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道:我承認你說的,但他們一定會輸,這是大家所有人的共識,你是天靈族內最不願意和外部勢力聯手的當權者,但你也得明白當年聖戰的勝利依靠的是一體同心,當我們一個個站在血族人麵前,隻會被逐個擊破。


    秋清明道:那是你的意思,與我無關,無論如何我不會和任何天靈族外的勢力聯手,龍鱗,你聽懂我的話了嗎?


    龍鱗低著頭道:我明白了。


    秋清明道:從今天起你被逐出天靈族,永遠不得迴去,如有違抗格殺勿論。


    龍鱗臉色大變道:大長老,我……


    秋清明冷冷的道:我對你已經足夠忍耐了,如果你還知道好歹,就把嘴閉上。


    龍鱗一個字都不敢說,道士則笑眯眯的看著二人,就在這時團長忽然道:大長老,您的做法不合理,都到如今這份上了,死守著那點所謂的自尊對於自己和族人都是一種莫大的傷害。


    秋清明根本就沒看團長,隻是淡淡的道: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說這些,難道我還需要跟著你學道理嗎?


    團長道:長老是大人物,我們不過就是一群凡夫俗子,但是我想活下去,我知道靠自己不行,所以我要靠天靈族,靠異能人,甚至靠邪將,總之靠一切能夠依靠的力量,保存自己的生命也就是在保存人類繁衍下去的權利,如果生命都沒有了,還能存在什麽呢?


    秋清明一字字道:小子,你記住我這句話,或許在你們這些人的心中活命是最重要的,但對於我們這些經曆過聖戰的家族而言,榮譽甚至高於生命,當年我們祖先為了生存,在陰暗肮髒地方都委身躲藏過,當人走到這份上生也就不如死了,我不會放棄抵抗,不會隨意交出自己的生命,但我更不會用榮譽去交換那種卑劣的活法。


    對於這樣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做任何溝通,因為信念是不可能被隨意說動的,而且秋清明並沒有錯,隻是將一個天靈族人逐出天靈族,這對龍鱗究竟意味著什麽,隻有天知道了,當年何抗天為了我的母親差點都背叛了族群,饒是如此最終他還是天靈族的長老,由此可見這個名分對於天靈族人的重要性,或許這比殺了他更加殘忍。


    龍鱗撲通一聲跪在雪地中道:請大長老殺了我吧。


    秋清明道:你不是一直對外人說自己已經被逐出天靈族,早就不是天靈族的人了,我此舉正是遂了你的心願,你應該知道我的話說出口從不做任何改變,所以別給自己找麻煩。


    龍鱗道:天靈族沒有被逐出的族人,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如果大長老非要趕我走,我沒話說,唯有一死而已。


    龍鱗說死絕對不是嚇唬人,我還是比較了解他的,正要說話團長卻在暗中戳了我一下,我知道團長這麽做肯定有他的意思,便沒有說話,秋清明盯著龍鱗看了很久,歎了口氣道: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再迴去了,因為這句話是我說的,不可能改變。


    龍鱗拔出自己的佩刀道:請長老賜死。


    秋清明臉色大變道:我沒說過要你的命,我隻是讓你離開天靈族,你耳朵沒毛病吧?


    這下連我都看出了秋清明趕龍鱗出天靈族隻怕是另有隱情,否則可能早就動手了,他根本就沒有殺死龍鱗的打算,龍鱗卻似乎根本沒有明白這層,道:逐我出天靈族,我生不如死,之前對人所言背叛本族之語,都是長老所矚,我是執行命令,若因此而懲罰我,龍鱗死都不服氣。


    這樣的人誰都沒有辦法,秋清明似乎看著一頭怪物般看著他,憋了半天道:龍鱗,你別以為我不會殺你。


    龍鱗道:請大長老動手。


    道士看看他,又看了看秋清明,對龍鱗道:你小子就是一個白癡,大長老明顯不想動你的手,你這不是再逼他嗎?


    秋清明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麽,似乎是默認了,龍鱗卻道:如果將我逐出天靈族,生不如死。


    道士道:你個白癡,現在天靈族的人絕大部分都知道了你與何抗天聯手我們至尊家族的消息,若迴去就是死路一條,何抗天又不在天靈族內,他那是保護你呢。


    龍鱗抬起頭看了秋清明一眼,兩人四目相對,他立刻又低下頭去,秋清明表情終於變得不再冷酷,他幽幽歎了口氣道:小龍子,我並不同意你的做法,但是我也知道如果隻靠天靈族,根本無法對抗那些血族生物,可我有自己的信念,我不可能外族人聯手抗敵,在龍潭這麽多年,我隻明白一件事情,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沒有尊嚴。


    道士也點點頭道:看來龍潭裏很多的傳說都是真的,那麽你這種身份的人確實很難在裏生存下去。


    秋清明道:如果細分,那裏麵的人可以算是異能者。


    道士道:沒錯,能和動物交流的確實算是異能人,而且在這行他們算是很低級的一類,也隻有在天靈族才被當寶貝供起來,至於嗎?


    秋清明道:小龍子,你站起來。


    龍鱗遲疑了一會兒,還是站了起來,秋清明道:人生於天地間,無非生死二字,生命受之父母,不要輕易就將他交出去,你本是馭鯨族人,這是一個充滿背叛與欺詐的種族,天靈族既然能受你,則說明你肯定有過人之處,我已經漸漸遊離於天靈族權利的中心,未來肯定是屬於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暫時的退出並不是說你有問題,而是必須要做的一次退讓,如果你希望將來有機會堂堂正正的走迴天靈族,何去何從現在就是最關鍵的時刻。


    龍鱗兩眼似乎有些紅了道:大長老,我誤會你的意思了。


    秋清明道:現在所有一切對於我而言都不重要,天靈族生死存亡就在一線,如果處理不當立刻就有覆滅之憂。說到這裏歎了口氣道:你好好將這件事辦好,我個人生死是小,但不能亡族啊。


    聽了這話我們心裏都是咯噔一聲,天靈族是何等強勢的種族,作為大長老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情勢已經不是一般的危急了,或許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很多,龍鱗道:我們願意跟著長老出生入死。


    秋清明道:不用了,如果算上未來的時間,你們比我有用。


    說罷轉頭朝我望來,他的這是我第一次和他對視,隻覺得眼神異常犀利,不過此時其中似乎帶有了些許的疲勞,他似乎思索了一會兒道:雖然我不能確定天靈族的未來,但陰森小巷的掌控者將來肯定是你,所幸你一直都在人類的身邊成長,和我們其實都一樣,萬一將來形勢真朝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你一定要盡全力保護那些沒有能力反抗的普通人。


    我被他說得心情異常沉重,點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秋清明道:我要去辦一件事情,希望大家可以好自為之。說罷轉身朝樹林深處走去。


    道士看著他的背影笑道:還是那個脾氣。


    團長道:無論如何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龍鱗道:我知道大長老想要保全我們。


    團長道:他豈止想保全你們,他想要保全整個天靈族,大長老從龍潭出來根本不是因為關係問題,那就太小看他了,他一定是為了拯救自己的族人才出來的,這次孤身一人行動,我想最好有人能幫他一把。


    道士道:可惜的是你們沒有人能幫助他,龍鱗,你眼下打算怎麽辦?


    團長道:你們先別討論這個問題,我有一個疑問,樹林外四個邪將被人凍成了冰條,除了異能人,我看沒人能做到這點。


    道士道:你說的一點沒錯,那四個邪將倒黴,阻攔了不該阻攔的人,這種下場也是不可避免的。


    團長道:究竟是誰做的?


    道士道:虧你曾經還在異能學院裏待過,至尊家族難道不知道嗎?


    團長恍然大悟道:冰雪皇後?她也來了?難道就是你說的那個老外?


    道士道:你以為事情還小嘛?不光冰雪皇後,水晶王子也來了。


    團長歎了口氣道:他們人都到場了?


    道士道:沒錯,不光是族人、奴仆,甚至連他們本人都來到了,現在應該住在妖獸們的獸欄裏呢,是姓嚴的招待他們,四巨頭裏獨缺一個白骨真人。


    我們不約而同的看了方倫春一眼,道士不屑的笑道:他雖然是真人的後人,但根本什麽都沒學會,還不如我。


    方倫春臉上一紅,卻什麽話都沒有說,團長道:你這話確實有點過分。


    方倫春不等道士說話,便道:老陳,這事與你沒有關係,別因為我而起矛盾,不值當的。


    道士笑道:我和你們這些人能有什麽矛盾?龍鱗,是你把我們聯係在一起,後麵的事情到底怎麽辦?


    龍鱗稍微遲疑了一會兒,道士臉立刻就黑了道:你可別拿我們開玩笑,這次憑你的一句話,我們四方齊聚,這是天大的麵子,可一旦讓我們發現你小子是沒事拿我們開心,你知道後果。


    龍鱗道:你不用唬我,我承擔一切後果。


    道士對團長道:那四個邪將絕對是死於冰雪皇後的手中,這不是一件好事,畢竟雙方是同盟,還沒接觸呢一方到有人死於另一方之手,看來你後期的溝通工作還是非常艱巨的,好好把握住吧,別又生波瀾了。


    說罷也轉身離開了樹林,此時陰暗的林間小路隻剩下我們和龍鱗兩撥人,團長摸了摸自己受傷的地方,自語道:好多了。接著放開了我的肩膀。


    龍鱗道:何長老到現在還沒有來,不會出現什麽意外情況吧?


    團長對我道:你覺得應該把真相告訴他們嗎?


    我想了想道:還是別說了,因為誰都不知道何抗天真實的想法,我們最好還是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團長道:我現在就擔心一個情況,他控製了你的夢境,讓你看到了很多聖戰時發生的事情,這麽做究竟目的何在?因為他不會無緣無故的告訴你這些事情。


    我道:現在想不明白,或許用不了多久就知道了,總之他既然下了這個套,總得利用,您說是吧?


    團長歎了口氣道:但願這不是什麽陰謀。


    方倫春道:想這麽多幹嘛,是禍躲不過,不過現在既然有至尊家族的加入,實力方麵我們獲得強援,這多少也算是個好消息。


    團長道:以龍鱗的身份,一句話居然能把這些大人物請來,我覺得事情不會像表麵看來這麽簡單,他們不可能受一個小人物的驅使,總之走一步算一步吧。


    龍鱗道:幾位,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團長想了想道:你真的有抵抗魔族軍隊的信心。


    龍鱗道:從我聯係至尊家族這件事情上你應該可以看出端倪了,如果不是為了對付他們,我至於去做這件事嗎?


    團長道: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眼下我們的任務確實非常艱巨,那就是護送這柄血詛刀去它該去的地方,那些本來接應的邪將都被至尊家族的人殺死了,這件事情隻有靠我們去做,不過隻有我們三人的話肯定力不從心,你們能幫助我們嗎?


    龍鱗表情異常堅定的點點頭道:你放心,這不是你們一家的事情,我們都有責任。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我猛然看見一個長發披肩,麵色蠟黃的人從一株寬大的鬆樹後走了出來,赫然就是我上次在黑暗巫師死亡之地所見到的那個怪人,也就是“陰陽書生”,隻見他大步走到我的麵前,兩眼直勾勾的看著我,我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轉頭對方倫春道:你沒有做手影吧?


    方倫春莫名其妙的道:這裏光線根本不允許我做手影,這種功能不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使用的,怎麽了?


    他們居然沒有看見他,我知道這次終於見到他了,隻見他張嘴對我道:我的衣服呢?


    我一愣才想起那頭公羊給我的長袍,這個玩笑真是開大發了,陰陽書生的衣服居然被一頭羊給偷了,我從背包裏取出了那件衣服道:是這件嗎?


    聽我這麽說,周圍的人立刻警惕起來,團長道:羅子,你在和誰說話。


    我盡量讓自己聲音變得平靜道:都別亂,讓我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再說。


    所有人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一絲聲音都不敢發出,連站著的姿勢都變的緊繃而不自然,陰陽書生低著頭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猛然間腦袋一轉,居然來了個180度的轉動,那張人臉頓時隱入頭發裏,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無法形容的麵容,和方倫春憑空捏造的鬼臉不同,陰陽書生的臉是青色的,眼珠卻是色如白玉,滿臉的皺紋簡直猶如皮膚幹枯的沒有一絲水份,嘴唇是黑色,這張臉說不上有多恐怖,但卻非常詭異,他聲音沙啞的問道:我是何金,你們如此多人來到我的墳墓究竟所為何事?那件衣服嗖的一聲憑空消失了,卻又出現在陰陽書生的身上。


    我道:我並不知道這是你的墓地,我們來是有要緊的事情。


    何金聲音晦澀的幹笑了一聲道:來不及了,他們已經來了。話音未落隻見鬆樹林古怪的震動起來,鬆葉上的積雪紛紛掉落,就像又下了一場雪般,接著一個身著藍色布衣,身後斜插一柄古劍的中年人出現在了樹林中。


    他身材魁梧,但臉部卻消瘦異常,麵色蒼白的不似正常人,眼大眉濃,樣貌頗為英俊,隻見他挨個看了我們一眼道:你們是誰?


    沒人迴答,何金對我道:你問他是誰?


    陰陽書生的要求隻怕沒人可以拒絕,我隻能依言問出這句話。


    那人看了我許久,歎了口氣道:我是你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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