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水汽中,藥香的味道在室內彌漫,如同一層透明的霧將人裹入其中。

    高殷站在浴桶邊,將身上的衣物一層層脫下,他動作利落,眼睛卻一直盯著司鏡,企圖從她的臉中看出一絲慌亂與羞赧。

    隻是失望了。

    從始至終,直到他脫光全身,司鏡麵目始終如初。

    高殷低頭看了一眼浴桶裏的藥水,問了一句:“要泡多久?”

    司鏡:“兩個時辰,會伴有陣痛,請殿下忍耐。”

    “你覺得我會怕痛?”高殷皮笑肉不笑的迴頭。

    暗暗地光影打在他強健雄偉的身體上,這是一具年輕又緊實的武人身軀,毫無贅肉,肌肉也並非十分賁張,流線型的肌肉下蘊含著巨大的能量,令人望之口幹舌燥。

    並不是隻有男子才好色。

    女子更好美色。

    隻是這結實健壯的皮膚上覆蓋著層疊的刀疤和箭疤,後背甚至有一條從左肩斜下的長長疤痕,幾乎要將人劈成兩半。

    能夠猜測是有人從後偷襲,刀光血影劈下,冷鐵伴著腥紅,絕對是一副能止小兒夜啼的可怕畫麵。

    血厲太子。

    並不是隻是陰狠毒辣,更多的,是一場場硬仗拚下來的軍功。

    一身的傷疤都代表著親往戰場立下的赫赫戰績!

    沒有一位貴族能有這樣多的傷疤。

    這一刻,司鏡幾乎生出敬仰之心。

    她從未見過一個人身上能有這樣多的傷痕,卻還活了下來。

    這樣的人,哪裏像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或者說,他是想達到什麽目的才堅持下來?

    “阿鏡,看呆了?”高殷朝她勾勾手指,鳳眼光華流轉,“過來看更清楚。”

    司鏡垂目躬身:“殿下請入藥桶,時間拖延會減緩藥性,若殿下心不在此,我可安排其他人過來。”

    真是無趣呢。

    高殷挑了下眉,邁開長腿進入浴桶,水溫高熱,卻能解乏,他許久沒有這樣舒服過了。

    他雙臂搭在浴桶邊緣,嘖了聲:“這桶太小了,還是我府上的浴池舒服,要不下次換我府上,阿鏡也來參觀一下。”

    到時候將她拉到浴池中,曲線畢露也能一飽春、色,看她還怎麽保持這副冷麵具。

    “奉天監事務繁忙,殿下所請司

    鏡難以答應。”司鏡淡淡道。

    她轉身要離開,高殷卻不幹了,命令道:“不準走。”

    司鏡微微蹙起細長的眉。

    高殷一隻手撥弄著褐色藥水,很不要臉的說:“你要是走,我就不泡了。”

    他來就是為了她,她若是不在,他和泡在罐子裏的蛤`蟆似得待在這裏兩個時辰有什麽意思。

    司鏡仿佛看出他在想什麽,為難道:“殿下,微臣事務繁忙,請您諒解。”

    高殷冷冷一笑:“不就是幫我父皇調製方子,你配你的,我不看,總之你不準走。”

    司鏡再三猶豫,看著高殷正色道:“微臣可以留下,隻是恐怕顧及不到殿下。”

    她做起事來一向認真,不受外界打擾,之前有一次林琅來找她,從早到晚自己也沒能和她說上一句話,實在愧疚的很。

    她說這話也是告訴高殷,自己是不會理他的。

    高殷倒是渾不在意的模樣,泰然笑道:“你留下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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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暖如春的室內,赤、裸的英俊男子百無聊賴的呆在浴桶中,眉宇間被水汽染濕,陰沉鬱色鍍上一絲柔和,微翹的唇微開,一條細細的縫十足惑人。

    這幅傾城男色落入幾丈外的白衣女子眼裏恍若未見,女子低眉頷首,細眉白膚,一雙安靜的眼如同青蓮座上佛尊悠遠的眸光,而且,她已經有一個多時辰沒抬頭看對方了。

    司鏡並未研究為高淵調理身體的藥方,該避嫌的地方她自然會避開。

    隻是也不願浪費時間,便開始研究師傅留給她的一樣遺物。

    黑色的舍利躺在她的手心,她張開天眼,清晰的看到上麵有兩條魂魄相繞,到底是什麽情況能讓兩個人的魂魄同時存在一顆舍利子中呢。

    這是師傅生前意外所得,臨死之前務必要她妥善保管,彌留之際仍遺憾道:“蓮華丹之迷我終生未解,不知阿鏡能否有緣得窺天機,你要小心,此物亦正亦邪,不得濫用。”

    “阿鏡,你一定要堅守奉天監——”

    “阿鏡——”

    寥寥數年,師傅一聲聲的唿喚已變得遙遠而飄渺。

    “阿鏡!”

    雄厚的男聲傳至耳畔,點點水珠撒到她的臉上,司鏡恍然從迴憶中醒來,再抬頭,高殷一臉沉鬱,“我叫你聽不到嗎。”

    司鏡收迴手上的舍利子,起身迴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過來。”

    司鏡警惕的望著他。

    高殷不慌不忙地說:“你不過來,我過去也行。”他雙手一撐,竟然起身。

    這藥浴最忌用到一半,非但無益,反而有害。

    司鏡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才靠了過去,高殷倒是笑的一派輕鬆:“你這樣子,倒像我能吃了你,就這麽怕我麽。”

    也不知他怎麽動的,突然靠前,長臂一拉就拽住了司鏡長長的衣袖,勾在手裏一下一下的拉,即使司鏡始終站在原地,也好似心被他拉動了,他低沉纏綿的允諾:“放心,阿鏡,我不會傷你的。”

    “殿下要說的是這個?”司鏡淡漠低頭,眼神安靜悠遠:“微臣可以退下了嗎?”

    她這幅模樣,高殷不免覺得挫敗,她到底還是不是個年輕姑娘,怎麽沉穩的和七老八十的老木頭一樣。

    他一時也覺得無趣。

    高殷鬆開了手,身子緩緩靠了迴去,眼睛微闔:“隨你。”

    本以為司鏡會立刻離開,眼角的餘光卻見她始終站在原地,高殷懶懶的掀開眼皮,見對方正疑惑的盯著自己的胸口看,他左胸的位置有一個的刀疤,正中心髒,這樣的痕跡顯然是刀入體內,絕無生還之地。

    高殷心領神會,眼中淺波悠蕩,好似深井中要噴湧出巨浪,他似笑非笑的開口:“好奇?”

    司鏡收迴視線,濃密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眼底的幽光。

    高殷越發肆無忌憚,不知什麽時候又靠了過來,拉住司鏡的袖子,一下一下的晃,如同撒嬌:“親我一下就告訴你這傷怎麽來的,好不好?”

    司鏡警告的瞪他一眼,略微用力,就從他手中拿迴自己的袖子,隻是白紗染水,已經濡濕。

    高殷勾起唇角,他相貌英俊,隻是性格陰騭,不免覆上一層陰沉之氣,隻不過此時笑的爽朗,竟有一分少年般的純淨。

    奇異混合的氣質,加上男子濕潤的劍眉黑睫,著實有一種蠱惑的意味。

    縱然是司鏡,也有一瞬間的驚心。

    高殷的手放在浴桶邊,下巴挨著手,目光從司鏡的衣袖掠過,很滿意自己將她弄濕了,即使是一點點,然而嘴

    上依舊不饒人:“阿鏡真是小氣。”

    司鏡無言以對,在心頭又念了一遍清心咒,再抬頭眼底已複清明,她冷聲道:“殿下,你做這些都是無用的。”

    “有用沒用,我說了算,隻要我高興,怎樣都值得。”

    這話說得太隨心,也很符合高殷的性格。

    隻是,司鏡總覺得高殷有些地方也並不完全如同傳言說的那般。

    血厲太子,手段陰狠,恣睢張狂,廝殺好武,可另一麵,他也是保衛申國的太子,全身數不盡的層疊傷疤,心口貫穿的刀痕顯示出以往經曆的兇險。

    都說他喜怒無常,然而現在,他清淺微笑,如朗朗少年,平日裏眉宇間的沉鬱一掃而空。

    似乎,隻有在她麵前,他才會這樣笑。

    這也是他計策的一種吧。

    司鏡垂下眼目,心口如佛,無情無欲:“時辰到了,殿下該出來了。”

    高殷起身,寬肩窄腰的年輕身體從藥浴中現出,水滴順著肌理分明的線條滑下,赤、裸的身體展現在司鏡麵前,對方亦油鹽不進,毫無動搖。

    她從後拿出擦拭身體的布巾放在凳上,無聲退出房間。

    高殷麵無表情,用著一種極其恐怖的眼神盯著她的後背。

    世上真有這樣對任何事物毫無動搖的女人麽。

    他不信。

    就算真有,他也能撼動對方。

    可若是得不到。

    ……隻能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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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琅之前被林正則送到晉陽候府時,被打扮的好生華貴,將她身上清媚凸顯的十足,迴到林家後,她身上穿的衣服已毀,直接來了個眼不見為淨,那些玉鐲金釵賣了大部分,還有兩個最精貴的,店鋪不敢收,也就留了下來。

    林琅讓杏兒將自己的一些首飾衣物搬到了新屋子,自然,也將這兩個金釵帶了迴來,東西不少,除了杏兒,還有南院的幾個小丫頭一起,當看到那精致的金釵時,兩個小丫頭活脫脫的看愣了眼。

    這兩個小丫頭平日裏最喜歡竊竊私語,府裏發生一點風吹草動他們能活活琢磨半個月,何況是見了這樣珍稀精致的首飾。

    怕是一個下午,這消息就能傳遍南院下人中了。

    林琅的餌已布下,隻待魚兒上鉤。

    林琅問平叔:“那幾條蛇呢?”

    “弄籠子裏了,還沒打死。”

    “我聽過毒蛇亦能入藥,留下一條,剩下的我有用,等下出門一起帶著。”她自然是打算送給司鏡的。

    平叔皺著眉,顯然不太同意,畢竟那是毒蛇啊,不過他也不好違抗林琅,隻能命人將蛇籠好幾層的裹上,確保不會爬出傷人,這才稍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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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琅上了馬車,去往奉天監,如往日一般進入觀後,不巧,又碰到了最不想見的“貴人”。

    她心裏大唿不好,也納悶了,不是說最近太子殿下不來了麽,怎麽好巧不巧的又被自己碰見。

    高殷神清氣爽,見到林琅也想逗弄一番,他也是不信了,總不會全天下的女人都是石頭心吧。

    他隻身一人,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藥香,低頭問林琅:“你來見司鏡?”

    林琅躬身行禮,迴道:“拜見太子殿下,我的確是來見國師大人。”

    “看來你和她真的關係不錯呢。”

    林琅也不知他這話是否有什麽深意,磕磕巴巴的迴:“我和國師大人的、的確是投緣。”

    高殷盯著林琅,見她麵色惶惶,與他人別無二致,覺得無趣極了,隻是想到司鏡,臉色便柔了柔,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林正則是你父親?”

    林琅心口一跳,之前林父左右逢源差點惹禍上身,最後遭殃的卻是自己,被送入晉陽候府的那日仍舊令自己記憶深刻,隻是太子為何突然提起?

    她不敢撒謊:“……是。”

    高殷摸了摸棱角分別的下巴,“我記得,他送了我一扇雲繡屏風,繡工栩栩如生,令人記憶深刻。”

    林琅動了動嘴唇,小聲說:“那是我母親繡的。”

    為了那扇屏風,蕙娘的眼睛才損傷成幾乎半瞎。

    “你母親?”高殷淺淡的眼珠移到林琅的臉上,不動聲色的開口:“她一人繡的?”

    林琅咬唇,默默點頭。

    那樣一扇寬大的雲繡屏風,竟然是一人完

    成,何等辛苦勞作才能繡成,端看林琅不情願的模樣,想來各中曲折,心中也是有委屈的。

    罷了,他便做個順水人情。

    “等著,晚上我將那屏風賞給你。”

    林琅豁然抬起頭,驚喜的眼眸閃亮:“殿下說真的?”

    高殷沉著臉,冷冷的望著林琅,“從沒人敢質疑本太子的話。”

    林琅驚慌道:“不不、我隻是覺得……這樣好麽?”

    高殷不耐煩了:“想那麽多做什麽,你隻說你想不想要。”

    若是能將那扇雲繡屏風要迴來,那林正則和常姨娘的臉色就好看了,更能讓母親揚眉吐氣一番,想想母親當年差點半瞎繡的屏風竟然被父親作為聘禮送給常姨娘,林琅就氣憤不已,怎能不願意呢。

    她唇畔含笑,傾身一福:“林琅多謝殿下!”

    少女盈盈,浮翠流丹。

    美得純粹,動魄驚心。

    林琅真心笑起來的樣子有別於之前謹慎小心的模樣,著實令人心動。

    若是從前,高殷必將林琅掠入府中,隻是此刻莫名的,竟沒心思了。

    不是因為她是沈連卿在意的女人,而是……因為司鏡。

    他也算從司鏡身上學會了一點。

    愛屋及烏。

    高殷擺了擺手,“你找阿鏡去吧。”

    隱隱有什麽地方不對,隻不過一閃而過,林琅沒能捕捉到。

    她歡喜的拜別高殷,一想到迴家之後雲繡屏風被送來,真是覺得存在心口的一口悶氣吐出,暢快極了。

    這個太子殿下,也沒有傳言中的那麽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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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鏡遠遠見到林琅走進,冰霜的臉上褪去一些冷然,“你來了。”

    “嗯,來給司姐姐送點東西,看姐姐能不能用到。”

    林琅將蛇筐搬出來。

    司鏡上前看了那幾條黑白相間的毒蛇,眸光一閃,“此蛇名為銀包鐵,京城少有,你怎會有?”

    自己家裏的那些齷蹉事林琅不想說給司鏡聽,這些隻能讓人徒增煩惱,汙了耳朵:“我家下人抓的,說是有劇毒,我想著司姐姐能不能

    入藥,就給你送來了。”

    司鏡嚴肅道:“這東西的確要小心,留我這兒吧,你們抓蛇時可有人受傷?”

    “沒有,我家有個擅長抓蛇之人,這些都是他抓的。”

    “那就好,”司鏡望著林琅的臉色,見她嘴角噙笑,麵露喜色,她少有這樣開懷的模樣,不禁問道:“發生何事了麽?”

    “嗯?”林琅以為她問之前的事,便說:“哦,我剛剛遇到太子殿下了。”

    司鏡心頭一凜,高殷手段太高,林琅心思純淨,難免會被迷惑,她沉下臉來:“你喜歡上太子了?”

    否則,怎麽會在遇到高殷後如此喜悅顏開。

    她這一問著實令林琅大吃一驚,簡直不亞於前夜遇到毒蛇之時,連連擺手否認:“司姐姐怎會這麽想,我可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想?”

    林琅有點沉不住氣,忙解釋說:“司姐姐你想到哪裏去了,太子殿下他那樣……”

    她可不敢議論太子,隻隱晦的說:“怎麽可能呢。”

    雖說她因為他剛剛的舉動對太子殿下略有改觀,可也不代表她不怕他啊,現在想起他身下的那隻巨大白狼,她還是會全身打冷戰。

    林琅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令司鏡明白是自己誤會了,也不知怎麽,她開口為他解釋:“太子、也並非完全如傳言那般可怕。”

    林琅沒聽清,“司姐姐你說什麽?”

    司鏡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沒什麽。”

    “若是旁人,我不會說這些,太子他——”

    司鏡也不該如何解釋,她並非出於嫉妒,隻是單純擔憂林琅,若林琅愛慕高殷,恐怕下場不會好,高殷太會拿捏女人,而林琅一看便是未經□□,哪裏是太子的對手。

    隻是她還未能說清這些,林琅就體貼的迴道:“我知道司姐姐為我考慮,放心,我對太子並無感覺。”

    她可是躲他都躲不及呢。

    林琅咬了下嘴唇,長睫微顫,喃喃道:“而且,我想的是另一個人……”

    “沈連卿嗎?”

    司鏡一連給林琅炸了兩個雷,效果不亞於地火雷的轟動,她兀自開口:“我認得端王,若是論起來,他也並非良配。”

    那一瞬間,司鏡不該如何形容林琅的神情,似乎有些心傷的恍然,可麵上又是笑著的。

    “我知道呀,”

    她說,“不過世人所想並非我意。”

    也許世人都認為他們身份差距甚大,自己配不上他,絕無任何可能,可那又怎樣呢。

    她從沒想過得到什麽,奢望什麽,隻遠遠看著已足夠。

    很久以後,等到她淡忘他們彼此間的過往,白發蒼蒼時,提起端王,能夠欣然的莞爾一笑,便最好了。

    世人所想並非我意。

    司鏡一愣,在心頭品了一遍這句話,並不明白,隻是後來等她明白時,已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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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姐姐放心,我有分寸的,何況我心誌不在於情愛,”她想起一件事,“對了,我最近又做那個夢了。”

    司鏡忙道:“是你之前說的那個?”

    “對。”

    “可多了什麽內容?”

    林琅搖頭,“沒有,隻是我覺得夢裏的人影清晰很多,不想從前那般朦朧,”她緊咬住下唇,鬆開時唇瓣微微發白:“而且,我覺得……夢裏有個人,我之前見過的。”

    司鏡第一次聽到這類境況,也提起精神,“什麽時候?”

    “是在我上京的路上,”林琅眼神迷蒙,似乎又迴到了那個烈風唿嘯,雷鳴火燒的夜晚,她低低開口,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飄忽:“我碰到了劫匪,為首是一個高壯漢子,他騎著我家的黑馬喝問我是誰,我當時見到他突然怕的渾身顫抖,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的恐懼,似乎我的身體中有個聲音在無聲的提醒我遠離,當時我太怕了,過後發生太多事,我沒放在心上,可我、我前些日子做的夢裏,突然覺得那個臉上有疤的土匪頭子熟悉,我覺得,好像是他……”

    她說的太真切,令人瑟瑟發寒,就連司鏡都覺得有股涼氣從後背竄入。

    夢境之事幽深難測,且並非她擅長之道,對於林琅這樣的境遇,司鏡同情亦擔憂,“你點了歲沐香依舊做了這個夢?”

    林琅呐呐點頭。

    她其實還有一個猜測,這種莫名的提醒,她在林如雲身上也有過,隻是不比在不崀山匪首時反應激烈。

    隻是最近,這個夢漸漸清晰,她也不禁開始恐懼,並且越加覺得這個夢和自己有著某種聯係。

    司鏡冷聲安

    慰:“你且寬心,近日我會翻閱古籍,希望能從中查出一些與你相似的事跡,等我過幾日再配一副香料,這樣你就不必再做這夢了。”

    沒想到林琅搖頭,“事到如今,我倒想知道這夢到底與我有何關聯,若能弄清楚,總比這樣日夜難寐要強。”

    林琅心性倔強,這夢越邪乎,她越是要與之抗衡,決不能被一個夢境擊垮!

    司鏡見林琅眼底有淡淡青色,看來近幾日確實沒有睡好。

    林琅:“而且,我過些日子怕是不能再來,已要過冬,府中的事務漸多,我估計也是抽不出空來,不過我一有時間,一定來看司姐姐!”

    司鏡雖不知林琅家室幾何,但看她小小年紀如此辛苦已察覺到什麽,難得主動伸出手,在林琅的胳膊上一握,“若有難處,差人來找我。”

    “嗯嗯。”林琅粲然一笑,突然低下頭來,拉住司鏡的衣袖,“司姐姐你袖子怎麽濕了一大片?”

    司鏡靜若平湖的心驀地緊繃一瞬,下一刻眼眸一垂,低低迴道:“沒什麽,一時大意了。”

    林琅關切的說:“哦,如今天氣冷了,司姐姐也要注意些別著涼,冷水噴到身上一定要換衣的。”

    司鏡愣了愣才點頭,“……好。”

    這衣服,是要換的。

    ************************************************************************************

    天色漸晚,林琅辭別司鏡迴了林府。

    剛剛到南院,平叔就迎了過來,竊喜的湊到林琅身邊,小聲道:“小姐,魚兒抓到了,真是條大魚呢!”

    林琅眼眸一亮,也小聲對平叔道:“我也有個大喜,估計過會就到了。”

    平叔樂的一拍手,立刻想到去年被王氏欺壓時,兩人都想到法子的時候。

    真可謂是雙喜臨門!

    不過平叔還是催促林琅:“小姐還是先看看我這條大魚,她正在裏麵跟夫人號喪呢,你再不過去,我估計夫人就心軟鬆口了。”

    一想到母親的性子林琅就覺得頭疼,還是趕緊過去為好。

    果然到了正廳,跪了兩個人,一老一少,哭的喊得配合極了,真心是在唱大戲。

    林琅笑了,這戲唱給母親聽有用,給她恐怕就不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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