂顛倒的李大人，並沒什麽異樣。忽然，李大人身後一個布衣家仆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唇紅齒白，明眸善睞，長得素淨俊秀。每當蝴蝶姑娘眼神掃過，他眼裏的哀傷就又加一分，每每顧盼，心中似有千千結卻無從開口。
他是李大人身旁的仆人……
李大人是蝴蝶姑娘的常客……
這嬌嗔淫/逸的詞曲中，那一絲奇怪的味道，我想我已經知道是什麽了。
這會兒，蝴蝶姑娘的琵琶已曲落音散，台下自然是滿堂喝彩，連我也不禁鼓掌叫好。
“莫姑娘……”肥豬掌櫃在一旁尷尬地提拉了下我的衣袖：“現在不是叫好的時候！”
“啊？哦！哦！”我這才反應過來，輪到我了是吧？
場下的一頭一頭，約好了似的，齊刷刷地把輕鄙的目光投向我。我翻翻白眼，迴頭瞅瞅戲台兩旁擺滿的樂器，又皺皺眉，目光橫掃下每一張紫檀桌，心裏總算有了點底。
“既然今天各位都是來為蝴蝶姑娘捧場，莫雪也湊個熱鬧，為蝴蝶姑娘獻上一曲，還望姑娘莫笑！”說著，我便朝古箏放向走去。
唉，沒辦法，除了古箏，我啥也不會啊！
蝴蝶姑娘見我還是老套地彈箏，更是嬌聲一歎。我便衝她一笑，手指撫上箏弦，目光卻流轉向李大人身後：
“檀色點唇，額間用鴛鴦黃淡淡的抹，銅鏡裏歲月的輪廓。
光線微弱，拂煙眉勾描得頗有些多。
剪裁成貼花的金箔，閃爍著誘人的獨特光澤。
再沒有什麽可以訴說，自從跟隨風塵而淪落。
假戲真做又有何不妥，舞榭歌台即使是場夢，也無需去捅破。”
開頭幾句，便聽到台下一片唏噓詫異，他們大抵是沒想到我唱的竟是這類曲子。我收迴注在家仆身上的目光，對上了蝴蝶姑娘眼中閃爍著的異樣神色。
曲未彈完，我卻起身離箏，悠然走下戲台，繞到前排最左側的紫檀木桌旁，拿起一支毛筆，在備好的宣紙上寫了一排字，又故意折起握在掌中。
“她這是做什麽？”台下又是一片嘩然。我卻置若罔聞，換上笑顏繼續唱道：
“青樓滿座，隻有風雨聲在門外沉默，
毛筆已蘸上了墨，正慢慢朝著宣紙寫著什麽。
含苞欲放的花朵，在一陣往昔過後悄悄折落，誰能讀懂的落寞。
燭光也微弱，映紅了夜色。”
此時，我已漫步到第二張紫檀桌旁，輕聲一笑，舉起桌上的白玉酒壺，仰頭一飲而盡！
“啊？”
“她這是在幹什麽啊？”
我用寬大的雲袖抹去嘴角的酒痕，自顧自地邊唱邊走到第三張桌前，再次拿起墨筆，又寫了一排字，折疊握在手中。
不管別人的疑惑猜忌，甚至聽到有人暗自議論我在故弄玄虛，裝腔作勢。就這樣，我一寫一飲，繞場走了一周，寫下六張字條，更是一口氣飲下六壺烈酒。
好酒上勁真快，我剛晃到那家仆身前，已經感覺腳底有些發軟。好不容易站穩，又低聲唱道：
“青樓滿座，隻有風雨聲在門外沉默，
那姍姍來遲的我，盡管微醉卻依舊傾城傾國。”
我用纖纖指尖抵住了那家丁的下巴，媚笑一聲，學著蝴蝶那百般嬌嗔的語氣唱了最後一句：“飄揚的彩繪披帛，就足以把所有的心，全部都捕獲，全部都迷惑……”
“哈哈！”看著家仆被我嚇得滿臉緋紅，慌慌張張不知如何是好，我不禁大笑起來。將一張宣紙塞進了他手中，然後順著原路返迴，借著酒勁，在經過的每張紫檀桌上“啪”地拍下一張字條，直到晃悠到蝴蝶姑娘麵前，才將最後一張塞進她的手中，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一朝春盡紅顏老，夢啼妝淚紅闌幹？”其中一位客官忍不住將宣紙中的內容讀了出來。
“但看古來歌舞地，唯有黃昏鳥雀悲？”另一位客官也跟著讀了出來。
“生如落花，死如流水，飄如陌塵，零若浮萍？”
“風華是一指流砂，青樓滿座，隻因為人心寂寞。”
此時，客官桌上的詞句已讀盡，我扶著微紅的麵頰，笑盈盈地看著蝴蝶姑娘道：“蝴蝶姑娘，該你了！”
眼前已是醉暈暈朦朧一片，唯見蝴蝶顫抖著雙手撚開那頁宣紙：“滿堂花醉三千客，更無一人是知音。”
“你……”我極其慵懶地揮手一指那位家仆，他臉紅得簡直快要滴出血來，顫顫巍巍地打開宣紙：“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哈哈！”我勉強扶牆起座，晃晃悠悠地道：“我迴去了！”
“等等！”蝴蝶姑娘轉身扶住我，淚眼婆娑道：“滿堂花醉三千客，唯有一人是知音……蝴蝶服輸……”
“好！好一個全部都捕獲！全部都迷惑！”這時，李大人忽然起身，鼓掌讚道：“先不說莫姑娘琴藝了得，聲音如天籟，單看這幾行詩、六壺酒，李某佩服！”
“莫姑娘真是膽識過人啊！”
“莫姑娘好文采！”
“莫姑娘豪爽！
“……”
李大人這一帶頭，讚美聲立即此起彼伏。而此時，這些聲音對於已經醉暈暈完全找不到北的我，隻怕是一群蒼蠅哄鳴。
“佟掌櫃，”這時，一臉賊笑的馮大人拂過斑白的胡子道：“本官有意將莫姑娘帶迴府上續妾，不知……”
九分的醉意頓時清醒一半，什麽？續妾？？開什麽玩笑？這位爺爺要帶我迴去做老婆？？？
“這……”，佟掌櫃麵色為難不知如何是好，我在心裏求爺爺告奶奶，掌櫃大叔啊，您可不能答應啊！他的歲數足夠做我爺爺了！這衣冠禽獸啊！
“吱嘎”這時，一間包廂的輕輕門響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馮大人，我這清風樓可不是挑人的地方，您剛剛那話恐怕不合適吧？”
馮大人一見廂中走出之人，立即慌了神色，點頭哈腰道：“下官真是冒昧，真是愚蠢，不知四公子在此，四公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四公子……
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四公子，我的心卻頓時墜落穀底。
四公子，原來是他……
我順著那個方向看去，正是與在場每一頭一樣神魂顛倒的李大人，並沒什麽異樣。忽然，李大人身後一個布衣家仆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唇紅齒白，明眸善睞，長得素淨俊秀。每當蝴蝶姑娘眼神掃過，他眼裏的哀傷就又加一分，每每顧盼，心中似有千千結卻無從開口。
他是李大人身旁的仆人……
李大人是蝴蝶姑娘的常客……
這嬌嗔淫/逸的詞曲中，那一絲奇怪的味道，我想我已經知道是什麽了。
這會兒，蝴蝶姑娘的琵琶已曲落音散，台下自然是滿堂喝彩，連我也不禁鼓掌叫好。
“莫姑娘……”肥豬掌櫃在一旁尷尬地提拉了下我的衣袖：“現在不是叫好的時候！”
“啊？哦！哦！”我這才反應過來，輪到我了是吧？
場下的一頭一頭，約好了似的，齊刷刷地把輕鄙的目光投向我。我翻翻白眼，迴頭瞅瞅戲台兩旁擺滿的樂器，又皺皺眉，目光橫掃下每一張紫檀桌，心裏總算有了點底。
“既然今天各位都是來為蝴蝶姑娘捧場，莫雪也湊個熱鬧，為蝴蝶姑娘獻上一曲，還望姑娘莫笑！”說著，我便朝古箏放向走去。
唉，沒辦法，除了古箏，我啥也不會啊！
蝴蝶姑娘見我還是老套地彈箏，更是嬌聲一歎。我便衝她一笑，手指撫上箏弦，目光卻流轉向李大人身後：
“檀色點唇，額間用鴛鴦黃淡淡的抹，銅鏡裏歲月的輪廓。
光線微弱，拂煙眉勾描得頗有些多。
剪裁成貼花的金箔，閃爍著誘人的獨特光澤。
再沒有什麽可以訴說，自從跟隨風塵而淪落。
假戲真做又有何不妥，舞榭歌台即使是場夢，也無需去捅破。”
開頭幾句，便聽到台下一片唏噓詫異，他們大抵是沒想到我唱的竟是這類曲子。我收迴注在家仆身上的目光，對上了蝴蝶姑娘眼中閃爍著的異樣神色。
曲未彈完，我卻起身離箏，悠然走下戲台，繞到前排最左側的紫檀木桌旁，拿起一支毛筆，在備好的宣紙上寫了一排字，又故意折起握在掌中。
“她這是做什麽？”台下又是一片嘩然。我卻置若罔聞，換上笑顏繼續唱道：
“青樓滿座，隻有風雨聲在門外沉默，
毛筆已蘸上了墨，正慢慢朝著宣紙寫著什麽。
含苞欲放的花朵，在一陣往昔過後悄悄折落，誰能讀懂的落寞。
燭光也微弱，映紅了夜色。”
此時，我已漫步到第二張紫檀桌旁，輕聲一笑，舉起桌上的白玉酒壺，仰頭一飲而盡！
“啊？”
“她這是在幹什麽啊？”
我用寬大的雲袖抹去嘴角的酒痕，自顧自地邊唱邊走到第三張桌前，再次拿起墨筆，又寫了一排字，折疊握在手中。
不管別人的疑惑猜忌，甚至聽到有人暗自議論我在故弄玄虛，裝腔作勢。就這樣，我一寫一飲，繞場走了一周，寫下六張字條，更是一口氣飲下六壺烈酒。
好酒上勁真快，我剛晃到那家仆身前，已經感覺腳底有些發軟。好不容易站穩，又低聲唱道：
“青樓滿座，隻有風雨聲在門外沉默，
那姍姍來遲的我，盡管微醉卻依舊傾城傾國。”
我用纖纖指尖抵住了那家丁的下巴，媚笑一聲，學著蝴蝶那百般嬌嗔的語氣唱了最後一句：“飄揚的彩繪披帛，就足以把所有的心，全部都捕獲，全部都迷惑……”
“哈哈！”看著家仆被我嚇得滿臉緋紅，慌慌張張不知如何是好，我不禁大笑起來。將一張宣紙塞進了他手中，然後順著原路返迴，借著酒勁，在經過的每張紫檀桌上“啪”地拍下一張字條，直到晃悠到蝴蝶姑娘麵前，才將最後一張塞進她的手中，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一朝春盡紅顏老，夢啼妝淚紅闌幹？”其中一位客官忍不住將宣紙中的內容讀了出來。
“但看古來歌舞地，唯有黃昏鳥雀悲？”另一位客官也跟著讀了出來。
“生如落花，死如流水，飄如陌塵，零若浮萍？”
“風華是一指流砂，青樓滿座，隻因為人心寂寞。”
此時，客官桌上的詞句已讀盡，我扶著微紅的麵頰，笑盈盈地看著蝴蝶姑娘道：“蝴蝶姑娘，該你了！”
眼前已是醉暈暈朦朧一片，唯見蝴蝶顫抖著雙手撚開那頁宣紙：“滿堂花醉三千客，更無一人是知音。”
“你……”我極其慵懶地揮手一指那位家仆，他臉紅得簡直快要滴出血來，顫顫巍巍地打開宣紙：“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哈哈！”我勉強扶牆起座，晃晃悠悠地道：“我迴去了！”
“等等！”蝴蝶姑娘轉身扶住我，淚眼婆娑道：“滿堂花醉三千客，唯有一人是知音……蝴蝶服輸……”
“好！好一個全部都捕獲！全部都迷惑！”這時，李大人忽然起身，鼓掌讚道：“先不說莫姑娘琴藝了得，聲音如天籟，單看這幾行詩、六壺酒，李某佩服！”
“莫姑娘真是膽識過人啊！”
“莫姑娘好文采！”
“莫姑娘豪爽！
“……”
李大人這一帶頭，讚美聲立即此起彼伏。而此時，這些聲音對於已經醉暈暈完全找不到北的我，隻怕是一群蒼蠅哄鳴。
“佟掌櫃，”這時，一臉賊笑的馮大人拂過斑白的胡子道：“本官有意將莫姑娘帶迴府上續妾，不知……”
九分的醉意頓時清醒一半，什麽？續妾？？開什麽玩笑？這位爺爺要帶我迴去做老婆？？？
“這……”，佟掌櫃麵色為難不知如何是好，我在心裏求爺爺告奶奶，掌櫃大叔啊，您可不能答應啊！他的歲數足夠做我爺爺了！這衣冠禽獸啊！
“吱嘎”這時，一間包廂的輕輕門響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馮大人，我這清風樓可不是挑人的地方，您剛剛那話恐怕不合適吧？”
馮大人一見廂中走出之人，立即慌了神色，點頭哈腰道：“下官真是冒昧，真是愚蠢，不知四公子在此，四公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四公子……
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四公子，我的心卻頓時墜落穀底。
四公子，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