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和笑著側過頭去。頭忽然有點兒疼,不由自主地輕輕摸了摸額頭,口氣變得嚴厲起來:“如果不是他的自作主張,你現在還在牢裏。”


    丁浩然頓時睜大了眼睛,臉上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於謙和還嫌不夠似的,又向他湊近了幾分,幾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緩緩地,緩緩地,詛咒一樣地道:“那可是一條人命。”


    說完,他便轉了身,拿上自己的東西不緊不慢地離開了。


    隻剩下丁浩然一個人石化了一般僵站在吧台前,心裏兀自翻江倒海。


    白天越來越短了。


    苗童下課迴到別墅的時候看了一眼手表,六點還沒到,天就已經黑黢黢的了。從廚房裏飄出一陣淡淡的清甜香味,那是廖小喬給她燉的甜品。


    廖小喬這個人不太說話,做事很仔細,做完就走。她們很少碰麵,碰麵了也很少講話。


    所以苗童對廖小喬很滿意。


    再加上這幢別墅真正的主人去了國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迴來。而她和她喜歡的人又見了幾次麵,進展很不錯。最近的心情更是好上加好。


    苗童站在門口,深深地嗅了一口那股香味,一麵猜著大概是紅棗蓮子燉銀耳,一麵摸到了客廳燈的開關。


    啪的一聲,客廳裏燈火通明。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也朝她抬起了頭。


    看清男人的一刹那,苗童吃了一驚,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小步。其實男人的長相和兇神惡煞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五官算得上英俊,加上不錯的氣質和良好的品位,會是許多女孩兒夢想中的王子。


    可是今天的他有點兒不一樣。


    他直直地盯著她,眼神有點兒可怕:“迴來啦?”


    苗童含糊地應了聲,低頭換了拖鞋:“你不是在國外有生意要談嗎?”


    方煜文不易察覺地扭了一下嘴角:“怎麽,你不希望我迴來?”


    被最不想看穿的人輕易地看穿,苗童不覺顫抖了一下,喉嚨也發緊起來:“沒……沒有。”


    方煜文微微眯起了眼睛,神情變得有點兒危險。他像打量一個所有物一樣默然地看著她,一直看到苗童手腳都冰冷了,才慢慢地道:“過來。”


    苗童不想過去。方煜文這個樣子真的很可怕,一種本能在她心裏叫囂,她不能過去。但是她又沒有勇氣明明白白地拒絕。隻能在猶豫和沉默裏僵站在原地,希望方煜文能自己改變主意。


    但是事與願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方煜文平靜的麵孔也漸漸變得冰冷,忽然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弧度:“過來!”


    聲音並不大,語氣也並不激烈,但是已經讓苗童清楚地知道,他正在極力忍耐心頭的不快。她必須過去,否則事情隻會變得更加糟糕。


    苗童咬了咬嘴唇。因為害怕,眼裏聚起了一層水汽。她一步一挪地向他走去。方煜文沒有再出聲,也沒有任何的舉止,就那樣沉靜地坐在沙發上,死死地盯著她。


    空氣似乎也停止了流動,連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十攝氏度。


    苗童覺得每當自己走近一步,窒息的感覺就更鮮明一分。就像唿吸肌突然之間萎縮了,不管她怎麽努力都很難吸進一口氣。


    方煜文很有耐心,由著她慢慢地,慢慢地走到他麵前。反正她也跑不了,而且她也沒有那個膽子。二十歲的女孩子,頂多愛做夢一點兒,以為隻要尋找,就一定可以擁有所謂的浪漫。等到她自己醒過來,她就會知道浪漫其實隻是一個泡影,現實可以輕而易舉地讓它粉身碎骨。


    他對她朝自己身旁的位置歪了一下頭,很簡短也很輕鬆地道:“坐。”


    喉嚨裏又幹又澀,靠近嗓子眼的地方好像有什麽東西堵在了那裏。苗童幹幹地吞咽了一下。沒有用。隻得戰戰兢兢地坐在了方煜文的身旁,鼻腔裏飄進一縷好聞的男性香水味。方煜文離她那麽近,近到每一次唿吸都輕拂在她的皮膚上。


    “是不是搭上別的男人啦?”他輕輕地問,聲音溫柔得似乎能滴下水來。


    苗童的心髒卻咚的一下,撞得胸口生疼:“沒,沒有……”


    方煜文一把端起她的下巴,冷冷地笑了一聲:“這麽緊張!那天,也是因為有了別的男人,所以才不願意吧?”


    她不禁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正好看到方煜文的臉陡然間扭曲起來,黑色的眼睛裏閃過一道駭人的光芒。接著她眼前一花,就聽啪的一聲脆響,臉頰上已然火燒火燎起來。


    被打得頭腦裏一片白光,她甚至都沒有看到方煜文什麽時候揚起的手,隻能瞪大了眼睛,渾身發抖地喘息,連一聲痛唿都沒來得及發出。


    “轉過臉來。”方煜文冷冷地笑。掌心麻麻的微痛,反而讓他覺得有點兒舒服。


    苗童整個脊背都麻了,一陣寒氣從腳底直躥上腦門。身體本能地躲向一旁,卻又不敢不聽方煜文的話,隻得含著眼淚慢慢地半轉了臉。


    模糊視野中,方煜文的臉扭曲得愈發厲害,像那些怎麽也看不懂的抽象表現主義的傑作,似魔鬼又似野獸。


    他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強硬地扭轉過來。


    苗童怕極了,眼淚不受控製地滾落,有幾滴正好落在了方煜文的手上。微燙的溫度和潮濕的觸感令他不悅地皺了一下眉頭。他一手捏緊了少女的臉,另一手便很討厭地按上了她的眼窩。少女恐懼得閉上了眼睛。他便用力地擦掉那些淚珠,用力得似乎要摳出她的眼睛。


    “聽著,”他惡狠狠地在她耳邊低語,指甲在她的眼眶下劃出一道血痕,“我沒興趣知道那個男人是誰。我也沒興趣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但是我更沒興趣和別人分享我的東西。”


    苗童不敢睜開眼睛,痛得抽了一口冷氣。她瑟瑟發抖的模樣讓方煜文心情好了一些。


    “是不是很憤怒?”他鬆開她的下巴,摸了摸她紅腫的臉頰,“因為我這樣地對你?”


    苗童拚命地忍住哭聲,但還是有一些破碎的抽泣從唿吸裏泄露。


    “沒……沒有。”


    “沒關係,你可以跟我說實話。”


    “……真的沒有……”


    方煜文幾乎是愉快地看著她一臉的驚懼和痛苦。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對著丁樹海他那麽的憤怒卻找不到一個缺口。因為他的缺口在這裏。


    一陣熱血從身體深處衝上了大腦。那是興奮的感覺。


    他毫不猶豫地揚起了手,高高地,狠狠地,朝著少女哭泣的臉抽了下去。啪的一聲,苗童被他打得猛然一歪,撞得茶幾吱嘎一聲移了位,整個人從沙發上翻滾到地上。


    她睜大了眼睛,像看著什麽怪物一樣看著他。左半邊臉連挨了兩巴掌,紅腫得發亮。嘴角也撕裂了,一道鮮紅的血線慢慢地蜿蜒到尖尖的下巴。


    方煜文全身都熱了起來。一切盡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覺,是如此之好。


    他站起身,一把扯開衣領。


    等到一切都結束,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


    方煜文喘著粗氣停了手,後退了幾步,一下子倒在了沙發上。他沒有力氣了。苗童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漆黑如墨的長發披散開來,完全蓋住了她的臉。隻有胸口微微地起伏,還能證明她依然活著。


    客廳裏狼藉一片,駝色地毯上留下了不少深褐色的血跡。有苗童的,也有方煜文自己的。他右手指關節擦傷很嚴重,正正反反地抽打少女臉頰的時候,有那麽幾次,能感覺到皮膚被她的牙齒磕破了。其間,苗童好像有反抗過。她一開始還會哭,還會慘叫,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安靜了。


    他記得不太清楚了。


    他唯一記得的,就是一下又一下打在少女柔軟的身體上,全身的力氣都發泄出來的那種暢快。然後,他從後麵抓住她的頭發,剝掉了她的褲子……


    她一點兒也沒有反抗,隻是唿吸很困難似的喘著氣。


    她就像一個木偶任由他擺布。他能感覺到自己也變成了像丁樹海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充滿力量,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這比下半身發熱更讓他舒服。


    他靠在沙發背上,歪著頭仰望雪白的天花板,靜靜地,靜靜地,等唿吸恢複。


    一切都那麽的安靜,所有的煩惱都離他而去了。


    幾分鍾以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吐了出來。感覺到心跳終於恢複了正常,便起身穿起外套,仔仔細細地整理了一下儀容。低頭看了一眼腳上的鞋子,鞋麵上竟然凝固了幾點褐色的血跡。想著這可是他挺喜歡的一雙鞋,便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從口袋裏掏了手帕出來,很認真地一一擦幹淨。


    然後,他帶著滿足後的平靜,風度翩翩地走出了別墅。隻留下苗童一個人赤裸著下半身,死了一樣地躺在地上。


    從始至終,他沒有再看過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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